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阵

    妘杳大惊,见裴初九勉力接了斯游一招后,体内的魔气又开始翻涌起来,也顾不上会不会暴露身份,将手中竹笛化作一把长剑便朝斯游刺了过去。

    斯游举着开山钺反身接住妘杳的长剑,和妘杳又斗在了一起。

    妘杳剑招凌厉,打得斯游一时竟没有还手的余地,只是她的剑法说是剑法,却更像刀法,斯游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在妘杳奋力一击下,斯游往后退了三丈,妘杳见机调转剑锋,朝宁将站着的方向劈了过去。

    斯游脸色大变,生怕妘杳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伤了宁将,连忙往宁将身前扑了过去,想要拦下妘杳,哪知妘杳只是虚晃一枪,转身便飞向了裴初九身边。

    只见妘杳从天而降挡在裴初九身前,她长剑一挥,围着裴初九的一圈魔兵便倒了地,等斯游反应过来,再追上去的时候,他们已经逃出好远一段路了。

    魔域上空有结界,妘杳身为神族,在魔域想要腾云驾雾突围便只有硬闯,但那样做必定会惊动天君,弄不好还会引出神魔两族间的一堆麻烦,又为了给那些好不容易才逃出宁将魔爪的姑娘创造更多的逃生机会,妘杳和裴初九只好往反方向跑,一路跑进了深山里头。

    不知跑了多远,妘杳眼前一黑,连带着裴初九一起摔在了地上,裴初九躺在地上,偏头看着妘杳,只见妘杳双眼紧闭,似是晕了过去。

    “师父!”

    裴初九身上几处大穴全被妘杳封了,他不知道妘杳到底怎么了,心里着急得厉害,偏偏身体却动不了。

    只用了半盏茶的时间,裴初九便冲开了身上被妘杳封住的穴道,他暗道不好,将妘杳抱在怀里,想要查看妘杳的伤势,只是他刚刚握住妘杳的手腕,还没探清妘杳的脉搏,妘杳便悠悠醒了过来,使劲挣扎着,想要挣脱裴初九对她的束缚。

    裴初九冷着脸,抓着妘杳的手腕不放,过了片刻,眉头一蹙,道:“又是雷伤!”

    妘杳不敢看裴初九的眼神,更怕他问上一世的伤是怎么来的,只垂眸道:“云春走的时候,花娘正在渡她飞升的劫,她一心求死,我却不能见死不救。”

    替雷劫者,需要付出比渡劫者更大的代价,神族更甚。

    “先为什么不说!”裴初九皱眉道。

    妘杳苦笑,反问道:“难道说了就能不救那些姑娘了?”

    裴初九刚想点头,就被妘杳睨了一眼,他只好沉默不语。

    若是只有他一个人,反正烂命一条,大不了就把命赔在这里,但是妘杳不行。

    见他这样,妘杳无奈叹出一口气,她摘下面纱,靠进裴初九胸膛里,柔声哄道:“我身上疼,你抱抱我。”

    裴初九依旧板着脸,手却听话地搂住了妘杳。

    妘杳嘴角含笑,余光却好像瞟见了一道寒光。

    她手比脑子快,一把推开裴初九,抓起一旁的长剑便迎上了斯游的开山钺。

    斯游来势汹汹,几乎用尽了全力,而妘杳本就打不过他,更别说她身上还有那么重的伤了,斯游的一击竟逼得妘杳手中的长剑现出了本来的面目。

    看见妘杳手中的白玉萧,斯游不禁脸色大变,他收回兵器,质问妘杳道:“凤帝是你什么人?”

    妘杳抹了一把嘴角渗出的血沫,举起凤凰萧对上斯游道:“要打就打,哪来那么多废话。”

    “不识好歹。”斯游骂道,又和妘杳斗在了一起。

    宁将换了一把更适合山路的简单轿子姗姗来迟,在看见妘杳面容的那一刻只觉眼前一亮,之前光看身段,他便知道妘杳是个美人,只是没想到摘了面纱后,这张脸竟能这么漂亮。

    见斯游招招要妘杳的命,宁将心惊得厉害,连忙朝斯游喊道:“老五,下手轻些,轻些,我要活的,活的!”

