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惑

    菖言和桐声刚将信送出去,蜿蜒山道的尽头就传来了少女嘻嘻哈哈的声音,菖言和桐声闻声对视一眼,寻声望去,来人不是刑芷又是谁。

    只见刑芷站在那头和他们遥遥招手,他们却顺着刑芷的人看向了站在她身后的妘杳,在对上师父目光的那一瞬,师兄弟俩莫名有一种被抓包的心虚,连忙站了起来,开始各自整理衣衫。

    只是还没等他们整理好坐皱的衣服,刑芷已经瞬移到了他们跟前,一手勾着一个师弟的脖子,问他们:“想我没有?”

    “没有。”

    “想了。”

    师兄弟俩被刑芷这么一搂,倒是镇定了下来,只是各说各话,连违心话都说得毫无默契。

    刑芷不满地看向菖言,握起拳头威胁道:“再给你一次机会,到底想没有!”

    “没有就是没有。”菖言挣开刑芷的束缚,朝缓缓走来的妘杳行礼,“师父。”

    刑芷被推开了也不恼,亲亲热热地拉着妘杳的胳膊,撒娇道:“师父你看,菖言又欺负人家,亏人家还给他带了礼物。”

    两个徒弟打打闹闹一千年,妘杳只管和稀泥:“都当师父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对,都怪菖言打岔,我差点把正事忘了。”

    刑芷将缩在队尾,精神不济的贺子琼和裴子瑛拉到了前面来,一手将贺子琼推向了桐声,一手搂着裴子瑛道:“介绍一下,阿瑛,我今天早上刚收的徒弟。”

    裴子瑛还没从和贺子玉分离的情绪里走出来,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只在看见桐声的时候有一瞬的惊喜,却又在下一刻陷入了一种名为自卑的情绪里面。

    她觉得自己此时此刻一定丑极了,还比不上上一世她从城墙上跳下来的样子,至少那时她是精心打扮过的。

    可桐声哪里会知道小姑娘心里的这些弯弯绕绕,他手忙脚乱地扶住了朝他砸来的小胖子,不解地看着刑芷:“师姐这是什么意思?”

    “我给你收的徒弟呀,我知道你很高兴,不用谢我的。”

    刑芷说得理所当然,桐声却听得一头雾水,只好向妘杳求救,听妘杳将前因后果简单地说了一遍,桐声刚要应下,却被菖言截了胡。

    菖言一把拉过贺子琼,对妘杳道:“师父,你这个徒孙还是让给徒弟我吧,阿声和他老祖宗不是有些渊源嘛,让阿声带不适合。”

    菖言理由找得充分,但在场的几个人除了两个新来的和刑芷,怕是连山间的山精野怪都能将他的心事猜个一二。

    妘杳不答好或是不好,只问刑芷:“同意吗?”

    刑芷心想只要不让她做贺子琼的师父,天天去讲那些经世之道,换谁做不是做,但为了不表现得太过于幸灾乐祸,刑芷还是装模作样道:“阿声没意见就好。”

    桐声连忙道:“我没意见。”

    妘杳点头:“那就这样吧,让姑获准备准备,晚饭之前先把拜师礼行了。”

    桐声点头应下,试探着问妘杳:“那小师弟那份用准备吗?”

    妘杳偏头看了一眼一路无话的裴初九,摇头道:“不必,准备阿琼和阿瑛的就好。此事交给阿芷去办,你俩和我来。”

    桐声自知失言,歉意地看向菖言,菖言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自乱阵脚,抬腿跟上了妘杳。

    师兄弟俩跟着妘杳进了书房,妘杳将一封信放在书案上,开门见山道:“说说吧,找你们师公干什么?”

    两人没料到,妘杳的神识连着半啾山的结界,别说书信了,就是口信,只要走结界过,妘杳都能给拦下来。

    碍着裴初九在身边,妘杳并没有将书信拆开来看,但信上的内容她不看也能从菖言和桐声异于往常的行为举止里猜出七七八八。

    被妘杳面无表情地看着,菖言手心出了一层薄汗,斟酌半天,还是决定实话实说道:“我将小师弟的身世告诉了阿声,同时阿声给我讲了几件关于您和小师弟的事,弟子知道后,觉得您在处理小师弟的事上过于感情用事,不够理性,或许需要像师公那样的长辈鞭策一二。”

    妘杳点点头,问他:“那你说说看,我应该怎么做才对。”

    菖言道:“弟子不敢妄言师父的决策。”

    “那你就敢告状了?”

    “才不是,弟子是关心师父,关心师弟,觉得有问题就该早日解决好,莫要将小事拖成天大的隐患。”

    “那怎么解决?”妘杳道,“告诉我师父,让他先骂我一顿,然后把裴初九给宰了,然后掘地三丈将娞娞找出来,把娞娞的狐狸皮给扒了,闹得四海八荒都知道我二哥哥被带了绿帽子,这就叫早日解决问题吗?”

