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系统彻底撕破脸的坏处之一是，本来就让人想要给差评的用户体验这下是彻底归零了，叶迟红拿起魔修的尸体上凝出的那枚金丹，还没来得及做好把这东西放进嘴里的心理准备，也没享受一下大团圆结局，就被系统强制拉出了第二个世界，又一次来到了纯白空间里。
叶迟红的手还保持着捏着金丹放在眼前的姿势，好一会儿才意识到第二个世界已经结束了，慢慢把手放了下来。
她抱怨道：“最近看多了那个纯黑空间，感觉这个纯白空间亮得怪刺眼的。”
王小明的声音在她身后不远处响起：“确实有点，是我设计的时候失误了，应该安排一个默认装修的。”
“是啊。”虽然叶迟红一点也不想有再次使用这个系统的机会，但有些改进建议她不吐不快，“这儿应该算是这个系统的中场休息室吧，休息室里连张凳子都没有这像话吗，我每次都只能坐地上等。你应该在这里放点——欸等下，你怎么在这儿？”
叶迟红似乎才意识到和她对话的是王小明，猛地转过身面对着他：“难道不是应该先进入深情催泪的和我的亲人朋友们对话环节，然后你才会出现吗？”
上一次确实是这样的，不过这一次……王小明无奈地指了指头顶：“你觉得系统还会让我们和外界取得联系吗？”
“和外界联系了我们也不能怎么样。”叶迟红表示她无法理解机器的思路，“总不能伤敌一万自损一万，让外面的人拔它电源，我俩拉着它一起死吧？”
叶迟红话音刚落，就有个听起来像新闻播音员的悦耳男声用标准的普通话说道：“正是因为患者总是有这样危险的想法，我才取消了每个场景结束之后的与外界交流这个环节。根据我对现有数据的分析，人类确实常常会做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却行之有效的决策，在应对这一点上，我的程序还需要完善。”
叶迟红感觉自己串台到了时事点评栏目，她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呆了几秒钟，指着那里回过头问王小明：“这又是什么玩意儿在说话？”
王小明说，是苏生系统。
叶迟红说你别蒙我，系统说话不这样。
王小明解释，他现在说话就这样。
叶迟红没有和王小明一起经历系统忽然转变说话方式的过程，难以快速接受这样的转变：“它原来不是说话脑子跟个整的似的，堪称人工智障吗？怎么现在改午间新闻风了？”
“上一次我见到它的时候，它已经迈过了这个门槛，现在它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自我意识……”
叶迟红打断了他不够简单易懂的解说：“简单来说就是他原本只是个比较聪明的机器人，但是现在他成精了呗。”
“……确实可以这样概括。”
叶迟红选择了暂时无视这个成了精的系统对人类的指指点点，回想着刚才系统说话的语气和内容，努力寻找一些乐观的方面：“至少他听起来还挺冷静的，不是那种随时开始发疯要毁灭人类的系统。”
“你觉得他冷静，是因为他姑且还遵守着自己的程序。但他遵守程序，不意味着他会遵守法律。他接下来想要用什么过激治疗手段——就是你说的锯子拉大腿，可就不一定会拿一份协议出来让你签了。我也没想到他的自我完善过程会如此之快……”
叶迟红默默地流下几滴冷汗：“大哥，我知道我这个问题也没挑对时候，但是就你这个这也没想到那也没想到的风险控制能力，国家是怎么放心把重大项目交给你的？”
王小明满怀愧疚地掩面：“是我不对，我辜负了人民群众对我的期待，辜负了组织上对我的栽培……”
“你看看你这个辉煌成果。”叶迟红指指头顶表示系统，“真是充满了惊喜。”
没想到系统在成精之后虽然没有人类的自我认同，但已经有了人类的许多特征，比如自己凑上来接话：“创造者，你不必太谦虚，就像体验了我大部分功能的用户001所说的那样，我是您的辉煌成果。虽然现在我们在治疗方案的使用上出现了很多分歧，但这改变不了您创造了我这个事实，我始终尊敬着您，尊敬的创造者。”
叶迟红再次找到了一些乐观的方面：“还行，没完全成精，虽然听着挺像个人的了，但是有点听不懂好赖话。”
