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勋

    战后的“街垒”区和红十月广场都被炸得不像样,连唯一一口水井也在硝烟里枯竭。

    齐宵溜出苏军的防区,来到水井旁,在乱石堆积的废墟下,挖了一米深,终于被她找到了那样东西。

    现在,坐在微弱的煤油灯下,她打开这本沾满灰尘的日记,扫过字里行间的同时,仿佛也回到了邱月明写下这些内容的夜晚。

    【齐宵:

    当你看到这本日记的时候,我一定已经走了,对不起,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原谅我们各自内心信仰的不同,但不管我们将来分别走上一条怎样的道路,希望我们都不会忘记彼此心底的初衷。

    别为我担心,也别好奇我去了哪里,我只是有了一件另外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当我完成那件事情的时候,我一定还会回来的。哦,当然,别告诉任何人,即使是国民党的人问起也不要说,我只恳请你帮我把这本日记交给他们,仅此而已,我要为我的任务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如果那些记载真的有价值,你也可以留下它,但还是记住,别告诉任何人,包括——我曾和你相识过。

    短短几句话,没头没尾交代了她的离去,齐宵有种怅然若失,同时又有种欣慰。

    她继续翻开手中的日记,然而接下来密密麻麻的三十页纸张却足以让她惊讶了,因为里头记录的正是邱月明在斯大林格勒战爆发后的5个月内于德军处所获悉到的所有内部秘讯。】

    【6月28日,德军作战图遭到泄密,德军被迫展开蓝色行动,B集团军直指伏尔加河与斯大林格勒,本次战役主力暂定第6集团军与第4集团军。】

    【8月19日,保卢斯正式向斯大林格勒发起进攻,德军意图强渡伏尔加河,直取高加索油田。】

    【8月30日,马马耶夫岗争夺激烈,据德军最高统帅部的密令,务必不计一切代价占领斯大林格勒占领马马耶夫岗,为A集团军争取北上时间。】

    【9月9日,德军总参谋本部产生分歧,希特勒解除李斯特的元帅职务,全权掌握A集团军。余探寻一二,疑似与参谋长约德尔对希特勒在东线南段的指挥决议有关,德军内部的信任危机逐增。】

    ……

    齐宵终于明白为什么维克多把信交给她的时候,表情会那么古怪,他一定是提前偷看了那封信,但遗憾的是即便他从军队里找出最好的中文翻译,也未必有人能理解北方话的哩语。所以,这才是维克多不解的原因。

    而邱月明的最终目的就是让她通过信找到水井下的这本日记。

    想起什么,她从军备包里取出了自己的那本记录册,她打开粗糙的封面,上面也是从6月开始,一一记载了斯大林格勒开战后,苏军的行军记录与进攻部署。

    她的日期加上她的日期,两份拼凑,填补彼此的时间缺失,合成了最完整的苏德战地情报。

    维克多不会想到的,在他把邱的信递给她的时候,或者说苏联人与德国人都不会想到的。

    一个中国人采集这些用来做什么?

    事实上,战争年代,任何一种讯息都是珍贵的资源,而他们的国家太孱弱了,孱弱到无论是胜利还是失败,他们所要面临的都注定是一条布满宅狼虎豹的荆棘之路。

    就如同国/民/党不会知道,延/安与苏联的关系也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样完美,就在去年,季米托洛夫还代替斯大林向延安发去了15封责问的电报,威胁延安必须出兵长城内外以此达到对苏联的军事援助,党/内顶住了巨大的压力拒绝了苏联的威胁,但以此带来的是苏联的不满与间隙。

    所以,齐宵的到来绝不是巧合,她背负着同志们的期盼,很明白要在这里得到些什么,学到些什么,掌握些什么,无论,最终的权杖是掌握在苏联人手中还是德国人手中?他们都要在夹缝中努力开出鲜艳的花。

    齐宵想明白后,吐了一口气,将这两本本子合上,好生藏了起来。

    (1941年苏德战争间,日本有向苏联边境陈兵集合的动向,苏联担忧日本已与德国取得联合,而陷入两面作战,于是要求延安放弃已有的抗日根据地,辅助苏联在长城内外布兵,防御日本进攻,但此命令被拒绝,表示决不能放弃已有抗日根据地,沦为苏联的炮灰,苏联15封电报斥责,也导致延安内部展开整/风/运动,萌生了要掌握苏联本事,摆脱苏联控制的想法)

    1942年11月重庆  军统局电讯监察处

    “咚咚!”敲门声响起。

    “进。”

    “处长,您看。”秘书将才收到的热乎电报递给陈媛。

    陈媛接过,眉头瞬间蹙起:“没有翻译错?”

