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贪妄

    想要压制身世带来的疑惑与悲哀转瞬即逝。

    夏阳也好,阿七也好,对她来说都只不过是一个代号罢了,没有倾注过感情的名字,无论怎么读都觉得无比拗口与干涩。阿七想大概只有亲自在父母的爱意中成长起来,才能体会到“夏阳”这个名字的重要性吧。

    可她依然觉得有些难受。

    ——是因为左眼的那只写轮眼。

    他说的没错,这只眼睛的瞳术她至今尚未领悟,是无法领悟,还是根本就没有瞳术可以领悟。

    “你说的这些……”阿七的嗓音变得低沉,“我该如何去相信。”

    “我没有骗你的必要。”

    阿七:“你的回答并不能说服我。”

    男人不由得有些语塞,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我可以带你去个地方,到那时候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但是你得先答应和我一件事。”

    “合作?”

    “是。”

    两人之间的话题又回归到正题。

    “不过……我并不想背叛木叶,”把玩着口袋里的打火机,叮叮当当的噪音让这个封闭的空间有了些许人气,阿七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但是我对你说的话真的感到很好奇,只不过想要与我合作不止这么简单。”

    “或许我可以替你解决团藏遗留的问题。”面具人说。

    阿七顿了顿,“不必多此一举。”

    ——他身上还藏着宇智波灭族的秘密,不能简单灭口。

    面具人双手抱胸,好脾气地问:“那你想怎么样。”

    “……你知道风之国的大名吧?”阿七眯起了狭长锋利的眼眸,缓缓道:“我想要他在签订协议的那一天出不了场,你想想办法吧。”

    “我不想插手这种事,”男人倒也没有完全拒绝:“但我可以帮你解决他身边的武士。”

    阿七思索片刻:“也好,还有我想要回我的左眼。”

    “……一码事归一码,”面具人假装没听见她后面那句话:“就先这么说定了。”

    “时间差不多了,”阿七点头:“我该离开了。”

    看时间快天亮了,今天他们就要跨越风之国的边境,进入到沙漠深处,而风之国所派出的使者也早已抵达,恭候着火之国使臣的到来。风影的继任只是一个噱头,真正重要的,是风火两国联盟盟约的续签。

    这代表着两国的和解。

    说不定旅游、贸易、投资等方面都能恢复到以往模样。

    但并不排除他们会用一些旧事去威胁稚姬。

    另一边,纹丝不动的空间终于有了波动,他的虎纹面具变得扭曲起来:“等到事情解决以后,我会再来找你的。”

    阿七凝视着他:“等到那个时候,我希望你能带着我真正的眼睛来见我。”

    “想得到眼睛,”男人很坦诚,“那就和我合作。”

    阿七说:“我只跟知根知底的人合作。”

    “是,那我们不如坦诚一点吧,对你我都方便,”波动瞬间停止,他的手指轻搭在面具上,缓缓掀开回在阴影之下露出了半张扭曲破碎的面孔,看着少女有些震惊哑然的神情,男人重新带回面具:“反正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也没有必要再隐藏了。”

    阿七面露警惕,手指轻搭在苦无的尾端上。

    “为什么选我?”

    “因为很有用。”对方的回答简明扼要。

    阿七猜测,如果之前所说的所有事情都成立,那么他们都知道自己对宇智波斑的重要性,如果能够与自己联手甚至控制住自己,假使未来真的对上宇智波斑,也能多一分胜算。

    看来他和宇智波斑,合作关系下实则是暗流汹涌。

    又或许不仅仅是简单的合作关系。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阿七沉吟片刻后,问。

    “我想要尾兽,”这个时候,对方倒是直率坦诚起来,“帮我,然后你也可以得到你想要的。”

    阿七沉默了片刻,问:“从一尾到九尾,你都要吗?”

    “都要。”

    他摆出了一副特别狂傲的模样。

    谈话到这里,阿七忽然想起了九尾入侵木叶的事。彼时她还在警务部任职,族长听从木叶高层指示,坚持退守宇智波族地,没有派出人员前去救援。虽然宇智波无伤亡,但自此之后,村中“是宇智波一族控制尾兽入侵木叶”的流言却纷纷四起。

    直到族地搬迁至边缘,才稍稍平定。

    ——至于为何会有这样的流言?

