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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无常恒驻留

    青天,白日。

    一成不变的场景预示着又一场失败。

    太宰治在想,是不是他做人太失败,导致每一次即将通关的时候都要给他来上一个bad ending用以表达他糟糕的人际关系。

    事已至此,至少在这里兜兜转转个很多次他心里已经是有底的了,所以也不急着去开启下一场——

    或许他的确该重新审视一下自己了。

    “起码留个半截攻略也行啊……”用手挡着过盛的阳光,太宰治苦笑着。

    ……不知道安吾现在怎样了?越鸣那个性,要是她真能把毫无关联的安吾怎么样,那现在世界估计早就毁灭了。毕竟那家伙向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从不牵扯无辜。

    云层慢慢遮盖住阳光,徒留脸上的阴翳,诸多痛楚叠加上来,上一次被碾碎的痛楚仍旧如新。他只觉心烦意乱,半晌又忍着痛坐起来,刚想要摸脸上的绷带,却又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缠了。

    安吾他们,终究……还是被他牵连了。

    而且,越鸣真的很不擅长演戏。

    装的一点儿也不像。

    这是这些年来他难得和中原中也达成一致的结论。

    演技差成那样也能过关,估计兰堂这些年放了不少水。……哦,兰堂和魏尔伦也死了。还有做了太多孽最终把自己作死了的森先生。

    先除掉复仇目标中最麻烦的超越者,剪去这部分决定性战力,然后当众杀死目前最能领导横滨这片区域的政治代表,让好不容易聚起来的人心迅速涣散崩溃,不得不说,很有条理,也很有她的作风。

    按照顺序来的话,下一个肯定是他,而且大概率就剩他了。

    太宰治有这个自信。

    他也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

    但在血呲呼啦的场面撞入眼帘的的那一刻,他也确实为此心忙意乱。

    曾经对着参差不齐的小萝卜头们侃侃而谈画大饼的黑衣姑娘这样浓缩过所谓“上学”的“麻袋理论”:

    “——读书就是拿一麻袋的钱换一麻袋的书,让你一直穿着麻袋,毕业了卖书的钱还不够买一个麻袋。”

    他的脑子里在想,劣质纤维制成的灰扑扑的冬季校服,确实像个麻袋。

    不熟悉的脸上挂着熟悉的神情,太宰治想起来他之前问过几次,对方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撂下一句“反正我原来的脸也没什么好看的”,还生气了。

    板正的马尾辫因为方才的动静有些凌乱,微微翕动的嘴部肌肉似哭非笑地合了好几次,他想象过各类诛心的话语,唯独没想到最后留下的居然是一句祝福似的诅咒——

    “活下去吧。”

    窒息的感觉袭来,像是所有普通人类的躯体一样失去了意识。

    他没死。

    只不过是继续带着这种窒息的痛苦,再来一次。

    他觉得越鸣肯定是在蓄意报复。

    曾几何时他们几个出任务完被按在病床上疼得呲牙咧嘴,那时也不知道有个“锁血挂”的存在,愣是在枪林弹雨中活的好好的,但是身体上的伤无法避免。

    对此中原中也的评价是“祸害遗千年”。

    太宰治自然是最怕痛的,但偏偏有个对比,就连外科医生都惊奇于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真能无麻醉硬抗缝线,疼得要死都一声不吭,少不得被小矮子明里暗里指着他说娇气呢。

    那个时候,她是怎么说的来着?

    某个痛的脸色发白的家伙抹了抹眼角飙出来的生理性泪水:

    “难道喊痛就能不痛了吗?”

