第 75 章

    谢有妹还想再说什么,以前就习惯以夫为纲、以儿子为天,尤其儿子出息后,更是经济基础决定话语权。

    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妈,你要是想要钱,我不吃饭、不睡觉,多给你赚就是了。这个钱你别碰。”沈祖霖跟她说得很清楚。

    谢有妹脸上有点挂不住,“嘁”了一声:“我哪儿是掉钱眼里的人。”

    罗映银见钱又回到自己手里,一时间欣喜,忙把钱搂得紧紧的。

    她也养儿防老,奈何没那个好儿子。

    口中自欺欺人道:“那行。你们先谈着,回头不谈了,再退也行。”

    在心里盘算着,这六万块钱存银行里,存活期,加上蒋豫图给的六万,光利息一年就有三百六。

    姜生暖原本以为越努力越幸运,可她发现,不管她走了多远的路,站在了哪里,只要做不到跟原生家庭割席,就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被人瞧不起。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还是因为妈妈一句话,而轻易崩溃。仿佛将她一直以来努力的,全掀翻了。

    “妈,你真希望我永远不再回来吗?”

    是她懦弱,割舍不断。

    总能想起,小时候自己生病,妈妈大半夜守在窗边,给她擦身子,喂水。

    “我如果不回来,这钱你爱还不还,与我何干?可我舍不得在世上这几个亲人。你知不知道,你让我很羞耻!如果你没有拿这笔钱,我可以跟他正常谈朋友、交往、分手。你拿了,我现在就被动了,我像货物一样,想退退不掉,只能让他像块狗皮膏药一样黏着我。”

    她见过那些城里女孩,都没有彩礼一说。正常恋爱,结婚时,便双方出钱,资助小家和年轻人新手上路。

    单方面索取,陪嫁两床被子,让她觉得耻辱。

    她不是货物,不该待价而沽。

    “你这傻孩子,你这说的什么话?难不成你还要倒贴啊?”罗映银终于没再去碰那钱袋子,觉得女儿莫名其妙,也被她刺伤了。

    “啥叫羞耻,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咋地?我还让你丢人了?你要是一分钱彩礼不要,才会被人笑话。你以为婆家会感激你吗?他们只会说,他们儿子有魅力。”

    甚至更难听的话,罗映银都没说出来。

    若是不要彩礼,婆家或者村里人,议论女孩子天生有缺陷,未婚先孕、只能任人宰割的传闻都有。

    “妈,你要是能把眼界放高点。为什么不是我好好努力,以后包养个小白脸?如果不能正常结婚,那也不要嫁娶,直接让男人入赘。我不想纠结自己能被卖多少钱,只想看看,我能买到多少钱的男人。”姜生暖赌气说。

    罗映银一瞬间怔愣住了,因为这是她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姜生暖不想再跟她说了,只对着沈祖霖,试着同他讲道理:

    “以前你一直羡慕那些男人,不用花彩礼,就能娶到老婆。他们要么颜值高,要么学历高,要么情商高。而需要付彩礼的,是因为没有拿得出手的魅力,只能靠彩礼补齐短板。现在你自己找到事做,听说还做得不错,你可以不用再付彩礼,就能娶到老婆了,恭喜你。”

    沈祖霖听了这句没有感情、冷冰冰的“恭喜”,没有一丝喜悦,想说点什么,又怕自己像以前一样笨嘴拙舌,一开口就噎死人。

    明明之前很多时间,不是那么想的,一说话就把她推得更远。

    他死死咬住后槽牙,不让自己随便开口。

    回想唐克和刘秉的谈吐,将挽留的话,反复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免得再惹她生气。

    “之前你啥也没有的时候,都有人愿意嫁给你,现在你都有了,更不愁找老婆。犯不着为难我。大家同学一场,以后见面还能打个招呼。”姜生暖说。

    “这话你自己信么?你今天出了这个门,咱们以后遇上的可能性,基本没有。更别说,你跟我打招呼。我老婆不要了,就为了你跟我打个招呼。我是傻瓜?”沈祖霖从前恨彩礼,认为它是封建糟粕,现在却无比感激。

    不光如此,甚至认为以前的童养媳、娃娃亲、冲喜、替嫁、买回来的妾氏、通房,都是极好极好的。

    只要利男就好。

    至于女人,谁管她呢?又不是所有女性都反对、反抗替嫁和冲喜。有很多还乐在其中呢。

    “当时订婚的时候,岳父还在,今天退亲了,岳父怎么不在,他在干嘛?是不是招待新女婿?”