    据当年参战的幸存者说,有很多人都看见了九尾的眼睛是一抹鲜红的写轮眼。于是“宇智波家的写轮眼能够控制尾兽”的消息在村中不胫而走。

    「写轮眼真的能够控制尾兽吗?」

    眼下已不用多想了……他这般有恃无恐,恐怕是真的可以。

    晓组织作为一个臭名昭著的叛忍组织,狩猎这么多尾兽势必会引起各大国的恐慌。但平日里互相倾轧习惯的五大国绝对不会在第一时间联手抵御,说不定会选择坐山观虎斗,趁火打劫。

    火没烧到自己身上就不疼。

    等火势蔓延,才恍然顿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你会木遁,证明你有柱间细胞,则代表着瞳力永不衰退。”

    拥有永不衰退的瞳力。

    “为何我们不联手创造一个只有和平的世界呢?”

    那为何不和他联手创造一个只由自己掌控秩序的世界呢。

    阿七在心底暗暗附和,即便对面的想法与自己已经南辕北辙——那么有什么办法,能够完全掌控住这个“晓”的真正首领。

    她无比想知道宇智波斑的手段。

    如果想要弄清楚一切,就只能和他合作一阵子。

    心思千回百转,阿七的表情在阴影的照拂下变得有些晦涩难辨,片刻后,又忽然松懈了几分。宇智波带土似乎看懂了什么似的,他抬手扣好面具,从喉咙之中滚出了一道意味不明的笑声,“既然如此,看来有些事可以尽快安排了。”

    看来,一尾的狩猎要安排上行程了。

    “你不担心宇智波鼬吗?”阿七斜睨他一眼。

    提起这个名字,宇智波带土不由得冷哼一声:“这么多年来,他根本没有传出去任何有用的消息,我有什么好担心他的,只是……”

    他故意在这里停顿了好几秒。

    “……什么?”阿七没忍住追问。

    宇智波带土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我突然不想告诉你了。”

    阿七迎上他的目光,“他的瞳术让你感到害怕。”

    “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对方嗤之以鼻。

    阿七想了想:“那就是他手中有别的手段让你感到有些棘手了,你无法处理掉他,只能任其发展。”

    对方又开始装深沉了,背后的影子揉杂在灰暗的光影中。

    碎片化的思绪在阿七的脑海里拼拼凑凑,最后定格在死去的止水身上,以及被警务部那群人怀疑成凶手的宇智波鼬。

    因为档案上记录,他自/杀前的那一日,只见了宇智波鼬。

    且不论止水当时是甘愿赴死,亦或是不得已自/杀,仅仅依靠着他和鼬那种过命的交情,将自己的一切托付给生死之交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而写轮眼又是宇智波一族灵魂与信仰的凝聚,假如换做是她,在临死之前,她估计也会将自己的眼睛托付给信任之人。

    想到这里,阿七恍然大悟,原来止水的另一只眼睛在宇智波鼬的手中。而宇智波带土虽然忌惮着这只眼睛,但碍于宇智波鼬的实力与写轮眼,一直无法从对方手中夺取得到。

    究竟是什么样的能力,竟然让高层和晓都感到害怕?

    她曾经调查过,奈何以团藏为首的高层将这件事瞒得太深。

    ……而此时此刻,她身上也藏着一枚止水的万花筒写轮眼。

    “不管是什么事,总之我想要回我的眼睛——”

    说完这几个字后,阿七轻抬起头,漆黑的眼眸之中闪动着异样的光彩,像是那股呼之欲出的野心被匆匆点燃,淡色的薄唇勾起一道微笑的弧度,很是真挚地向前摊开手,“……我的新的合作伙伴。”

    对方的视线落在她伸出的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掌上。

    犹豫了片刻,到底没敢伸出手,只在嘴上说:“合作愉快。”

