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级·保重

    洛拉重重地摔在地上。但她没有为此发出痛呼,因为心脏处蔓延开的痛楚比碰撞更甚。

    像是被人活生生地剖开胸腔、挖出心脏,再用无比锋锐的手术刀切割成细密的碎片般令人绝望的可怖痛意,痛到她几乎休克,连惨叫声都卡在喉咙里,半点发不出来。

    洛拉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然而每次呼吸都像是有千万根针扎进心肺一样刺痛。她听不见身边哈利焦急的呼喊,也听不见邓布利多对两个男孩的询问,一切声音都像隔着一层水幕一样模糊而不真切,只有疼痛如潮水般没过身体,淹得她几乎窒息。

    “她怎么了?”哈利慌乱地问,邓布利多神色凝重地给洛拉甩了一打检测魔咒,红红黄黄的光显然不是什么良好的预兆。

    “小凤凰……!”塞西莉亚和艾伦几乎是踉跄地奔过来,将疼得神志不清的女孩拥进怀里,“我没想到……”

    塞西莉亚哀切地擦着洛拉脸上的冷汗和泪水,喃喃低语着些谁都听不清的话。

    “发生什么了?”小天狼星很震惊,急匆匆跑来的迪戈里夫妇也在确认自家孩子并无大碍后关心地看了过来。

    庞弗雷女士已经捏着几瓶药水过来了,试图让洛拉喝下去点。

    “伏地魔。”哈利和塞德里克对视了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颤抖,“伏地魔复活了。”

    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呼,彼此重复着把消息一直传到远远的看台:“神秘人!”“他们说神秘人复活了!”

    “神秘人又回来了!”

    福吉的脸色相当难看,但远远站着的艾维斯脸色更难看。

    他知道改变剧情会让她的心脏疼,但没想到过这次会疼成这样……是救人的反噬吗?这还只是一个人,那到了后面她得多疼?

    艾维斯垂眼盯住自己的脚尖。

    艾维斯。他对自己说,你知道会有方法的。

    洛拉最后被带到了医疗翼,在最里面的病床上躺了整整一星期。

    曼达拉夫妇被邓布利多劝了回去,并告诉他们一旦洛拉醒来就会向他们派信。三人组常常刷新在她的病床周围,忧虑又难过地看着她苍白的面孔。

    “我觉得她瘦了。”赫敏这么嘀咕道,“她已经睡了一星期了,不是吗?”

    每天按时出现的艾维斯抱着一本厚书像鬼一样飘过来。他看起来也算不上好,原本总被梳得柔顺的黑发像哈利的一样到处乱翘,眼下青黑显然又加重不少。

    赫敏瞟了一眼书的封面,上面写着什么有关灵魂的标题。她的脑子逐渐形成了一个过程毫不相干、但结果意外正确的猜想:“……她被神秘人下诅咒了吗?从他那里救走了哈利和迪戈里,所以才……?”

    艾维斯呛了一声。

    “……不是。”

    虽然也差不多。

    在某天三人组在洛拉病床前嘀嘀咕咕的时候,洛拉终于费劲地睁开眼睛:“……赫敏?”

    “——你醒了!”本来在和罗恩不知道吵什么的赫敏猛地凑到她面前,“你要喝水吗?”

    离床头柜近一些的哈利识趣地端来水杯递给洛拉。

    “感觉像发烧了一样腰酸背痛……”洛拉喝了两口水后艰难地尝试伸了个懒腰,“我睡了多久了?我爸妈他们回去了?”

    “你昏迷了一个星期,邓布利多让你父母回去的——噢,等会儿得告诉他好让你父母过来看看你才是。”赫敏说。

    “至于痛……”她似乎犹豫了一下,“你从当时回来就一直疼得发抖……庞弗雷女士每隔几小时就要给你喂一次止痛药,不然你就会痛到晕过去又醒过来。”

    ……哈哈。洛拉眼神放空,还真是多灾多难呢。

    “你昏迷这几天,魔法部简直乱了套。”罗恩压低了声音说,“你知道,塞德里克的爸爸也是魔法部的……现在大家都在传神秘人又回来了的消息,不少同学的家长都打算让他们退学到国外去避难。”

    “还有穆迪!”哈利好不容易插上嘴,“他居然被小巴蒂·克劳奇——一个食死徒,足足假扮了一年!”