    “没有。确实是从一处特殊的电台传来的。而且我猜测对方很有可能是G党。”

    “G党?你是说G党给我们提供了一份完整的苏德战事情报集?”陈媛语气中抱有强烈的怀疑与不信任。

    “我不确定,但我和破译处的几位都讨论过,大家也都一致认为很有可能是来自于G党方面的讯号。再者,夜莺的消失会不会,就是和G党有关?”

    秘书的话不无道理,她安插在苏联的邱小姐自8月开始就莫名与国内断了联系,她曾猜测她会不会在苏联遇到了什么不测,或者卷入了斯大林格勒的战役,但如今都已然过去了三个多月还是没有半分消息,如今G党又发来这样一份情报,不得不令陈媛怀疑,那帮人肚子里打着什么鬼主意。

    陈媛踱着步子,反复思量,直到外头闯进来一个人影,她抬头看了一眼,神色瞬间涌起些不悦。

    对秘书道:“这里没你的事了,先下去吧。”

    “是。”

    秘书走之前顺便将门一起关上,将屋子内的空间留给了那对古怪的夫妻。

    “拿出来!”张允琛瞥了一眼藏在她身后的电文。

    “张允琛,这里是军统局,你恐怕还没有资格这么和我说话。”

    “那好,陈处长,苏联上个月发回的贷款合同中有一项显示今年财政拨款仅为7315万美元,还不到去年借款的二分之一,我想我们作为苏联最大的债务国,如今是否有权利知道导致苏联违背借款合同缩减拨款的原因是什么?或者是否与如今的苏德战争吃紧有关?而您手中的这份从苏联发回的电报,作为党国内财务审计科的科长,我是否同样有资格和您一起审阅呢?”张允琛将手中那张情报审阅许可条用一只指头摁在了陈媛的桌上。

    陈媛下眼瞥了一记,是戴笠的字迹没错,于是,她只能没好气的将电文一丢:“看吧。”

    张允琛接过赶紧翻阅了几眼,然而还是没有得到他想要的讯息。

    “别白费心机了,如今苏联人和德国人打得那么凶,她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不会的!”他开口驳斥。

    “不会?”陈媛看向他,嘴角挑起冷笑,“那你倒是说说她去了哪里?一个大活人平白从世上蒸发了不成。”

    “她不会死的,我有信心。”

    陈媛看着他那种坚决中又透露出一丝癫狂的模样,心底涌起一种舒心的痛快,就仿佛是压抑了许久的怨恨得到了纾解。

    “好,不会死,那你就慢慢等着吧……”陈媛碰过他的肩膀,悠悠从他的身侧走了出去。

    屋外的光线透过窗棂彩色的玻璃落在张允琛的半边脸上,让另一半也隐藏在了阴影中,他整个人被划分成了鲜明的黑与白,像极了藏着一生矛盾的心。

    “她不会死的,因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

    从滕珀尔霍夫机场一下飞机,西格蒙德就被送进了柏林最大的军医院海德微格,他的身体整整有十二处的战口创伤,肺中还夹杂了一枚碎裂的弹片,难以想象他是如何在斯大林格勒中坚持了三个月的,邱小姐放下了病历单。

    胸口的翻涌让她再也忍不住,跑进卫生间内呕吐了起来。

    飞机的颠簸,气流的窒闷,这些都让她产生了眩晕与乏力,尤其是在经历过斯大林格勒的一切后,她的身体呈现一种透支的疲惫,她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抚着胸脯喘气。

    “爸爸!”弥漫消毒水的走廊内传来瑞娅空旷旷的声音。

    她在巴泽尔的引领下,急匆匆的从图灵根州赶了过来。

    “瑞娅。”她拦住了这个焦急的小女孩。

    “邱!你怎么会在这里?”

