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惟妙惟肖·一步一步引入火坑
罗千的报复计划，是从给二皇子下套开始的。
这日，二皇妃在去城郊寺庙上香的山路上遇到了一群劫匪。这群劫匪是冲着劫色来的。二皇妃虽有高手护送，但来人的武功更高，人数更多，二皇妃及侍女、嬷嬷等女眷一一被擒。此时，一位背着包裹骑马路过的年轻人挺身而出，与劫匪进行了生死搏斗。
年轻人功力不凡，以一敌多，以一己之力刺伤了为首的绑匪，最终击退绑匪，解救了二皇妃等人。年轻人英勇奋战，但在混战中其背部被击中一掌，小臂也被绑匪刺伤。在二皇妃的坚持下，年轻人随一行人回到二皇子府上接受府医医疗。
这是一个俗套的英雄救美的情节。但对曾处于危难境地的当事人来说，却极为受用。
挺身相助的年轻人胡三郎，是女扮男装并易容过的龙儿。而与之交战的劫匪中，为首的那位则是乔装之后的林熠。
林熠中的那几剑其实是被龙儿挑破了藏在他身上的血袋。但龙儿所受那一掌是结结实实地受了，挨的那一刀也是真真实实地挨了。这都是为了效果的逼真。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胡三郎，拒绝了皇妃府医的全身检查，只接受了把脉开药和伤口处理，还拒绝了二皇妃的谢礼，并执意要走。
受命查明事故的侍卫长立即赶往现场，从胡三郎遗留在现场的包裹中发现了几封信件。
信件里有外文信，用的是英文，府里暂时没人看得懂，但另外两封用燕国文字写就的信件他们是看懂了的。
一封信是凌王旗下叶氏布行给外商写的，信中内容揭示了胡三郎的身份。这胡三郎是叶氏布行从外地找来的外文翻译，他接受了委托，将给凌王引荐一位异域大商贾，这位大鳄计划从燕国采购一批芜州丝绸，采购金额巨大。
另一封信看上去是其他某封外文信件的译文，那位异域大商贾给凌王的来信，对方表示近期将亲赴京城，商讨采购事宜。
本是萍水相逢，二皇妃却无心插柳窥视到了凌王的商业机密。娄氏布庄，正是二皇妃母族的人在管，也是叶氏布行的最大竞争对手。近来芜州丝绸在京城一炮打红，娄氏布庄被抢了许多生意，二皇子的荷包也因此缩水。日前有密报称顾汐知毒发后，底下的人得到默许，才斗胆烧了叶氏布行的旗舰店，以打击对方的风头。
没想到凌王新找的经营帮手如此厉害，又给凌王找来了一个大单。二皇妃急忙把此事告诉二皇子燕玉景。
二皇妃对胡三郎一再挽留，终于等到二皇子赶回府中。燕玉景和颜悦色、好言好语，又抛出巨大诱惑，花了整整一日的功夫，动摇了胡三郎。胡三郎收下燕玉景赏赐的银票和地契，在二皇子府上暂住两日，答应会帮忙给二皇子引荐那位来自西方的异域富豪。
异域富豪，正是由苏烨易容扮演，人称“伊丽莎白夫人”。随伊丽莎白夫人前来的还有两人，分别是伊丽莎白夫人的下属兼翻译凯丽，以及护卫迪拉。
罗千乔装成了西方女子凯丽，而有护卫同行却不在她本来的计划之中。
这护卫，竟然是顾汐知。罗千从未想过要劳烦凌王为此事亲自出马。
顾汐知易容功力不俗，摇身一变成了位异域美男子，还配了一把异域风格的砍刀。
“王爷之前怎么没说要来？”
“也是临时起意。”
三人在城门外的马车上碰面。看到对面二人交头接耳，苏烨轻咳几声：“对方的人马上就到，你们能不能注意点，底下人在主人面前咬耳朵，成何体统！”
罗千和顾汐知对了对眼色，便不再说话了。苏烨心想，凌王，你那哪是临时起意，都准备了多少天了，奇了怪了，为何不早跟罗千说？
很快，胡三郎带着二皇子等人出城来迎接了，但一行人中还多了位会英语的男子。
此人是燕玉景的幕僚，其生母是西方人，故正好会说英语。
