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提瓦特的生灵，会梦到那鳞次栉比的高楼么？
01.
车水马龙的街道、高耸入云的大楼、来来往往的行人，是一派全然陌生的景象。
教令院里举办学院庆典最热闹的时节，也不曾有过这般多的人。
提纳里顺着人流穿行，如混在大海里毫不起眼的水滴。
他还穿着巡林官的服饰，与周围轻便的衣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招来了很多人的频频回首。
大大的耳朵晃了晃，多而杂的噪音吵得他脑瓜疼，偶尔钻进来几声压抑着的尖叫，充斥着难捱的兴奋。
终于有一个少女鼓起勇气，拉着同伴上前，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他：“你好，能合个影么？”
提纳里困惑地挑了下眉。
不过在教令院求学时，也有人来找他合影留念。
他点头同意，嗓音温和而清朗，是少年独有的清越质感：“当然可以。”
巡林官先生不知道眼前人是将他当作了cos小提的路人小哥哥，略微有些面无表情地拍完了合照，盯着她们手里的小巧道具，心下好奇。
女孩们得了照片，兴冲冲地发了说说，笑容灿烂地和提纳里道别。
突兀来了异世界的提纳里在街上又走了一阵，被日渐正午的太阳晒得受不住，找了处阴影避暑。
他安静地坐着观察行人，辨析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绒绒的尾巴乖巧地蜷起来拢在身侧。
“嗨喽！”
娇小的身影一下跃到提纳里面前。
抬起的那张面容精致可爱，带着十五六岁未褪的稚气，漂亮如红宝石的赤眸里浅浅蕴着笑。
她凑近提纳里，眸中是炽热的光：“提纳里哥哥，你好呀！”
02.
过程姑且不论，总之，这个心大的小姑娘将提纳里捡回了家。
军人世家出身，而且家风彪悍，无怪名叫烛羽的小可爱会随随便便带人回来——仅仅是因为她嚷着自己对提纳里“一见钟情”。
“我就是喜欢提纳里哥哥！”
烛羽冲着赶来劝她的父母凶道。
从实验室接到电话匆匆赶来的母亲，和在部队里接到电话急急赶来的父亲对视一眼，在彼此眼里都看到了对女儿固执的无奈。
父亲用挑剔的眼光看着提纳里，刚端出高冷的架子要开口，就被妻子一把推开。
他目瞪口呆地盯着妻子笑盈盈地和提纳里聊起生物相关的知识来，眼里是越来越掩饰不住的欣赏。
——起因不过是，提纳里将一盆他早上出门时不小心误挪到阴凉处的盆栽，重新放到了阳光下。
父亲听了半天听不懂，也找不到地方插嘴，只得悻悻移开视线，和已经挪到提纳里身旁，好奇摸着大尾巴的烛羽对上了眼。
小姑娘瑟缩了一下，不小心撞到了提纳里的胳膊。
墨发少年疑惑地扭头，伸手扶住往后仰倒的烛羽：“当心。”
碧青的眸流露出善意的微笑，如春日初生的草芽。
烛羽眨了眨眼，毫无预兆地起身向前一扑，扑进了提纳里怀中。
少年惊愕下微微后仰，接住了小姑娘。
任着她亲昵地蹭了蹭自己的脸颊，软糯的嗓在耳畔低低地呢喃：“提纳里哥哥，我好喜欢你啊……”
03.
提纳里从口不设防的烛羽那里很快就得知了这样一款游戏。
描摹了他的人生、无数相熟之人的人生的那款游戏。
他也知道了小姑娘是其中一位玩家，游戏角色【提纳里】的单推厨。
惊讶当然有，随之而来的不是愤怒，而是疑惑与探究。
提纳里首先是位学者，对一切未知事物保存着原始的尊重与好奇。
但这般深奥的疑问，他在短暂的想不通后，便将其抛诸脑后了。
就像他不会深究神明一样，他只是个生论派的学者，应当关注的是眼下真切的点点滴滴。
比如——那个缠人的小姑娘。
提纳里试图认真地劝说烛羽放弃：“那只是个游戏，是别人为你们编织的一场梦境……”
你可以享受虚幻带来的快乐，但你不能将其当真，当成你的整个人生。
小姑娘这般狂热的做法，大抵是将他视作游戏中那个【提纳里】了吧。
巡林官先生不否认那就是他，但若将其看作恋人，那想必是多了许多自己心内的遐想和期许。
纸面上的叙述太过苍白，撑不起恋爱幻想中的点滴，这些空白必将以自己的想象来填充。
这会造成认知上的偏差，而事实与幻想的偏差愈来愈大，最后会彻底毁掉她心中美好的幻梦。
——这太残忍了。
烛羽拼命摇头，绯赤的眸里偏执地盯着眼前心爱的少年，泛着某种幽深晦暗的危险光芒：“不，我喜欢的就是你，就是提纳里哥哥！”
提纳里无奈地摆手：“因为我cos的最像啊。”
而烛羽坚决地否定掉了他所认为的理由：“才不是！我一见钟情的就是你！”
她爱的当然不是纸面上苍白单薄的虚拟幻象。
而是炎炎夏日中安静地坐在路边，唇边笑意清浅的那个少年。
04.
悠悠梦醒，恍然睁眼的刹那，提纳里凝视着面前如出一辙的漂亮绯眸，有些愣神。
他盯着被发现偷看的烛羽不好意思地溜回沙发窝着，一双眼明亮地望过来，嗓音清脆，带着点赧颜：“你醒啦，提纳里哥哥。”
提纳里想起梦里小姑娘骄蛮扬头说喜欢他的模样，比对着眼前人乖巧可爱的样子，心下失笑。
他碧青的眼透着点愉悦的笑意，点头。
——“做了个可爱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