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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身农奴把歌唱(八)

    “啪!”很小的一道气流声,从前方不远处传来,数盏烛火一一亮起,黑暗遭到驱赶,蜷缩在墙角。

    洞里的景致随意光影,慢慢地铺陈开来,扶牙看清大致,小跑下去确认,若不是亲眼所见,她根本想象不到,在毋悢城中心、这样一座玉阶彤庭的宅院底下,竟有一条暗河,河面宽敞,水流平缓,她站在岸边,有一种随时要被吞噬的感觉。

    一艘瓜皮船静置在岸边,后面的公良伒径自走去,于船头站立,扶牙跟过去,四肢并用,小心翼翼地爬上去,捧着青玉紫竹灯,曲膝坐在船尾。

    公良伒挥掌,断开揽绳,船身缓缓启动,飘向下流。

    小船自昏暗处,划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扶牙好几次想开口询问,又觉得他不会回答,便生生憋了回去,不管他要带她去哪里、做什么,她都没有拒绝的权力,既然如此,不如由他去,她则随机应变。

    她困意上涌,脑袋靠在船尾,意识陷入混沌。

    ……她是被吵醒的,前方不知名的某处,传来一阵繁杂的人声,隐约能听出丝竹管弦、觥筹交错之音,让人脑海浮现出一副春光明媚的山水画,青年才俊在楼台亭阁吟诗作对,窈窕淑女泛舟湖上,团扇遮面顾盼生辉,幼童穿过对街,买了两串糖葫芦,一串自己吃,一串递给扶牙:“姐姐,给。”

    可当她睁开眼,看到的只是一堵冷冰冰的石墙,墙体颜色与旁边不同,应是新砌不久。

    水流从下方的孔穿过去,孔很多但径口很小,七八岁的孩童或可以爬过去,像她二人这样的身量,是根本不可能的。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扶牙蓦然起立,后方两岸的墙体是竖直光滑的,无法行走更无法攀爬,而且瓜皮船行驶了那么久,水流又是向下的,想要划上去,也根本不可能。

    两人只能继续向前,或者等死。

    她亲眼见过公良伒的能力,打碎这道墙体或许难,但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公良伒却好像没有这个想法,他盘坐于床头、双目紧阖,一副安然等死的架势。

    一个细思极恐的念头,自扶牙心头疯狂地冒出来,他入毋悢城至今,雷厉风行地做了几件大事,遭到忌惮是必然的,城中人迫于他的威胁,表面对他有多顺从,背地里想除掉他的心,就有多浓烈,所以宋彧桢的反应才会那么剧烈,他明知道,却仍不当回事。

    就在两个时辰前,扶牙还觉得这是他的行事风格,他就是这般狂妄,相信自己可以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到现在才明白,他不是狂妄,也不是不在意生死,如果让他在生与死间做出选择,他必定选择后者。

    宋彧桢气的不是他擅作主张,而是他竟然…想死。

    “你什么意思!”扶牙气极了,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脚绊了下,跌进他的怀里。

    原是要恶狠狠地叱他一顿的,如此一来还未开始,气势就先泄了大半。

    公良伒身子半仰着,掌心撑在船沿,清冷的眸子睨着她:“你做什么?”

    听他这么一问,扶牙气不打一处来,攥紧他的衣襟:“我不管,你得带我出去。”

    她坚持那么久,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她不能死,他也不能。

    “我若不呢。”他继续后仰,左腿向前伸展,手肘搁在船沿,姿态慵懒、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扶牙的手紧跟上去,救命稻草般拽住他的衣襟,除了这样,她想不出别的办法掩饰内心的恐惧,一个想死的人,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她不能拿他怎么样,一旦他下定了决心,她说再多也只是浪费口舌。

    想到这里,她悻悻地松开手,身子朝旁歪了下,坐回船仓:“为什么想死?”

    在她看来,想死的人一般分为两种,一是对未来毫无盼望、想尽早结束的人,一是被磨难捶得太狠、想逃离苦痛的人。

    他是前者、后者还是两者皆有呢?

    “这是我的事,为什么要告诉你?”他额心涌动,眉宇间雾气丛生。

    “那你想死就去死,为什么要带上我?”这句话将扶牙彻底点燃,终于将刚才就想骂的话骂了出来,他分明知道会是这个情况,故意带她来的。

    “我没有逼你,是你自己爬上船的。”

    “你!”扶牙气结,话都是他说的,他刚才是没有叫她上船,可谁知她要是没有自觉上船,又会被他怎么对待。

    “你到底要怎样?”她有些气急败坏,别的她都可以赌,只有这个她赌不起。

    她渐渐想明白了,应是他不满意白日里的谈话,才将她带到这来,借此加深筹码。

    这个行为简直卑劣,但因为做这件事的人是他公良伒,她不妥协,他就真有可能带她一起死在这里。

    见局势走上正轨,他拈花一笑:“你的真心。”

    自由可有可无,自尊可提可放,唯有真心是虚幻的、不可捉摸的,不是她说有就能有,说没就能没的。

    然事情都到这个份上,没有也得有:“我答应你,你会带我出去吗?”