“您好，这位是燕国二皇子。在下是二皇子的属下袁斌。欢迎伊丽莎白夫人大驾光临！”袁斌热情地担当起给双方翻译的角色。
袁斌是典型的混血儿面容，五官有着西方人的深邃，脸部线条又有着东方人的柔和，风度翩翩，颇有涵养。
罗千暗中观察了一会儿，有袁斌在，胡三郎的作用基本就被限制在让双方接上头为止了。在原计划中，胡三郎在双方谈判过程中会负责推波助澜，但现在多了袁斌这号人物，胡三郎的作用将会大打折扣。罗千心想，一定要格外留心袁斌这个人，必须搞定他！还好苏烨、龙儿和她是实打实会说英语，否则想瞒天过海也没那么容易。
一行人互相介绍完后，袁斌了解到凯丽会说国文，便更加友好地与她交谈。
二皇子燕玉景邀请苏烨一行人到王府畅谈，三人便坐回马车前往。
“你能不能提醒下王爷，要时刻跟着我，作为护卫必须与主人形影不离，注意现在扮演的身份。”苏烨用英语告诉罗千。
罗千回想，刚才一行人互相寒暄的过程中，顾汐知一直都伴在罗千身侧。当自己与袁斌交谈时，由龙儿扮演的胡三郎则给苏烨和二皇子做翻译，彼时，顾汐知也还是在她身侧。
为避免隔墙有耳，罗千心知顾汐知听不懂英文，便拉了拉他的袖子，提醒他看她的手心，她要在自己手上写字了。顾汐知见状，直接伸手过来，眼神示意她：“在我手上写。”
“跟紧苏烨。”罗千伸出一指，在顾汐知的掌心里写道。
顾汐知点点头，抬头看了苏烨一眼。
苏烨迎上顾汐知的眼神，又用英语跟罗千说：“你帮传达一下，别腻歪了，克制一点。”
罗千摸不着头脑，这话是什么意思，苏烨要让自己传达什么？
却听见顾汐知轻笑出声，他拉过罗千的手，在她手上写着：“她不希望我们表现得很熟。”罗千恍然大悟，她眨巴着眼睛，询问顾汐知既然听不懂，怎么还能揣测出苏烨的意思。
顾汐知显然看懂了她疑问，又在她手上写了两个字：“用心。”
“你们又在说什么悄悄话？刚让你传达的，你们俩都明白了吗？”苏烨没好气地说。
罗千道：“我们刚才在说，进了王府必须得陪苏烨大人好好演。”
“信了你才有鬼了！”苏烨翻了个白眼。
燕玉景邀请贵客伊丽莎白夫人到府上共赴晚宴并下榻，但伊丽莎白夫人仅接受了晚餐，婉拒了在府中住下的邀约。
“感谢二皇子殿下的款待！我们此行还计划与叶氏布行那边商谈。我们知道，殿下的娄氏布庄与他们是竞争对手，因此，我们也不便在府上留宿。”罗千扮演的凯丽操着不太熟练的国文，传达着主人伊丽莎白夫人的话，好让燕玉景直接听懂。
“这是殿下的小小心意而已，伊丽莎白夫人不必客气。来来来，不如我们先用餐。”袁斌用英语回复，也是为了让苏烨能直接听懂。
觥筹交错之间，伊丽莎白夫人介绍了这次采购的背景。他们此次前来，主要是为本国的国庆大典采购一批服饰。因芜州丝绸品相极佳、耐用度高，此次计划采购的服饰要求以芜州丝绸为原材料，这批服侍不仅会供给皇室成员，还计划用于国庆表演，希望能在四十五日内赶制完成。
“不管这笔买卖最终能否达成，为了感谢殿下的款待，伊丽莎白夫人也给王爷准备了我们西土的礼物。”罗千将一个绘着异国纹饰的盒子呈给袁斌，里面装满了深棕色的小豆子。
“这是何物？”二皇妃甚是好奇。
“这是我们国家种植的咖啡豆，磨成粉末后可冲泡调制成咖啡饮品。”罗千侃侃而谈。她心想，要不是苏烨在她住的十二峰山里种了咖啡豆，一时半会还真拿不出能证明身份的有力证据。
“在下曾听西方使臣提到过咖啡。”袁斌说。
“请王爷和王妃品尝。”罗千彬彬有礼。但听到袁斌提及西方使臣，罗千猜测对方还在试探他们的身份，便转头向伊丽莎白夫人提议，让对方看看本国皇室的物件。
罗千给袁斌递去一个令牌。