    他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尽管横滨的经历在越鸣的人生中或许是相当浓墨重彩的一笔,但在此之前的一切,他们都知之甚少。明明认识的时间那么长,偏偏一大半都在互相煎熬,她又跟个锯嘴葫芦似的,保密性太强,所以即使是作为操心师的他也根本无从解决这些“遗留问题”。

    无法理解,就无法共情。

    也就是俗称的,治标不治本。

    就像他知道越鸣讨厌晴天,却不知道她为什么讨厌一样。

    骄阳似火,晒得人头晕目眩。

    光天化日之下,正是筹谋一些阴谋诡计的好时节,所谓“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在这种紧张的情况下,某人还大摇大摆提溜着个黑色塑料口袋,里面装着西瓜一样的类圆形物体,有些臭,吸引了不少这个时节特有的蚊虫。

    好歹没有“yue”出来。她这样想着。

    死不瞑目说的就是这两颗头,最可气的就是那便宜老师留下来的遗言——或者说遗愿,合葬,分明就是存心不让她舒坦。

    就这么个傻缺,越鸣觉得不爽,但是那旁边还躺着她的老师。

    好歹我也是尊师重道的好学生。她心想,于是轻轻为他们阖上眼,只割下了魏尔伦的头颅,揣在包里。

    作为武器诞生的半神缺乏对人类的同情与怜悯,也不觉得死去的这些人有什么好关注的,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在精神上像一头野兽。但偏偏最后还是让他得了救赎。

    至于半道崩殂的森市长,她只能说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凭什么这种人还能有三次机会?

    她想,自己终究还是做不了主角。

    明目张胆被舍弃掉的部分一个也割舍不掉。

    ……她最想做的事,已经完成了。

    其他人要杀要剐就随他们的便吧。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由地脉紊乱衍生出的怪物们四处游荡,公共墓园周围全是随处游走的野怪,一个人带着孤零零的两颗头和被血浸染的半截绷带,躺倒在地,好似睡在了最安心的地界,她的脸颊贴着湿润的泥土,就好像贴着那些个小萝卜头们嫩嫩的脸——

    “对不起,我太笨,也来的太晚了。”

    “这首歌好像还没给你们唱过呢。”

    “别看我小、别看我小、我有雄心志气高……哪怕前头有个巨浪、我能骑上它飘啊飘……”

    趴在小坟包上,流浪乐团的乐团长喃喃道:

    “……晚安。”

    此刻,仿若最为炽烈的骄阳都不再刺眼,金灿灿的光芒只是轻柔地为沉睡着的人们盖上了一条毯子。

    天空赌场的主人小心翼翼地踏进来半只脚,又在丘丘人弓箭手“呀呀”的叫声中怂兮兮地跨了回去。

    不知道干了什么就吸引了不少仇恨的西格玛有些欲哭无泪,也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扯着嗓子硬喊,毕竟谁让这家伙不接收任何信息也不回复任何消息呢?

    于是乎便有了几大区域内兴风作浪的反派大佬们施施然坐下的一幕,哦,当然,原本大放异彩的天人五衰占大头。

    “到底是什么给了你们我很好说话的错觉?我可对什么世界和平没兴趣。”

    她不在乎这几个人怎么勾搭上的,也不在乎那些个老乡又是怎么被拉回来的,越鸣只是好奇,为什么他们那么笃定她会按照他们的计划行事。

    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人?

    咒术界遗留问题的屎山、异能者千年以上的毒瘤、提瓦特大陆暗线组织……不是越鸣吐槽,光是按照各自的诉求,他们自己内斗都能打出屎来。

    被丘丘人追着打的西格玛缩在角落里,偷偷往上瞄了一眼,在系统界面上,这个外来者“第一”的能力也被概括为了最精确的——

    【第四天灾】

    【当我行走于这个世界,我就是最恐怖的天灾。】

    对于“创造??的世界”没什么兴趣的越鸣似乎是觉得在这里格格不入,于是她也表达了自己的诉求。尽管是玩笑般咏叹调似的话语,却字字落在在场人的心头——

    “人类是所有智慧物种里最残忍的,把其他物种屠戮征服之后,就开始自相残杀了。”

    “所以,我要毁灭人类。”

    徒留刚刚还在画饼的几位面面相觑。

    “……我觉得你有点极端了。”最后还是好心的俄罗斯人敲着杯子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人真的很奇怪,会因为一个坏人做的一件好事而定性为浪子回头,也会因为一个好人做的一件坏事而定性为本相毕露。

    所以越鸣也笑了:

    “其实我也很疑惑,”

    “像你这样口口声声说要创造一个没有异能力的世界的人,最后居然还对人类心存幻想——”

    她歪着头看向费奥多尔的方向:

    “喂,不会你才是那个自始至终想要拯救人类的家伙吧?”

