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冰箱

    黑川伊佐那从兜里摸出那根干燥的烟,衣兜内侧被体温捂得干燥又温暖。他用三根手指夹住那橙光的烟蒂不让它在湿淋淋的指缝间滑落下去,这是他身上最后一根烟,如果连它也落进血泊弄得湿答答的再捡起来抽他可受不了,他不希望把衣服弄脏,就算他的黑色风衣真的沾上点儿红也看不出来――那也不行,在高档的环境里待久了,总觉得自己也是高档的、对以前那些习以为常的不入流的普通东西是看不上,所以普通在他看来便已经变成一种低俗的罪过。黑川伊佐那劲瘦的、散发着淡淡男士香水气息的、被腰带束缚着的腰肢懒洋洋地塌下去,他的胯向前顶一些,他用食指和中指中间那个凸起的指节把烟蒂夹得凹陷进去,精妙地没弄湿裹着烟草的部分。黑川伊佐那另一只手去摸打火机沉甸甸滑溜溜的金属外壳,指腹太湿一下子没摁下去,震得指头侧面嗡嗡地疼。

    黑川伊佐那想他一向把事情弄得完美精妙,他只弄湿了两只手牺牲一双皮鞋,身上其他地方没沾上血迹,不过室内太暗了,也只能凭身上的干爽劲来体会这一切。黑川伊佐那来这破破小小出租屋时是黄昏时候,杀了她就已经是夜晚了,他成功点亮打火机,看到她的血把指甲与皮肉连接处的缝隙给填满,自己好像戴了一双红手套、又好像一个屠户屠杀了什么牲畜,透过血看到底下的肉色,红红的变成薄膜束缚住他皮肤上的纹路每一次收缩手掌皮肉那粘腻的声音都好像女人小小的呼吸连带着微微的尖叫,让他想到他将手掌伸进那肋骨、大片大片的肺部、牵连着筋络与血管被拉扯出来的蓬勃跳动的脏器……她的心脏,她的身体,她破碎的人生。

    他坐在她的床上,感受手掌将她的被单濡得潮湿,然后是她皱巴巴的泛黄的枕头,他向后仰倒在她的床上,烟倒灌进喉管里又顺着鼻腔火辣辣地涌出去,烟灰聚成一小堆颤巍巍地落在手背上,他不怕疼,就这么把血红色的手掌撑在距离脸颊几毫米的位置,撑累了干脆将它挪开,他闻到烟灰落在被单上把它烧焦的气息。呼吸好像掺上她橱柜里生出的灰尘,她从里面给他拿茶具出来,下一秒就握着水果刀流着眼泪捅进自己肚子里……黑川伊佐那心想他一开始可没打算把事情给弄成这种滑稽模样,这应当算是她的自杀,不过被他弄得更恶心了一些……黑川伊佐那感受到那灰尘已经顺着呼吸道钻进他的肺部随着他每一次胸膛起伏颤动着,他借着指端橙红色的微微摇曳的火光去打量这小小的肮脏的出租屋里面摆着什么,那角落属于电吉他的音响还有什么画架,伊佐那已经想不起来半点儿关于它们的回忆,不过她应当是有给他画过画的,他踱着步把身子慢吞吞挪过去,用手指头上干涸的血在上面剐蹭,指腹积了一层厚厚灰尘。

    黑川伊佐那感觉肚子好饿,如果她这些年姑且活的像个正常人类,那她家里应该有囤什么面包米饭之类的食物,他打算吃完就走,然后叫人把这事儿处理一下。黑川伊佐那没想着开灯,手指扣进冰箱门内侧时他突然想到冰箱打开后里面会自动亮灯,年近三十之后为数不多的脑子没控制住手――冰箱即将开启时他的脑子自顾自飞快转动起他把刀从她肚子里抽出来的模样,那粘稠的血丝被他牵连着拔出然后他握紧了刀柄硬生生把它第二次捅进她的肚子里刀刃向上直直割开她的身体,他亲眼看着她鼻子嘴巴里涌出热乎乎咕噜咕噜的血泡泡,她的表情从疲惫变成惊恐变成愤怒那嘴里吐出不成调的听不清的咒骂,眼泪涌出来像小河一样流到她身下红色的湖泊里,她临死都瞪着眼睛。如果他现在把冰箱门打开,他就会看到她瞪着的眼睛和狼狈的红色的脸,其实他不太想看,但是冰箱门发出吱呀的难听声音时、光已经袭上他的脸――黑川伊佐那突然意识到,她那个时候是想让他把刀拔出来,救救她。但是黑川伊佐那才不会做那种事。

    他打开冰箱,身上的风很凉。*

    *出自:草东没有派对《他的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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