这早已准备好的皇室令牌是真品，是顾汐知派人从西方使臣身上偷来的。他找人复刻了一个，偷偷还了赝品。
袁斌仔细看过令牌，向燕玉景点点头。
燕玉景品尝过咖啡后，便给伊丽莎白等人敬酒。袁斌也热情地给罗千斟上酒。
席上谈笑风生，一派祥和。
“本王旗下的娄氏布庄，也有芜州丝绸的货源，可优先供应伊丽莎白夫人这边，一定能如期赶制出令贵国皇室满意的服饰。”燕玉景夸下海口。
“至于价格方面……”苏烨扮演的伊丽莎白夫人进入了讨价还价环节。
你来我往，热火朝天。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双方相见恨晚、一拍即合，不如把合作契约一同起草签署了吧！”袁斌在燕玉景的授意下提议道。
但伊丽莎白夫人表示还要斟酌一番，便与凯丽离席商量。商量许久，伊丽莎白一方提出，若是今日就要签约，定金比例能不高于订单总额的二成。
燕玉景沉默。但袁斌却进行了积极游说，考虑在三，燕玉景还是答应了这个苛刻的要求。
燕玉景点头，袁斌也向罗千投来了暧昧的目光。
两边的主人继续喝酒畅谈，罗千则与袁斌着手起草协议初稿，二人边写边商量，在顾汐知的眼里，竟是一幅耳鬓厮磨的画面。当袁斌有意无意去触碰罗千的手时，他皱起了眉。
“凯丽小姐，我想这条这样表述会更好。”袁斌把手覆在罗千执笔的手上，欲拿着她执笔的手写字。顾汐知走了过来，在桌上摆了两杯茶。罗千和袁斌都抬起头来。
得到顾汐知的提醒，罗千连忙把手抽回。
“凯丽小姐，喝得惯这里的茶吗？是否要喝咖啡？”袁斌问。
“我喜欢喝茶。”罗千端起茶盏，眼神示意顾汐知先回苏烨身边。他点点头便去了。一旁的袁斌纳闷，有那么一刹那，那个护卫是不是狠狠瞥了自己一眼，怪吓人的。
初稿起草完毕，围绕协议细节条款展开的谈判，又经历了耗时颇多的来回拉锯。
罗千频频给袁斌敬酒，温言相劝。多番周旋之后，袁斌帮忙进一步说服了燕玉景。
最后，燕玉景同意，定金比例按订单金额的一成来付，外加一批咖啡豆也作为定金的组成部分，余下的九成尾款则在交货后支付。这意味着，娄氏布庄需要先承担绝大多数的生产成本，好处是因订单额巨大，交货后娄氏布庄收益颇丰，还能打入海外市场。
两方现场签好协议，二皇妃准备的歌舞表演也陆续登台。
歌舞升平，其乐融融。
“我方能与王爷敲定这次交易，袁斌大人功不可没。”伊丽莎白夫人对袁斌道谢，她唤来罗千，“凯丽多和袁斌大人交流，看看日后还有哪些合作机会。”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袁斌征得燕玉景同意后，邀请罗千到后院走走。
“凯丽小姐大方得体、谈吐不凡，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在燕国，鲜有女子能参与商谈事务……”袁斌邀罗千在王府中央的小花园散步，谈天说地，口若悬河。他还有意无意想跟罗千勾肩搭背，罗千都巧妙躲过。
罗千心里叹了口气，这种商务局从来都不单纯，陪酒已是司空见惯，事后男男女女背地里发生点什么也是少见多怪，只因太多人信奉“桌面上的关系不如床上的关系牢固”。
这一世罗千所处的社会，罕有女子出现在商界，若有，也只可能是陪衬，而且更有可能为了是从事见不得光的交易。女子被当作男人谋取利益的棋子，被迫出卖色相。她深谙于此，这也是她多年来不得不女扮男装、如履薄冰的最主要原因。幸好自己还是块做生意的料，否则一辈子只能给人做牛做马，被人践踏。
“袁某有件稀罕玩意儿想给凯丽小姐看看，请凯丽小姐一同移步这边。”袁斌面露微笑。