    “师公他不会这么冲动吧。”桐声小声嘟囔,在他的心目中师公是无所不能的,不可能这么冲动。

    “这不叫冲动,只有闹得人尽皆知了,才有可能保住娞娞一条命。”却不会管裴初九的死活。

    从小到大,师父为她们师姐妹俩操了多少心,只有妘杳最清楚,所以这件事真让师父知道了,裴初九只有死路一条。

    可裴初九的命,却是她要保住的。

    “可总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菖言忧心道,“万一这件事没能闹得人尽皆知,天君便先知道了,小师弟和师伯的命怕是都保不住。”

    “真到了那一步,不是还有我吗?”妘杳笑道,“你们别忘了我叫天君一声叔父。”

    “可是……”天君是什么样的人,妘杳能骗桐声却骗不了菖言,妘杳想要凭一己之力保下娞娞和裴初九两条命谈何容易,但妘杳却打断了他的话:“好了,你们去帮阿芷准备拜师礼吧,我累了,这件事以后再谈。”

    菖言却站着没动,犹豫片刻,还是咬牙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小师弟于师父到底是徒弟还是……”

    后面那半句话菖言没明说,但他知道妘杳知道他想要问什么。

    妘杳沉默了许久,久到菖言以为妘杳不会回答了,却听妘杳很轻地“嗯”了一声,算是认下了。

    菖言在心里面默默叹了一口气,妘杳和他一样明白,只要杀了裴初九就能将一切祸事掩埋,却执着于选择一条看不到希望的绝路,说到底还是情字误人,可动了心还能把心挖掉不成:“弟子明白了,弟子不会再将此时告诉师公。”

    等菖言和桐声离开后,妘杳才疲惫地起身往自己的屋子走去,等她进到屋子里,泡进热水里面,整个人才算彻底放松下来。

    这一趟出门,虽然还是没能找到娞娞,却让她遇见了白灵,也算是收获颇多,但更是身心俱疲。

    刚刚菖言和桐声的担忧更是给她提了醒,她确实该好好想想之后该怎么办才好。

    至少要在师父知道之前,想出保住裴初九性命的办法。

    上一世师父要她清理门户,杀了裴初九这个祸害,她不肯,师父便要亲自动手,无奈之下,她以性命威胁师父,逼师父不得不放了裴初九一次。

    可这一世她不想再惹师父伤心失望了。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妘杳眯着眼睛靠着浴桶一边想着事情,一边调息灵力,忽然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再然后便是推门连着关门的声音。

    妘杳隔着屏风看了一眼朝她走来的黑影,随手一拍,无数小水滴穿过屏风化作冰刃袭向了来人。

    一阵衣服摩擦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直到冰刃又化作水滴落了满地,裴初九才得了机会闯到了屏风后面。

    可惜美人已经穿好了衣服,正拿着帕子擦头发。

    裴初九抱胸倚在屏风边上,问妘杳:“你就穿成这样,万一进来的不是我呢?”

    妘杳睨了他一眼道:“除了你,还有谁敢闯我的房间?”

    “也是。”裴初九走过去接过妘杳手里的帕子,将人拦腰抱了起来。

    妘杳身上湿漉漉的,这下连带着裴初九身上也湿漉漉的,她抱着他的脖子笑着问他:“你想要干什么?”

    裴初九附在妘杳耳边,哑着声音有些牙咬切齿:“吃你。”

    妘杳痴痴笑了起来,靠在他胸膛:“裴初九,你现在可打不过我。”

    “我知道,可说不定你会让让我。”裴初九抱着妘杳朝床铺走去,“就像上辈子那样。”

    妘杳忽然不说话了,任裴初九抱着她上了床,任他给她烘干头发换掉湿衣服,任他将她塞进了舒服的被窝里,她本来就累,如今更累了。

    见裴初九脱了衣服也要上床,妘杳抬起了手作势要打他,却被裴初九握着手放在了他心口处:“你乖一点,我只想抱抱你,好不好?”

    隔着薄薄地一层寝衣,妘杳甚至能感受到裴初九心脏的跳动,怔愣片刻,妘杳收回手背对着裴初九躺下,默认了他上床的行为。

    裴初九连忙挤进了被窝里,从身后抱住了妘杳,他说:“我都听到了。”

    “什么?”

    “娞娞是天族二殿下的未婚妻。”

    “哦。”

    “还有你承认喜欢我。”

    “你听错了。”

    “杳儿。”

    “嗯?”

    “要是真到了那一天,你亲手杀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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