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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关城中出来,所有人的精神状态都十分优美。

    隐蝠垂头丧气,无双惨惨凄凄,小白凤破口大骂,至于韩文玉——

    韩文玉正在吃小点心。

    别问,问就是饿了。

    讲道理,卫庄在李斯面前说的比唱的好听,什么一天之内攻破机关城。但要知道这场仗打了一整天不带休息吃饭,论谁谁不饿啊。别看原剧情里大家都拽得二五八万的,但饿肚子的事,谁饿谁知道。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卫庄:你往前翻翻到底谁说的一天攻破机关城。

    骂了好一路,小白凤都骂累了,问我要吃的。

    给呗,自己宠大的孩子,不给他给谁。

    好不容易终于离机关城远些,卫庄像是再也支撑不住,一声不吭直直倒在地上。

    我和小白凤都呆住了。

    韩文玉:什么情况?

    白凤:不造啊。

    隐蝠:“救人啊!”

    我这才反应过来,卫庄在机关城中反复遭受重创,纵使他的人设坚如磐石,可他如今却真真实实地倒在我面前。

    有那么一瞬间我开始反思自己,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他于我而言早已不是简单的一个纸片人,不是隔着屏幕看他翻手为云覆手雨——他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是与我息息相关十余年的羁绊。

    我们手忙脚乱把卫庄扶到一处山壁边靠着坐下,白凤在那处理他的伤口,我在一旁打下手。

    “只是皮肉伤,并未伤及筋骨,不过——”白凤顿了顿,眸子瞥向我。

    “不过什么?”

    “内力损耗颇为严重,需要一段时间恢复。”

    我略一点头,轻叹一声:“人没事就好。”

    残阳余晖落他眉眼,晕染丝丝缕缕的过往,让我恍然以为依旧是在过去,那段可以肆意并肩的年少时光。

    只是往事终将被风撕裂,过往种种,皆已为昨日死。

    其实我喜欢他,过去现在,如此坦荡,他却不知晓。

    我探手想抚平他眉间褶皱,却在指尖将将碰触眉心时,被人握住了手腕。

    他忽然间睁眼,眸中是凛冽的防备,像是与生俱来般,让人望之不由退却。

    然只片刻,落霞最后的一缕温柔光芒落入他眼中,我仿佛透过时光罅隙,回到多年前的廊下,与他初初相识。

    晚风涤荡,山间万籁。

    “卫庄大人您醒了!”

    隐蝠喜形于色,颇有一种不顾自己死活的美感,在白凤同情的目光注视下招呼大家围观卫庄。

    我立刻抽回自己的手,率先道:“醒了哈,要不然……先吃饭?”

    白凤无语地瞥了隐蝠一眼,眼神仿佛在说,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话不多说,隐蝠拾柴白凤烧火,不多时功夫就将晚饭支棱起来。

    干粮还剩一些,白凤思量一二,指挥着一只隼去山间抓了两只野兔子,手脚利索地开膛破肚架上去烤,不多时功夫便肉香四溢。

    白凤:这个家没我不行。

    兔子烤好时天色正是全暗。

    我托着下巴坐在火堆边,满脸为难地看着冒出油光的兔腿。白凤见我神色不高兴,就问:“怎么,兔子太可爱了不忍心吃?”

    这话委实把我吓得抖了一抖,这可是性情高冷的白凤啊,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致使他说出此等狂言?

    “当然不是。”我翻了翻白眼,“我在想,没加半点调料,这能好吃吗?”

    白凤:你烦得很,闭嘴吃就完了。

    毕竟我的人设从小娇生惯养,就算国破家亡之后也靠自己超强经商头脑没让自己受一点苦,如此未经过精心料理的食材于我这个舌尖上的新郑创立者而言,属实是难以差强人意。

    思忖片刻,我摘了个兔腿过去给卫庄。

    我吹了吹那兔腿:“饿了一天了,先吃点东西吧。”

    卫庄却像是没听到我说话一般,兀自抬眼望着天,也不知在瞧些什么。

    好脾气等了片刻也没等到他回神,我心说果然人善被人欺,于是站起来就走:“不吃算了。”

    果然被他叫住:“等等。”

    听他出声,我面上虽无甚表情,心里却狠狠骂他,行啊你,人话你是一句不听,生来就是贱是吧。

    我把兔腿儿递给他,装作不太在意地道:“再不吃就凉了哈。”

    他接了那腿,却并不急着吃。

    两厢沉默,只依稀听到不远处火堆哔啵声。片刻,我问:“接下来准备如何?”

    他只浅浅瞥了我一眼,便又望向树枝缝隙间懒懒投下的月光。

    依稀记得他从前也是如此,骨子里天生带了些爱瞭望的基因,一言不发就爱在那抬头看看看。

    如此一想我就笑,这人根本就和从前一样,别扭固执得不愿改变一点。

    突然间我想起他的伤,就问:“你伤得如何?”