“时间也不早了，伊丽莎白夫人恐怕还有事需要我。”罗千警惕地推辞。
“凯丽小姐不相信袁某？”袁斌席上喝了不少，已有醉意上头，“不会占用很长时间。”他也不顾罗千反对，快步把罗千拉到回廊，一把把她推进了一个房间里，飞快地掩上了门。
“凯丽小姐……”他伸出手，刚要抓到罗千衣襟，却轰然倒了下去。
罗千本来已在背后触发手镯的暗扣，短剑在手。但眼前的一幕发生太快，袁斌倒下后，她才看到阴影里站着的人。
是顾汐知。
“王爷？”
“你自卫的时机太晚了。”顾汐知抬起她的手腕，触发手镯暗扣，把短剑收了回去，“要拒绝就必须干脆，不能犹豫。今日这事还没重要到需要你献身。”
“献身？”罗千“噗”的笑了出来，“罗千只是第一次没以男子身份出现在这种场合，不太适应，下次就有经验了。”
“你还想有下次？”顾汐知眉眼冷戾。
“那就靠老天保佑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罗千耸耸肩。
“这种玩笑能随便开吗？”
“小事。”罗千踢了踢倒在地上的袁斌，“把他弄上床去？”
顾汐知没让罗千动手，仅用一只手便把人拖到床上去了。
他默默看了罗千一眼，昏暗不明的光线中，女装的她身姿窈窕、亭亭玉立，被其他男子多看两眼在所难免，这让他忍不住为她紧张。但是，他紧张她又有何意义？她不会对他有意了。心思越多投入一分，他就越控制不住自己，像极了飞蛾扑火。若他把这心思花在别人身上，定不会是个亏本买卖。但偏偏，这亏本买卖，他还是要做。
罗千回席之后，向二皇子说明袁斌因身体不适先行休息，提醒苏烨时间已很晚也该告辞。
“夜已深，京城的客栈大都已关门歇业。伊丽莎白夫人不肯在本王这下榻，莫不是信不过本王？”燕玉景和皇妃又一阵挽留。
苏烨对罗千点点头，几人今夜暂住了下来。
任务进行得还算顺利，至此，罗千的计划已经完成三分之一，坐等后续交货。皇妃给准备了三间房，安排他们各自住下。
罗千根本睡不着。她筋疲力尽地数着羊，忽然看到门外有火光亮起，有人大喊着：“着火啦！有刺客！”屋外兵荒马乱，救火的、抓人的、搜查的、逃命的人影攒动。
一个黑影从罗千的窗户外翻了进来。
“谁？！”罗千惊愕地起身。
来人压低声音：“是我。”
罗千听出了他的声音。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喊道：“进屋搜！”
罗千意识到了什么，急中生智，连忙小声唤：“快到床上来！快来！”
黑衣人迟疑。
罗千把身上的里衣一脱，半身□□用被子遮住，喊道：“快点上床，把衣服脱了。”
全副武装的顾汐知身体一僵，听到门外的动静，很快把一袭黑衣和头罩撕成碎片，藏进香炉灰里，钻进了罗千的被窝。
说时迟那时快，罗千的房门被撞开。
王府的侍卫长带人冲了进来，他作了个揖大声说：“惊扰凯丽小姐了！您是王府的贵客，但王府今夜遭贼，有人看见贼人进了您的房内，为安全起见，我们需要搜房。您莫要惊恐！”
罗千自然是表现得无比惶恐，以被掩面，瑟瑟发抖。黑暗中，被窝里，她□□的胳膊触到了顾汐知光洁的胸膛，不由得鸡皮骤起。她心下一横，伸手蒙住了顾汐知的眼睛。顾汐知则是僵得一动不动。
不要问我是怎么想到这招的！言情小说都是这样写的。罗千感慨，果然书中自有黄金屋，保命的关键时刻，灵感还得从书里来！顾汐知，你偷东西怎么就躲进我屋来了呢？！先躲过这一劫吧！罗千心里已是无力吐槽。
“报告大人，屋里全搜过了，都没搜到，就差床上了。”
“床上的人应该是凯丽小姐，我们擅自搜床妥当吗？”
“我去请示王爷，你们继续包围这里。”听得出来，侍卫长是出去禀报了。
