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

    第12章

    林善去警局领的人。

    席枝禾戴着口罩,低着头任由骆今辞拉着她走。

    林善走在前面,骆今辞在她眼里一直都是安分守己不会做出格的事情,从小到大,骆今辞就很少让她操心。她以为骆今辞真有文人的内敛、柔情,没想到第一次就直接来个大的,进局子还得她去领。

    林善训斥道:“你做事太冲动了。”

    当时的场面,林善没有了解。

    席枝禾出声对林善说:“他是为了保护我。”

    林善看了眼骆今辞,话到了嘴边,她没有说出口。

    今晚骆今辞没有回学校,在家里打地铺。近日气温开始下降,夜里寒度更好,他多垫了一层毯子。

    席枝禾洗完澡吹干头发,穿着碎花睡裙从房间里出来,见骆今辞在客厅里已经铺好了床,她微微一愣,抬步走过去。

    骆今辞曲着一条腿靠着沙发边缘处,另只腿上放着本英文书,他低着头,手里拿着铅笔偶尔会划线做笔记。

    席枝禾双手捋着裙摆坐下,骆今辞看得投入,慢半拍地发现她的来到。

    “怎么了?”骆今辞合上书,将书放在一侧。

    席枝禾看着骆今辞嘴角处的伤口,林姨已经给处理过的,没有贴纱布,那的伤口明晃晃地敞着。

    他脸上挂了彩,她怕他回学校会被其他同学嘲笑。

    席枝禾酝酿了番,轻声道:“今天,谢谢你。”

    “之前说我会保护你,不是随便说给你听的。”

    席枝禾看着他,没有说话。

    气氛一下子仿佛被推到顶点,有一种意犹未尽的缠绵感。

    骆今辞垂眼问她,“你困吗?”如果困的话,他可以给她讲睡前故事。

    席枝禾摇了摇头,视线收回,她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姿态拘谨。尽管在这里住了有段时间,她依旧放不开,很生疏。

    骆今辞怕她无聊,打开电视调了艺术类的节目给她看。

    大合唱和舞台剧她都不喜欢,唯独在跳转芭蕾的时候,她注意力才会被吸引去。

    骆今辞说:“你是跳芭蕾的,应该会喜欢看。”

    席枝禾从小就被送去练芭蕾,一开始并不是因为热爱,只是觉得站在聚光灯下旋转,梦幻的样子像极了真正的公主。

    学芭蕾有些念头了,懂什么是热爱和梦想了,才开始喜欢上芭蕾。

    在学校她的舞蹈全班跳得最好,但她出现在舞台上的次数很少。评比的时候大家都能拿到很多荣誉证书,而她拿不出。

    在那栋爬满藤蔓充满艺术性的小洋楼里,她的确被保护得很好。可是,也限制了她的发展。

    “骆今辞。”

    这是席枝禾第一次认真地喊骆今辞的名字,没有复杂的情绪裹挟在里边。

    骆今辞低低地嗯了声,“怎么了?”面对她正经的模样,他严谨地等待她的下文。

    他害怕,害怕她做出什么可怕的决定。比如,她想要离开这里。

    席枝禾望向窗口的方向,入夜了,窗帘已经拉上,她看不到窗外的景色。

    默了几秒,席枝禾柔弱无力地提出请求,“你能带我去看我的爸爸妈妈吗?”

    “好。”

    .

    墓园。

    席枝禾一袭黑色长裙,她将花束放在墓前,望着上面的黑白照片,她不禁鼻尖一酸。

    她不懂生意场上的事情,也不懂欠了多少债才会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

    她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自己忽然被家里人丢掉了。

    前来祭拜,席枝禾什么都没说,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状态游离。

    半晌,她鞠了一躬,转身走了。

    她走得很慢,骆今辞没有第一时间追在她身后,而是向墓碑虔诚鞠躬。

    “叔叔阿姨,我会替你们照顾好枝禾的。”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坚定且真诚。

    骆今辞很快便跟上席枝禾的脚步,他站在她身侧,见她目光直视前方却没有焦距,他抿了下唇,低声询问她,“饿不饿,我带你去吃东西。”

    席枝禾摇了摇头。

    她对所有事情似乎都没有太大兴趣,恹恹的。

    最终,骆今辞还是把席枝禾带回家里去了。

    不过,席枝禾跟之前不一样。

    总是掉眼泪的那段时间,她没有办法正常进食,几日下来整个人消瘦了不少。不仅如此,她很嗜睡。入睡的过程是艰难的。

    从墓园回来之后,席枝禾开始强制进食,饭量比之前多了些。

    她自己清扫了卧室,腾出一片区域来练舞。

    她睡眠时间减少了许多,连着很长一段时间,她恐怖地没日没夜地跳,身体实在跳不动了,她才舍得停下休息。

    林善闲来无事会去看一眼,席枝禾坐在地上休息的时候,脚也是绷着的。学芭蕾的,脚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变形。

    这段时间以来,是林善在席家工作两年来,头次见到席枝禾这么勤奋练舞。以前她都是想练就练,平日里不练,考核前抓紧练。

    最近,很奇怪。

    几日后,席枝禾收拾行李要出门。

    她身上没有钱。

    林善以为席枝禾要走,她没有住处,生活自理能力薄弱,“枝禾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等情况好些再搬出去也不迟。”

    席枝禾缓缓道:“我去江市参加比赛。”前五名就有奖金。

    她在网上参考去年的获奖者来历,如果她上场的话,拿前三名是没问题的。这次出行,她势在必行。

    林善不放心,“要去多久?”

