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岔

    雨下了一整夜,舒淳是半夜热醒的。

    汗粘连着额上的碎发,走去卫生间胡乱地洗了把脸,海盗默默的蹭着她的脚踝。

    看了眼时间凌晨五点多,想着再睡个回笼觉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听着外边的雨声,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了上来。

    这几天接连不断的事情让她无从下手去解决,心情低落。

    坐在床上一点点看着天色变亮,青色的天空被雨水洗刷得清澈,天上一片云都没有,潮湿的泥土气息扑鼻而来偶尔传来几声鸟啼,这雨是终于消停了。

    下午她随便搭了一身,浅咖缎面吊带长裙,外面套着米驼色薄开衫,够低调的。

    车径直停在美术馆的门口,人不是很多但也不少。舒淳刚走进玻璃门就有工作人员朝她要邀请函,邀请函她没有,但是目光倒是对上了大厅里和人攀话的裴笠安。女人脸上明显有一瞬的诧异,随后跟客人打过招呼,朝这边走了过来。

    “舒淳你怎么来了?”

    “我来恭喜你。”女人朝她笑笑。

    “先进来吧。”

    整个展厅几乎布满了新品牌春夏季的样衣,墙上贴的是服装手稿以及衣服成品的制作图,宛如艺术品。

    “你最近...还好吗?我从何玥那听说了,怕你心情不好就没告诉你。”

    “清者自清,没什么心情不好的。”

    舒淳看着墙上的手稿图,几乎每一张都是裴笠安亲自设计的,几乎没什么缺陷连细节都是精致完美的。

    “何玥不来吗?”

    “不知道她昨天怎么了发了好大的脾气,可能又被甲方否了,今天没空来。”

    女人挑了挑唇,“是吗?”

    展会开始的时候舒淳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看到摄像机扫过来时还是戴上墨镜遮住了半张脸。

    裴笠安在台上讲品牌的设计理念,讲古典与哲学,讲中式传统与现代相结合,讲这些的时候她眼睛里闪熠熠着光,吊灯的光束照在她身上犹如夏日绽放在湖面的睡莲,温柔但有力量。

    公开宣布新品牌正式命名为「春岸」,logo是一个婀娜的剪影伫立水岸处,而品牌成立于春季,顾名思义。

    她跟随众人鼓掌,镜头和目光同时落在台上的那一刻,裴笠安看向她的角落两人目光猝不及防对上。

    展会快结束的时候司机临时有事赶不过来,给木木发了条讯息半个小时后来美术馆接她,男人秒回了ok的表情包。

    人们涌上台祝贺舒淳在台下等她,陆陆续续人群散却展会没了刚才的喧闹。

    两人同时朝对方走去。

    舒淳伸出手,“送你的。”

    裴笠安接过,一条项链,是她的名字Ann后边坠着罗马数字十和一颗小钻石,躺在她的手心,细碎闪耀。舒淳帮她戴上,淡金色很衬女人的气质。

    女人轻轻拿起名字后的罗马数字X对她眨眨眼。

    “谢谢你的祝福,我也有礼物要送你,你等我一下哦。”

    “好。”

    窗外停云霭霭,时雨濛濛一阵阴凉,濡湿。细雨打湿了尖窄的竹叶,天色被厚积的乌云遮压,有些黯淡。黑白色,如同一幅萧疏的水墨画。

    偌大的展会只剩下舒淳一个人,这个季节的天气也是说变就变,虽然没下雨但天色还是阴沉了下来。

    “你到了吗?”

    “我马上!十分钟!”电话里传来男人嬉闹和衣服摩擦的声音。

    她垂眸看了眼时间这男人迟到了整整半个小时,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呵,热恋的酸臭味。

    女人挂了电话,看着窗外的连绵不断的雨,胸口有些发闷溽热的喘不上气。裴笠安出去了很久也没见回来,她拿起包往出走着。

    走廊里的灯昏沉沉的,不知道是年久失修还是下雨天她的心理作用。舒淳觉得环境有些压抑加快了脚步往前走着。

    突然头顶的灯闪了一下,而后极长的走廊陷入了黑暗,她定在原地靠边扶着墙顿了几秒,一步步朝前走去。还没走到电梯间,隐隐感觉身后有人,她屏住呼吸没敢有下一步动作。

    陌生的脚步声在极静的环境下正在向她靠近。

    “舒淳?”

