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没事,我只是……突然收到淮之的消息,一时忘了分寸,你先回去睡吧。”宋祈安转过了身去,胡乱抹去了面上泪水。

    “阿姐……”宋祈宁不知所措愣在原地。

    “阿姐有些事,还需要一个人好好想一想。”宋祈安再抬眸,除了眼眶略微有些红,人已恢复了平静,看起来与往日并无不同。

    宋祈宁虽心下还是忧心不已,但也知道,有些时候,需要给其他人一些空间,等阿姐想清楚了,心情好了,自会把一切都告诉自己,更何况,天色也确实不早了。

    “那……阿姐你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

    “咔哒”一声,随着房门被关上,宋祈安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背靠着门板,蹲下身,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已经很久没有收到沈淮之的消息了……

    不知过了多久,窗边半截蜡烛终是燃到了头,屋内光线顿时暗了下来,宋祈安换上新烛,回到案前,将一张写着名字的纸引燃,看着纸上“李清歌”、“特使”、“谢北辰”三个名字,在自己手上渐渐化作一团灰烬,静默无声。

    能将蜜饯放进马车的,只这三方势力,会是谁呢……

    次日清晨,京州城复又被阴云笼罩,解除宵禁的锣鼓才响过不久,刘清风、陈虎二人便驾着马车,出现在了宋府门外。

    宋祈安今日换了件厚实的大氅,氅衣下依旧是一身的素色衣裙,身后的姚红衣饰配色与其相近,离着老远便能分辨出,他们是同一个府上出来的人。

    刘清风与陈虎一眼便看出姚红是个会武的,相视一望没有多言,拉开马车门,躬身请宋祈安上了马车。

    “特使大人还没来吗?”关车门时,宋祈安随口问道。

    不等陈虎回答,恼人的声音便由远及近自另一侧传了过来,特使骑着马偏偏来迟,顺势敲开了宋祈安身侧的窗户:“不好意思,这马儿今早有些不听使唤,路上耽搁来晚了。”

    宋祈安笑了笑:“无碍,特使大人来得刚刚好,茶水正好热了呢。”

    姚红顺势斟了茶从窗口递了出去,特使打量的目光自姚红身上扫视而过,接过茶水一饮而尽,将茶杯又递了回来:“不知这位如何称呼?”

    姚红恭敬回话:“奴婢姚红,见过特使大人。”

    特使似是想到了什么,了然道:“哦……若本官记得不错,你原是宋二小姐身边的人。”

    姚红应道:“大人没记错,奴婢是昨夜刚刚到大小姐身边伺候的。”

    特使没再说话,同陈虎使了个眼色,马车隆隆而行,特使策马行于车前,宋祈安主仆二人得以暂且喘息。

    这时,车外的陈虎向宋祈安大致汇报起了今日的形成安排:“宋小姐,将军吩咐,您这几日听从大理寺吩咐办事,另外避毒之物还请尽快着手准备,灯会前都不必再去金吾卫回话。”

    谢北辰咄咄逼人的模样犹在眼前,宋祈安直觉金吾卫出了事,但并未出声询问:“好,知道了。”

    姚红透过马车窗口缝隙不动声色打量着长街之上的过往行人,金吾卫搜寻的人手的并未撤离,因着这件事,年节里的往来行人至少少了一大半。

    而宋祈安所在的马车更是路人躲避的重要对象,升平公主府的马车,外加一个疏议院特使,两个金吾卫校尉,可谓是集齐了京州“几路瘟神”。

    如此正合了宋祈安心意,不费吹灰之力替她挡去了许多麻烦。

    不多时,马车停在了大理寺门外,宋祈安已经来过一遭,算得上大理寺的“熟人”,检查之后被径直带去了刑堂后的那处厅堂内,堂内摆放着崔府证物,都是需要宋祈安今日一一检查的。

    宋祈安注意到,除了崔明衣食住行所用之物,还有些大婚所用之物,包括升平公主婚宴穿戴之物,都被送了过来。

    宋祈安脱下氅衣,吩咐姚红准备材料,着手便忙活了起来。

    与此同时,刑堂上萧云景也开启了今日的审讯。

    萧云景:“瑞祥,你可见过此物?”

    瑞祥看着侍卫手上那条十分瞩目的“祈福带”战战兢兢回道:“启禀大人,这是老夫人月前自香云寺求来的祈福带,特意请主持宏印法师算过,挂在了崔府吉位,用以收集天地灵气,待大婚之时,随礼一道带去公主府。”

    “你再仔细看看,确定这就是你家老夫人带回来的祈福带?”

    一阵沉默,瑞祥的声音略显犹疑:“小人不敢欺瞒大人,这祈福带虽是老夫人亲手交给小人挂起来的,但小人挂上之后并未日日留意,只吩咐手下人定期擦拭,您也知道……这种东西看着都差不多,不敢确定这就是老夫人带回的那一条。”

    萧云景又先后召唤了香云寺负责制作和分发祈福带的和尚,两人皆严词否认那条画着“咒小人”咒术的祈福带出自香云寺。

    得知祈福带竟与什么“咒术”有关,瑞祥吓得险些没哭出声来:“萧大人,咒术什么的,小人真的不知情,求大人明察……”

    宋祈安在后厅堂听了半晌,唯独没听到萧云景审问崔明的老母亲——贺云芝,昨日特使发现祈福带异常,金吾卫立刻出动带走了府上一应相关人等,其中也包括那位看似疯癫的老夫人贺云芝,下意识的,宋祈安侧目望向了堂内正密切注视姚红调配“药水”的特使。

    “贺云芝今早被送进了宫,由贵妃娘娘亲自审问。”特使心有所感般,解答了宋祈安心底的疑问。

    既然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好躲的,宋祈安顺势回道:“贺云芝状若疯癫,说话无遮无拦,只怕贵妃娘娘得费一番心思了。”

    特使“哦”了一声,转过身直勾勾望向宋祈安:“宋小姐可有高见?”

