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结束后，班主任告诉他们周六上午年级要去秋林山踏青。

    “本来就是我们班的一个小活动，”年轻的女老师扶了扶眼睛，微笑着说：“年级主任听说后决定整个年级一起去了。”

    班级里有人高兴，有人心烦。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集体活动，尤其是要占用自己的课后时间。

    班主任说完就离开了教室，嘴角挂着几乎不变的笑容。

    夏天扫视班级里的同学，目光偶尔会在某处停顿。

    最后，她在脑海里呼叫汽水，“有三个。”

    “看来我们的动作要快点了。”汽水摊在桌子上，“‘鬼’在小世界里待的越久，对小世界的污染越强，这些作者描写较少的角色很容易染上鬼气异变。”

    夏天盯着她的前座，默默不语。

    男生身上萦绕着鬼气，行为举止都很僵硬。汽水说，这个小说世界里的人都受到了‘鬼’污染，像他这样的是受鬼气污染很严重了，在外表表现了出来。如果一直不管，他会慢慢丧失理智，从人变成‘鬼’的伥鬼。

    “其他‘鬼’也是这样吗？”夏天问汽水，“一直躲起来。”

    “当然不是。”汽水摇摇头，“其他‘鬼’都会很快出击的。”

    对于“鬼”，夏天心里有了一个名字。

    昨天在喻言的内心世界看到那个怪物时，她心里就跳出了这个名字。

    她小时候对山海经很感兴趣，在那里面有一个让她印象非常深刻的妖怪。

    如果那个真的是‘鬼’的话。

    她本来想今天试探一下喻言，但他却没有来学校。

    “他请了两天的假，”褚师颖告诉她，“没关系，他后天也会去的。如果他还是没来，我陪你去找他。”

    夏天忧虑地点点头。

    她想快点结束这一切，周围人的变化让她心惊。

    中午，心烦意乱的夏天在学校里面乱逛。她随着自己的心意，在学校里面穿来穿去。

    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发现了微生铭。

    微生铭正在喂猫，白猫亲昵地蹭他的手。

    夏天用控诉的目光看向跟在脚边的汽水，但被汽水无视了。

    她躲在树后，本来想悄悄离开，却被微生铭叫住了。

    “夏天。”微生铭盘腿坐在树下，抱着一只白猫仰头看着夏天，一阵风吹过，浅粉色的花瓣悠悠然落下，“要不要坐坐？”

    夏天目光上移，注意到这里种了一片垂丝海棠。

    这是她最喜欢的花树。

    夏天在他旁边坐下，看到微生铭微微勾起的嘴角。

    夏天觉得有点奇怪，现在的他和平时不太像，有一种很温柔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点也不觉得害怕，虽然她昨天才从他的内心世界里逃出来，并且有疑似微生铭鬼魂的东西在夜晚出现在她家。

    白猫从微生铭怀里出来，慢慢走近夏天。

    汽水仿佛不经意地拦到它面前。

    白猫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看起来懵懵的，柔柔地叫了声，“喵——”

    夏天让汽水在地上滚了两圈，伸手把白猫抱起来。

    微生突然说，“我最近听说了一个故事。”

    一大片云忽地挡住了太阳，阳光消失了，微风失去了阳光的温度，带着凉意。

    夏天侧脸看他，“请讲。”

    “有一个女孩失忆了，她不知道自己是谁，要去哪里，她的身上有一个指纹解锁的手机，相册里有很多她的照片，但是背景都非常血腥残忍，她还发现自己是一个在逃罪犯。”微生铭靠在树上，仰头看天，“她很痛苦，但是又不想进监狱，只能逃跑。在逃跑过程中，她杀了很多无辜的人，最后她逃到一栋别墅，看到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那个女孩受到家人的关心宠爱，生活的非常幸福，她非常羡慕。于是她打算做一件事，她想要替代那个女孩。”