    我猜他别的不说,但这件事一定会回答我——毕竟以他傲娇之能,受伤这种事是断断然不愿意承认的。果然就听他冷哼一声:“不过区区皮肉伤。”

    这话听了就叫人来气,于是我口不择言:“你师父没教过你残血别浪么?如果你死了的话,我会很难过的。”

    话到最后愈发的低声,最末接近嗫嚅,几乎要消散在风里。

    卫庄大概是没听清的,就问:“你说什么?”

    我鼓着嘴瞪他,半晌,重又说道:“如果你死的话,事情会很难办。”

    “是吗?”他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一分笑,“你方才不是这么说的。”

    *****

    机关城一战,虽说一日之内攻破算是完成任务,不过于流沙而言,并非全然的好事。

    除白凤外人人负伤,卫庄又因燕丹一席话马上就要从大秦临时工变成反秦阵营主力了。

    然而最重要的是——尾款还没结!

    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呀,当然是为了世上赚不完的钱咯!

    不过依着我们现下的情形来看,卫庄是根本不可能舔着脸跑回去问李斯结尾款。这属实可恶,赚点钱本就不容易,机关城一战大家都拼了命,完了功劳倒让李斯都捞去了,甚至还让他省了一大笔开销。

    纠其本因,还是卫庄太要脸了。

    我就说了做人不能太要脸的吧!

    第二日醒来,流沙众人都已做好出发准备,只等卫庄言说,便指哪打哪。

    卫庄也并未思索,只淡淡然道,去桑海。

    好好好果然如此,你说昨天我让你在机关城和张良见个面你不乐意,现在搞得我们要徒步去桑海,到头来不还是去见张良吗!死装。

    这时一个小公主提出质疑:“安排个马车行不行啊?我是看你受了重伤,不是我贪图享乐哦。”

    小白凤深以为然,却换来卫庄一声冷哼。

    我思量片刻,觉得光用脚走到桑海实在是太过离谱,也不知道剧情里这群人是怎么做到的——反正我做不到。

    于是就和小白凤私下蛐蛐,最终还是决定先去最近的镇甸歇一歇脚,整不到马车高低也整个牛车驴车,好歹是有个代步工具。

    墨家造的这个机关城处在深山老林里,看山势形状还有点像张家界的石英砂地貌——嗯其实我是想说,这破地方附近也难寻到一个大点的镇子呢。

    一路向西行进,好不容易到了临湘县,小公主表示再不整车大家都别好过,流沙职员纷纷表示支持此项决议,于是便也不顾董事长的意愿,先去客栈开了上房三间,顺带改善一下近期伙食。

    优待员工向来是我流沙的企业文化。

    我提议在此处休整一两日再出发,毕竟我们与墨家那群亡命天涯的人不同,墨家后头有人追着,我们可没有。

    卫庄倒也同意,头一次展现出一位董事长关爱员工的拳拳之心,实在让人动容。

    墨鸦:到底是谁在共情资本。

    临湘县城不大,我与小白凤合计着上街采买些路上用的食物药材,再去整两辆马车来。

    正是刚开市的时候,街上人群熙来攘往倒也热闹,暖阳落在身上,有那么一瞬间,我忽以为这尚且还是在新郑的旧时光。

    长街与古道,朝阳与晚霞,都是我们一同走过的岁月寒暑。

    脚步总会向前,可也总有些过往,被永久永久地留在原地,那条无法踏入第二次的河流中。

    不远处围着人群,再细看像是搭了个什么台,我与白凤皆好奇,便凑上前去围观。

    来看的多半都是爱凑热闹的,也不用怎么打听就有人自个儿向我们解释,说是这两日山云楼有新姑娘挂牌,是远近闻名的才女。如今楼中每日都放号,有了号牌的人才能进楼听新姑娘唱曲儿。

    还有这操作,经营理念的先进程度已然赶上我了。

    “哎我说你这老头怎么又来了?”

    “一把年纪了还想着进去看姑娘呢?”

    “快走快走,别在这儿妨碍我们做生意。”

    正听着这话,就见两个男子架着一个半百之年的老人从人群中走出来,老人一边想挣脱一边又苦苦哀求。两人将他赶的远了些才松开,教训了他几句便走了。

    我与白凤相视一眼,只见白凤眼中明晃晃写着,我看你想管闲事了。

    被他一下看穿我倒是无所谓,冲他肯定地一点头,继而走到那老人身旁,问:“老人家,你一把年纪了,为什么非进这青楼不可呀?你家人知道吗?”

    老头将我打量一眼,约莫是见我没有恶意,才道:“家人,我女儿就在里面。”

    虽然不算意料之外,然我也是愣了片刻:“啊……都在么?”

    白凤踢了我一脚。

    我急忙改口:“不是,我的意思是说,老人家,怎么会如此啊?”

    看这老头的模样家里多半也挺困难,衣服上都缝缝补补好几轮了。我心想不妙,该不是这老头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才将女儿卖进去的吧?

    看我不揍这老登。

    就在我准备开麦之际,这老头忽得又说了下去:“我女儿是自己将自己卖进这楼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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