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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荒村

    经宜阳横渡途江,北上入冀州境内,目之所及多是一马平川,秋风凉爽,珊珊一行赶路的速度快了许多,连日疾驰下,关中已然越来越近。

    车轮轧过零落的枯枝,嘎吱作响,珊珊掀帘望去,只见道旁乔木梢头已染上金黄秋色,去时春雨绵绵,归来时却晴空万里,一鹤凌云,着实赏心悦目。

    她噙笑看了一会儿,听见太后唤她,便回头笑道,“老夫人,可是觉得五味哥太聒噪?我这就赶他走。”

    路途漫长,过往趣事总有讲完的时候,不过太后乐此不疲,听珊珊讲了一轮,又让五味来给她再唠一遍。

    “那可不成,我还指着五味能多说几桩趣事呢!”太后眼角笑出了褶子,乐呵呵地招招手,“经他一提我才发现,珊珊呐,你仿佛也没与我细说过,你与佑儿究竟是如何相识的?”

    有些事情,珊珊顾及玉龙或自己的脸面,就一笔带过了,但是丁五味这厮,呵。

    她连忙挽上太后的手,俏皮地眨了眨眼,“这事我私下与您说……现在,您该先问问五味,那个叫叔叔的赌约是怎么废的呢!”

    成功祸水东引,太后果然立时想起这茬,拊掌笑道,“正是!此事我也十分好奇,五味,你快说说那个叫叔叔的赌约是怎么回事?”

    “啊?这个,呵呵,其实……”五味磨了磨后槽牙,深恨自己交友不慎。

    “你不会也忘了吧?”珊珊狡黠笑道。

    “怎么会呢,五味将故事讲得活灵活现,可见是个聪明孩子,必忘不了!”太后也在一旁搭腔。

    “这、这个不是忘不忘的问题……”五味被架了上去,急得抓耳挠腮,嘟嘟囔囔道,“江湖诀,不可传就是不可传……”

    这模样逗得太后与珊珊开心极了,笑语阵阵,飞出窗外。骑马护随在侧的青鸾与白泽对视一眼,也扬起了笑容。

    聂明舒策马冲在最前,眼见天色将暗,回头高声道:“太阳快下山了,前头恰有个村子,咱们要不要在此休整一夜?”

    珊珊闻声打开车门,在车轮辚辚声中飞身跃上一匹轮换的空马,几下驱策到明舒跟前,笑道:“此处离南阳已然不远了吧?我们再赶一赶路,直接去你家拜访可好?”

    她们此行北上长安,正好途经南阳,明舒为了投军,三年都没回家,如今恰可回去看看。

    这一路上,二人已然算过,在南阳停留两日,尚及在中秋之前抵京,因此明舒也不客气,嘿嘿直笑,“说是近了,但总还有二百里呢!今夜怕是赶不及,不如直接在那村子里歇下。”

    “也好,横竖你对此地最熟,我们这些外乡人就全听聂二当家的!”珊珊清脆笑道。

    一路走来,她不是在养伤,就是陪着太后娘娘,难得策马扬鞭,一时兴起,便与明舒赛起马来,不多时,村庄便近在咫尺。

    落日圆融,逐渐西沉,好似半块热乎的黄米糍粑被远山衔入嘴中,村庄炊烟缕缕,酒香菜熟,诱着旅人一步一步,越走越近。

    两个姑娘一路欢笑,直到了村口,才觉出不对来。村子里虽有炊烟,也隐约传来人声,但怎么……棚舍里连只鸡都没有,全是马?

    珊珊再度看了眼菜地里蔫吧的叶子,心中越发警惕。

    明舒驱马上前几步,在一户人家门口大声问道:“有人吗?过路的讨碗水喝!”

    屋门很快被打开,走出来个穿褐色短打的壮汉,热情笑道:“有的有的,进屋坐吧!”

    一点残阳,只照亮门口寸许,那门洞里黑乎乎的,像是吃人的怪物张开了血盆大口。明舒呵呵一笑,“大哥,听你口音,不像本地人啊?”

    “啊,我是、随婆娘回娘家!我婆娘是这里的!”壮汉挠挠头,傻兮兮地笑道。

    “这个时节回娘家?不该忙着秋收吗?”明舒困惑地掰了掰手指头。

    “啊?这个……我家人口多!”壮汉又挠了挠头,忙道,“我爹就让我上岳丈家帮忙来了,嘿嘿!”

