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经拐过这条街了。”
随着白绝的实时播报，阿七终于收起了装腔作势的模样。她走过去，不耐烦地将茶叶打包塞到了宇智波带土的手中，换回了六代目火影的御神袍，抖开披在身上：“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宵夜？”
宇智波带土：“……闭嘴，夏阳。”
这个陌生又遥远的称呼让阿七的动作顿了顿。她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转一圈，像无事发生过那样继续道：“你喜欢吃烤肉，还是拉面，喝酒吗？”
宇智波的族谱早就在那场灭族屠杀中被销毁。
为此阿七特地抽空去了趟空区，也旁敲侧击问过猫婆婆，但很可惜时间过了二十多年，而猫的寿命又太短。最后她翻遍了木叶医院的出生记录，终于找到了蛛丝马迹。
……宇智波带土说得很对，她原来的名字可能真的是“夏阳”。
显然不想回答她这种无聊的问题，带土将目光垂下，落在了「六代目火影」这几个字上，十分突兀地转移了话题：“你很看重木叶那群人吗？”
阿七直白道：“只是一群无关紧要的人。”
“噢，是吗，我还以为你会很看重……”宇智波带土斟酌着措辞：“这群垃圾。”
——垃圾？
对着镜子，阿七慢条斯理地整理起了衣襟，微微勾起嘴角，镜中人也跟着缓缓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确实是垃圾，听话的幕僚和部下我多的是，何况他们也不是很听话，不过你居然用了这样的称呼，垃、圾，不会是你自己看重吧。”
“开什么玩笑。”即便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反驳，宇智波带土的声音却没有带上任何情绪。
阿七嘲讽地“哈”了一声，没有揭穿他。
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茶香，这个口是心非的共犯立刻发动了虚化神威，临走前还不忘用极其幼稚的手段摆她一道，“白绝刚刚说晚了一步，估计他们现在就站在旅店门口了，我真想听听你怎么解释。”
啧，居然还是个记仇的宇智波。
懒得和他玩这种游戏，阿七十分平静地推开窗户，从屋檐上倒挂下的天狗面具暗部将半道监听的白绝尸体们通通丢到了宇智波带土面前，哂笑：“以为我不会掌握他们的行踪吗，光是这种听话的部下我有十多个。”
她早就让部下紧盯鹿久他们的行踪，怎么可能陷入如此被动境地。
像是印证了她所说的话那般，那只通风报信的白绝沉入地面，遗憾道：“哎呀，不好，他们拐弯去了会议室噢。”
宇智波带土冷哼：“……幼稚。”
说罢，他便彻底消失在房间内，纷飞细雪穿过大开的窗棂，飘落在阿七的黑发上，彻底驱散了室内的温暖。
到底是谁在做幼稚的事情？
按捺住吐槽的欲望，阿七拿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让她的长眉轻轻皱起，话语也变得冷厉起来：“你们几个，还不快点把军师他们身上的幻术解除了，再晚一点他们就要自己解除了，你们等着看写轮眼吗。”
铁之国没有木叶繁荣，夜生活时间很短，大街小巷空无一人，唯有飘雪簌簌。鹿久等人从鬼打墙里面被解救出来的时候，正好站在了旅店的门口。
穿着黑袍的高层就站在门口迎接他们，雪粉飘飘洒洒，穿过一束束光的间隙，像翩跹的蝴蝶，轻盈地落在她铺散开来的黑发上。她先是和鹿久等人寒暄了一番，阐述了这几天来发生的事，聊着聊着，她忽然歪头看向卡卡西。
“没想到战争……还是爆发了。”鹿丸叹气。
目光穿越细碎的大雪，她忽然轻勾起嘴角，在说话的背景声里，望着银发男子安静地笑了笑，“是啊，也不知道我们大家还能见多少次面。”
***
白日，四大国的大名进行了线上会议，一致同意联手迎战。
在期间，四影会谈也有了最终的结果——创立忍者联军，共计约八万人，其中包括火、水、雷、土四国以及铁之国的武士。首脑由四影共同担任，共同商议战争决策，最高统帅由雷影担任，总参谋长由火影担任。
好消息是，等他们回到木叶后，纲手姬从昏迷中醒过来了。
火影体验卡到期。
阿七退回到原先高层之位。
同一时间，秋原稚姬也带着绪方御从大名府赶到了木叶，协同五代目火影、阿七、鹿久等几位仅存的高层召开了为期一天的应对战争的作战会议，就战争时期忍具、粮草的拨款、军队力量的编织等相关事务进行了全面细致的研讨。
