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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挥了挥手,便有一个宫女哆嗦着被人带了上来,看样子是吓的不轻。

    柳云绮倒是对她有点印象,是跟着大公主的侍女,仿佛叫做允儿。

    皇后向来温和的脸色出现了些许不耐,清嗓道:“将你知道的,在众人面前再说一遍。要是你敢有虚言,以后也不用跟在大公主身边伺候了!”

    允儿被皇后这话喝得险些哭了出来,咬着嘴唇抖了半晌说不出来一个字眼。

    柳妃自然也在,见允儿的模样颇为不耐道:“这婢子究竟在怕什么?皇后叫你说什么,你就只管说好了,难不成说句话还能让你掉块肉不成?你若再磨蹭下去,皇后心善,本宫可要替大公主好好管教管教你了!”

    允儿身子微微沉了沉,立马被一旁的人扶住了。

    眼见着今日是躲不开了,允儿深呼吸一口气,才带着哭腔开口道:“今日雪积的深厚,公主又难得有兴致,原本是去假山边上赏景。”

    她有些惶恐的扯了扯头发:“公主一人登上了那假山,说是叫奴婢去一旁等着。奴婢出了会神,等再看向公主时,却发现有人猛的推了公主一把!公主,公主便、便摔下那假山去了!”

    柳云绮心里一惊。

    宫中的假山虽说不高,然而下面大多都是湖泊。

    好在如今正是冬季,大多结着冰;否则大公主就不只是跌一跤,而是坠湖了。想来大公主脸上那些伤,也是在冰面上擦出来的了。

    有妃嫔皱眉道:“有人对公主不利,这么大的动静你居然都反应不过来,当真是个死人哪。”

    皇后厉声道:“不止如此!她一点有用的都说不出来也就罢了。公主当时掉下去之后昏了过去,允儿竟然就在一旁愣怔的看着,足足半个时辰都没去叫人!”

    皇后平时说话和婉,此时她盛怒之下,众人纷纷有些惶恐。妃子们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一丝惊吓,明白今天恐怕有人要倒霉了。

    柳妃则像是没事人似的轻笑一声,也乐的看戏:“说起来那时候一旁的只有允儿一人吧?怎么你好歹也算个人证,那人都胆大包天到敢向公主下手了,却放过了你呢?”

    她环顾四周,很满意的看到皇后和众人的脸色都变了:“放过你也就算了,你明知公主昏过去了却不立刻叫人。叫公主在冰天雪地里卧着,你这不能不叫咱们怀疑,这个推公主下去的人就是你哪!”

    柳妃这话便是加了一把火,叫允儿置身于百口莫辩的境地了。

    柳云绮藏在德妃身后,目光平淡的看着柳妃说完,片刻后又低下了头。

    柳成珠还是她姑姑的时候,曾经和她讲过一个道理,那就是勿多言,多言多败。她说人生前若是多舌,死后便要遭拔舌地狱。

    她大概没想到,当时柳云绮已经记事了,并且记到了现在。反而是柳成珠这个教人的,已然忘的一干二净。

    允儿甚至吓的下意识便跪了下去,想要磕头,身子却已软了半边。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奴婢怎敢!大公主待奴婢如同再生父母,奴婢侍奉她这些年不知得了多少赏赐,更从没受过责打。奴婢又有何理由要去戕害公主!奴婢只是怕,怕的动不了,才没有立刻觑喊人,奴婢不敢害公主啊!”

    方才一直没有出声的大公主闪过不忍,闭眼道:“出手推我的人的确不是允儿。我摔下去前亲眼所见,允儿当时背对着我在发呆,不会是她。”

    眼见着众人都是一幅惊惧的模样,皇后也知道今日问不出来什么,脸上闪过一丝疲累:“行了,把人带下去好好看着。念在你服侍公主这些年也有苦劳,这次罚你一年月银。你自己好好掂量。”

    允儿听得这话恢复了点理智,眼含热泪的又叩了几个头。

    见允儿被拖了下去,大公主忙伸手拽过皇后,哀求道:“母后,罢了。允儿胆子小,吓傻了也是有的。她家中指望着她的月银过日子呢,您一下子罚去一年,也有些不妥。”