    这场由诸多有理想有抱负的角色进行的会谈最终由于某些非客观原因遗憾地不欢而散。

    不过是越鸣在打道回府的时候遇到了熟人——

    恰好还是第一节晚自习的时间。

    笑点解析,她现在无处可归。

    “哟,中也,好久不见。”

    看起来钢琴师那边的动作也挺快,想来这其中佐藤太郎也出了不少力。

    虽然越鸣后知后觉有种在港口黑手党产业里埋钉子的觉悟,但她确实不想再拖下去了。

    在魏尔伦和兰堂的尸体被发现的第一个晚上,钢琴师就找到了越鸣,原先预设的苦口婆心的劝解在见到身披麻袋的高中生背影的时候瞬间哑火了。

    “哥,认出我没?”穿着校服的少女眉眼弯弯。

    作为曾经的高中生,越鸣一直觉得中国校服没那么丑,顶多就是普通罢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它其实遮住了不少人的自卑与难言之隐,包括但不限于大大小小手术攒下来的疤痕,所以过去的越鸣从不穿短袖。

    沉默片刻,仿佛喉咙里堵了半斤废铁,他艰难开口,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你快找疯了?为什么这么做,难道你就不知道我们——”

    不知道中也现在也快疯了吗?!

    她仿若浑然不觉一般,靠着海哼着歌,声音清晰可闻:

    “他们都不会站在我身后?哥哥,这些话我在做的时候就已经懂了。”

    钢琴师的表情在此时有些凝固,好像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叹了口气后最终还是将自己想要说的话说出来:

    “你既然早就知道,那就该明白,如果继续这样,那只会变成死局。”

    这也是他的私心,他根本不希望有一天夹在中间亲眼看着自己最亲近的人开战,即使他们也曾经私下谋划过要怎么去做才能不伤到两边的心,尽管他们都清楚这只是妄言——

    但绝非是这么决绝的、近乎决裂的宣告。

    “有什么区别?”

    她声音很是干脆,还带着些残忍。

    是将一切戳破的残忍,也是将钢琴师,或者说他们一直不愿承认的事实戳破。

    不管选择谁,留给她的只会是死亡。

    “不、不是的……”

    低垂着头,她的脸上埋了些许阴翳:

    “为什么不会?这世道根本就不会让任何人好过,要么扶摇直上九万里,要么就只有成为他们的陪衬然后永远消失。”

    这就是如今她所面对的现实,如果不把握住机会,最后结果永远只会是死亡。

    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在暗处钢琴师握紧了的拳头渗出暗红色,又恍然未觉般松开:

    “……那你告诉我,你真正要让我做的是什么,还是说我到底该做些什么。”

    此时的钢琴师,总算能够真正面对眼前一路奔向地狱的局面。

    “做什么……?我已经告诉你啦。”

    坐在台阶上的少女好似恢复了当年的明媚,可他们都清楚,这不过是一时半会儿的假象而已。

    “我知道我在干什么,而我——”

    “会死。”

    ……能够结束这一切的最好办法不是刹车,而是另一辆车的,油门。

    那是什么一种表情?

    潜藏在平静之下的岩浆暗流涌动,一夜之间他可谓是家破人亡,而他甚至连质问的资格都没有——因为这个看似平和的家庭假象也是由凶手所带来的。

    人都是这样。

    在梦幻泡影空中楼阁被戳破之前,都曾幻想过和平解决的样式。

    上一个相信这玩意儿的人叫张伯伦。

    而那张“带来了一代人的和平”的契约在二战的炮火前成了著名的历史笑话。

    “……跟我回去。”港口黑手党首领抿着唇,夜晚加上距离几乎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中原中也几乎不知道自己这些时日是怎么过的,因为突如其来的分割,为了维持港口黑手党这个庞然大物的运转他已然忙得团团转,里世界的动荡更是让人无暇顾及其他。

    在魏尔伦和兰堂的死讯传来的时候他的头脑只剩一片空白,尤其是面对泪流满面的亚郎时,他还是个兄长的信念强撑着他打起精神办了场匆忙的葬礼——说实在的,波德莱尔能做的实际上不多,但他能帮着遭受重大打击的亚郎催眠已经是最好的做法了。

    在那盘录像带掀起惊涛巨浪前,中原中也还有继续宽慰自己的打算,但在太宰治失踪的消息传来之后,他已经没办法继续掩耳盗铃了。

    因为他不知道,或者说不愿意去面对这种情况,尽管这在很久之前就注定是必然。

    淳,中上淳……他有多久没有念起那孩子的名字了?