    “高见不敢,只是升平公主对臣女照顾有加,不但借用马车,还日日命人准备茶点,若能有臣女帮得上的地方,也想为公主分忧。”

    特使在宋祈安面无表情的脸上没找到想要的线索,兀自将脸又转了回去:“若有需要,公主自会召见,宋小姐还是先把手上的事做好吧。”

    “嗯,特使大人说的对。”宋祈安从善如流去一边检查药水反应痕迹了,紧接着,宋祈安便在几件金饰上发现了端倪。

    片刻后,萧云景结束了审讯,赶至后堂,便见堂内几人皆围立在一张桌案前,案上堆放着几件饰物,其中最贵重的,是升平公主所用凤冠,所有金饰上,皆呈现出了不同程度的乌青色斑块。

    萧云景一愣:“这是什么?”

    所有人将目光投向了宋祈安,宋祈安躬身回道:“启禀大人,这些金饰有毒,据臣女检查,此毒应是混合了三种毒虫与毒花炼制而成的毒药,接触一段时间后,中毒者将神不知鬼不觉暴毙而亡。”

    这些东西都是专为升平公主而制,这也便意味着,有人意图在大婚之日谋害公主。

    更重要的是,这些东西都是由崔府保管。

    “来人,速去禀报皇上。”萧云景不敢怠慢,吩咐宋祈安继续检查,带人疾风似的卷出了门,离开前,萧云景吩咐手下刘少卿继续审问崔府下人,力求撬出有价值的线索。

    因着崔府人太多,大理寺不能再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必须速战速决,不多时,刑堂被转移到了大理寺后院一块空地之上。

    院子里跪满了人,负责看管大婚之物的人被五花大绑拎了出来,两男两女外加两个会武的家仆,一共六人,无不喊冤,刘少卿沉着脸没说话,只轻轻挥了挥手,“啪”一声巨响,一名身形壮硕五大三粗的侍卫手持长鞭,抽倒了为首的一人。

    刹时间,求饶声、哭泣声不绝于耳,刘少卿轻轻一抬手,侍卫收鞭退至一侧,刘少卿缓步上前,目光在院中所有战战兢兢的崔府侍婢、家丁身上逡巡扫视而过。

    “本官再问最后一遍,任何人、任何时间,听到、看到、亦或是不确定,与有损升平公主安危一事相关,皆可上报。”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言语,没有人敢在这种时候站出来说话。

    刘少卿眯起眼睛:“若之后被本官发现,你们中的任何人,与有损公主安危、清誉之事相关,到时候可是株连三族的大罪,别怪本官没提醒你们。”

    时间一点点过去,依旧没有人开口,刘少卿命人接连又是好几鞭子,众人不敢出声,只怯生生跪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

    刘少卿又气又恼,正准备来点真的“杀鸡儆猴”,却被那位特使拦了下来,一阵短暂的附耳交谈之后,刘少卿带人退入了刑堂内,只留下特使和几个大理寺侍卫在院子里。

    如果说面对刘少卿时是害怕,到了这位特使大人面前,便是发自内心的恐惧,大理寺至少是个讲理的地方,再怎么用刑,最多也就是受点皮外伤,不会真把人怎么样,但到了这位特使大人手上,可就难说了。

    “哗”一声,特使抽出了腰间的长刀,刀尖点地在众人身侧缓步而过,他似是在一一观察在场之人,刀刃每经过一个人,那个人便不由自主暗自松一口气,而特使若在谁身侧稍加停留,那个人大概率便会抖成了筛子,直到特使回到人前,收起了那柄杀人无数的刀。

    “从现在起,一个一个,入堂内回话,知情者直接说,不知情者便直说不知道。”众人闻言皆面面相觑,似是没太明白特使的话。

    “刻意欺瞒者、不说话耽误时间者,就地斩杀。”

    特使正说着,宋祈安披着大氅走了出来,侧身在特使耳边说了些什么,而后交给其一个小瓷瓶,似是什么药,特使满意收下瓷瓶,命人将宋祈安送回了后堂。

    “别怪本官没提醒你们,有这药水在,但凡接触过那些金饰的人,一个都跑不掉,一会儿老实交代,尚有转圜余地,若是还敢刻意欺瞒,本官今日就要看看,究竟是谁的脖子,这么硬。”

    药水被送进了刑堂,所有人被依次带至一层的刑堂向刘少卿坦白,没有人知道进去的人说了什么,只偶尔听得刑堂内传来皮开肉绽的鞭刑和哭泣之声,有时又是静默无声,更有甚者,直接被血肉模糊的抬了出去。

    片刻后,特使拿到了结果,不出所料,崔府中人的证词直指向贺云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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