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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身农奴把歌唱(一)

    扶牙第一次遇见公良伒,是在一个雨夜。

    闪电“刺啦”一下划破天际,大雨趁机疯狂涌出,于半空中化作一双无形触手,撕破流浪儿栖身之破庙,将弱小袒露于天地之间,扶牙没了法子,只能移居他处,她看中併水池后苏玉嫂鱼庚,和周大刀熟肉中间巷子里,那堪堪只能容下一人的踏娇桥下,虽然破旧是破旧了点,但至少能保证她不会冻死。

    她捉起打满布丁的藕色衣裙,瘸着脚一步一步向哪走去,从她穿越至今,已过了足足三年,她不仅没有像诸多穿越小说女主一样,获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贵不可言的身份,更没有凭借自己的能力,在这个吃人的社会活得风生水起。

    她替代的是一名落魄门户之女,名叫姜姒,三年前因忍受不了姐妹欺凌,含恨跳河自尽,虽扶牙代替她醒来,却还是未能受到善待,反将她的自杀之举当作笑谈,每每过几日,便会重提一遍。

    好在扶牙与姜姒不一样,她前世有一腔抱负,正要大展宏图时,却无奈罹患重病命不久矣,而如今上天既重给她一次机会,她就绝不会让机会溜走,无论受到怎样的欺辱,她都会坚强且勇敢地活下去,活到她的机会来临的那一日。

    “啊!”她按着记忆中的方向往前走,没注意到脚下的东西,身子被绊了下,险些摔倒。

    她先朝前走两步,后鬼使神差地停下来,将地上的东西翻过来,一张俊秀但惨白的脸赫然映入眼帘。

    她先是吓了一跳,后摸向男子的脉搏,确定人还活着才松了口气,思索再三后,扶牙决定将他拖拽到踏娇桥下,幸好雨水将地面冲刷得滑溜不少,不然以她的力气,肯定完成不了。

    自己则蹲在外面,双手环抱着身体,她自幼便受父母教诲,人无论走到哪个位置,都绝不能丢了善念,故而救能救之人,是她必须要做的。

    幸而后半夜雨水渐歇,迎面而来的风亦不算寒冷,扶牙才能平稳地渡过这一夜,第二天她睁开眼的一瞬,只是知道自己尚存人世,便心满意足地笑了。

    桥下的男子已走了,没留下只言片语,扶牙对此并不惊讶,本就是举手之劳,何谈结草衔环?

    此刻才是卯时,外面的街道就已人来人往,扶牙顺手捡了根木棍,一步一步地走出去,眼前的幻影一重接一重,几乎辨不清前路,她只能依靠声音推断,自己还在小巷里,还是走进了街道。

    过往的行人见她摇摇晃晃,隔着好远就绕路避开,扶牙走走又歇歇,明明一直在前进,却怎么都摸不到城门。

    这座城是座吃人的城,她要从这里出去,只有从这里出去,她才能找到新的活路。

    可是连夜高烧,使她身子笨重如斯,她走不动也跑不了,只能任人宰割。

    “姜姒!”不远处传来一句怒喝,扶牙顿时身子僵硬,数道脚步声从身后涌来,她捏紧木棍,手指泛白。

    等人来到她身前,她却变得异常平静。

    姜武带着人,围在她的四周,舌尖顶着腮,一派流痞子作风:“跑啊,我看你还跑啊,无论你跑多远,都逃不过本少爷的手掌心,看我这次回去告诉父亲,他不把你给打死!”

    其他人拿绳子,来绑住姜姒的双手,姜武拽住绳结的中心,就要带她走。

    “五兄。”这是她来这里后,第一次用这个称呼叫他,姜武一愣,满脸鄙夷地看着她,认为她是想求他放了她,才肯放松姿态的,毕竟当年用烧红的铁棍打她,都没能让她屈服。

    却不料,她格外平静地说:“我嫁。”

    姜姒的年龄,到今年才刚刚及笄,在现代社会,还是在父母膝下撒娇的年纪,可是在这里,却已被唯利是图的父母安排,嫁给年逾花甲的陶太公。

    扶牙昨夜偷偷跑出家,本想趁着夜色昏暗,索性直接跑出这座城,日后就算沿街乞讨,也好过被迫嫁人,她计算好了城门关闭的时辰,却在出门时遇到隔壁屠户的妻子,平日里待她极好的张姐姐,十月怀胎即将临盆,伏在冰凉的门槛上向她求救。

    为请产婆绊住了手脚,等扶牙赶到城门口时,城门已关闭了近半个时辰,不甘心就此回去,接受命运的安排,她跑到城西的破庙里躲着。

    然而大雨将破庙冲垮,她被迫在外受寒一夜,导致身体酸软四肢无力,没能在他们追上来前,从这座城跑出去。

    其实她都知道的,在这个思想封建、讲究三纲五常的社会,女子命薄如纸,她跑得出去,也不见得活得下来,比起在外流浪危机四伏,还不如认命嫁人,好歹能有一栖身之所。

    如果她不是来自现代,接受过文明平等的教育,或可以勉强接受,可正因为如此,她才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让她屈服认命的理由。