    是个陌生男人声音,前面女人的瞳孔骤深紧缩,下一秒加快了脚步。

    “真是你啊,别跑啊。”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笑声,刺耳又骸人。

    女人迅速按下上下两个电梯键,好在有一扇刚好就停在三层,有那么一瞬她猜测自己是被人算计了,停电电梯还能正常使用算是怎么回事?明显有人故意拉了照明电闸。

    他赶在男人前关了门,按了一层。

    可是个上行电梯,舒淳慌乱中忘按楼层,等平稳一些电梯已经在徐徐的上升,马上接近顶楼时,她心中大喊不妙下一秒迅速按下九层的按键。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电梯停在十层门慢慢打开。

    面前的男人她从未见过,阴翳的眸,泛黑的眼圈整个人消废颓靡。舒淳站在直挺挺的电梯中央,一双眼睛闪着冷冰冰的峻光。

    男人双臂撑开电梯的两侧门,一双浑浊病态的眼上下打量着她。

    “你是谁?”她开口问。

    “我是...”男人没说完,旁边一扇电梯开了门,传出另一个声音。

    “妈的跟丢了。”

    舒淳听的出,是刚才在三层她身后的人。

    病态男侧头睨眼狠戾的说了一声,“你他妈打断我们的第一次对话了。”

    “被你堵着了?”

    从男人身后探出头瞧了一眼,和舒淳四目相对,是个很年轻的男人,比病态男高一头左右,很壮硕。

    “拉出来啊!”突然很兴奋一声。

    电梯里的人瞬间感觉血液凝固,不敢动一下。

    病态男挑了挑眉,“请吧。”

    舒淳跟着出去,两人一前一后生怕她跑了。外面下起了雨,听着声下的不小。一滴一滴坠落在女人心间,不知走了多远多久,停在一件类似于杂物间的门前,门没锁直接推门而入。

    没开灯,但隐隐约约能看见沙发,桌子和各种乱七八糟堆杂的物件。

    “这地儿不错。”身后响起年轻男的声音。

    “你觉得怎么样?。”

    病态男转头看向她,一双深暗的眼溢出急不可耐的情绪。舒淳没听见男人的话,只听见了湍急的雨打在竹叶的声音,只听见窗外汽车在雨夜引擎轰鸣的声音。

    只听见了内心绝望的声音。

    雨刷器频率赶不上雨打在车窗玻璃的速度,乌云密布,一大片照在城市上空,还没到亮灯的时间,整座城黑压压的如同世界末日。

    堵车,红色的车流密密麻麻,喇叭喧嚣的声音扰得人心烦。

    “啧,怎么这么堵啊?”

    木木坐在车上给舒淳打了个电话,可能还要更晚些。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林硕看着手机里的显示,“嗯?手机没电了?”

    另一面,李政珩站在窗前,雨速湍流,从落地窗上源源不断地滚落。

    突然天边突如其来的骇人光影在暗城上空闪烁着,扑朔迷离,紧接着不见了踪影,后知后觉的震耳欲聋。想起昨日女人说今天要去艺术馆的事,敛了敛眸,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司机早已在停车场等候已久。

    “今儿个不回老宅,我有点事儿先走了。”

    径直上了一辆颜色低调的宾利,开出地下停车场。路过美术馆的时候已经完全熄灯,看样子是闭馆的状态。

    男人在门口待了两分多钟,垂眸,一根烟的时间,便离开了。

    -

    见舒淳一动不动的杵在原地,年轻男有些不耐烦了。

    “网上都说你是个勾人的狐狸精,听说你很会,给我们展示展示呗。”

    女人没说话。

    “你他妈哑巴了?”

    病态男蹙着眉,揉了揉太阳穴,“你对人家这么凶干什么?小姑娘嘛,不得哄着来啊?”

    “她呢?”舒淳哑着嗓子问。

    指的是仍未现身的裴笠安。

    “你说那个女人啊,被我们锁在厕所里了。”年轻一点的男人吹了声口哨。

    “长得倒也不错,可惜我们今天的目标是你。”

    她揣摩着男人的话中话,目标?是有人在暗中让他们这么做的。

    “你们要多少钱?”舒淳张了口,看向两人。

    “这不是钱的解决的事,妹妹,我们想要...”