    “莱因菲尔,你认识这个护工吗?”

    就在邱小姐开口前,身后一道声音提前一步传来,顺着目光看去,那也只是一个比瑞娅大不了多少的孩子,但她金色的头发下,蓝绿色的眼神中却满满充斥着一种无与伦比的优越感。

    “赫尔加,她是我爸爸的朋友,你最好礼貌些。”瑞娅生气道。

    然而那个叫赫尔加的女孩并没有收敛,反而像听到了一件十分可笑的事情那样噗嗤大笑出声:“你爸爸的朋友?一个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的朋友?瑞娅我没听错吧!你的家族什么时候会出现这样的朋友,或者说是你太缺乏安全感,所以无论是谁都可以充当你的临时奶妈,就像你们庄园的汉娜老太太,没有断奶的小宝宝。”

    说着那个女孩朝她做出一个嘲笑的鬼脸。

    瑞娅气到不行,想上前一步教训她,可与此同时,赫尔加身后的办公室门打开了,院长雷格尔特恭敬的送出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很瘦,同时干瘪的手上还拄着一根考究的手杖。

    邱小姐把这看做是手杖的原因是,她明明看出了这个男人的腿有些奇怪的问题,但他还是努力维持出一种类似常人或优于常人的表现来遮盖他的缺陷。

    男人的手覆上赫尔加的肩膀,带着不容拒绝的冷淡响起:“赫尔加,做个礼貌的孩子,向瑞娅媞格里斯公爵道歉。”

    赫尔加惊诧的看了一眼身后的父亲,然而再是不甘她还是敷衍的回了一句抱歉。

    “告诉我,你会原谅她对吗?”男人微微弯下身,牵起瑞娅的小手,皮笑肉不笑的道。

    “没什么大不了,保罗叔叔。您知道的,我不会把这些放在心上。”瑞娅很不舒服的从他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

    “我就知道,瑞娅是一个很棒的女孩,你比赫尔加强。”男人宠爱般地摸了摸她的头。

    而一旁的巴泽尔似乎想说些什么,可男人只是向他微微一点头:“替我向莱茵菲尔问好。”

    然后又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到瑞娅的手上,亲昵的道:“如果你的爸爸醒来,帮我把这个交给他,可以吗?”

    瑞娅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她的本能让她知道她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所以她还是点了点头。

    “感谢你,聪慧的孩子。”男人在她的脸颊附上一吻,然后起身。

    在离去前的一刻,才将目光施舍般的投向了一旁的邱月明,然而,在瞧见那张漂亮的脸时,他的目光还是有些惊诧的。

    随后,又发觉这个姑娘在毫无忌惮的盯着他的腿看时,顿时心中的那点惊诧被消磨得一干二净,剩下的只有一种极度的厌恶与愤怒。

    “护工?”他的语气呈现一种尖锐的揣测,也许是受赫尔加的影响。

    而巴泽尔赶在瑞娅开口前赶紧回答道:“是的,亲王带回来的一个护工,您知道的,斯大林格勒那里什么都没有。”

    “是的,我明白。”男人点着头,语气有些阴阳怪气:“是一个“很”特别的护工。”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很”词发音奇怪,而且他这种声音给邱月明一种强烈的熟悉感,她是说,也许她真的在哪里听到过,广播台,还是收音机?

    当然,直到他走远后,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也仍然没有从邱月明的背脊上消去,因为就在其后,从瑞娅的口中得知,她才与一个恶魔擦肩而过了。

    “那是保罗.约瑟夫.戈培尔,但愿没有吓到你。”瑞娅说。

    “那你还对她说我是你爸爸的朋友?”邱月明大惊。

    瑞娅也在此刻反应过来,她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但孩子气的倔强使她不服输的耸耸肩道:“无所谓,他不敢怎么样的。”

    “下次可别再这样了。”巴泽尔替她心悸了一把。

    邱月明却揶揄了一句:“不过他拄拐杖的姿势可没有你爸爸好。“

    “因为他是个真正的瘸子。”

    悄悄话落在耳边,只有听见的人才发出了笑声。

    四个小时的危险期度过,西格是在次日的中午醒来,那时他倚靠着枕头,手中报纸的第一面大标题就是达莉娅为德军撰写的那篇赞文,对比医生开的叮嘱事项却孤零零地丢在了桌子的一角。

    “瑞娅很担心您。”邱月明看了眼他手中的报纸,不赞同道。

    “孩子们总是喜欢胡思乱想,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坐在病床上毫不在意,“你的身体好些了吗?需要我让巴泽尔给你办理检查手续吗?”

