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

    张家的马车上,张忠娇拉着张忠艳笑得合不拢嘴。

    “呵呵,我买通了赵宫人,连夜在发冠上加了三斤黄金,一斤的珠子,一斤的步摇,加上原来的冠重12斤,顶着17斤冠饰,累不死她,也能累到她丑态百出。”张忠娇十分得意,傲慢的眼神充满官家姑娘的骄傲。

    “那她不是一步三摇,丑态百出,届时整个天成的人都骂她没教养,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张忠艳下巴翘上了天。

    “没有自知之明,那我不介意教导她,等着,南天台有好玩的等着她……”张忠娇笑得荼毒。

    “扣扣。”车窗上有敲门声。张家姐妹停下讥笑,只听敲窗的小声提醒:“沿道都是百姓,人多口杂。”那人是庶出哥哥张忠勇,一直受姐妹俩的压迫歧视。

    “这绝妙的主意有你娘一份子。”张忠娇有意高调说出,惊得张忠勇立即噤声,传出去是杀头的大罪,偏这姐妹俩仗着张宰辅势力认为没人能惩罚她们。

    张忠艳撩开窗帘,伸头望去,到处都是百姓,那张忠勇落到轿子后面,一副懦弱的表情,那张忠娇一个嗤笑:“你娘一肚子坏水爬上我爹的床,如今你和你娘憋着坏水撺掇我和艳儿,别以为我不清楚,这事情要是被追究就是你们母子的事情。”

    “可使不得,我一个字也没说。”张忠勇委屈又胆小地张望四周,到处都是人,若说听见了,也不是他说出去的。

    祭祀南天台,祈求诸天之神的庇佑,给绝望中的百姓一线希望,如果生活还有憧憬,百姓皆希望今日一切顺利。是以无数百姓涌向南天台,沿途拥挤异常,也阻止不了百姓的期望。

    逆流方向,有一户嫁女,高头大马上红装男子抱只雄赳赳的公鸡,新浪不在,大红花轿摇着欢快的步伐。

    有百姓议论:这家新郎没出现,大概病得不轻,这娶亲是冲喜,这家嫁女也是眼瞎心盲的,妖邪横行,死不知是哪一天,让姑娘受那份罪责。

    又有百姓议论:今天祭天,是大吉之日,寻常人家借着吉日蹭运气。哎,只是这新娘命格够不够硬能不能抗住今日的福气?

    再一人应声:“嘘,你瞧那花轿,谁家的?”

    众人噤声,赶紧向南天台赶去。

    新人行礼在无极坛,行礼之后直接前往南天台祭祀,从无极坛到南天台,过一段宫墙,走一段长兴街,就到了南天台的脚下,沿途挤满了百姓。长兴街上更是人挤人,人挨着人。街道两旁士兵维持秩序,堪堪围出三丈的距离。

    由傧相引着,在无极坛的侧殿旁樨宫下轿,从旁樨宫沿着红毯上无极坛。无极坛四面坐着念佛的和尚,归元和尚带着九位和尚坐在南天台脚下,皇上皇后坐在无极坛正位,诸位官家和亲眷按照官阶大小列于两旁。

    烈家人丁比较稀少,杨启夏担心自己见了烈云弯会哭,在侧殿休息,正好省得归元找借口把她留下。烈长岚则坐在右侧,张家人口众多,因为对烈云弯的不满意,只有张支椋张宰辅和张家几个小辈张忠娇、张忠艳以及堂兄堂弟七个人。

    众目睽睽之下,烈云弯顶着高耸的红盖头,愣是比常人的身高高出一米。哎呀,娘呀,可是蹬南天台的祈福的,重点是为苍生祈福不是个人展现自己外貌的时刻。跳梁小丑她就成不了凤凰,关键是烈大人怎么任由女儿胡闹,红盖头飞了或者是凤冠掉了都是对神明的亵渎。

    一时间众人跟着凤冠移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亵渎了神明。

    张宰辅老脸拧出水来,狠了烈长岚一眼,谁他娘的拿他孙子的命开玩笑,他要谁的命。

    烈长岚也震惊担忧,心里暗道:这孩子头上戴什么冠饰,在这样的场合玩闹,合适吗?

