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云婵,我身上的伤已经恢复了,不用时时刻刻地照顾我了。”周时安无奈地看着云婵伸过来的双手。
云婵默默收回手,脸上不以为意,“你是我小姐,照顾小姐是应该的,哪里要区分有无生病。”
“真是我的好云婵。”
此次的伤足足修养了五日,周时安才被允许下床。明明自己是大夫,却不能对自己的病提出看法,让云婵和赵映南从早到晚地照顾着。
“小姐,你就在客栈走走就好,不用出去了。”云婵走到窗前,外面虽有阳光,但风吹在身上,凉意十足。
“我要去一趟五味草堂,上次就在内堂转了一会儿。”周时安养伤的这几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要再探一次五味草堂,她想验证一件事情。
“我和你去。”声音不是云婵。
赵映南推开门,手上端着一碗药粥,“先把这个吃了,我和你去。”
云婵张着嘴,努力了几次,终于开口:“当然是云婵陪着小姐。”
“谢谢。”周时安接过药粥,准备快速吃完,但粥的热气让她打消了这个年头,“云婵,你就不用去了,若是再遇到恶徒,刚养好的身子又伤了,得不偿失。”
周时安转头对赵映南说:“这次就劳烦赵公子了,你的身手了得,有目共睹。”
“嗯。”赵映南点头。
云婵坐在窗边生闷气,又不能反驳,赵映南的武功在她之上,若是有危险,他至少能让小姐安全地逃开,自己却不敢保证。
周时安摸摸云婵的头,安慰道:“你做得很好,是我不想让你再受伤了。”
云婵把脸埋进□□,隐藏眼里的泪水,轻轻地回答:“嗯。”
周时安收回手,安心地呼了一口气,便和赵映南离开了客栈。
五味草堂的外部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争斗,十分安静祥和。走进去一看,所有的东西七零八落,加上周尘随意的装饰,只能用乱七八糟来形容。
周时安和赵映南好不容易进入草堂里面。
“小心。”赵映南一把揽过周时安,同时打开折扇扇开屋檐落下的碎石。
周时安心里想着事情,这突然的动作让她直接撞进赵映南的怀里,待她站稳后抬起头问道:“怎么了?”
“没事。”赵映南用折扇轻敲周时安的头,“这里损坏严重,随时可能有石头、木板掉下。”
“好。”周时安收心,她可不想再出什么意外,“赵公子,这边。”
周时安之所以再来五味草堂,是因为上回发现了一处异常的地方,但黑衣人的突袭让她无法查证。
内堂不大,放置的都是日常用到的物品,大多数都因为无人收拾,显得杂乱无序。引起周时安注意的是书桌背后木架上的藏品,同样因为许久没有打扫,布满了灰尘,但放在第三层的莲纹双耳三足鼎却比其他物品干净许多,仔细看台面上有一圈淡淡的痕迹。
“赵公子,你觉得这有没有可能是机关?”周时安指着这个三足鼎询问赵映南。
赵映南惊讶于周时安的观察力,又认为她的猜想不无道理。于是他挡在周时安前面试着转动三足鼎验证猜想是否正确。
“能转得动。”赵映南试着移走三足鼎,发现它牢牢粘在台面,不出意外应该是个机关。
随着赵映南手中三足鼎的转动,木架后的墙面分开,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暗道。
周时安只在话本上看到过机关密道的描写,如今实实在在出现在眼前,着实有些震惊。
赵映南走近查看,感受到暗道里面吹来丝丝缕缕的微风,感觉可能不是封闭的密室。他拿出火折子并点燃,转身对周时安说:“是要下去吗?”
“嗯。”周时安点头,抓着赵映南递过来的扇子,一步一步地跟在他的后面。
暗道不算特别深,大概约有一丈。终点是一个山洞,家具齐全,四处摆放的多是些书籍笔记。
赵映南将山洞里的灯烛点亮,烛火并没有直直地立着,反而前后飘动。观察到这个细节的赵映南摸着洞壁,脸上染上了笑意。
另一边,周时安翻看了放在桌面上的书册,基本上是她父亲的医术心得。
“你认为周大夫在失踪前来过这里吗?”赵映南走到周时安身侧,拿起桌上的书粗略查阅。
“李谷主说父亲两个月前就离开了一叶谷,从一叶谷到平乐县,除了梧桐镇的五味草堂能让父亲中途停留,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周时安放下手中的书,去查看堆在角落里的一摞摞纸张,“而且既然有这个机关,说明父亲一定有事情不让我知悉。”
“父亲曾经在一叶谷中发生的事情。”
“周大夫曾经在一叶谷中发生的事情。”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出。
“周小姐有想过到青川阁谋份差事吗?”赵映南越发欣赏周时安。
“只是一位普通的大夫罢了,赵公子过誉了。”周时安走近赵映南,将手里上锁的木箱递给他,“有办法打开吗?”
