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今辞没有去现场看席枝禾跳舞，他总觉得遗憾，跟席枝禾提起让她换那条舞裙单独跳给他看，席枝禾一脸难言，只是说下次还会有机会的。

    “可我还没见过你穿那条舞裙跳舞的样子。”骆今辞说。

    在医院的时候，她裹得严实，别说裙子了，脸都只是露一半。

    席枝禾觉得有点羞耻，跳给一群人看没什么，只跳给骆今辞一个人看，她会觉得很不好意思。

    可能是因为骆今辞手断了行动不便，同住一屋檐下她看着觉得他有些可怜，心理挣扎好几下，她也就答应了下来。

    “真的？”骆今辞简直不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

    他凑到她跟前，被她抬手推开。

    少女肤色白皙，红晕挂在脸上很突兀。想忽视都忽视不掉。

    席枝禾背过身去，零下的气温，她觉得有些燥。

    知道席枝禾会害羞，骆今辞拉远了跟席枝禾的距离，不再开口逗弄她。好不容易劝她答应了，他怕她翻脸转头就反悔了。

    席枝禾并不想做性格腼腆的人，答应骆今辞的事情她咬牙也会硬上。

    晚饭过后，席枝禾就匆匆忙忙上楼化妆。

    林善准备了餐后水果，见席枝禾往楼上走，想要喊住的时候人已经没影了，“怎么刚吃完饭就东奔西跑的，还没消化完呢，肠胃受不了就难受了。”

    林善将切好的水果放在茶几上，还坐着看书的骆今辞忽然站起身，象征性地拿起叉子吃了两口水果，“妈，我先上楼了。”

    “这水果我切给我自己吃的啊？”林善震惊，一个两个都往楼上蹿。

    骆今辞说：“吃不完先放着，晚点我们还会下来的。”说罢，他追着席枝禾的脚步跟上去了。

    席枝禾在卧室里化妆，门是敞开着的，骆今辞跟上来就站在门口，慵懒地靠着门框注视着那端坐在化妆桌前挑选口红色号的女孩。

    席枝禾认真起来做事就很专注，久久都没察觉到他的到来，还是在确定好美妆用品起身要去拿舞裙换的时候，余光注意到门口的方向无缘无故冒出来一道黑影，她当即被吓了跳，怒瞪了眼他，毫不犹豫把门给关上把他挡在外面。

    听到反锁的声响，骆今辞忽地有些想笑。

    席家出事后，她脾气收敛了许多，少见地不再藏着掖着了。

    席枝禾化妆时间挺久的，骆今辞在门外差不多等了一个半钟头，又去舞蹈房等她半个小时左右，看席枝禾久久不出现，以她的性格八成是让他鸽子了。

    然而，就在他以为今晚席枝禾真缩卧室里的时候，走廊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舞鞋是棉质的，她有意放轻脚步，不注意很难察觉。

    骆今辞转过头去盯着门口的方向，闯入眼帘的，是裹着大衣的女孩瑟瑟缩缩地走了进来。

    席枝禾脸上化了妆，妆感很纯很精致，衬得愈发俏丽。她盘着发，羽毛别在侧边，头上有很多小珍珠做装饰。

    她将大衣脱下放在角落的时候，光是一个简单的纤瘦的背影，骆今辞呼吸不由得放轻，她亦跟天仙下凡似的，美得挑不出一点儿瑕疵。

    她不知道她自己有多漂亮，无畏的样子，成了她的一个特点。

    骆今辞喜欢席枝禾身上的蛮横，也喜欢她站在聚光灯下温温柔柔舞动的样子。

    他喜欢她奋不顾身的样子，喜欢她所有的样子。

    舞蹈房里响起音乐，节奏一响，席枝禾已经站好点位。

    她面对着他

    席枝禾不喜欢在熟人面前跳舞，更不喜欢单独跳给异性看。但对于骆今辞，她心有芥蒂但还是应下。她知道他对她的心思，也知道以她目前的情况来看，她没有办法对他做出回应。

    旋律低缓优美，少女纵情蹁跹。

    窗外漫天小雪，万物成了衬托她的背景板。

    骆今辞坐在舞蹈房的地板上，他仰着头目光落在席枝禾身上，她跳到哪，他的目光就跟到哪。

    直到她谢幕鞠躬，他迟钝地回神，匆忙去拿外套给她披上。

    舞蹈房里没有来得及开暖气，有些阴凉。席枝禾及时裹上外套，倒也没有觉得哪里受凉。

    骆今辞站定在她面前，看着她那张白皙的脸蛋，“冷不冷？”

    席枝禾摇了摇头，欲盖弥彰地扣着大衣的扣子，她没敢去看他那总是炽热的目光，“我刚才，跳得还不错吧？”