    裴初九虽说能动了,法力却是半点都使不出来了,只能坐在一旁干着急,听见宁将的话,不齿地瞪了他一眼。

    宁将察觉到裴初九不善的目光,看向了裴初九所在的方向。

    他手下不少人都伤在了裴初九手中,他原本是想直接宰了裴初九泄愤的,奈何裴初九这张脸确实好看,他又有一颗爱美之心,才答应留下裴初九的性命,先弄清裴初九的来历,为什么一个人族身上却有他们魔族的气息。

    只是现在为了妘杳,裴初九便不得不死了。

    于是宁将下了轿子,唤出他的弯刀,朝裴初九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而裴初九仍旧坐在原地,甚至嘴角噙着笑,还在漫不经心地盯着宁将瞧,明明已是强弩之末,面上却装得云淡风轻的模样,倒真让他唬住了宁将那厮。

    宁将在离裴初九三步远的地方顿住了,他想了想,还是收起弯刀,使唤起斯游道:“老五,打完没有,过来替我先杀一个人。”

    “诶,就来!”听见宁将唤自己,斯游将妘杳一掌排开,举着开山钺便朝裴初九而去。

    裴初九脸色微变,此时他内府灵力空空,情急之下只能抓起一把泥土砸向了斯游,只可惜漫天飞舞的泥土能挡斯游一时,却挡不了他一世。

    裴初九自知自己躲不过斯游的第二击,干脆便不躲了,只是意料之中的痛楚并没有到来,直到一个熟悉温暖的身体跌进了他的怀里。

    裴初九抱住妘杳,怔愣地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呢喃唤道:“师父?”

    “我在。”妘杳伏在裴初九肩头,喘着粗气,细声应道。

    之后,裴初九便再没了声响,妘杳却听他喘息不对,忍着背上的剧痛,努力撑起了身子,只见裴初九紧闭双眼,紧咬牙关,魔气似是不受控制一般的从他身体里外溢出来。

    妘杳心跳得厉害,用手覆上裴初九的脸,轻拍着他的脸颊,急道:“裴初九你睁眼,看看我,看看我。”

    裴初九却似没有知觉一般,只有身上抖得厉害。

    见妘杳满身的血,宁将和斯游也是一惊,兄弟俩并肩站在一处,一时竟不知该不该继续动手。

    “我再问你一次,”斯游道,“凤帝到底是你什么人?”

    妘杳放开裴初九,以凤凰萧撑地慢慢站了起来,她看着宁将斯游兄弟俩哼笑道:“即认得我手中玉萧,又何必装模作样。”

    言罢,妘杳收起凤凰萧,招出了凤凰琴。

    “不好,是凤凰琴。”

    斯游大骇道,将宁将往身后一拉,以开山钺挡在身前筑起了一道防护结界,却迟迟不闻琴音,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又一次上当受骗,抬起头查看时,妘杳和裴初九早就跑得不见人影了。

    妘杳带着裴初九慌不择路下跑到了山顶悬崖边上,看着底下的滚滚云海,妘杳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凉透了。

    如今她伤得这样重,要是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再被底下的魔气一冲,怕是不死也得摔得粉身碎骨了,就是不知,师父有没有如太乙真人一般的本事,能替她重塑肉身。

    想到师父,妘杳眼睛一酸,只是还没等她来得及伤感,斯游便又追来了。

    妘杳将裴初九放下,将一旁的凤凰琴抱在了膝上。

    斯游用开山钺护在胸前,戒备地盯着妘杳。凤凰萧他或许还会认错,但凤凰琴便是化成灰他也认得,又联系起妘杳使得那套古怪剑法,斯游恍然道:“你是祝染那个小徒弟。”

    妘杳将身上向花娘借来的那点妖气撤去:“我师父提起殿下,总夸殿下坦荡率直,重情重义,却不想殿下也是助纣为虐,不分青红皂白之徒。”

    “他真这么说?”

    妘杳点头。

    师父说斯游这厮一根筋,蠢得跟他没长脑子一样,又只听宁将那混账的话,说是坦荡率直,重情重义好像也没错。

    斯游收起兵器,皱眉道:“那些美人都是别人送给我王兄的,他从没强迫过她们。”

    “送的?没强迫?”妘杳想若是将人关起来,一点一点的消磨她们的意志,等着她们屈服也叫做没有强迫,那全天底下就没有强迫这一说了,不免讥笑道,“那这个人是人族的人还是妖族的人,亦或是天族的人,即能送人给你王兄,又能送妖给你王兄,还能送仙给你王兄。”

    “她……”

    斯游刚要说,便被刚刚赶到的宁将打断道:“小五,你和她废话那么多干什么,还不把人给我拿下。羽族之主大驾光临我靡乐城,自要好生款待才行。”

    妘杳暗道不好,宁将来了,光靠他父君、师父与斯游的那点交情,想要斯游手下留情怕是不够用了。

    斯游握紧手中长钺,有些犹豫,他想了想道:“她手中有凤凰琴。”

    “笨蛋。”宁将骂道,“她已是强弩之末,要是她还能操纵凤凰琴,刚刚在山下就动手了。”

    斯游无奈举钺上前,不论是看在凤帝的面上,还是火神的面上,他都想放妘杳走,但是哥哥的话他不能不听。

    妘杳偏头看了一眼痛苦蜷缩成一团的裴初九,咬牙奏响了凤凰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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