    珊珊实在看不下去,让身后兵丁去把屋子围了,准备一探究竟。

    赵羽也装不下去了,连忙从对门屋子里冲出来,扬声道,“都别动手,是自己人!”

    他突然现身,把众人吓得不轻,珊珊几乎以为自己认错了,瞪大了眼将他打量好几回,才难以置信道,“赵羽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京城正是多事之秋,他来南阳做什么?

    “自然是国主命我来的,”赵羽抿唇一笑,上前煞有介事地拱了拱手,“白姑娘,好久不见,一向可好?”

    “劳侯爷惦记,您若是不给我这个下马威,我会更好的!”珊珊眼中多了笑意,利落地翻身下马。

    “诶,我可不敢自作主张,这都是国主的主意!”赵羽举手求饶,十分开心地把兄弟卖了,“国主说了,若不故弄玄虚,摆圈迷魂阵,珊珊说不定觉得此处没甚稀奇,掉头就走呢!”

    提起此事,珊珊蓦觉心虚,她、她虽没按路线走,路上也耽搁了一阵,但总是事出有因嘛……

    “你就是奉命来笑话我的?”虽然底气不足,但还是要回一嘴的。

    “岂敢岂敢。”赵羽连连摇头,从怀中掏出信递过去,又转头看向明舒笑道,“这位就是聂帅的孙女吧?”

    “聂明舒见过赵侯爷,久仰大名,幸会!”明舒恭恭敬敬行了礼,连个笑脸都没露。

    “聂小将军客气了,快请起!”赵羽大感惊讶,连忙伸手虚扶了一把。国主曾说,这聂姑娘与珊珊是至交好友,她怎会这般拘谨?

    不及他多问,马车终于载着太后与五味进了村,五味一下车就看到了那个背着刀的熟悉身影,当下极其震惊地大吼了一声,“石头脑袋?!”

    赵羽闻声抬头,就见五味跟个火球似的冲了过来,扑到他身上狠狠揍了两拳,怒骂道,“好你个石头脑袋,说好离开一阵,结果一走就是两年!你还把不把我当老大了!”

    赵羽被撞得退了两步,搭上五味的肩无奈笑道,“我当然把你当老大了,这不是马不停蹄赶来赔罪嘛!还得谢谢丁大御师的药,好几次都救了我的小命啊!”

    “你还知道战场危险啊!”五味红着眼,又给了赵羽一拳,他都担心坏了,“说投军就投军,都没跟我们商量一下!你是不是对一天十两的工钱有什么不满呐?非要另谋高就不可!”

    “怎么会!一天十两,比当个宰相的钱还多,我哪儿有什么不满……”

    迎着太后含笑的目光,赵羽面露尴尬,只匆忙地打了个招呼,又忙不迭道,“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你看我把饭菜都备好了,还从南阳带了几坛好酒,咱们喝酒去!”

    “喝什么喝!我都气饱了!”五味勾着赵羽肩头,骂骂咧咧,“你走了以后,总有人欺负我,我还打不过;想再找个保镖,找来找去都没合适的。更气人的是,那个死徒弟还经常和珊珊合起伙来欺负我!我都快委屈死了!”

    说着说着,他就趴在赵羽肩上哀嚎起来,真是委屈极了。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回头我给你找十个保镖……”赵羽拍拍五味,无奈叹气,还是别让他喝酒了,且不知要说出什么胡话来呢……

    珊珊本是找了个敞亮的地儿,借着晚霞余辉读信,此刻忽然惊叫一声,“赵羽哥,你有心仪的姑娘了?!”

    玉龙上回的信写得匆忙,并未提及此事,这回终于写了点自家王后爱看的消息。

    五味正抹着眼,几乎要被赵羽劝住了,闻言一愣,又闹了起来,咋咋呼呼道:“你不是去打仗的吗?竟还有功夫寻花问柳?!”

    枉他还担心了那么久,结果一回头发现,兄弟全都成家立业,只有他是孤家寡人?!