    ***

    斜阳浸染着无边无际的荒漠,一株枯萎的树下,站着一群等候已久的风之国使臣。

    阿七瞥了一眼,发现里面参杂着几张熟悉的面孔。

    ——那几个人都是当年火之国发生政变时,参与过的知情人。

    对方有备而来,看来此次的联盟条款并不好签。

    稚姬的脸色瞬间惨淡下来,隐隐透着点苍白无力,但好在来之前有心理准备,只一瞬她就收敛起了那些不自在的情绪,重新振作起来,示意使臣们继续带路。

    宁次看见了她的不对劲,他不动声色地往她身侧靠近了些。

    再之后,应对方的要求,稚姬一个人去会见了风之国的大名。

    直至天黑,她才在武士们的护送下回来。

    彼时,阿七坐在院子的沿廊下百无聊赖地练习投掷手里剑,她像是没有听见稚姬的脚步声似的,从指缝中射出的锋利金属势如破竹般,将暗夜的寒风劈开,笔直地没入标记着红心的木桩之中,矢无虚发。而站在院落一角正在练习体术的黑发少年倒是反应很快,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手掌上的蓝色查克拉应声熄灭,宽大的白色衣袖带起的风轻轻拂过脸颊旁的黑发。

    “大人,”他转过脸,态度恭敬,“您回来了。”

    他习惯性地略低头,可余光并没有挪开,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稚姬,似乎想要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稚姬很好,鬓发和妆容都没有任何改变,衣物一丝不苟。

    阿七应声收起了手中的利刃,站起了身。

    顾不得和宁次说话,稚姬胡乱地点了点头后,提起裙摆掠过少年的身畔,和阿七并肩往屋内走去,她压低了的声音里是浓重到抹不开的郁卒:“今天我见到了风之国的国主,他……还是想要与火之国联姻。”

    表面上是冠冕堂皇的联盟协议——背地里两人早已势如水火,更别提夹杂在两人之间当年那一桩随时会爆雷的旧事,当年兄长的以死顶罪,此刻并不能安稚姬那颗慌乱烦躁的心。

    唯有阿七。

    只要站在阿七身边,她仿佛就重新找回了主心骨。

    于是,不待阿七开口,她就重新吸了口气,镇静道:“我妹妹虽然尚且年幼,但也不是没到年纪,只是就这样答应了对方的请求,一回想起来总觉得就无比憋闷。”

    “那就不要答应好了。”阿七微笑着提出建议。

    稚姬诧异地瞪圆了眼睛:“那风火两国多年来一直维持着的联盟一定会因此破裂的……这个后果太过沉重,阿七,我不敢想象,也不能这么做,你懂不懂。”

    “那么,您甘心吗?”

    “你说的什么话,”稚姬蹙眉,“我当然不甘心。”

    阿七:“没有风之国,可以有水之国、雷之国,大人不必拘泥于此。”

    稚姬有些担心:“可是从未破例……”

    她的心思阿七都懂,不必多言,她也觉得风之国这个随时会爆炸的雷放在自己身边很不安定。

    她凑到她耳畔:“不会的,因为风之国和火之国都将是您的。”

    稚姬半晌都没有说出话。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她的手已经死死地抓住了阿七的腕骨,清瘦的脸颊在思想斗争中变得愈发凝重苍白,最后染上了一丝诡异的红晕,才哑声道:“是,我明白的……我都知道的,就这么办吧。”

    夜晚的凉风吹散了她的话,阿七用力地反握住她的手。

    “别怕。”

    ***

    风之国的任务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第二日,阿七成功和木叶众人会面,纲手姬派遣给她的那位文书助手也已经顺利抵达,从几个精英上忍身后绕出来和她握了握手。

    他戴着金丝边框眼镜,气质儒雅:“大人,初次见面,我的名字叫雾岛孤月。”

    沙漠里的阳光总是格外刺眼,风中也带着点灼热的气息,阿七用手挡在额前,饶有兴趣地打量了这个青年一阵,才缓缓递出手,“的确没见过,初次见面,宇智波七。”

    两人礼貌性地握了握手,一张纸条在众目睽睽之下由孤月的手中转移到了阿七的手中。

    ——里面记录着宇智波斑曾遗留下的痕迹。

    下一瞬,两人松开手,又恢复到了疏离的模样。

    风影是个不苟言笑,真实性格却意外有些腼腆的红发少年。

    和少年时的佐助有些意外地相像。

    自从解决了守鹤“假寐”问题,他的脾气和之前在木叶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不再整天将“杀人”、“决斗”挂在嘴边,开始学着如何用温柔去待人——他马上要成为这个忍村的首领,学习如何爱护自己的村民是必修课。