    皇后心疼的抚平她的头发:“本宫也不过一时气恼。等你养好了身子,你爱怎样就怎样去,本宫才懒怠管你。”

    事情发展到如今,已然很是明显。有人趁着端贞公主不备,竟想要对她下手!也难怪皇后急匆匆召来了后宫众人,闹出这么大的阵仗。

    皇后转过身去,沉缓的开了口:“在本宫眼里,每个妃嫔都如同家中的妹妹一般;自认这些年不说事事周全,也算是无愧于心。执掌凤印这些年,宫里头还从没出过下作事。却不曾想,有人竟连本宫的女儿都容不下!本宫倒是好奇,是谁如此狼心狗肺!”

    她打量着屏气凝神的众人,一个个看了过去,半晌才继续道:“这件事,本宫和陛下都会严查。今日天色也不早了,诸位也先请回吧。”

    直到回去,柳云绮的脑子还是乱糟糟的。

    今日大公主的模样,实在是凄惨。她还是帝后唯一的女儿,连她都逃不过宫中的明枪暗箭么?嘉懿和皇后心性相近,算得上是温柔如水,柳云绮不觉得有谁会和她结怨,甚至不惜犯着杀头的死罪也要动手。但如果不是有仇,嘉懿一个即将要下嫁的公主,她又能碍着谁的路以至于遭此劫难?

    柳云绮越想越觉得心寒,放眼望去看着四周跑来跑去的人,只觉得谁都不像是善茬。

    嘉诚也注意到了她的模样,哼一声道:“你别不是被吓到了吧?”

    柳云绮咬着嘴唇,有些出神:“是啊。大姐姐这一遭着实受苦了。连她这样与人为善的性子都有人记恨,我也是怕万一哪日便碍了谁的眼。”

    嘉诚冷笑一声:“我就不怕。本公主行事就讲个问心无愧,我不去害人,谁也都别想来害我!他若是得了手那也是他的能耐;可若是没得手,那他便等着吧!”

    她搂过柳云绮,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你也不用怕。虽说你吧,是父皇的便宜女儿,在这宫里没人脉也没根基。可是你有本公主这个姐姐啊,本公主罩着你,没人敢招惹到你的头上。”

    柳云绮被这一番豪情万丈的话逗乐了,苦中作乐想道:也罢,终究自己还是有个靠山。

    她试探着问道:“自我入宫以来,四公主就很关照我。我只是有些好奇,是我哪里入了四姐姐你的眼么?”

    嘉诚却收起了刚刚没心没肺的笑,咳了一声当作没听见。见她不说,柳云绮也闭了嘴,识相的不讨人嫌。

    一回到宫中,便有人说德妃已在书房等着她们了。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冷气,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去见。

    一进去,两人便看到书案之上堆了厚厚的圣贤书,看的两人的手隐隐泛酸。

    德妃睥睨着两人:“这些日子,左右你们也不用去听学,就给本宫待在这儿静静心。放你们两出去乱跑,还不知要给本宫惹出多少事来。就给我抄,不抄完别想出畅欣宫的宫门!”

    嘉诚在下面小声的嘟囔,被德妃横眼吓的闭了嘴。

    德妃怒道:“你还不服气?你去看看,你大姐姐这次遭了什么罪!你要是不怕摔,你尽管跑出去!皇宫之内敢明目张胆的对公主下手,也就你们两傻子乐呵呵的没个心眼!”

    嘉诚有些委屈的小声道:“我又没说不听您的。”

    德妃这才抿了口茶消了消气,半晌又犹豫道:“这次皇后气恼的很,毕竟是她唯一的女儿。本宫估摸着,届时万一查出来了是谁,肯定又是一番轩然大波。你们两个这段时间安分点,别成了城门失火殃及的池鱼。”

    两人都明白德妃并不是什么喜欢唠叨的人,如此慎重其事警告她们,自己听进去就是。

    德妃一走,柳云绮和嘉诚对着厚厚的一摞书相顾无言。

    良久,嘉诚才往地上一坐,苦大仇深道:“抄!抄死我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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