会中，阿七对此次四国会谈作出经验总结与分享。
另一边，御手洗红豆等人组成的潜入侦查队则在泷忍村边缘地带发现了不明尸体，顺势找到了貌似宇智波斑的据点，也发现了药师兜的踪迹。而与此同时妙木山那边传来了消息——自来也在接应鸣人的途中遭遇伏击，下落不明，幸好鸣人则被接回了妙木山，也开启了仙人模式的修炼。
雷影艾那边也发来了通信——三日后，各村在云之国集合，召开忍者联军会议。
战争，一触即发。
饶是这样紧急匆忙的时刻，木叶还是派遣了一部分忍者精英用来护送稚姬前往安全的地方，其中就有日向宁次。
他本就是大名的护卫之一。
曾经的两个队友依依不舍地将他送到了村口。
战争即将爆发，这或许是他们的最后一面，他假装没看见天天和小李眼中的泪，在绪方御一声高过一声的催促中，微笑着与他们道别。
“一定要活着回来啊，等战争过后，我就回木叶了。”
越走越远，队友渺小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地平线，直至消失不见。
黑发少年没再回头，他安静地跟在绪方御的身后，视线却时不时轻擦过前方那道深紫色的背影，风带起了宽大的袖口，栩栩如生的松枝花纹似乎有了鲜活的生命，在他心口处蔓延生长。
「想回去和队友并肩作战」。
这样的念头再一次升起。
可他不能就这样直接从稚姬身边离开，这是对她的不尊重。
从她手中获得了那把钥匙，他打开了牢笼，有幸窥见了那自由的一方世界，甚至以后或许还会带领更多的分家族人踏向新的道路。即便今后的道路有多么坎坷，即便依然会牺牲在革命途中。
她给予的恩情终究无以回报，唯有献上自己的生命。
这何尝又不是陷入了另一个「牢笼」。
“你别难过了，要相信你的队友能够活着回来，”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一旁的绪方御抬手勾住他的肩膀，低声问：“看得出来你的队友都很舍不得你，你们三个一定是很好的搭档吧。”
宁次转过脸，抿唇道：“我没有难过。”
“是吗。”绪方御有些不信。
和自己的哥哥那种蛮横无理的性格不同，这个武士对待他人的态度很是温柔。他用郑重的语气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然后用刀柄隔空点了点他的心，笑道：“但是你的心不在这里，不是吗？”
“可是……”
“她会同意的。”稚姬的声音忽然响起，令两人都有些错愕。
挥退绪方御等人后，她转身在宁次面前一步之外的空地上站定，微仰起头。那个初见时和她差不多高的白眼少年，此时已经明显高出她一头了，黑发垂落在他的面颊两侧，瘦骨伶仃的脊背挺得笔直。
宁次怔怔地望着她，半晌没说出话。
“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任务结束了，”稚姬的眼里没有半点笑意，她刻意用平淡的语气说：“你可以回到木叶，也可以去战场，哪里都好，都随便你，我当初给你自由，也是希望你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掉进另一个牢笼。”
她心高气傲，得不到的东西，宁可毁掉。
所以心思游离的部下，哪怕再怎么喜欢，也不会留在身边。
“但是，我的大名府不再对你开放。”稚姬补充。
宁次垂着眼睛，不敢看她，却依然回道：“好。”
像当年初见那样，稚姬笑了起来，娇艳似晚霞：“再见了，宁次，一定要活着回来。”
似乎被离别的情绪感染，绪方御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沉重不似做假：“你一定要活着回来，记得给我报平安，那……再见了。”
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再也无法听见后，宁次才缓缓抬起头来。
——乡间小路上早已空无一人，连牛车扬起的尘埃都已经落地。唯有远方，山峦起伏之间的灯火次第亮起，月亮如银盘，悬挂在山间，照亮着他归家的路。
在大名府的月亮，再完美、再漂亮，也不是家乡的月亮。
如今他终于可以回家了。
心中的空荡使步伐变得愈发轻快，黑发少年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去。可每走一步，那颗心就会不受控制地回想起稚姬，耳畔似乎有道轻柔的声音在不断地蛊惑着他：“快点回去找她吧，你不是曾经暗暗发誓，要将生命都奉献给她吗。”