    “不止如此。”

    “等等,这次让你抓住我的软肋,我输得心甘情愿,可若是下次你还想要什么,再用这样法子对我,那我岂不是任你宰割?这对我太不公平。”扶牙想到关键点,连忙开口。

    “你想要什么?”他看着她。

    “承诺什么的太虚幻,除非你用你的一个秘密来换。”

    “我的秘密就是,无论我多想死,也死不了。”他靠近过来,加深眼里的戏谑。

    “为什么?”扶牙脱口而出。

    一个人连死的权利都没有,太可怜。

    公良伒静了半响,大概没预料到她是这个反应:“…这算第二个秘密了,你确定要问?”

    “那便先留着吧,以后再问。”扶牙汕汕闭嘴。

    “好。”他坐回去。

    扶牙想了一万种,他带她从这里出去的炫酷方式,万万没想到最后是被老魏和几个面具人拉回去的,他们早就预料到,会是这个情况,提前在船下绑了条铁链,因为是浸在水里的,扶牙压根没有看见。

    折腾到大半夜,扶牙回屋随意擦了擦脸,灯都懒得点,摸黑上榻睡觉,褥子是刚暖过的,入睡刚刚好,她舒服极了,嘴里哼哼着:“谢谢芃羽…”

    昏昏沉沉中,一条手臂缠住她细软的腰肢。

    扶牙一愣,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谁!你是谁!”

    她翻身下床,点燃一盏灯,握着灯柄往榻上照去,但见紫玉珊瑚屏榻上,跪坐着一个傅粉何郎,浑身赤/裸,不着一缕。

    她瞠目结舌:“你你你谁啊,为何会在这里?”

    他不回答,委屈地垂着脑袋。

    好歹也是二十一世纪的人,扶牙先是打量了一番他的身材,皮肤白皙,肌肉线条流畅,量感恰到好处,既不过分瘦弱,也不过分夸张。

    嗯……还不错。

    再凑近些许,用灯照亮他的脸,他的眼睛湿漉漉的,像受伤的小鹿。

    这一眼,把扶牙的心都要看化了,佯装生气地质问他:“你到底是谁?谁让你来的?”

    他还是不说话,但比了一个手势。

    “你是卫溪!”扶牙灵光一现。

    他点头。

    难言的情绪自喉间涌来,止在唇角:“是公良伒让你来的?”

    他再次点头。

    扶牙这才明白,他那句话就是这个意思,根本不是她想得太多。

    她再次看了看卫溪,以前隔着一层面具,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还颇具神秘感,然而经过这个火爆的夜晚,二人日后会面,只会尴尬和更尴尬。

    “你……”她刚开口,就看他往后缩了缩,话到嘴边一拐弯,挤出一个和善的笑:“你先睡吧,我还不困。”

    因为这句话,她在院里站了一夜。

    晨间芃羽推门而入,对上她青黑的一双眼,愣了下,随即转开:“昨夜这里闹鬼了?”

    扶牙欲哭无泪,指了指屏风后。

    芃羽神色狐疑,去榻前绕一圈出来,淡定地继续拧干水帕,递给她:“今夜之前我会收拾一间房出来。”

    “啊?不能将他送回去吗?”扶牙将帕子盖到脸上,侧爬在桌角,闻言立刻坐直,帕子从脸上滑落,掉在地上

    芃羽捡帕子的动作稍顿,笑着凝视她:“未完全任务的面具人,只有一个下场。”

    死。

    “那,还是留下来吧。”她倒在桌上继续睡。

    芃羽转身,换了一条新帕子给她擦手:“从今日起,他便是你的人了。”

    扶牙想到昨夜卫溪浑身赤/裸的画面,狠狠打了一个颤,睁开眼看到芃羽神色柔和,嘴角的微笑多了几分真实。

    从此卫溪就成了沂水小院的一员,面具他不再戴了,这让扶牙每一次与他碰面,都能看到他强装镇定的面孔上,如水蜜桃般红透了的脸颊,莫名可爱。

    留下他也是有好处的,他和芃羽皆武功高强,可以在扶牙出行时,提供双份保障,比如回趟家什么的。

    “想好了?”芃羽听过她的想法,不同意也不反对,只是试探她是一时兴起,还是蓄谋已久。

    “去做准备吧,我们马上出发。”扶牙用态度说明一切,那顿鞭子留下的伤,到现在还隐隐作痛,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此去会面对什么,但她还是要去,风雨无阻。

    芃羽动作很快,请来一顶轿子和四个抬轿的面具人。

    扶牙在屋内梳妆,她今日穿了件丹色绣烟笼山茶暗花罗裙,化一个艳丽的全妆,戴上赤金佛手提篮子的簪子,一套行头下来,整个人大变样,添了点富贵相。

    她当时拿到那三间库房钥匙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为自己置办精美的首饰和衣裳,除却爱美好打扮的原因,还有是她深信良好的外在形象,可以帮助她更好地成事。

    “请。”芃羽身子半躬,捞开轿帘。

    扶牙入轿,端正坐下,双手阖放于膝上,下颌微微上抬。

    “走。”芃羽下令,轿子应声而动,她则先一步飞一上屋顶,待轿身飞来时,脚下轻轻一点,落在轿顶。

    卫溪落在后方,看着轿身升入上空,再闪电一般追上去,扯出腰间的软骨链,甩向轿身底下的圆环,吊在半空中。

    他入了沂水小院,就不能再做面具人了,不用再穿沉甸甸的黑甲,和戴奇怪的表情面具,所以他今日所穿,是扶牙特地为他置办的律紫团绣雄鹰常服,将他修长的身姿衬得英俊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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