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杜月姝冲宋祈安使了个眼色,起身关上了所有门窗,确定四下无人,这才坐回到了宋祈安身侧。

    “大火焚毁了一切,你不是也看见了吗?”

    宋祈安愈发疑惑了起来:“那母亲可听说,最近远郊一带,有新的匪盗出没?”

    杜月姝摇了摇头:“没有,怎么?远郊又出了匪盗?”

    宋祈安隐去了“李清歌”,只说是偶然听人提起,故而有此一问,杜月姝却是心生警惕:“我会想办法找人问问,用了饭你便先回去休息,灯会快开始了,万事小心。”

    “好,母亲也早点睡。”

    宋祈安回房前,特意又去了一趟宋祈宁的卧房,若是睡前不见那丫头一面,只怕宋祈安也睡不安稳。

    意外的是,今日宋祈宁竟没再眼巴巴等着自己,而是坐在案前,认认真真写着什么,挑灯夜读这样的事发生在宋祈宁身上,怪异而又离奇。

    更奇怪的是,宋祈宁专注到,姐姐立在自己身后看着自己写写画画了许久,念出了声,这才反应了过来,红着脸一把捂住了身前之物:“阿姐!你又偷看我写信。”

    “我正大光明站在这里,偷看什么了?”宋祈安微眯着眼睛,玩味看向被宋祈宁藏在身后的花笺:“你这是要约哪家公子去赏花灯啊?”

    宋祈宁心虚极了,默默挪动了下手指,按住了信笺落款处的名字,用力蹭了蹭:“就是……那个……卢公子……”

    宋祈安故作惊讶:“卢?哪个卢公子?可我刚刚怎么看,收信人落款,是四个字呢?”

    眼见自己瞒不过去,宋祈宁只得乖乖招供:“好吧好吧,也没什么可瞒着你的,我想约太子殿下……”

    宋祈宁话未说完,便被宋祈安一把揪住了耳朵:“你怎么一点儿记性不长?不是你躲在被子里哭的时候了?”

    宋祈宁“哎呦”了几声,宋祈安愤愤然松开了手,将宋祈宁拉到一边,面上满是愠怒之色:“阿姐最后最后最后再与你说一次,太子殿下的婚事,那是国事,不是你喜欢或是他喜欢就可以的,当然了,太子若是愿意,随自己心意收个人入府也不是不行。”

    “可就算你愿意不要名分入太子府,关键是人家不愿意啊!”

    “你清醒一点,又想被太子拒绝一次,回家继续哭吗?”

    “拜托你争点气行吗???”

    宋祈安在外面奔波了一日,又喝了酒,再提起这些旧事,简直要气爆炸。

    宋祈宁却是脖子一梗,主打一个叛逆少女:“不是你想的那样,太子殿下是有苦衷的,他都跟我道过歉了!”

    “什么?!”宋祈安满脸写着不信。

    宋祈宁清了清嗓子,倏然起身,一言不发走向内室,而后抱着只乌云豹走了出来,猫儿打着呵欠在宋祈宁怀里打滚,模样十分可爱。

    宋祈安回家不过两日,又都忙着办案,还未发觉妹妹屋里多了只乌云豹,宋祈安素日喜欢捉猫逗狗,偶尔弄回来两只受伤的小动物养着也是常有的事,宋祈安却不会被这些东西吸引注意:“别以为拿这个就能做挡箭牌,说话呀,他有什么不得了的苦衷,怎么的道的歉,说出来我也听听!”

    “喏,这就是太子殿下的道歉礼物。”宋祈宁满脸自信,揉了揉怀里猫儿的脑袋,猫儿发出了舒服的“咕噜”声,转过身变换姿势,倒在宋祈宁怀里睡着了。

    宋祈安看得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你可不许告诉爹娘,这只猫,是太子殿下的……叫乌云。”

    此言一出,宋祈安的酒登时醒了一半:“你疯了?万一被太子知道他的猫在你这儿,咱们全家都完了!”

    宋祈宁也急了:“不是我私藏的,姚红可以作证,太子殿下亲口说送我的。”

    “是吗?”宋祈安满头的问号,面上依旧写着不信,谁人不知太子殿下数月前在香云寺拒绝宋祈宁的名场面,他会送东西给宋祈宁?

    知情人姚红一五一十还原了当时的情景:一月前,宋祈宁正在院子里挖番薯,忽而听得隔壁宋祈安的院子传来一阵异响,宋祈宁与姚红疑惑前去,便发现了这只猫儿懒洋洋趴在宋祈安院子里晒太阳,身侧是一只碎了的空药坛。

    猫儿通体乌黑,皮毛光亮,见人不躲,像是谁家院子里跑出来的小主子。

    宋祈宁对长毛的小动物有着与生俱来的好感,当即便收留了那只猫儿,同时命姚红张贴了“寻主启示”,告示贴出去不到三日,便被不知什么人揭了去,宋祈宁接连又等了数日,却并未等到失主来接猫。