    骆今辞点头，“嗯。”非常漂亮。

    他没有当面对席枝禾说夸奖的话语。席枝禾似乎也清楚自己的实力如何，得到骆今辞的认可她不禁扬了扬唇，“那我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

    席枝禾笑得眉眼弯弯地，“刚才我接到了舞蹈比赛评委团的任老师电话，她问我有没有寒假有没有兴趣去Y市学习，我说有。”

    骆今辞愣了下，“然后呢，任老师怎么说？”

    “任老师明天回Y市，初一的时候我们就开始集训了。”席枝禾说：“我明天一早就跟任老师去Y市，所以，今年我就不跟你们还有林姨一起过年了。”

    说完这番话，席枝禾刻意去留意了下骆今辞的表情。

    他神情淡淡的，缄默地看着她，好半会儿都没开口说话。

    席枝禾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了，她想尽快回房间收拾东西，不想跟骆今辞在这里消耗太多时间。

    见骆今辞不说话，席枝禾说：“那我先回去了。”

    席枝禾拾起地上放着的小音响，拿着手机就要撤。还没迈出几步，后面忽然传来一股力将她往回拉，这种动作很突然，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人踉跄了一下，摔进了少年温热的怀里。

    席枝禾脸几乎是贴在骆今辞胸口的位置，他身上穿着件白色居家毛衣，粘在粉底不显色。席枝禾呼了口气，看到骆今辞那只受伤的还吊着的胳膊，她挣扎地想要往后退。

    “别动。”少年低沉地出声。

    席枝禾倏然定住，真的一动不动了。

    “干吗？”好端端的，突然就抱一起了。

    骆今辞将下巴抵在席枝禾头顶上，低低地出声，“就抱一下。”

    “不给你抱。”

    “……”

    骆今辞没有直接松开她，而是过了几秒，才慢慢地松开了手。

    席枝禾看了眼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个拥抱，仿佛是施舍给他最后的东西。

    席枝禾要去y市这件事情，林善是第二日才知道的。这时候的席枝禾已经要出发去跟任老师汇合。

    林善拉着席枝禾的手臂，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她感慨道：“我们枝禾小姐长大了，越来越优秀了。”

    席枝禾点了点头，“我会好好努力的。”

    舞蹈是她的一技之长，也是她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她势必会借着这项技能去成就自己，不让自己那么差劲。

    “林姨，那我们先走了，不然时间赶不上了。”席枝禾说。

    林善恋恋不舍，“路上注意安全。”

    骆今辞开车送席枝禾去跟任老师汇合，回到骆家后，骆锦盛就给他送了台车。第一次搭乘心爱的女孩子，却是送她高飞。

    尽管有太多的放不下，骆今辞还是支持席枝禾的决定。

    骆今辞留了席枝禾的联系方式，社交软件也加了好友。之前在一屋檐下网上联系没必要，现在不一样了。

    “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联系我。”

    临走前，骆今辞只是这么简单地交代。

    席枝禾默默点头，回了句谢谢。

    任老师从楼上下来，身后的几名女佣帮她提着行李放进车里，一看到席枝禾就欢喜得不行。

    任老师一席修身旗袍，端庄典雅，性格友好大方，她揽着席枝禾的肩膀，“不好意思久等了。”

    “没关系。”

    “我们的集训安排了整个寒假，包括新年在里面，影响到跟家人团聚，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

    席枝禾跟任老师一块上了车，后知后觉才注意到送她来的骆今辞在帮她放行李箱。

    她扒着车窗，向他招了招手。

    骆今辞望着她，没有给予回应。

    车子驶动，就此分离，便有半个多月之久。

    半个月不见面，席枝禾认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在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她会遗忘很多，那些留恋的，在起舞的时候就什么都不在意。

    送走席枝禾，骆今辞回了玫瑰小园。

    席枝禾的房间还有舞蹈房都上了锁，钥匙她自己收着。骆今辞回了房间，有些无力地躺进沙发里。

    他一开始就猜想到，席枝禾并不想生活在羽翼之下。

    她想要通过努力真正获取到属于她的东西。

    对于她来说，什么都是突然的。

    他的好也是突然的。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阿辞，你现在方便吗？”

    骆今辞坐直身子，起身去开门，“妈，怎么了？”

    林善手里握着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通话的界面，“骆家那边刚才给我打电话，让我们今年一块回骆家吃饭。”

    骆家的二少爷腿废了，车祸后就再也没有传出消息。骆锦盛现在是未婚状态。两人此次回去，多少还是会引起一些争论的。

    林善拿不定主意，“小辞，你说我们要不要回去一趟？”自从回到骆家，老爷子就还没有见过。

    骆今辞沉默了会儿，“妈，我听你的。”

    林善说：“那我们回去一趟，趁着除夕夜这个机会，见见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