    他的姐姐和哥哥和阿斯玛的几个学生似乎有些交情。

    几个人在烤肉店撸串的时候,说起了我爱罗的转变,都有着颇多唏嘘,其中他的哥哥说起,我爱罗已经不再出任务了,因为必须减少让他看到鲜血的次数,才能保证封印的稳固。

    这件事,被蹲在墙角的弥助听到了。

    第三日的夜晚,在风影继任的前一晚,晓组织的面具人再一次出现在阿七面前,黑色虎纹面具上沾染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迹,看上去像是点缀的红梅。他有些嫌弃地用火遁烧掉了沾着黏稠液体的手套,露出了一双布满伤痕且肤色不均的双手。

    这点小动作,突然让他这个死气沉沉的人变得鲜活起来。

    “居然有洁癖?”阿七挑眉,态度也不复当年畏惧。

    面具人没有回答,将几具尸体丢到了她面前,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双手套慢条斯理地套上:“你说的事我已经办完了。”

    穿着武士服的尸体还带着点余温,应该是刚被解决没多久。

    “把他们的尸体挂到风影大人的门口,割开他们的动脉,”阿七还记得佐助和我爱罗的那一场决斗,深知用血可以刺激到他,她吩咐着,忽然眉头微动,转言道:“麻烦你借我一件大氅。”

    “事情真多。”

    面具人的态度有些不耐烦,但很快他就为她找来一件黑底红云袍,好似丢垃圾似的丢在了她的脚边,“不要搞砸了,这个黑锅我不想替你白背。”

    “把你的面具也给我。”阿七冷声吩咐。

    宇智波带土扭头避开她伸过来的手,用阴沉的眼神警告:不要太得寸进尺。

    不知道从哪个角落伸出来的匕首悄然抵住了他的咽喉,黑发女子微微上挑的精致眉眼骤然放大在他的眼前,带着上位者独有的压迫感,两人的呼吸明明近在咫尺,气氛却陡然降至冰点。

    “你也不想我把你的身份公之于众吧。”阿七压低声音。

    “你想告诉谁,是旗木卡卡西吗?那就尽管去吧。”宇智波带土不屑地一笑,他就着这个暧/昧的姿势将手放上了她的脊背,语气忽然又变得低缓又温柔起来,“哦,原来是偷偷来了只小耗子,居然在这里偷听,要不要我帮你一起解决了。”

    这个脚步声和呼吸声,是她认识的人。

    其实他归顺于五代目后,两人本就少之又少的交集便更少了。

    在暗部的时候,阿七就想处理这个问题,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因为当年的同僚情谊,也因为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处理才更为妥帖——她依然会记得当年他在雪之国用土遁救过她,也记得他最好的搭档青蛙曾经以命换命。

    但这点恩情,并不足以填补两人立场带来的那道鸿沟。

    面具人的手继续向下,直至脊椎中段才停止,阿七觉得毛骨悚然的同时,记忆也不受控制地又回想起了许多年前的青蛙,可惜面目早已模糊在时间洪流下,变成了一个符号。

    这一次,她将情绪控制得很好,只弯起嘴角,指腹轻轻摩挲着面具上凹凸不平的花纹,轻声道:“记得处理好,不要让我惹得染上一身腥。”

    “放心吧,明天起你就看不到他了,我更希望明天我就能得到一尾,不然的话,你就见不到你的眼睛了,而你的左眼,我也会收回的。”他笑语晏晏,低头呢喃着,似乎在诉说着缠绵悱恻的情话,而不是威胁的话语。

    说到底,宇智波斑最在乎的,还是那只宇智波七的左眼。

    但这个阿七的身体,不到最后一刻还是尽量不要破坏。

    他的月之眼计划,要提前启动了。

    “那就尽管来试一试吧,看是我的瞳术快一些,还是你的瞳术更快一些,”阿七挑眉回敬,她收回了匕首,捡起披风披到身上:“不需要你的破面具了,我觉得这样也可以办好事。”

    她想用写轮眼试一试,到底能不能控制尾兽。

    “……哦?”

    “等你处理完,我们一起过去。”

    头顶的天穹依然是一片漆黑,暗红色的云从中破开,蜿蜒曲折得像是流淌的血液,不远处的街道上亮着星星点点的路灯,整个村庄都陷入了宁静。

    太安宁了,容易让人产生破坏它的欲/望。

    “这让我想起了一个日子。”阿七感慨。

    宇智波带土转过头,“什么?”

    阿七:“木叶四十八年十月十日。”*

    带土一时半会有些迷茫,过了几秒,他才隐隐记起。

    ——那是他放出九尾袭村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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