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林初柠的声音不大不小,但足以让眼前的这三个人听得一清二楚。

    宴随知道她是故意而为,但心头还是因为她这一声做戏的‘老公’微微一颤,目光微深。

    他压住眼底翻涌的情绪,顺着她眼神的示意,款款起身,伸手握住她递过来的手,语气自然地说了句:“回来了。”

    林初柠顺势用左手搭在他的胳膊上,人依偎过去,靠在宴随的身边。

    两人并肩而立,林初柠脸上笑意盈盈,仰头看着他,撒娇似的嗯了一声,而后目光状似不经意地落到了面前的林呈宪和林念孜身上。

    “咦,原来是林副总。”她做出惊讶的表情,然后摆出寒暄的态度,似笑非笑地问:“林副总这是和家里人出来吃饭吗?”

    林呈宪和林念孜两个人早已呆愣在原地,表情十分精彩复杂。

    刚才听到有人叫老公,他俩根本没听出来是林初柠的声音,而且在他们的印象里,宴随还是单身的状态,所以下意识以为是在叫别人。

    直到宴随忽然起身,还亲昵地把手递了过去,林呈宪还在脑子里飞速回忆,是不是自己错过了什么消息,然而却在看清女人的面容后,他懵逼了。

    居然是林初柠?!

    宴随不仅结婚了,结婚对象居然还是林初柠?!

    呆愣过后,林呈宪都不知道脸上该摆什么样的表情,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最后只剩下尴尬。

    在听到林初柠那句‘林副总’的称呼时,林呈宪恨不得穿越回去抽死刚才那个迫不及待跑过来和宴随套近乎的自己。

    林铭川车祸后他想宣告公司破产,威胁林初柠的行为,已经相当于和她彻底撕破脸皮,所以宴氏注资解决掉公司资金链不足的问题后,占据大部分股份的林初柠已然成为公司里挂职的林总,对他的态度也已经和仇人无异。

    宴随和她结了婚,自然也是对这些事情了如指掌,他不但不躲得远远的,居然还主动凑上来,这不是故意找苦吃吗?

    面前的林初柠还看着他,似乎是真的在和他闲聊交谈的样子。

    她态度摆在这,又有宴随撑腰,林呈宪不得不对她恭恭敬敬的,只能硬着头皮对上她的目光,‘呵呵’干笑两声:“是啊林总,没想到这么巧,在这里碰上你和宴总。”

    他客套说完,接着又话锋一转,开始试探:“不知道林总和宴总什么时候结的婚?外面好像都没有什么消息说起这件事。”

    林初柠嫣然一笑,话里带着棉刺:“结婚是我和阿随的私事,两边的家里人和亲戚朋友知道就可以了,我们不是公众人物,这点事也没必要昭告天下,老公,我说的对吧?”

    她又抬头看向宴随,被他握在掌心的手,手指微屈,刮了下他的手心,像是在给他暗示。

    宴随心念一动,下意识握紧她的手,低低地嗯了一声。

    两人的小动作在旁人眼里,已然就是小夫妻之间自然的打情骂俏。

    林念孜立马挪开了视线。

    林呈宪脸上的笑已经彻底挂不住了,林初柠刚才那番话已然是在明着说,他林呈宪和她已经算不上亲戚关系了。

    还没等林呈宪再说什么,一直静静看着的宴随开了口:“林副总包厢里还有客人在等着吧?”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林呈宪立马知趣道别:“是是是,那我们就先走了,不打扰二位。”

    说完,他朝身后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的林念孜使了个眼色,也没管她有没有接收到,便自顾自地提步离去。

    林念孜的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林初柠的脸,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成拳头,她看到林初柠左手无名指上耀眼的钻戒在餐厅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绚烂夺目,她认识这款戒指,是Y.Z一个月前刚发布的一款对戒,宴随手上戴着的是这款对戒的男款。

    一对同款婚戒,象征着两人已婚的事实。

    她想不通,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还是林初柠?为什么她明明深陷泥淖,却还是过得比自己好?

    难道她林初柠就真的天生公主命,即便她从小拼命追赶,事事做到最好,也依旧于事无补吗?

    林呈宪走远几步,回头才发现林念孜没跟上来,表情立马变得不善:“念孜?还愣在那做什么,快回包厢!”

    林念孜这才回过神,低眉垂眼地收回视线,快步跟上林呈宪的步伐。

    成功把两人气走,林初柠心情舒畅,做戏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真实,她松开抱住宴随胳膊的手,走到餐桌对面坐下。

    手心的温度骤然抽离,心里好像也随之一空。

    宴随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被她牵过的右手虚虚地握了下拳,似乎想留住什么。

    林初柠没注意到这些,她只好奇林呈宪来找他做什么。

    宴随没隐瞒她:“他说想加个联系方式,找机会感谢我给林氏注资。”

    林初柠露出一副我就猜到是这个的表情。

    林呈宪这人谄媚至极,向来都是趋炎附势的行事作风,只要有巴结人的机会,他就会厚着脸皮赖上去。

    宴随给林氏注资的内幕他不清楚,但宴氏的背景和实力南城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之前她就听说林呈宪一直在想方设法约宴随见面,只是没有一次成功过。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林初柠想了想,在这事上她最好还是先和宴随达成共识:“他是我堂叔,你知道吧?”