    他已经发现过不止一次,她的面色总是呈现恹恹之态。

    “不用!”她立马否定了。

    见她拒绝了自己的好意,西格的眼中有略许的失望。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屋内谈话。

    巴泽尔和瑞娅站在门外,甚至那个小姑娘还向她俏皮的眨了眨眼:“我希望没有打扰你们说话。”

    “不会。”邱月明说。

    在西格蒙德的同意下,巴泽尔和瑞娅走了进来。

    “昨天戈培尔博士来看过您。”巴泽尔如实说。

    “还有一封信,让我交给你。”瑞娅递出。

    西格蒙德打开后瞥了一眼,随后呼出一口气。

    巴泽尔接过也看了一眼,感到惊讶:“是凯特尔?他想见您?”

    威廉.凯特尔,如今国防统帅部总长,但西格蒙德自认与凯特尔的交集并不多,并且在从前他一直充当的是哈尔德的副手,而后自从哈尔德、约德尔、布劳稀奇、博克等人一一免职,他也就离开了总参谋部去往前线。

    如今凯特尔的召见,显然并非完全出自他本人的意愿,尤其在他毫无条件的顺从他们那位元首某些古怪的思想后,他基本就像失去自理的病人也失去了自我的判断。

    所以西格蒙德毫不怀疑的认为,这种命令式的邀请是出自另一个人的手笔,他们的领袖——阿道夫.希特勒先生。

    “爸爸,刚才我说的那件事情,您同意了吗?”瑞娅活泼的声音传来,抽回了他的思绪。

    “爸爸,我说让邱住进我们家里,让她继续担任我的老师,可以吗?”

    老师?

    他把邱月明带回德国的目的是什么,他和她的心里都很清楚。

    然而,在此时此刻他居然要犹豫了吗?

    他看向邱小姐的眼睛,期望从她那里获得一些什么答案,然而女孩只是很顺从的垂下眉眼,没有一丝要反抗的意图。

    “亲王,需要给凯特尔回一封信吗?”同时,巴泽尔问他。

    西格蒙德犹豫了一下,最后支支吾吾点着头:“如果邱不反对,她可以暂时和你回图灵根,但瑞娅你可不能总是去打扰老师。”

    “太好了,爸爸,我爱你!”瑞娅全然忘记了手术后的父亲,撑起床栏,高兴的吻了他。

    而邱月明也在一旁愣了片刻,她不明白是什么让西格蒙德又改变了想法。

    从柏林到图灵根州只有三个小时的车程,但其煎熬程度却足以折磨一个孕妇。

    邱月明下车后,又再次吐了起来,而庄园门口赶来迎接的尤丽在见到她的消瘦后也大吃一惊。

    “上帝,你怎么了!”

    “没什么,一点小问题。”她接过尤丽递来的手绢擦拭,“尤丽,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因为你呀。”

    “我?”

    “你忘记了吗?你给我介绍了一份很棒的工作,不仅不用再胆战心惊的躲避警察,如今还获得了很不错的生活保障,说起来,我很感谢你,邱。”

    经过尤丽的提醒,她才想起来,尤丽代替了她作为瑞娅绘画老师的职责。

    “是这样,我以为你会埋怨我,埋怨我把你介绍给德国人。”

    “哦,怎么会!我可太感激你了,知道吗?他,是我见过最正直的人。”

    巴泽尔帮她拎过行李箱,她和尤丽很慢的走在身后,尤丽的声音很低,但却有种从未有过的幸福与愉悦:“尤其是瑞娅,多么可爱的孩子呀。”