    从那天起他就知道越鸣绝不会善罢甘休,隐藏着的恨意透过黑洞洞的眼神就像一簇蓄势待发的箭,等待着某个时机彻底爆发然后迎来终结。

    他早该知道的。

    仿佛要将万物焚烧殆尽的魔女的惊鸿一瞥,就是那滔天恨意的一角。

    “我说,跟我回去!”赤红色的能量开始朝周围逸散。

    “看看你,动不动就生气,真不知道你这些年来的首领是怎么当的。”

    她说话一向喜欢实话,很少会顾忌到对方的心情。

    很多人进入里世界的时候都曾听闻过“双黑”的名头,更深一点的也曾捕捉到过“鬼刀术”的风采,虽然都属于港口黑手党被忌惮的强大力量之一,但很少有人知道最初的情况。

    太宰治代表着心灵以及头脑的惊悚,中原中也则是纯粹的力量的强大,很多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特殊小队也能归于后一类。

    最早知道细微差别的大概还是教导过其二的尾崎红叶。

    如果没有绝对力量就只能用技巧取胜,但很显然,她的技巧也不见得有多好。事实上,越鸣的天资并不出众,抛开死亡预知的刀法即使经过刻苦训练顶多也就是中等水平,但她最出众,或者说最亮眼的一点就是她不怕死。

    当初在镭体街“以德服人”创建流浪乐团的乐团长靠的除了一手召唤术,其中自然也有这个缘由。

    按照白濑的话来说,她打起架来像个疯子。

    她只能拼命。

    那段时间她过得很难,为森鸥外“清理”的工作并不容易,等到好不容易回国汇报的中原中也听闻到她被围杀的消息时,她已经回来了。

    ——那是那件事之后他们见的第一面。

    深更半夜推开会客厅的门,手里的武士刀干净利落的被她收回腰上,只是这一身的血迹,让她咋舌嫌弃。

    一身血衣的她站在门前。

    手里还捧着个快递盒。

    看到里面亮眼的橘色身影时,她龇牙笑了:

    “你猜这里面是什么?”

    即使现在去回想,中原中也的呼吸还是会因为这个过于震撼的画面滞住瞬间。

    越鸣其实是个很爱干净的人。

    在镭体街的时候下暴雨腿上沾了泥都要擦半天。

    这一次本来她是不愿让身上的工作服沾染上血迹,但没办法,敌人一茬接着一茬,甚至还针对她近战的劣势用上了自杀式袭击来对付她。

    果然是难缠得很。

    怪不得森鸥外让她亲自带队去处理。

    炸裂的血肉让她无法躲开。

    于是浅色的衬衫上的鲜血就像斑驳的花纹。

    妖异至极。

    “你,没受伤吧?”许久,中也才摆脱了短暂的失声。

    然后她就在他眼前转了一圈:

    “没事啊。”

    “那、那盒子里的是?”

    看着他震惊到不敢置信的表情,越鸣很爽利地打开盒子——

    里面只是一只断臂。

    “我只是要了他一只胳膊而已。”

    至于他的命,自然有人会收的。

    半截金属手臂举着一截人肉手臂,这场面好不滑稽。

    但中原中也却能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

    ……所以东西只有在最开始的时候不会走偏吗?

    某次任务里越鸣和太宰治两个人落在了半路,被拖住的中原中也瞥到那边的爆炸时表演了他人生中估计是最好的一次高音。

    被他扛米袋一样扛着的人颠了一路,太宰治这个讨厌鬼开始颇有节奏地骂骂咧咧,说不出话的越鸣也在脑子里用母语骂了一路妈的神经病。

    那天傍晚回去的时候他们还顺手捡了不少瓶子,而中也一边扛着一个,踉踉跄跄迎着夕阳往回赶。

    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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