    谢有妹早看出了儿子,被儿媳妇儿迷了心窍,当初就是为了她一蹶不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几天;又为了争口气,没日没夜地干活;谢有妹很怕这回再分手,儿子又回到了从前半死不活、游手好闲的样子。

    跟着同仇敌忾了一句:“是啊,不管有什么事,你好歹讲出来嘛。是我们对你不好,还是你们小两口有啥矛盾。你说出来,也好解决。不要动不动就把分手挂嘴边。要是你对我们不满,我们这么大岁数了,这辈子都没改,更不可能儿子娶了媳妇儿,就为了外人改。但是你俩可以搬出去住啊。去县城买房,或者去旁边盖个房子都行,我们老两口不反对分家。”

    “是啊,闺女。我跟你婆婆都是过来人,我们这一辈的人,都是打一辈子、骂一辈子、爱一辈子、过一辈子。不像你们,两句话说不到一起,就去离了。这回妈在这,给你做主,你俩好好说。要是能说开,犯不着走这一步。”罗映银看似公正,大言不惭地、当上了理中客。

    姜生暖甚至不用听她说什么,见她一开口,就已经开始提前崩溃。

    她不想回答母亲,只看着沈祖霖,问:“你不要跟我讲,只要问问他,都干了什么。”

    姜生暖已不想说了,起身便要往外走。

    沈祖霖抽了自己嘴一巴掌,正打在下巴上,立即追了出去,挡住了她的去路。

    “都是我的错,我刚刚不该质问你。”

    他咬着舌头,努力将要说的话,在心底过了好几遍,确定没什么错了,才小心翼翼说出来。

    “我不应该每天只顾自己的想法,应该替你着想,考虑你。想想你乐不乐意,高不高兴。不应该啥都不干,应该帮你忙,多干活。”

    原本男人力气大,也该多干活。

    他想得没错,但这回又说错了,姜生暖听完,脸色立即变了变,嘴角慢慢浮起冷笑,“呵”了一声,说:

    “帮我忙?你要笑死我,要不是你去城里打工,我犯得着去睡出租屋。好家伙,厂子宿舍现成的热水我不用,便宜的食堂我不吃,回去给你做饭,改成了你帮我忙?”

    “我不是这意思。你不要老把人想那么坏,你咋这么爱计较?”沈祖霖下意识脱口而出。

    说完,意识到不对,又抽了自己下巴一下。

    他忘了,不该总指责对方,要多反思自己。

    因为没人喜欢一直被贬损和挑毛病,她又不缺爹,尤其又不是她在追他。

    “沈祖霖,我告诉你,如果我喜欢你,你这些缺点在我眼里,都是可爱。为你做饭就高兴,还能开玩笑,跟别人介绍,这是我家少爷,我宠着我乐意。我讨厌你,那你呼吸都是错。你进门先迈左脚,我都讨厌。”姜生暖为防以后纠缠,干脆将话说得直白些:

    “所以,不是你好,或者坏的缘故。根本原因,是我不爱你。我也不说那些赌气的话,什么全世界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嫁给你。我只想跟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就算我一辈子单身,也不会找你。嫁给你,比不找个男人更恐怖。我一个人,兴许活得不坏也不好,但跟你过完余生,不管你好不好,我肯定很不好。”

    姜生暖倒不是臆想,而是她坚信,这世上没有刀子嘴豆腐心。一个人可能会经过后天修炼,用甜言蜜语,掩盖腌臜内心。

    但说出来的话都难听,心底绝对更肮脏。

    如果连做饭、干家务,都算他帮她。那以后结了婚,只怕给孩子喂个奶粉、换个纸尿裤,都是‘帮老婆带孩子’,哪怕这孩子是亲生的,不是隔壁老王的。

    她想想都可怕,绝不跳这个火坑。

    “没关系,没关系。”沈祖霖咽下了她说的不爱他,低着头,仿佛癔症般,反复咀嚼,反复妥协。

    就像他给过的那些磋磨冷漠、自私索取,她除了忍下,还能有什么法子呢。

    “不会的。暖暖,我一直以为,男主外女主内,并没有拿你当免费保姆的意思。我家务做不好,但是咱们可以雇小时工。我也一直以为夫妻是一体,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是拿你当摇钱树。我一直花钱大手大脚,就像城里人说的月光族,没有规划。有就花,没有就吃土。以后你管钱好不好?你看着我。”

    “对,家里没个女人不行,以后你当家,公婆只会帮忙,帮你们带小孩啥的,绝不掺和。”谢有妹也从身后追出来。

    经过一段时间以来,跟唐克和刘主任一块干活,也算近朱者赤。

    她倒不是多善良,而是算过来一笔账。儿子好好的,一年赚个百八十万的,不光能给自己养老,还能让她们手里有余钱。

    欺负儿媳妇两天,享受了当婆婆支配的快感,回头儿媳妇跑了,儿子一蹶不振,她又得贫困交加。

    如果家和万事兴,谁会跟钱过不去?

    “这彩礼钱,你先拿回去。也别说啥彩礼不彩礼,谁处对象不给女朋友买东西?那得扣成啥样了。外国人倒是天天AA制,关键咱们不是外国人。反正我们家现在不缺这个钱,以后要是缺,再跟亲家你张嘴。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儿子姜去寒还在养殖场学技术呢,以后咱们两家常走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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