    事实对她来说,只要能活下去,嫁给一个老头也没什么不好,卑微的人不配谈喜恶与人权,只有站到人上人的位置,才能洗刷今日之耻辱。

    扶牙一回去,就被关进了柴房,没被打也没挨骂,就是没有吃的,加上身子染了病,这时间就变得异常难挨,听姜武说,姜家父母预备将她关到三日后,等到陶太公的花轿一到,就将她塞出去。

    饿着她,是为了让她没力气再跑,等到出了姜家的门,她再跑就与他们没什么关系了。

    扶牙家境优渥,父母都受过良好教育与艺术熏陶,说话做事很尊重她的意愿,还能在她略微走偏时及时提点,且分寸把握得恰到好处,从不干涉她的个人生活,是以在上一世结束前,她都未曾想到过,原来世间竟存在着这样的父母。

    姜家家底空虚,人情薄弱,唯有子嗣这块颇为兴隆,光正头夫人苏倩生的,就有六子四女,更别说底下还有四房小妾,不大的院落硬生生挤了近四十口人,几十多张口靠着伶仃的十几亩田,和几个参差不齐的铺子,姜家儿女个个饿得面黄肌瘦。

    记不清大概是从前五年,还是前六年开始,姜家老太爷,也就是姜姒的大父姜邱去世之后,姜姒的父亲姜旭,就开始了将女儿嫁给老光棍、老流氓、老头子,获取丰厚彩礼的行为。

    前三年欺负姜姒,让她含愤投河的那几位姐姐,早已嫁得七零八落了。

    姜姒作为正头夫人苏倩最小的女儿,平日里没能得到她的名号照拂,甚至连面都没见过她几回,故而在得知自己即将嫁给花甲老头时,扶牙并没想着,去求她这位母亲。

    只是听府中仆人说,苏倩得知消息之初,怒火冲天地闹过一回,后来不知是姜旭怎么跟她说的,让她偃旗息鼓了,至今没再说什么。

    扶牙觉得这位夫人,只是听起来霸道泼辣,否则凭姜旭这幅身家,再加上她这位悍妇,怎可能将一房又一房的小妾抬上门?

    “哎你听说了吗,外头都在传,说是公良家那个小子回来了。”姜武的声音从窗口传来,他搭着哥哥姜泗的肩膀,经过离柴房几米外的游廊。

    姜泗摇头:“没有。”

    “你不知道吗?好多人都说昨个夜里看见他了,大家都说是他的鬼魂回来索命了。”

    “瞎说。”姜泗喝道,静止的脸上涌上一个诡异莫测的笑:“当初我们打他打得那么狠,他的鬼魂就算回来,也是先来找我们。”

    姜武和他一起笑:“说得也是啊。”

    两人渐渐走远,扶牙再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现下的她自身难保,没功夫管旁人。

    三日的时光弹指一挥间,扶牙都是睡过去的,迷糊中感觉有人推开柴房的门,将她带出去洗漱换衣,一双温柔的手抓起她的青丝,用木梳梳齐正,挽上一个漂亮端庄的发髻,再簪上些珠翠。

    姜家如今败落,但往上数百年,也是曾辉煌过的,据说那时也是一方豪族,姜家每个人出去,挥手便是一掷千金。

    姜旭从不理会外头说他卖女儿的传闻,独在女儿出嫁时的装扮上,格外舍得花钱花时间,当然他也只在这上面花钱,除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儿外,分毫嫁妆都不会给。

    扶牙是被馋醒的,饿了整整三日的人,一闻到胡麻饼香气,浑身就似打了鸡血般,直直地坐了起来,抓起饼子就塞进口中。

    “慢点,慢点。”有人给她递来一杯水,又是那只温柔的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水足饭饱后,扶牙总算恢复了一点力气,她抬眼就看到,为她遭遇痛心的张姐姐张嫱:“她们怎能这般对你,好歹给吃顿饭会怎样?”

    见到她哭,扶牙也忍不住,豆大的泪珠一颗接一颗,被她抬袖一股脑全抹去,她抓住张嫱的衣袖:“张姐姐你不是才生产么,怎么今日还是你来为我梳妆?”

    张姐姐的手艺好,姜旭很满意她,姜姒上头的姐姐,几乎每一个,都是张嫱替她们挽的发。

    “姜老爷多给两个铜板,我家那口子非要让我来,我便想着能来看看你,也是好的。”说着说着,她眼角的泪水更多了。

    姜姒所嫁非人,张嫱又何尝不是?

    有时候扶牙也会恍惚,她等待的那个机会,真的会来吗?

    她和张嫱又聊了会,抱着彼此哭了又哭,最后外头来人催促时,扶牙脸上的妆已被泪水冲刷干净了,张嫱正要为她重新铺粉,被她拦下了。

    趁着最后一点时间,扶牙拉着她郑重交代,要她无论生活多难多苦,都一定要坚持下去。

    张嫱一一应下,为她盖上盖头,将她一路送上花轿,两人挥手告别,相约来日再见,可心里都知道,来日或许遥遥无期了。

    陶太公的儿子,在五百里外的汾沓城买了间院子,一成了亲,他就带着姜姒过去了。

    扶牙一心想逃离这里,没想到最后是以这种方式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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