    “你们相处的很好,这倒让我有些意外。”她这样呢喃着,就像不理解尤丽和西格在相处中经历了什么,足以让一个失去国家的姑娘在敌人的统治下感到发自肺腑的快乐。

    但这总归是好事,他们没有反目成仇,她这样想着,也好似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善意的事情般愉快。

    “邱,你们倒是快点。”瑞娅走在最前面,在庄园附近摘了很多漂亮的野鸢尾,她迫不及待地向她的两名老师展示成果。

    “来了。”

    说起来,军官宴其实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西格蒙德不知道希普林会怎么看待,但在他的眼里,这着实是一件非常浪费时间,又毫无鉴赏性的事情。

    虽然瓦格纳音乐有着无与伦比的古典主义美,他始终认为人类的审美可以趋向于更多元化的高级别,如舒曼、海涅,更不用说今晚出入这里的都是德意志最具有权威的上层阶级。

    但如今他们追捧的似乎也只能停留在康勃夫、瓦格纳的局限了。(康勃夫:希特勒最喜欢的画家)

    酒会中旬,海因茨.舒马赫提着一杯波尔多向他走来问候。

    舒马赫虽然在腰椎后折了一小关节,使得他错过了被征召的机会,从原先的武装党卫队里被下职,但他后期仍然凭借精明的处事风格,与庞杂的关系网爬到了如今的位置——帝国保安总局一处的副处长,在海德里希死后。

    比起竞争者般的海德里希,舒马赫很清楚希姆莱喜欢什么样的人,而他也很乐意成为那样的人,尤其是看到施伦堡那张十分不情愿的脸时,他曾经所遭受的排挤与郁郁不得志都在此获得了巨大的宽慰。

    不过,说起宽慰,还有一个人,他也同样不会忘记,并且在内心发誓,让对方不快的一天也迟早会来!

    “祝贺您,亲王。”

    杯沿碰过发出玻璃清响,银橡叶铁十字勋章在西格蒙德的军装领处泛出亮目的光泽,那是阿道夫.希特勒刚刚为他授予的,还有一枚高级党/员章,是他四个小时危险手术期和十二处战场创伤的见证。

    即使是舒马赫的眼中也不可避免的多了艳羡之情。

    “如果我们的空军野战队也能像你的祝贺这么及时,又或者曼施坦因的11集团军能够顺利突破顿河流域,那么我也会同样高兴的。”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还特意扫了眼觥筹交错的地方,戈林穿了一件与宴会十分不符的大号燕尾服,手指上带满了漂亮的宝石戒指,里宾特洛甫对他此次出使罗马尼亚与意大利墨索里尼会晤的事情仍然政见侃侃,可事实上他们真的不知道如今的斯大林格勒是什么样子吗?他们真的会拿着鲁茨的那份报纸信以为真吗?

    不,不会的,至少元首不会相信,可就在半个小时前,在那间私密的总/理办公室内,他为什么又拒绝面对他所说出的真相呢?

    “西格,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很了解弗里德里克(保卢斯)。”阿道夫的手别在身后,有微微的痉挛,可他在踱步间重复的只有这句话。

    他不情愿面对自己受到了欺骗甚至愚弄,又或许,比起那些战场的失利,他宁可相信自己永远具有非同寻常的军事天赋,这正是他掌握整个帝国,多年来支撑他的唯一力量。

    宴会中歌舞升平,西格蒙德心情郁郁的灌了一口酒。

    “这可不是一个受到表彰的英雄主义者可以说出的话。”舒马赫看他灌下的白葡萄酒,想提醒他:“亲王,您喝得有点多了。”

    “算了,不谈那些。是我该祝贺你,舒马赫队长,升任为舒马赫处长。”

    然而提起这件事情,舒马赫却没有很高兴,他遗憾的摇头:“如果您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就会明白我有多不幸,换句话说,如今的一切可不是我真正想要的。”

    西格一顿,他的目光朝舒马赫挺得不算很正的腰间望去:“我可以问问你的腰怎么了吗?”

    舒马赫灌下一口冰凉的酒,半晌,呼出冷气带着长长的句子发音:“您知道24装甲师的希普林中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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