赵映南手一挥,木箱的锁头直接断掉,“如此做法不担心周大夫之后追责吗?”
“让自己女儿如此担忧,周大夫应该会体谅的。”周时安果断地打开木箱,里面放着两张药方和一个药瓶。
两张药方完全不同,一份倒是能看出大概的治疗方向,三七、丹参、川穹都是治疗心脏的好药。另一份不说全是毒药,但真要配出来的话,正常人服下必死无疑。
药瓶是空的,周时安轻轻嗅了几下,里面没有残留的药味,应该只是一个空瓶。
周时安继续翻找有无遗漏的信息,把药方递给了赵映南。
赵映南对医药了解不深,准备放下药方,但药方背后的字刺入他的眼睛,赵映南顿时气息不稳,一掌拍到桌面,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男人的心脏。”赵映南咬牙切齿地细语。过往的一幕幕在脑中闪现。
在纸堆旁的周时安被刚刚翻出的信件弄得惊慌失措,但在封闭的山洞里,一点儿声音都会显得突出,周时安长吐一口气,收拾脸上无措的情绪,起身快步走近赵映南,关心道:“哪里不舒服?”
赵映南摇头,一脸平和地说:“适才没站稳,才弄出这些声音。你呢?有找到新的线索吗?”
“没有。和你告诉我的差不多,父亲在一叶谷除了专研医术就没其他的了。”周时安原以为能知道那场挑战的真相,“不过提到了岐黄切磋擂台一年后取消的原因,说是有些医者为治好怪症无所不用其极。”
周时安说这话的时候,认真地盯着赵映南的面容,观察他的情绪。
赵映南点点头,脸上平静依旧。
“赵公子,我们回去吧。”周时安大概收拾了一番,尽量将物品放回原处。
“嗯。”
回去的路上,两人似乎都默契地保持安静。
周时安心里藏着事情,步伐渐渐慢下来,从和赵映南并肩到跟在他的身后。她看向赵映南,不一会儿又把眼神挪开,反复了几回。
赵映南有所察觉,停下来转身看向周时安。
周时安感觉像是心里的想法被对方看穿,扭头躲开了赵映南的目光,闭眼安抚极速跳动的心脏。
“是走累了吗?要不要休息?”
“没有,没有觉得累。”
周时安快步上前,笑着说:“赵公子,你是一个温柔的人。”
“如何觉得?”
“如果我提议要和你一同前去武林盟主的生辰宴,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赵映南盯着周时安,她丝毫也不闪躲,眼里带着有把握的笑意。
“不会。和你一起是一件愉悦的事情。”赵映南笑着回答。
离开草堂时两人若有若无的隔阂融化在彼此的交谈里。
“小姐。”云婵高声呼喊周时安。
周时安举手回应云婵,对赵映南开口:“赵公子,今日辛苦你了。谢谢你陪我。”
“回去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出发。”赵映南用折扇抵住周时安逐渐垂下的头,“我们之间不用道谢。”
“小姐,小姐,身体有没有不舒服?”云婵双手扶着周时安左看右看。
“没有。身体好着呢。”周时安转了一圈表示没有不适的地方。
三人进入客栈便各自回房歇息。
“文初,今夜陪我出去一趟。”赵映南回想着草堂里的地下山洞,也许还有些未曾发现的东西,“霜序,时安那边,周小姐那边你留心。”
“是,阁主。”文初和霜序拱手回答。
周时安和云婵已躺床闭目。可是周时安无法入眠,闭眼之后全是那封信中的内容:“我没有料到那个人竟和苏海汐合作,造成了莫大侠夫妇枉死,我对莫大侠一家有愧。”
周时安侧躺蜷曲,在被窝里念着:“苏海汐应该是武林盟主,那莫大侠是谁?那个人又是谁?向父亲挑战的医者吗?”
周时安没有把这封信给赵映南看,因为她很害怕,这样的情绪让她很不安。
“赵映南,信里的这些事你知道吗?”周时安轻声说完这句话,便缓缓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