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校乐园

    “先...咳咳......先放我下来吧。”

    谢同尘迟疑片刻,还是将她放下来。

    越往里走,柳依依越见识到了谢同尘所说的“群魔乱舞”。

    室内烟雾缭绕,只看得清隐隐约约的人影,但这反而更添加的诡谲荒诞之感。

    左手边的化妆台上,是一群看不清脸的穿着破破烂烂演出服的学生在围着一个穿着校服的姑娘霸凌,殴打声、威胁声、抽泣声,甚至是求饶的声音,为首的女孩拿起一瓶胶水抹在被霸凌的姑娘脸上,立刻让她发出烧痛的惨叫。

    右前方是一个跪在地上的男生,嘴里念念有词着,一边把自己的脑袋重重往墙上磕去,不多时,墙灰和血液就混合在一起,从他额头上汩汩流下。

    等走近过来,才能听见他嘴里念叨着什么:“第二名就是最大的输家......”、“救命...救救我......”、“嘻嘻哈哈......”

    诸如此类,还有各种隐藏在朦朦胧胧的视线里,看不明晰。

    一墙之隔,舞台上的音乐也变得仿佛隔了一层玻璃传入耳朵里,但柳依依依然辨认出了熟悉的节奏——音乐已至高./潮.,爱斯梅拉达变奏曲本就是一首强炫技的曲目,整体并不算长,并且它已经马上就要结束了。

    两人默契地加快了脚步,向着退台的位置走去。

    火势越来越大,慢慢地,群魔乱舞逐渐变成了一场癫狂的庆祝和狂欢,在两人的举步维艰中,时不时就能看见着火尖叫的人从身边跑去,然而又被看不见的屏障阻拦,或者迷路。

    “咳咳......”柳依依也被烟尘呛得不轻,弓捂着嘴着腰时不时咳嗽,每一次深呼吸时都能感觉到嗓子和喉管一阵刺痛。

    谢同尘走在她身后,单手撑着她的背,一只手捂住口鼻,慢慢调节着自己的呼吸。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令人牙酸的,钢铁之间互相摩擦的嘎吱嘎吱声响起,头顶依稀掉落了一些灰黑色的粉末。

    支持左右的钢筋在烈火中些微变形,屋顶相接的部分已经歪曲得厉害,只是用肉眼看便能确定这个礼堂的建筑标准绝对不合格。

    道路的尽头,是那对执手相携的母子。

    在高温中,两人的皮肉渐渐融化,顺着骨头像是液体一样流淌下来。

    柳依依本以为他们会像是之前碰到的那些人一样,不会阻拦他们,然而他们却直接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为首的母亲像是意识到了他们并不属于这里一样——在一众癫狂的哀叫和狂笑,在人群因为高温的融化中,他们两人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反而因为保持了理智而显得格外不同。

    “骗子!骗子......!”

    “明明说了礼堂是合格的,明明我都帮你们工作了...明明着火了也不许我们疏散......”

    母亲慈祥的笑容扭曲变味,变得狰狞而痛恨,好像将他们当成了火灾的罪魁祸首一样,烧化的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尖叫,她尖叫着,就这样冲来!

    “你先上去!”谢同尘在柳依依身后轻轻地推了一把,让她先过去拿牌,自己来对付这个母亲。

    柳依依屏住呼吸,在浓雾中一瘸一拐地奔跑着,她尽量让自己不要分心个,只要拿到牌,大家都能出去了。不会有事的、谢同尘很厉害......申静也一定有办法脱身......只要拿到牌!

    “柳六......”柳依依突然意识到什么,望向舞台上,“——坏了。”

    在此之前,她都以为“死在舞台上”只是形容词,柳六真正的死因是在下台时因为窒息和着火在后台死亡的。

    但现在,在房屋即将倒塌时,隔着幕布,仍然能听见舞台上的音乐声,她的舞蹈还没有结束。

    退台的帘子也一直没被人拉开,即使起火,即使在屋顶吱呀作响,即将砸下来时,她也没离开舞台。

    柳依依忽然大跨步地冲上去,不顾周围群魔乱舞的人群的阻拦,也没管那着火的幕布,直接伸手去抓住了它,高温和火焰立刻将她掌心烧起一个个灼痛的水泡,她咬牙疼痛,掀开幕布——

    在熊熊烈火中,在灼热融化的舞台和屋顶中,柳六还在舞蹈。

    钢琴已被烧得支离破碎,没有了音乐,台下的慌乱和尖叫变成了她伴奏的舞曲,高温掀起一颗颗的灰粒,也吹起她轻盈的裙摆,在这种极致的荒诞感中,柳六一圈圈地旋转,颔首,踮起脚尖,保持了极端的冷静。

    像在火焰中展翅的蝴蝶。

    “吱呀——吱——”

    屋顶要塌了。

    那一瞬间,柳依依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大脑是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一残酷却又极端的美丽轮廓留在她被烧得发疼流泪的视网膜上。

    “杨柳——”谢同尘大喝一声,“出来!别管牌了!”

    他想要跑过去将站在幕布后的那道瘦弱的、几乎融入烈火之中的身影拉扯下来,然而那对母子远比其他人更难缠,谢同尘一时间居然被拉扯得脱不开身。

    还有其他手段拿到牌,既然柳六承诺了,那么即使是屋顶倒塌,只要等到火焰稍熄,也有可能能从她的尸体上找到那张牌!

    他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出那句话。

    然而柳依依头也没回,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扑了上去。

    燃烧的钢筋也在同时掉落,向着柳六砸去,她含着笑和泪,被高温和兴奋灼烧得通红的脸撞入柳依依视线中。

    “杨柳!!!”

    痛。

    这是柳依依闭上眼前的感受,钢筋结结实实地砸了下来,高温灼烧了她的肩膀,尖锐的那一头穿过肩胛骨,却奇迹般地支撑起一个斜三角形,没有让她直接被砸成两半。

    “呃呜——”她忍不住咳出一口血,整个肚腹里都很痛,感觉是内脏出血了。

    柳六被她挡在身下,却已经没有了几秒钟之前的模样。

    她变成了一句干枯卷烧的枯骨,只剩下烧得破烂的舞裙,在枯骨的缝隙中,身体里是一张殷红色的纸牌。

    柳依依痛得感觉马上就要昏倒过去,却极力忍住,颤抖着手去拿那张牌。不到二十厘米的距离硬是痛得她眼前一片模糊不清,因为颤抖得太厉害,整个过程中还难以避免地碰坏了柳六的枯骨,焦黑的粉末和断肢裂开掉在地上。

    终于,她苍白纤细、遍布伤口和灰黑的指尖碰到了牌面的一角。

    “对不起......”柳依依喃喃自语,“我是想...我想救你的。”

    当然不会有人回答这句话,柳依依只感到眼前一黑,随即在剧痛中晕倒过去。

    那是怜悯的,失却了疼痛和一切黑暗的梦中。

    这是梦醒时分,他们回到了现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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