    席枝禾回答,“三天。”

    “我跟你一起去。”

    学芭蕾这些年来,席枝禾从未有过一场真正属于自己的赛场舞台。这是第一次。

    是林善陪着她的。

    上舞艺这两年,席枝禾不是没有参加过学校的小演出,她表现好,老师让她站C位。因为她身份问题,每次出场必然是全场哗然。

    尽管如此,她从未见过她的家人出现在台下为她鼓掌。

    第一次奔赴自己的热爱,有人陪,一种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

    席枝禾觉得这种情感很可贵。

    她跟林善的关系其实并不亲近,但林善有温柔慈祥的气质,让她觉得很心安。

    骆今辞也是,看她的眼神跟林善看她的眼神很像,都是充满柔情的,有点不一样的是,骆今辞给人一种在克制的感觉。

    她不懂那种情感从哪里冒出来,但值得确定的是,他是个好人。

    他们都是特别好的人。

    .

    舞蹈比赛地点位于江市的一所舞蹈艺术中心里,举办方出资揽下参赛者的食宿相关。

    席枝禾和林姨抵达将江市时在指导老师的带领下入住酒店。距离正式比赛还有两天,指导老师组织组员集合去舞蹈室训练,席枝禾跟上大队,林姨独自留在酒店等候。

    席枝禾和林姨都不在家,骆今辞发现后立马联系了林姨,得知两人结伴在江市,他疑惑,“怎么突然跑到江市去了?”

    林姨声线温和,“枝禾小姐过来参加比赛的,后天下午就轮到枝禾小姐上场了。”

    后天是周六。

    骆今辞连忙道:“妈,你把定位发我,后天我过去。”

    林姨想也没想就把定位发给骆今辞了,她知道骆今辞的用意,自然不会拦着。

    席枝禾白天练舞,晚上同林姨躺在酒店的双人大床上,她对林姨似是有恋母情结,看着林姨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喊了声妈妈。

    这时候的席枝禾已经很累了,不觉得羞。

    林姨环抱着她,“乖孩子,睡吧。”

    席枝禾一夜好梦。

    第二日一睁开眼醒来,吃过早餐便匆匆地跑去联系。‘

    眨眼间,已经到了席枝禾上台比赛的那个阴雨连绵的下午。

    午食时,天色大变,突发暴风雨。

    好像在为她的勇敢敲锣打鼓。

    席枝禾所在的组别是第六组,一共十六个人。按舞蹈种类分名单,同舞种两位选手,相应评委进行打分。

    席枝禾在后台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舞裙,羽毛聚拢在胸口,碎钻环绕着腰身,裙摆上有非遗刺绣天鹅的图案,昂贵华丽,精致复杂。

    她再次补妆,头上发饰确定不松动,她安静地坐在化妆镜前,脑海里过滤过无数个动作画面。

    这个比赛,她不可以出现任何差错。

    她得将她在舞艺第一的实力完全展现出来。

    “下面让我们有请芭蕾17号选手登场……”

    席枝禾起身去候场,她是18号。

    真正到了站在聚光灯下的时候,全场目光聚集在她身上,比头顶上的射灯还要夺目、振奋,怯场得让人险些呼吸一滞。

    起跳、旋转,每一个动作,席枝禾都做到准确地踩着节拍去起舞。

    柔美的音乐,席枝禾将文雅展示得淋漓尽致。少女站在舞台中央,旋转一次又一次,久久都没有停下,评委侧头交耳。

    张开手臂试图翱翔,被风往回吹收起了羽翼,一次次振翅,终于实现自由。

    少女弯腰,提裙优雅行礼谢幕。

    从台上退下,席枝禾高抬下颚,高傲轻蔑,论起装扮,此时的她像极了一只高贵骄矜的天鹅公主。

    “枝禾。”

    一道熟悉地温润的嗓音从远处传来。

    席枝禾觉得这道声音耳熟极了,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看,闯入眼帘的,是衣着干净利落白衬衫黑裤子的清隽少年。

    他捧着一束娇嫩的白色玫瑰,唇边的伤痕不复存在,反之挂着悠然的笑意。

    席枝禾朝他走过去,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他怎么也会来,骆今辞率先行了个绅士礼。

    少年弯着唇角,“祝我们小天鹅公主比赛成功。”

    席枝禾被那“小天鹅公主”给惊了下,反应过来,她微微羞涩地接过他手里的白玫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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