“用生命去坚守她的国土……这次应该也算吧。”
他最后一次回首，然后坚定不移地朝前走去，再也没有回过头。
——绝不后悔。
***
忍者联军的本部基地建在云之国。
在接连不断地会议过后，各支军队都投入了紧锣密鼓的筹备工作之中，最先遭遇秽土转生进攻的是前去小岛搜寻鬼鲛踪迹的土影大野木，他遭遇了自己的徒弟迪达拉，计划被彻底打乱。
尔后，潜入侦查部队也将敌人的消息传了过来。
自看完了卷轴上的内容后，漂亮的金发美人很是生气地站了起来，狂拍桌子：“居然利用了「秽土转生」，这种把已经去往净土的人召唤出来对付活人，真是太令人所不齿了！”
四散飞溅的木屑凌厉地划破空气，擦着宇智波高层的眉尾而过，深深地没入了背后的墙壁之中。安静地擦掉了伤口渗出的血丝，阿七捡起那份被纲手蹂/躏多时的情报，从众多名字中轻易找到了令她愤怒的原因——
加藤断。
是………初恋吧。
难怪会这么生气。
又一份战报被蛞//蝓紧急传送过来，这次是大野木等人被秽土出来的宇智波斑重创。
……那才是真正的宇智波斑。
一个拳头砸到了阿七面前的桌上，木桌瞬间支离破碎，摇摇欲坠，纲手姬捏了捏腕骨，声音冷静得可怕：“阿七，我们这就去前线，麻布依！准备一下天送术，要快点了！”
麻布依大惊：“纲手大人，天送术是用来投放物资使用的！不同于通灵术和逆通灵术，原则上是无法传送人的。”
可纲手姬是个固执的性格，谁都无法动摇。
在一旁的鹿久刚想说话，沉默的雷影却比他更快一步：“麻布依，去准备天送术吧，传送三个人。”
不能利用天送术传送的原因是因为它会将人/体撕裂，其中的痛苦不言而喻，除非体格十分强健的人才能承受。
握住阿七的手，纲手姬十分诚恳地看着她：“我们真的很需要你，宇智波家的火遁恐怕很难处理，等下我会用阴封印术治疗你，就一起去吧，别担心。”
雷影的目光向她靠拢，“你是宇智波斑的后代吧？”
阿七皱眉犹豫，她并不是害怕对战，只是觉得其中阴谋重重，退一万步来说，联军方甚至不知道对方的相关情报，就贸然冲上前线开战，让她很难有赢的把握。
不过也不需要知道了。
那可是宇智波斑。终结谷的雕像复活了其中一个，怎么看都只有另一位被称作“宿敌”的千手柱间才有战胜他的可能性吧。
就在这时，阿七的忍猫从窗户一跃而进，带来了新的战报：“阿七……佐助和秽土出来的宇智波鼬遇上了，阿七，我渴，要喝水。跑了好多路送来的情报，累死我了。”
你别大喘气啊，有这说话的功夫，早就把战报读完了好吗。众人在心中纷纷吐槽，身体却很真实，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阿七。
深谙这只忍猫恶劣的性格，后者十分平静地拎起茶壶倒出一杯水给它，然后解开忍具包，变戏法般地从里面摸出几粒冻干，神奇地预判到了弥助的下一步计划，“快吃。”
吃完冻干，喝完水后，弥助总算满意了。它大喘一口气，在众人的期待下接着把战报读完：“然后……他们联手解决了药师兜的秽土转生大军，恭喜，看来你们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了。”
满室皆寂。
然后是此起彼伏的掌声，和赞叹声。
——这是几日来，唯一一份可以让人真正安心的捷报。
“多亏了佐助他们。”
站在传送阵里的两位首领闻言，顿时精神大振。擦了擦额头滑落的冷汗，纲手姬不由分说地将阿七拉进传送阵内，十分乐观地说道：“现在看来，只要解决宇智波斑，这场战斗就可以结束了。”
有了清晰的规划，似乎战争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阿七不能在这种光明正大地场合拒绝上司的请求，扫大家的兴致，也没有必要因为梦境的关系去拒绝她。即便打不过，她也有信心带着他们全身而退。
想到这里，她对火影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出发支援吧。”
另一边，水影也摆好了飞雷神传送阵，焦急地等待着。
***
战场上的局势比想象中更为惨烈。燥热的浪夹杂着黄砂扑面而来，血腥气弥漫在鼻尖，周围横七竖八地叠满了忍者联军的尸体，还能苟延残喘地则蜷缩在沙丘下面处理伤口。
大野木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已经头破血流，只能靠着毅力站立。新鲜的血液从额角的伤口溢出，漫过他苍老又绝望的面容，一滴又一滴地溅落在黄沙上，缓慢地渗透进结成块的泥沙之中。