    病态男从上窥视着她衣领下的风光,幻想着褪去一切是什么样子,眼神锁定女人脸上云淡风轻的表情。

    “你”

    舒淳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展现得越害怕,越恐惧,这群人的变态心理就越容易得到满足。而男人也早就料到她在故作沉着冷静,挑着唇角看她接下来的反应如何。

    可下一秒,谁都没想到。

    “不好意思,我有洁癖。”

    “你什么意思?”年轻男人怒斥。

    “字面意思。”

    “你他妈还嫌我们脏?”

    舒淳勾着犀利的眼看着男人,默不作声。

    “别他妈装了,你还真以为自己干净啊?你能这么有恃无恐的是跟几个男人睡过后才有的资本?狐狸精演的好那是因为你本就是那德行,怎么?不能让我们哥儿俩开开眼啊?”

    “观众他妈的是上帝,懂吗?”

    “要钱?有,要人?只有命一条。”女人弯了弯唇。

    “你们也清楚我现在不是什么小透明,影响力是有的,网络这么发达,你们的名字、信息、具体到祖坟埋在哪什么的真以为查不到吗?你们胆敢动我一丝一毫,无异于将自己逼上绝境。”说话间的劣气直逼两人。

    年轻男一愣确实言之有理,有些畏缩看向一旁的病态男。

    “慌什么?”男人瞪了一眼。随即贼笑的眯眼看着舒淳,笑了声。

    “放心,我们有的是手段让你闭嘴。”说罢,从沙发上拿起一台摄像机,在她面前晃了晃。

    女人看着他手上晃悠的玩意,霎时呼吸有些错乱,看着病态男一步步走来,她本能的一步步向后退着。

    “别过来!”

    退到最后,被迫靠在一张桌子上,情急中抓起办公桌上的玻璃杯朝前一砸,落在地上的一瞬间碎片绽开,形如水晶烟花,在昏暗的环境下闪着微光。

    成了三人间的一条界线。

    桌子上有什么她砸什么,地面上瞬间一片狼藉。

    病态男没料到女人如此激烈的反应,喝斥道,“抓住她!”

    年轻男踩着碎片,一步步地朝她走去,手刚触碰到她的肩膀还没来得及握紧,女人一个反身,将其甩开。她身上的开衫被拽了下来,低领的吊带裙在某些角度甚是潋滟。

    慌乱中,她抓起一片手掌大的玻璃片,站在桌子上威胁着来人。

    “我他妈再说一遍,别他妈靠近我!后退!”

    男人看着她手掌间的尖利碎片,因为激动而扎进皮肤,血缓缓地流淌顺着手腕落下来,在桌子上形成几朵滴落状的形态。

    没心思占便宜反倒安抚起来,“你...你先别激动。”

    “滚!”

    年轻男后退了几步,病态男冷眼看他这怂样便将摄影机丢给他。鼓起了掌。

    “舒小姐,坚贞气节,可歌可泣。”

    “我去你妈的。”

    “我说了要人没有,要命一条。怎么,这才哪到哪?害怕了?”

    女人的眼里闪着光,顿时一股无名的情绪油然而生。

    “这就怕了?”

    闪电突显,整个房间一瞬间亮堂了不少,当然只是一刹那。女人的脸色惨白突然手上力道一重,血流的速度加快在桌面上摊开一片,猩红瘆人。

    突然一阵风将闭合的窗户瞬间吹展,一阵旋风吹起女人的发,凌乱,无序,甚至有一丝阴冷。

    但脸上无谓的表情,甚至还看着他们嘴角浮现着浅笑,眼睛里闪烁着一样诡异的光,一丝莫名的兴奋感。

    病态男的表情滞在脸上,几秒后饶有兴趣走近。

    也是个变态。

    找准时机迅速攥紧女人的胳膊,将玻璃碎片甩到一边。

    舒淳被男人紧握着脖颈踉跄了几步,随即而来的却是呼吸急促和涣散,虽然面上看着淡定其实刚才高度紧张,经绷的神经导致血管收缩,更何况刚才失血,男人拉扯的惯性导致她直接从桌子上跌了下来,随后意识逐渐模糊。

    男人感到手里一沉这才松开了手,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人蹙紧了眉。

    她后来隐隐约约听见两人说话的声音。

    “不...不会死了吧?”

    “不知道,桌子上都是血。”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赶紧...”

    脑子一沉,阖上眼晕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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