    就在宋祈宁兀自疑惑间,太子府管家风崖,在宋府后门拦住了外出采买的姚红,带了太子原话:“养不熟的乌云豹,自己寻得了主人,也算是它的造化,宋二小姐若喜欢,便将那玩意留下,权当是本太子考虑不周、出言无状,令宋二小姐难堪的赔罪之物。”

    姚红一字一句,原样照着风崖传话的口吻,将那句令宋祈宁“希望复又燃起”的话复述了一遍。

    “什么意思?这是什么道歉?我看他分明就是不安好心要吊着你吧?!”宋祈安此言一出,便见宋祈宁原本雀跃的脸,一点点沉了下去,委屈巴巴眼看着就要掉眼泪。

    这丫头,还是同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吃软不吃硬。

    宋祈安斟酌了下词句,好声好气道:“宁儿,不是阿姐不让你去灯会,且不说你约太子殿下出游这件事是不是妥当,但这次的灯会真的很危险,神木阁的人本就藏在暗处,意图对咱们不利,加上金吾卫和大理寺还在办案,到时候一定很混乱,你听话,咱别凑热闹了好吗?”

    “阿姐,你这话说得不对,旁的百姓都能去,我却不能去,你的意思是,金吾卫根本就保证不了皇城的安危,会置全城百姓于不顾吗?”

    宋祈安被噎住了,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会拿捏人了。

    “太子殿下之前是拒绝了我,但他也解释过了,不是故意要令我难堪,他一定有自己的苦衷,我……我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与太子殿下悬殊太大,阿姐你放心,我这次约太子,只是想跟他把误会当面说开,只这一次,以后我也就不惦记他了。”

    宋祈宁这丫头什么都好,但容易犯轴,而且轴起来还油盐不进。

    看着妹妹这一脸的“少女怀春”固执样儿,宋祈安劝阻的话到了嘴边,却不知该如何去说,她没再多言,借口累了先行离开了宋祈宁房间,她先是在院子外面原地踟蹰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先去知会母亲一声。

    然而走了没几步,宋祈安却又犹豫着顿住了脚步……

    要说轴,她又何尝不是呢?有的事,旁人越是劝阻,自己便越是听不进去,妹妹是这样,自己亦如是。

    她有很多种方法,可以在后日将妹妹留在家中,可留得了后日,那大后日……以后呢?

    她又能拦得住妹妹几回?

    夜风卷着雪,扑簌簌落进宋祈安的脖颈衣领里,她缩了缩脖子,望了眼母亲房中已经熄灭的烛火,终是没再去打扰,转而回到了自己院子。

    有些事,还是自己去经历比较好,作为姐姐,她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妹妹去撞南墙,大不了,她提前在那南墙之上,加一层“软垫”吧。

    折腾了一整天,加上酒精的作用,宋祈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又回到了满山翠色的神木阁,沿着长长的山道一路往上,走上约莫一个时辰,便是神木阁山门所在,在那里,她看到了一个躲在树后的人。

    那个人背对着自己,一颗好奇的脑袋不住在树边晃动,周遭偶有路过的神木阁弟子,那人便会立刻收回脑袋,小心翼翼将自己藏在树后暗影里,如此往复,直到傍晚时分,山道上出现了一个白衣翩翩的少年,那人一手持剑,一手捧着只小王八,行动间白衣浮动,高高竖起的马尾随风飘荡,伴着落日的余晖和南疆山林里特有的浓重雾气,仿若谪仙人下凡,分外夺目。

    “找到了!”那时的宋祈安不过二八,满眼满心都在为自己的“心愿得偿”而雀跃。

    第二日,宋祈安便入了神木阁,外山弟子,既不能修习门内重要功法,也不能得掌门和诸位长老亲授学习,每日除了摘草药,就是养虫子,稍有不慎,还可能被野性未驯的虫子咬伤中毒,除却这些,还要种菜种地,挑水做饭,说白了就是神木阁养在外山的“苦力”,宋祈安却乐在其中。

    那段时间,比自己小三岁的宋祈宁写来的信里,几乎都是“怒其不争”和“担心劝诫”之言。

    宋祈安每每收到来信,兀自忧愁一会儿,便会将信收起,给自己暗暗打气“再坚持一次,就一次”,然后继续出门干活。

    这样的日子一坚持,就是六年,外山修行的六年时间里,除了确定了沈淮之心意,宋祈安还学会了很多很多,诸如:与养虫子有关的全部,如何躲避毒物伤害,如何隐藏自己,躲避危险,还有种地、木工、水泥工、不把自己饿死的厨艺……

    “如果你再不负责任使性子,将自己置于险地,让小胖感觉到不安,我以后都不会再认你这个师妹。”

    “我知道错了师兄,你别生气,我再也不敢了……”

    “不要让人知道是我救了你,掌门也不可以。”

    “另外,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是谁……”

    宋祈安是被一阵喧哗之声吵醒的,不等她披衣起身,卧房的门便被人强行推了开来,宋祈宁是和冷风一起跑进来的,她一脸惊慌跌跌撞撞,没头苍蝇似的在宋祈安房里转了一大圈,而后面上神色愈发失落,姚红和冰儿一个匆忙赶来服侍宋祈安穿衣,一个后脚扶住了神色恍惚的宋祈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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