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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宛宛又一次坐上贺铖南的车,车厢里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檀木香味,他送她到小区门口,也的确只是送到,其他一句话没有再说。

    下车时宛宛拿起包要关车门,手腕突然被他捉住,动作很轻,力道也不大,她回头看他,撞进他深沉的眼底:“宛宛,以后不要来给我送药了。”

    这样狼狈又不堪的他连自己都无法忍受,再不想落进她的眼睛。

    宛宛听了却是心间一阵刺痛,当二哥是不想和她再有交集:“当然。”

    她松了手,说:“二哥,我们本来就不该再有联系。”

    “宛宛,你……”贺铖南抬眸看她,似是欲言又止。

    宛宛轻声说:“我就回去了,再见,二哥。”

    贺铖南久久没有再说一句话。

    ……

    第二天她到科室里,果然不出所料地被陈勇悄悄拉到一旁,问:“你跟贺铖南认识?”

    “嗯,”她没否认,三言两语带过自己跟贺铖南的关系,“叫他一声二哥,但不是亲的。”

    “怪不得。”陈勇说,“他讲以后不要让你去送药了,你们闹矛盾了?”

    宛宛目光飘忽闪躲:“没,就是挺多年没见了,怪尴尬的。”

    这短短的一句话当中其实又还穿/插了许多抽丝剥茧的零散故事,她没讲出来,也不知该用什么样的口吻去描述,于是选择闭口不言。

    陈勇摸着自己下巴:“能有多少年啊?他之前一直是在国外治病,早两年不是就已经痊愈回来了吗?”

    他对贺铖南的动向十分熟悉,宛宛心念一动:“两年前他就回来了?”

    陈勇肯定道:“是啊。”

    她想起昨天送出去的那些药盒子:“那些抗抑郁的药,他吃了多久呢?”

    陈勇回忆了一会儿,说了个大概时间:“得有小半年吧。”

    “我知道了勇哥。”宛宛穿好白大褂,回到工位电脑前。

    “你钱还够用吗?不够的话我再给你转些?”陈勇看她心绪不佳,以为她还在为生活费发愁,“你也真是的,从哪儿欠下这么多债啊,一还钱就还了个一穷二白,自己日子不过啦?”

    宛宛神思有些恍惚,淡淡说:“都是该还的债,拖挺久了,还是早点还清好。”

    陈勇这时把一份热腾腾的小笼包拍到她面前的桌子上:“行了,再怎么欠债也得照顾好自己,还没吃早饭吧你?瞧你那脸白的,没点精神气,记得要多吃点饭。”

    宛宛勉强笑了笑:“谢谢你,勇哥。”

    她塞包子进嘴里,想起上次她和贺星晚见面时提及贺铖南,贺星晚只说他回来有一段时间了,而具体这“一段时间”有多久也不得而知,只是没想到居然已经有两年了。

    是为什么呢,二哥?

    宛宛冥思苦想,她至今仍旧不明白贺铖南当初为什么走得那么干脆果断,更不懂他明明已经回来这么久,却还是对她不闻不问不管不顾。

    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之下宛宛和杨宇辉领了结婚证,而她赌气一样给贺铖南发了那条“我结婚了”的信息,贺铖南是不是就打算这样一辈子都不再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那天贺星晚问宛宛这些年过得好不好的小心神情重现眼前,宛宛突然也很想去问问贺铖南,分别的这些年里头他过得到底好不好。

    有没有照顾好自己,心脏移植手术过后有没有留下后遗症,为什么在吃抗抑郁的药,人怎么还是和从前一样清瘦。

    没过几天宛宛又在医院里碰到了过来拿检查报告的贺星晚,她这回面容憔悴,看着气色不太好的样子,望着宛宛也只是强撑着扯出一抹笑意:“宛宛。”

    宛宛对她点点头,走过去拿过她手里的检查报告逐字逐句读完,目光定格在“韧带中度撕裂”几个字上,眉毛紧紧皱了起来:“星晚,你这情况有点严重啊。”

    “我也没想到检查结果不太好,”贺星晚叹气道,“拉伤当时明明没有很疼的。”

    由于肾上激素自动分泌,身体上的很多伤在发生的当时都是很难察觉情况轻重的,只会随着时间的流动而逐渐恶化。宛宛嘱咐贺星晚最近不要再跳舞,好好注意修养,多吃些清淡营养成分高的食物。

    “唉,真的是越来越不行了,”贺星晚表情里出现了一丝哀伤,“我才二十多岁,就感觉已经有些跳不动了。”

    艺术美学给了很多人一个重塑自我的绝佳机会,毫无保留展现另外一条成功的人生道路。但同时也有一个残忍的弊端,那就是巅峰时期短,尤其对学舞蹈的人来说,随着年纪增长,肢体骨骼柔韧度都会大不如从前,经常容易受伤,这些年来贺星晚总觉得很力不从心。

    宛宛值了早班就和同事交接下班,下午闲得无事可做,跟贺星晚找了个咖啡店坐着闲聊。

    她喝不来咖啡的味道,于是点了一杯冰橙汁,贺星晚坐在她对面,用咖啡匙不停搅弄着杯子里的褐色液体。

    贺星晚重新和宛宛说起贺铖南的事,这回语气里多了些歉意:“不好意思宛宛,我不知道二哥都回来这么久了,我也一直以为他是刚回来不久的。”

    她学业繁忙,成年后跟贺铖南接触的时间也不多,再加上贺铖南极少跟家里联系,她作为亲人对他的事情也知之甚少。

    宛宛说:“二哥这两年应该没在云市。”

    贺星晚面露难色:“嗯,我才知道,他之前回国的时候,一直在平城住着,这段时间才回的云市。”

    平城?宛宛疑惑,二哥他去那里做什么?