    微生铭的声音轻轻的，带着怜悯，“她躲在女孩房里，想要杀了女孩，但她看到了女孩手腕上的一道伤痕，拿到伤痕她没有——但是照片上有。她认为女孩是替代了她的身份，立刻发狂想要杀死女孩，女孩完全不反抗，她不明白为什么，但女孩的家人进来后她全明白了。她疯狂地想要告诉他们，自己才是他们的家人，但没有人相信，她知道她彻底失去了自己的身份。”

    “你好像没有明确地说她到底是不是那家人的女儿？”夏天疑惑地问他。

    “这个故事就是这样，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叙述，也许她真的是，也许那到伤痕只是一个巧合。”微生铭直直地看着夏天，“你觉得呢？”

    “我觉得，她是那家人的女儿。”夏天思考着，慢慢说，“她最后说她失去了自己的身份，不仅指她在自己的家人面前企图伤害他们的家人，还有在她失忆时她是真的杀了很多人。无论她以前是不是杀人犯，她现在都是了。”

    “我也觉得。”微生铭摸了摸蹭过来的白猫，“如果我是她的朋友，无论最后是哪个女孩，都会离她远远的。”

    夏天沉默了。

    她身上低迷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放学。

    褚师颖戳戳她，“怎么了你？”

    “唉。”夏天无精打采的，“听了个伤感的故事。”

    褚师颖作洗耳恭听状。

    夏天把微生铭讲的故事复述给她，“如果你是她的朋友，你会怎么对最后留下来的女孩？”

    “我大概也是会离她远远的吧。”褚师颖挑眉笑着，“怎么啦？你难过什么？这只是个故事而已。”

    夏天摇摇头，看了跟在脚边的汽水一眼。

    上午汽水的回答也是这个。

    到了褚师颖家门口，夏天想把鬼珠子给她，虽然还不知道它有什么用，但应该有一些防护作用。她害怕褚师颖也会受到鬼气的污染。

    但褚师颖拒绝了她。

    “我不需要。”她轻轻叹气，打开门，把夏天拉进入，然后很快关上门。

    屋子里很昏暗，褚师颖打开灯，夏天发现这里的窗户都被东西挡住了。

    客厅中央站着人，垂着头，一动不动，嘴里不停说着什么，声音太小，夏天听不清。

    夏天用疑惑的眼神看向褚师颖。

    “那是我爸妈。”褚师颖说，“他们回来了。”

    夏天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

    她走近了一些，听到他们是在含糊地叫着褚师颖的名字。

    夏天很惊讶——褚师颖的父母一年前因为意外去世了，在这一年里，她来过很多次，都没有见到他们。

    随即她又想到她之前看不到鬼，就算他们在她也不知道。

    “他们是一个月前突然出现的，”褚师颖告诉夏天，“一直说什么后面会有危险什么的……有他们在，我应该还算安全。”

    一个月前？

    夏天茫然地回到家，发现父母身上也冒出黑气。

    汽水说，只要找到鬼，除了那些完全鬼化的人，一切就可以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夏天喃喃，“真的可以恢复原来的样子吗。”

    汽水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也感觉很奇怪，“但是褚师颖的父母怎么会一个月前就感知到危险呢……我们对这个世界的干预属于高维，他们不应该察觉到的。”

    而且，他们出现的时间也太早了，比‘鬼’

    来到这个世界要早半个多月。

    夏天告诉汽水，她知道鬼的名字了。

    汽水的绿眼睛看向夏天，它的眼睛是冷冷的绿，看人时好像很冷淡，“是谁？”

    “窫窳。”夏天说。

    由神变成吃人的怪物的，窫窳。

    “龙首?身，我们在喻言内心世界看到的。”

    汽水沉默，半天不语，像在思考。

    良久，它说，“应该是的。”

    窫窳，被天神危和贰负合谋杀死的天神。它被十巫用不死药救活，却变成了吃人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