    人群的小声唏嘘,让张忠艳和张忠娇幸灾乐祸,小雀喜:这副德行的女子当众出丑,众人的唾沫星子能喷死她。她丢自己的人,张家丢不起人。

    让张家姐妹失望的是,烈云弯顶着高耸的冠饰走得四平八稳,倒是让众人松了口气,她们恨得咬牙。

    与烈云弯相向而行的张忠翳,亦步亦趋走出风华霁月的气质,众人连连点头,皆赞后生可畏。烈云弯自转角出现,张忠翳的目光便紧紧扣在她的身上,高耸的冠饰让他吃惊,穿这样蹬南天台不是开玩笑,当下不由得加快步子,身后的宫人提醒他注意仪态,张忠翳只好按下性子。

    好不容易二人会合,跨上无极坛,身后的宫人傧相不再跟着。

    “轻装呀。”张忠翳靠近烈云弯小声说。

    “赵宫人说必须戴着。”烈云弯小声回应,心里却道:你不知道这凤冠霞帔是谁送来的吗?张家送来的,整一座泰山,烈云弯也敢接。

    “上南天台怎么办?”张忠翳关心的是性命。

    “这衣服准备的好,穿厚,上南天台遇见怪兽,能让怪兽咬一阵子才破皮,还有这凤冠能绷妖怪的牙。”烈云满不在乎。

    “没人的地方脱掉。”张忠翳绷不住烈家的脑洞。

    “……”烈云弯又被他感动到了,一个不注意,踩到长长的裙子。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一度紧张到了极限,幸得张忠翳拦腰护住,众人才有了呼吸。安慰自己的心脏,幸好有张忠翳,那烈云弯真是妥妥的一个混账玩意,啥也不是。

    张忠翳透过红纱,看见一个妙人,容颜如玉,瑰丽无双。美人匆匆拂过红纱,盖住奇怪的凤冠,被一股气息顶着。张忠翳粲然一笑,就是说吗?传闻中烈云弯最不守规矩了,怎会带那些啰唆东西,只是为什么不干脆换了。

    “走慢些,你跟着我走。”张忠翳微暖一笑。

    “嗯,没丢人吧?”烈云弯理理喜服,正经严肃起来。

    “开心。”张忠翳收回手,继续走。

    烈云弯满意,只是台上的张家觉着蒙了奇耻大辱,若是柳云姬柳姑娘顶着二十斤的冠饰定然不会出这样的岔子,现在只能委屈了柳姑娘在厢房里等着。

    按着傧相的呼号,烈云弯和张忠翳拜天地,接着新人过长兴街去南天台祭祀。途中百姓众多,烈云弯搜寻刘一半的身影,一路上未见那老头人影,这个最期待南天台祭祀的人,应该会在大婚前一天找一个绝佳的位置候着烈云弯才是。

    无数张陌生的脸为烈云弯和张忠翳助威,每一张脸上挂满了期望,每一道目光如一根梁子横在肩上。烈云弯收起疑虑,目不斜视,顶着众人的希望一步一趋。

    长兴街古石嶙峋,修于万载前夕,一石一阶延续至今,那时的通天大道,这时的古训犹在,走在这条道上,踏的是拯救苍生的步伐。如果说心灵的负荷,烈云弯已经与万载前的古人相融。

    南天台脚下石台上,归元与众和尚诵经,梵音波荡,浑厚激昂。僧衣在苍山古石之上庄严瑰丽,也是沧海桑田中一抹笃定的色泽。归元遗世独立的清绝之态超然世间,不争不夺,却是谁主沉浮中的定心陀。

    官兵列阵四方,把百姓严守在外,无一人哄闹,皆瞩目前方。

    烈云弯和张忠翳身姿决然,男,天之为道,乾为大始,女,地之为义,坤作成物,如此一对,跨越九百九十九阶,上表诸神,应是最完美的。

    南天台脚下,张忠翳和烈云弯停下,目视断崖上一座耸立的高峰,峰在缥缈云烟处。这一步跨出去,就没有张忠翳和烈云弯个人的事情,是天成数以万计的百姓,是修筑南天台的初衷。

    为张忠翳和烈云弯送上壮行酒的是张烈两家的当家人,张宰辅和烈长岚,万分不和的两个人,注视孩子的那一刻,眼眸充满欣慰和壮志凌云。

    烈云弯借着端酒的时机,悄然把娘亲给的平安符塞到烈长岚手里,烈长岚不明所以,还是顺势握在手心里。烈云弯接过酒,在红盖头下,一饮而尽。

    杨启夏的那个平安符不能拿,爹的这杯壮行酒可以喝的。

    临行前杨启夏给的平安符和刘一半的平安符不一样,杨启夏的是移形幻身术。她是担心烈云弯出事,打算以自己的命换烈云弯的命,她说的那句“一切有娘在”就是这个意思。烈云弯知道了,就不能让自己的娘亲为自己挡命。

    献祭给二十四方神将的星宿汤是归元等人七天七夜祈福做法所得,是天成最高最诚心所在,由归元大师亲手送到二位新人手中。

    低压神圣的时刻,便只有山崖下传来呜咽的风声,众人不是捂着心口就是双手合十祈愿,眉眼间的波动只有心语:神佛保佑。

    一袭僧袍缓缓站起,眉眼深邃不见底,将他本就遗世独立的气质衬得肃杀冷漠,大有万里冰封浸寒鸦的幽幽死寂之感。在他面前的案子上供奉星宿汤,其实就是百种谷物酿的酒,酒香与冷风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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