    “嗯。”

    “但我家和他家关系不好,这次公司危机,他想借机宣告公司破产…”

    她话没说完,被宴随打断。

    “我知道。”他目光平直地看着她,专注又认真:“你不用担心任何事情,我们是夫妻。”

    言下之意,我会和你站在统一战线。

    林初柠莫名心跳加速。

    这时,服务员正好来上菜,对话被迫中断。

    上菜的这几分钟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服务员又替两人倒上红酒才转身离开。

    他准备如此充分,林初柠也有些意外,这不像是她请他吃饭,倒像是他在为她庆祝。

    但今天的确搞定了工作室的两大难题,确实应该庆祝一下。

    碰完杯,开始用餐,林初柠先吃了点鹅肝,正准备拿起刀叉切牛排时,宴随已经切好一小盘牛肉,十分自然地推到她面前,示意她直接吃。

    林初柠心念一动,说了句“谢谢”,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话题就此再次展开,宴随问她今天签约事项,林初柠便把和室内设计师沟通的过程全说给他听了。

    工作室那边就等设计师的图纸出来,之后再找施工队直接开始装修即可,剩下就是钟余帮忙准备的注册材料,等营业执照办下来后,她准备再找个助理,前期先帮她去现场亲自监督工作室的施工情况。

    她的思路很清晰,看得出来是做了不少准备工作的。

    聊完正事,林初柠想起刚才一直没说话的林念孜,忍不住八卦起来,问他林念孜刚刚有没有找他叙旧。

    宴随莫名看她一眼:“为什么找我叙旧?我又不认识她。”

    林初柠一愣,一时之间竟也无法确定他这话是认真的,还是在故意逗她。

    两人重逢至今,他没否认,亦未承认自己就是曾经的贺随,虽然种种特征和细节,以及孟言晞亲口认证,他就是贺随,说明他的身份也不是什么秘密,并未刻意对认识他的人隐瞒。

    她想了想,给他提示:“林念孜,南立高中,你不记得了?”

    宴随沉默地看着她,表情没有丝毫波澜变化。

    “高三一班,和你同班,每次考试都在你后面的年级第二,林念孜,这回想起来了吧?”林初柠给出更多更详细的信息,她就不信这下他还想不起来。

    宴随略略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认真回忆:“没印象。”

    “……”林初柠这下是真的有些佩服他了,林念孜跟他同班大半年,每次大考虽然都被他以大分差甩出年级第一的竞争名单,但好歹也是年纪第二,他居然说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手撑下巴看着他,好奇感叹:“那你高中的时候天天都关注些什么呀?都是学习吗?”

    宴随替她夹菜的手一顿,抬眼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没接话。

    关注什么?

    那时候她天天在自己身边晃悠,不是撩拨就是逗趣儿,在一起后更是肆无忌惮,那时的他,眼中除了她和学业,哪还有心思去关注旁的人,旁的事?

    吃完饭,林初柠去结账。

    说好她请他吃饭,宴随便也没跟她争,反正两人已经结婚,法律上来说财产各占一半,也不必分你的还是我的。

    回家的路上,车上很安静,林初柠白天忙了一天,晚饭时又喝了点红酒,上车后被车上空调的暖风一吹,很快就有些昏昏欲睡,头靠着车窗总不受控地往下滑。

    宴随上车后回了封工作邮件,关掉电脑后,才注意到她昏睡的姿势,大概是靠着车窗脖子不舒服,她眉头深深蹙起,小脸也皱成一团。

    宴随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身体却下意识往她的方向挪,而后伸手轻扶住她的肩膀和后脑勺,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

    林初柠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的头好像换了个方向,但靠着的地方很柔软,高度也适中,脖子不再酸痛,她嘴里嘤咛一声,下意识蹭了蹭,双手搂住自己靠着的柔软物体,当作支撑,找了个自己觉得最舒服的姿势,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突然伸过来的手,和往他身上蹭的动作,让宴随的动作僵在原地,抚在她头上的手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不自觉轻了几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十秒,也许是好几分钟,直到林初柠抱着他不再有任何动作,呼吸也变得平稳均匀,宴随才放下手,垂眸看着她安静的睡颜。

    这算是两人婚后,没有旁人在场时,她第一次主动靠他这么近近,姿势最亲密的时候了。

    即便只是在熟睡状态,意识不那么清醒的情况下,他也觉得心满意足。

    其实她答应和自己结婚后,宴随一度都很迷茫,不知道该以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和方式去面对她才最合适。

    他们每天都要朝夕相处,要是对她太淡漠、太冷硬,他自己心里难受,但如果太亲密、太关切,又怕被她再次看出自己心底的爱意和占有欲,那时的她就是如此,初见时对他百般撩拨,等他真正爱上她,对她情深不能自抑的时候,她却只把这当成自己赌约胜利的果实,而后便一声不吭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起初是恨她的,爱恨交织,恨她既然骗自己,为什么不一直骗下去,后来她音讯全无,他找遍所有以前和她关系好的人,甚至连孟言晞也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那些恨慢慢的就变成了卑微的祈求和奢望,只要她回来就好。

    就像现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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