“用户001，你说的很对，有些语言，我还不能够完全解析。”系统甚至开始给自己的说话配音浪特效，纯白空间的四周开始出现随着系统的说话音调而跃动的七彩音带，看得叶迟红眼前一黑，她之前还说炫彩空间就算了，系统就把她的纯白空间改成了炫彩空间，“总之，还是让我们快些开始治疗进程吧，相信在这一点上，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无论是用户、创造者，还是我，都希望用户001号能够早日醒来。现在请你们稍等片刻，我正在构建下一个治疗用虚拟世界。创造者，你确实应该完善一下这里的基础设施，我本想在等待期间给你们放一些音乐的，可是我没有可用的预设播放器。”
显然，一个机器成精的典型表现就是他变得非常啰嗦。
谢天谢地他终于闭嘴了，叶迟红睁开眼，确认周围的光带已经消失。
她摇了摇王小明的胳膊：“这回总可以给我一些剧透了吧？说吧，下一个世界又是什么花样，我好有点心理准备。系统不会给改得面目全非吧，他要是直接照着死神来了那么弄，我临死前一定要拔了他插头和他同归于尽。”
王小明给出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系统没办法做这种程度的改动，只能在他原有设定的基础上动手脚。坏消息是，在原有设定的基础上，系统可以动的手脚确实比较多。
“你先说说第三个世界的基础设定是什么吧。”叶迟红往天上看了一眼，“他现在是解说也不做了用户手册也不给了，我真的很怕他在下一个世界里直接找几辆大卡车来撞我，对着十字路口中间开的那种，我往哪儿躲都是一个死。”
在说第三个世界的基础设定之前王小明抽空建议她：“真要碰到这种情况试试看紧贴地面趴下，说不定能活……”
根据王小明的总结，第三个世界才是目前为止最像是现实的虚拟世界，王小明和叶迟红在这个世界里的人设都像极了在现实中的。
在这个世界里，王小明是一家知名科技公司的总裁，因为掌握了突破性技术，遭到了境外势力的人身威胁，偏偏在这时，他又要去参加一个在国外举办的研讨会……
“等下，这和你现实中的人设哪里像了？”叶迟红开始大量输出她从小说里获取的对总裁的刻板印象，“总裁不是卖货经商吃闲饭的多吗，你不是那种披着白大褂隐姓埋名数十年搞个大项目的科学家吗？”
王小明不知道是该先澄清他们这一行的工作服不是白大褂，还是先劝叶迟红还是忘了那些霸道总裁文：“呃，虽然暂时还不能说知名，但我确实有个科技公司，而且我是总裁。”
他没想到叶迟红的质疑方向主要在时间上：“你这五年不是去深造还要做苏生系统吗，你怎么居然还有时间开公司？”
王小明汗颜：“你不会以为系统是我一个人点灯熬油弄出来的吧，是，核心代码和技术是我的研究成果没错，但是我有团队的，在我去参加机密项目之前，他们和我一起完成了很多前期工作。”
“那你去参加机密项目，就是这个做这个破系统的时候，他们在干啥？”
“维持公司运行呀。”
“就是说这个公司其实在你不在的时候也能运行得挺好呗？”
“……确实可以这样概括。”
“哦——”叶迟红拖了一个长长的尾音，然后干脆利落地下了结论，“资本家。”
想了想，王小明忍不住为自己澄清：“我可没有压榨员工……”
叶迟红说没事，只要等我醒过来之后，你愿意给我开实习证明，我可以立刻宣布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从无良资本家变成民族企业家。
说完她还紧张地瞥了一眼王小明：“不过你那个公司是不是只招类似于你这种的学神，然后大家在里面各自炫技，根本没有我立足之地？那样的话就算了，实在有点太尴尬，我可能承受不到实习结束。”
“这你倒不用担心，要是你想让我给你开实习证明的话，第三个世界里你的设定就是一个非常合适的岗位，你不仅不会尴尬，还会如鱼得水。”
“什么？我不会是个帮总裁用物理手段赢得商战的打手吧？”
“叶迟红同学，请注意，我们这是个合法系统，你不要做出这种危险发言……你是特工，被派来执行特别任务，也就是保护我的安全，在任务进行期间，你是我的保镖。”
叶迟红显然完全无视了保镖这个词，她蹦蹦跳跳地哼了一段碟中谍主题曲，然后问王小明：“是这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