    贺星晚也不是很清楚:“二哥几乎不和我说这些的,他性子冷你知道的,后来又因为文迪姐姐的事也和我妈闹了很大的不愉快,现在更是连家都没回了。”

    “他不喜欢文迪,其实也觉得这桩婚事荒唐可笑。”贺星晚如是说。

    可是喜不喜欢对贺铖南来说重要吗?宛宛想到贺家家境殷实,殷诗雅思想开放不会非要讲究什么门当户对,可严肃的一纸婚约既然已经定下,就容不得出任何差池。

    贺贺铖南有很多身不由己,困住他的从来不是家庭背景,而是从出生就携带的难言病因。

    “你是什么时候结婚的呀宛宛,这么突然,当时怎么都没和我说一声,你那天和我说的时候真的吓坏我了,我以为你在开玩笑。”

    宛宛随口说:“当时定得比较仓促,就没来得及和你说。”

    “没有婚宴?”

    “没,只是领了证。”

    贺星晚点点头:“挺好的宛宛,虽然你跟二哥没能走到一块儿,但你能幸福的话,其实也就够了。”

    是的,不用过多纠结那些颠沛流离的过往,故事的最后,有人还能得到圆满幸福,已是格外难得。

    跟贺星晚分别后,宛宛回到出租屋从床底下拖出行李箱开始收拾行李。这个月底医院组织了一场制药学术交流需要去邻市出差,原定药房里需要出席的人只有陈勇一个,但陈勇不知道怎么想的叫着宛宛一起去,刚好她那几天班次也不多,就和同事交换了一下和报备的领导递上了出行名字。

    她和杨宇辉说了这事,他表示知道了,又问了时间,随后跟她说了句不好意思最近有点忙可能没法送她去机场。

    “没事,我就是跟你说一下,免得你找不到我人瞎担心,那你忙你的。”

    挂了电话,手机银行提示这个月工资已到账,宛宛松了口气,其实也没什么过不去的,这捉襟见肘的一个月总算让她给熬过来了。

    不多时又接到了杨宇辉妈妈的电话,说最近天气冷了给她送了一些厚毯子过来,这会儿人已经到她小区楼下了。

    宛宛哭笑不得,一边说麻烦阿姨了,一边连忙起身下床穿衣服。

    她很快到楼下接到了杨宇辉妈妈,和善的妇人把包得厚实的包裹递给她,又不放心地叮嘱道:“微微啊,我听宇辉说你前段时间感冒进医院了,这天气眼看着冷下来了,宇辉工作又忙不能随时在你身边,你可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啊。”

    宛宛不住地点头:“我知道了阿姨,谢谢你。”

    “微微,要不你还是考虑考虑,找个时间搬过去跟宇辉一起住吧,他能随时照顾着你,这样我和他爸也能放心一点。”杨宇辉妈妈还是一个劲儿惦记着这事。

    宛宛有些头大,杨宇辉父母都对她很好,不说掏心掏肺,至少也算是情真意切,尽到了应有的公婆义务。对于这些她总是愧疚,却又不能把实话说出来,眼下只能囫囵地应付着:“我……我会考虑一下的,阿姨。”

    杨宇辉妈妈满眼慈祥地望着她:“微微,你什么时候才肯改口叫我一声妈呢?”

    宛宛顿时无所适从:“我……”

    “没事的孩子,等你想开了再叫,我们都不强求。”见宛宛为难,杨宇辉妈妈十分善解人意地说。

    “我和宇辉他爸爸是真心喜欢你,也真诚希望你能早点把我们当成真正的一家人。”

    宛宛心底里的负罪感在这时达到了最盛:“阿姨……”

    “那我就先回去了,微微,你记得出门多加些衣服,晚上睡觉被子也盖厚一些,有空经常和宇辉来家里吃饭。”

    宛宛一上楼刚进屋子里就拿手机给杨宇辉发微信:不行了,我真的不好意思再装下去,你爸妈对我太好了杨宇辉,我不忍心继续骗他们。

    他们应该早点跟长辈摊牌讲明白的,否则继续这样做戏下去,蒙骗了长辈的真心和感情,等到真相被揭穿那一天,她都不敢去想会给杨宇辉父母带来多大的打击和伤害。

    他们待宛宛是百分百真情实意,而她却从一开始就只是在配合杨宇辉编一个善意的谎言欺骗他们,这换做任何一个人,只怕是都没法接受。

    杨宇辉过了一会儿才回她的微信:好,我知道了。等过了这段时间吧,等我忙完手头的事就和他们说清楚,给你添麻烦了洛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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