四人出现的动静让他如朽木般的眼神瞬间活了过来。
站在战场中间的宇智波斑也一同看了过来。
梦境回归现实——相隔六十余载，沧海换桑田。
他被转生在盛年之时，所向披靡，如同阿七在梦境见到般俊美，披着猩红色战国铠甲，神情桀骜不驯。那双淡紫色的双眼在扫视到阿七时顿了几秒后，很快就露出了兴趣盎然的笑容，“来得正好……不然还真提不起我尝试的兴趣。”
纲手姬治疗伤员需要时间。
她大喊：“雷影，水影，就拜托你们争取一点时间了。”
水影和雷影应声而上。带着酸性的液体立刻铺天盖地朝宇智波斑涌去，却被宇智波斑拔地而起的须佐能乎完全挡了下来，雷影从背后发动攻势，也被一一化解，敌人仿佛没有任何死角存在，只是蔑视地看着他们。
阿七十分反常地站在原地，身体如灌铅般沉重。
她怔怔地望着他的脸。
十分清晰地感受到身体里似乎有另一道灵魂在翻滚燃烧，把一颗心放在细火中煎熬，疼痛如看不见的丝线，细密无比地缠绕住四肢，扯得她无法动弹，左眼的眼角在轻轻抽动，强忍着酸涩的泪水。
……是她想哭吗，还是「她」的情绪在感染着自己？
阿七先摸了摸自己的右眼，发现是干燥的，她又抬起手摸了摸左眼，还未触及到肌肤，心中却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股深深的退意。
不、不对。
这根本不是她的思想，她的身体里真的藏着另一道灵魂。
“我说……宇智波七，你还傻站着干什么！”狼狈无比地躲避着射过来的锋利箭矢，水影那头精致保养的漂亮卷发在风中胡乱散开，她来不及多想什么，隔空向她大吼：“现在可不是退缩的时候！”
无比熟悉的称呼让宇智波斑对雷影的进攻停顿了下来。
有些疑惑的目光穿梭过漫天黄沙，精准地落在阿七身上，再看到她的脸后，他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玩味地勾起嘴角：“是你啊……居然已经长这么大了，现在一看，的确相似。”
她曾在梦境中见过「宇智波七」的脸，从眉眼到嘴角，没有哪个地方是不一样的。但两人的气质和性格从头到脚没有一处相似，所以初照面，宇智波斑压根没注意到她。
阿七重复喃喃：“的确相似……所以是把我当替身吗？”
真是侮辱人。
强/逼着自己体内作祟的灵魂冷静下来，将那种不属于她的汹涌爱意压在心底，阿七微笑着睁开眼，浓郁的猩红色在眼眶内肆意弥漫，顷刻便覆盖住墨色瞳孔，与黄砂格格不入的深青色查克拉在沙漠中拔地而起，构筑出被坚执锐的魁梧战神，庇佑着伤痕累累的水影和雷影。
战场上，一青一紫两个须佐能乎在漫天黄沙中相望对峙。
“替身吗，并不是，我还没这么无聊，”宇智波斑挑起眉，“不过看着长大成人的你想要与我一战，就感觉……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呢。”
“替身也好，容器也好，不管把我当成什么，”烦躁地转动着横在腰间的草薙，阿七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起来：“甚至是用着她相同的名字，就感觉挺侮辱我的。”
从她的话语中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句，宇智波斑的脸色忽地一沉：“……看来那家伙什么都和你说了，我的后辈，如果你执意要与我一战的话，我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在场的人听得一脸懵然，纲手姬皱着眉，“阿七，你们在说什么？”
“我不叫阿七，阿七不是我的名字。”阿七头也不回。
双眸不由自主地睁大，纲手姬将眉头皱得更深了几分，怒斥：“这种时候了，你究竟在胡说什么，所以说你是和宇智波斑认识吗？！”
“夏阳。这才是我父母赋予的名字，”站在中间的阿七并没有回答她接二连三的问题，反而从腰间抽出草薙剑，剑芒划过她的眉眼，认真地说起另一件事，“如果……我是说如果……”
“什么？”
“如果我们这次能活着回去的话，你高低得给我升个职。”
还以为她要煽情，结果一开口还是那种熟悉的感觉。
不愧是你啊。
“嘁。”纲手姬朝她笑起来，“如果胜利了，那我让位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