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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慈安寺炙手可热的时候,一则皇室秘闻在京中悄然传播开来。

    慈安寺里那位传闻中的得道高僧慧通,似乎是皇室血脉。

    事关僧人,众人不敢胡说。可风言风语愈演愈烈,最后传的有鼻子有眼,慧通是那位神勇的宁德帝的亲弟一事,在整个京城可谓人尽皆知。

    风和日丽,极晴朗的一天。京城多雨,夏日里,这般明媚的阳光与湛蓝的穹顶极为罕见。

    崔行周坐在廊下,替宋秋剥她晨起吵着嚷着非要吃的炒栗子。

    她最爱吃这个,什么龙井酥,或是从前最爱吃的荷花酥杏仁酥,眼下都比不上炒栗子。可即使是炒栗子,对不上她想吃的日子不行,若是想吃了,又是必须要立刻吃到。

    崔照来禀事时,崔行周已剥了一盘,他擦了手,让盈月送进屋里,又重新取了碟子,再剥下一盘。

    连盈月都劝他姑娘吃不了这许多,让他亲自送进去,正好和姑娘说说话。

    崔行周刚好说歹说劝了宋秋喝药休息,哪敢进去瞧她质问的眼神。

    许是因着谢怀的事,宋秋这几日一直郁郁恹恹,唯有哄他去床上时才能提的起精神来。弄得他既不敢一口回绝免得她失了乐子,又招架不住她的蓄意温言,不敢凑到她身前。

    连素日不苟言笑的崔照都不由打趣他:“公子也有不敢见姑娘的一日。”

    崔行周瞪他一眼,崔照甚至不知他为何不敢进去,却都要来取笑他。

    “有事说事。”

    “慧通大师将才已进宫去了。崔氏与陆氏的兵马也已围到了霍州附近。荀氏与永王带来的十万兵在京郊外延战这十天,已有些不支了。荀氏今日派了使臣与我们要兵了。”

    今日是陛下寿辰大宴,外头波诡云谲,战事四起,京城内却瞧不出一丝危险的气息。暗流涌动的情势下,是奢靡的宫宴。

    任外头翻天覆地,今日又不知会发生怎样的大事,琅园倒是一如往常的安静。

    荀氏借护驾之名,取道林州,从中立的吴氏的地盘一路南下,暗地里却与崔氏、陆氏合盟,想要在永王举事上分一杯羹。

    “他们胃口不小,还敢来要我的兵。”

    荀氏在七家大姓世家中势最弱,正想借此机会翻身,却没有足够的筹码,只能站出来为崔氏与陆氏打头阵。

    “只是您既不襄助荀氏,也不遂永王的意围剿荀氏与陛下的援兵,崔氏那边,恐怕已经觉出不对来。”

    说服明国公与武阳侯举兵,崔行周用的是扶幼主上位的借口。

    于世家而言,推翻大业的统治没有任何好处。乱世无望族,几十年前的混乱局面让世家元气大伤,此时此刻,拥有稳固地位的世家宁愿与朝廷对峙,也不想重新进入乱世。

    故而,崔氏与陆氏更想扶持盛安帝最小的儿子,如今尚四岁的八殿下登基。

    崔行周自然愿为崔氏献良策。

    他想要崔氏的兵,去解自己的困局。

    可许是知子莫若父。他的父亲,那位在宁德帝时期便能越过旁的世家家主获封国公,盛安帝初期便能官至丞相的明国公,甚至不如崔氏的长辈对崔行周来得信任。崔行周出力出计,一番再赤诚不过的表现,也不过得了明国公的两万兵马。

    好在他并不非走这一条路不可。

    栗子略放凉了,壳比将才难剥许多。崔行周总算决定暂时放过这盆栗子,边净手边答:“让他们闹去吧,我看今日,究竟谁能顺心。”

    *

    朱红的墙壁洇出雨水渗透的湿迹,宫人惶惶穿行,递送大宴的一应所需。

    陛下寿辰,朝中三品以上官员及亲属都要进宫参宴,今年时局不稳,内患堪忧,陛下却下旨要五品以上全部参宴。

    慧通奉圣旨入宫,大宴之上,与皇后分坐陛下左右,坊间的传闻是真是假,已经分明。

    或者说,百姓敢私言皇家秘辛,本就是有天子授意。

    慧通,是盛安帝为自己请来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于是在各怀鬼胎的大宴中,盛安帝举杯,邀众人共饮。

    盛安帝英年登基,当初也曾是随宁德帝一路征战,打下大业江山的英豪。

    只是如今上位多年,初登基时的意气风发不再,春台案后被世家压制得逐渐喘不上气的盛安帝早不再沉湎前朝的筹谋中,转而把视线落在了后宫的美人身上。明黄色的黄袍已然遮不住他逐渐臃肿的身形,眼下略青黑的颜色显出纵欲的欢色。他这几年越发昏聩,为揽权杀了许多忠义之士,又安插自以为的自己人,荒谬的政令已让他走上去不复返的灭亡之路。

    陆邵安随父坐于高台之下,离得太近,以至于他看得清盛安帝说话时轻颤的胡须。

    他从没有一刻像如今这般清晰的认识到,极致的贪婪为盛安帝缚上的枷锁已到如今地步。

    春台案,陛下杀忠臣,清算新贵,威慑世家。

    世家对盛安帝乃至宁德帝不满,寒门焉对盛安帝忠心耿耿?春台案不止威慑了豪门大族,更寒了与宁德帝一同打江山的新贵的心。

    那时,好歹他还能敬盛安帝有破局之勇气,行事再激进,起码盛安帝勇于做先皇不敢做的事。可到如今,盛安帝为了自己的皇位,对世家做小伏低,许诺放权,要大业重回门阀当道的时代。这位曾经杀伐果决的帝王连那最后一点可敬的气度都不复存在。

    他只觉得可笑。

    这种可笑来得有些荒谬。他自己亦是世家子,是世家权力攀升的受益者。他对盛安帝的嗤笑,充斥着得利者的虚伪。

    于是陆邵安又冷了脸,孟氏坐在他身侧,放下酒盏,悄悄握住他的手:“郎君的手怎么这么凉。”

    盛安帝对态度尚不明晰的世家许诺了太多利益,以至于叫他以为自己仍旧能够掌控局面。

    可世家不会任盛安帝摆布。

    败局已定。

    宫女把托盘上的酒呈到每人桌前,陆邵安余光去看永王与他身侧的人。

    托崔行周的消息,他已知晓那是谢怀。

    谢怀连今日大成之日都不曾摘下面具,金樽在前,谢怀亲自替永王满上了一壶酒,又双手呈递去敬永王,做足了下位者的姿态,仿若对永王已全然臣服。

    这样的想法也并不是空穴来风。宫中没有秘密,更遑论世家哪个不在宫中安插人手。永王暴躁狠辣,即使是对他最亲近的谋臣,也动辄打骂。陆氏的细作曾几次在重阳殿中目睹永王肆意折辱这个冷漠阴郁的谋臣。

    谢怀又究竟为何愿意打碎了一身骨头去侍奉这样一个不比盛安帝好到哪里去的主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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