罗千祈祷着，虽然做了最坏的打算，但还是千万不要被人掀开被子。大型社死现场，不过如此啊！
“伊丽莎白夫人，王府招待不周，万分抱歉！本王想征求您的意见，我的人可以搜床吗？”燕玉景和苏烨都亲自来了，大概是找不到袁斌，现在是龙儿扮演的胡三郎在给二人做翻译。
“王爷既说了府里遭贼，若不查清楚，我们一行岂不是要肩负窝藏贼人的罪名？”苏烨不满地说，“你们刚才也冒然搜了我的屋，若贼人再不在此，你们又当如何说？”
“凯丽，听到我刚才的话了吗？穿好衣服就出来，磨蹭什么？”苏烨向床上的人喊道。
被子底下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罗千心里骂着脏话。
“被子下面有人，但是一直不肯出来，莫非真是贼人？”侍卫长说。
“伊丽莎白夫人，得罪了！”燕玉景拱拱手。
苏烨知道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就闭了嘴。
侍卫长和两个侍卫蹑手蹑脚地挪到床边，一齐将被子掀开，还挥舞了几刀，把被子劈成了几份。
“啊！！！”被子下面的女子尖叫起来。
在火把的照耀下，所有人都看到了，被子里有一名□□着上半身的男子，正搂着一位衣衫不整的女子，女子把脸埋在男子怀里。男子抬起头，他是伊丽莎白夫人的护卫迪拉，而女子自然是凯丽。
屋内众人沉默了片刻，不断有咳嗽声响起。
“西方民风开放，大家都是知道的……况且，都到了半夜这时间点了……”胡三郎的声音适时响起。
伊丽莎白夫人也清了清嗓子：“虽然这画面是我不愿看到的，但王爷也亲眼见了，我属下的屋里也没有贼人。”
这时候，屋外传来另一群侍卫跑步前来的脚步声。为首的那位大喊：“禀报王爷，方才我们追踪到有一人翻墙逃走了！”
“废物！”燕玉景恨恨道。
“王爷，看来我们的确不便在贵府上久留。今夜的事，也反映出彼此之间缺乏信任。虽然已经签了合作契约，但我方还未支付定金，我认为合作的事需要再议。我这边还是希望找到一个能彼此信任的合作伙伴。”伊丽莎白夫人厉声道。
“他说什么？”燕玉景紧张地望向胡三郎，胡三郎把苏烨的话又添油加醋地翻译出来。
眼看今晚的乌龙可能会导致自己失去大客户，找不到袁斌的燕玉景只好自己上阵，艰难地跟苏烨沟通。
两人周旋多时，苏烨又把定金往下压了压，合同上的定金金额将减至原本约定的一半。
罗千知道，苏烨如此精明的人，一定会趁热打铁争取最大利益，也不枉她们精心筹划多时。但她在顾汐知怀里已经窝了太久，什么时候是个头？！顾汐知早已在给她披上了衣服和被子，把她整个人从头到脚裹了起来。可身处社死的现场，她一动不动，也不敢抬头，一边竖着耳朵听他们在屋里讨价还价，一边只能心里焦急。
这对半裸相拥的男女，早已经大汗淋漓。
只不过，罗千是大冒冷汗，而顾汐知，则是燥热难耐。他的心像被无数只蚂蚁撕咬着。她的身体还是那么软，带着若有若无的香气，让他忍不住沦陷，他真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她跟自己会有同样的感受吗？答案是否定的。想到这，他清醒了过来。
“人都走了，穿上衣服。”顾汐知转过脸去，“你穿好，我再回房。”
罗千小心翼翼、快手快脚地穿戴整齐，退到床的一角，艰难开口：“我穿好了……今晚……”
“谢谢，委屈你了。”
罗千点点头，又摇摇头。她还是很生气，很无语。而且方才，她感到了仿佛临近死亡的恐惧，让她呼吸困难，几欲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