    周遭佯装忙碌、竖起耳朵偷听的兵丁,全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我没去寻花问柳!那是机缘巧合,偶然相识!”赵羽急忙辩白道。

    这解释如此苍白,五味抱臂冷笑,满脸写着不信。

    赵羽憋红了脸,心中悲愤极了。不过片刻功夫,他的半生英名,就要在这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庄里消失殆尽。

    到了月上中天,醉鬼丁五味总算安静下来,抱着酒坛子睡着了。赵羽叫来聂明舒,开始说正事,“聂将军,国主有命,你护送太后辛苦,可回乡暂歇一段时日,借此机会,暗中查一查这几处地方。”

    他递过去一道密函与一本册子,明舒翻了翻,眼中带了几分惊异,肃然道,“请国主放心,臣必不辱使命!”

    “除了簿册所载,或许还可查一查这个村子。”赵羽又补充道。

    “这个村子?”明舒越发惊讶,“莫非,这村中人户不是侯爷让迁走的?”

    “自然不是,我南下一路到此,发现这村子虽无人迹,但菜地里竟还有几分生机,各处村舍也无多少尘网,屋中茶壶、碗筷都还有刚用过的痕迹,看起来仿佛是……此地村民过得好好的,却突然在不久前,尽数消失了一般。”赵羽眼神十分凝重。

    他正是发现这村子诡异,又在珊珊一行必经之路上,便专程等候在此,顺道探查一番。

    夜深风大,门窗吱呀作响,他们眼下还在谈这等怪事,明舒心里有点发毛,低声道,“那侯爷可曾发现什么线索?”

    “我也只在此地待了一日,未及细查,倒觉得有一处不太对。”赵羽翻出他画的村庄简图,“此处有个铁匠铺子,且不说这么小的村子里竟有铁匠,那匠人的手艺还十分高超,我铲了点炉中未熔化的边角料,发现除了大量生铁以外,还有少许精钢。一个能炼钢的铁匠,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偏远村庄里?”

    “看来此地村民过得不错,种地都用上钢锄头了。”见二人都是面色沉重,珊珊小小玩笑一句,温和道,“不必太过担心,这些鼠辈逃了,不正说明他们无力与我们正面相抗?细心追查,总会抓到他们的。”

    “嗯,我一定会抓到他们的,一个都不放过!”明舒郑重点头。

    “若遇到什么难处,就去找冀州刺史何正杰,他会在暗中助你。”赵羽面色稍缓,难得多嘱咐一句,“册中所载几处地方,不可小觑,你虽带了些人手,但是千万不要硬来。”

    “我明白,放心吧。”明舒满脸严肃,把桌上图册收了收,忽然叹道,“我本还想带珊珊在南阳好好玩几日呢……”

    怎么每回都这么不凑巧,将要去些好玩的地方,她们就得分别了,明舒垮了脸。

    珊珊扑哧一笑,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没事,我在京城等着你,待你把这些事都料理了,进京复命的时候,我便带你看尽长安花!”

    诶,有道理,明舒双眼又亮了,期待地连连点头。

    两个姑娘嘀咕了一阵,明舒才去歇下,凌日遥已接信赶来,恰与明舒一进一出。

    赵羽拿出了另一道密函,凌日遥接过以后,面上惊色更甚,“这、国主确然是要……”

    “你放心,此事谭大将军已然知悉,你等只管放手去做,他不会插手的。”赵羽手掌轻按,示意他稍安勿躁。

    凌日遥果然松了口气,苦笑道,“难怪竟劳动侯爷南下,原来如此……”

    这番旨意,若非忠义侯亲传,他都有些不敢相信,稍有不慎,就要引起军中哗变啊……

    哦,不,他可不是为了这个南下,做这些只是顺带的,赵羽潇洒一笑,颔首道,“国主料事如神,心中定早有成算,你不必担心,依令而行即可。”

    凌日遥连忙躬身受教,领命离去。

    赵羽转头见珊珊似在沉思,十分自觉地替国主解释,“国主原本要亲自来接你,被我拦下了。”

    她可不是在想这个,珊珊严肃地摇了摇头,“赵羽哥,定南军的将士各领了新差事,护送太后的重任便只落在你的肩上,你带的人手够吗?”

    “……虽然只有一百轻骑,但都是精锐!”赵羽轻咳一声,此地到长安也就是七八日的功夫,一百轻骑怎么都够了。

    “那你知道西凉王想把女儿嫁给你吗?”珊珊神色更正几分,然而眨巴的双眼中却满是兴味。

    “……夜已深了,你早点休息。”赵羽立刻拉长了脸,拔腿就跑。

    看来不仅知道,还见过面,珊珊了然点头,笑眯眯地拿起了笔,给玉龙写信。

    秋风将至,故人归,当贺,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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