    “我说过了,你们三个——你醒了!”庞弗雷女士突然从门口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盘子的药瓶,“正好,我拜托斯内普教授熬的魔药也在这里。把这些喝了。至于你们,快回去,她需要静养!”

    洛拉好笑地看着赫敏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去,快速灌下三小瓶味道恶心的魔药,咂咂嘴把剩下的水都喝完了。

    味道还是好恶心……洛拉往后一靠,眼神游离到医疗翼门口——欸?

    她高高兴兴地朝门口的人挥手:“艾维斯!”

    ——棕发少女靠在床沿,临近傍晚的夕阳温柔地给她披上轻纱,染红她原本毫无血色的脸颊。

    艾维斯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他迈动步子走到洛拉旁边,有些疲惫地坐到床尾。

    “你醒了啊。”

    “……你看起来很糟糕欸。”

    艾维斯有点想笑。

    “整个霍格沃茨看起来最糟糕的应该是你吧。”

    “是嘛。”洛拉对着玻璃窗照照,啧啧称奇道,“我现在看起来像一个女鬼耶!”

    艾维斯突然又笑不出来了。

    洛拉偏头看他,神情说不清是释然还是难过。她认认真真地说:“要是我以后真的死了,那你就给自己一个一忘皆空。”

    “……你在做什么梦。”艾维斯顿了一会儿才想明白洛拉在说什么,凶巴巴地威胁她,“你要是敢死,我下一秒就给自己一个阿瓦达索命。”

    “那不行。”洛拉轻轻地笑起来,“我要去胁迫哈利和他施牢不可破咒……内容就是如果我死了,先把艾维斯·沙菲克打昏,再给他一个一忘皆空。不许让他死掉。”

    “你不会死的。”

    “大概率会死的。”

    “你不许死。”

    “你又不是死神,怎么让我不死?”

    “我去学炼金,我就不信我还造不出个魔法石了。”

    “这种东西是要收取代价的……说不定活着比死了还痛苦呢。你还是给自己一个一忘皆空吧。”

    艾维斯叹了口气。

    “……我就没见过谁的女朋友盼着自己对象忘了自己的。”

    “我这么好的女朋友死了你不得哭死?可别,你活得好好的,别傻不愣登地学人家殉情,多不值啊。”

    洛拉开玩笑道,嘴角扬着,眉尾却黯然地下撇。

    “对不起啊……好像都是我的错呢。”

    如果那天没有在入学仪式后拉住艾维斯,洛拉想,他或许是不会参加自己的计划的。

    他或许会按自己的想法,和斯莱特林们保持不远不近的关系;或许会干脆成为一个隐形人,离主线人物越远越好,然后在大战前离开保全自己;也或许,他会回到那个离开了十几年的家。

    他聪明,他审时度势,他本来可以全须全尾地活到最后。但现在他已经被卷进了无法挣脱的剧情之中,额上白发预示着他逐渐消逝的生命。

    艾维斯一看就知道洛拉又在胡思乱想。

    “不是。”他一字一顿地说,“是我主动被卷进来的。”

    “所以,与其想着你死了之后我怎么办——”艾维斯咬牙切齿,“不如想想你要怎么解决之后想要改变剧情时的心脏病发——”

    洛拉缓慢目移。

    “嘿嘿。”

    “不许装傻。”

    最后的讨论结果是艾维斯想办法熬出镇痛魔药。

    真是任劳任怨啊艾维斯。

    得知洛拉醒来的迪戈里夫妇甚至比曼达拉夫妇来得还要快。

    “谢谢你救了他……”迪戈里夫人握着洛拉的手,泣不成声,“他告诉我们,是你送的护身符吊坠保护了他……”

    “学长是好人。”洛拉说,“好人应该有好报。”

    迪戈里夫人大概没听懂。但这不妨碍她和她的丈夫再次向洛拉表达感谢。

    “你也要保重。”迪戈里夫人恳切地说,洛拉眨眨眼睛,笑着点点头:“我会的。”

    曼达拉夫妇的反应比洛拉想象中要平静得多。

    塞西莉亚只是将她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她的背:“没事就好……”

    她像是早就打好了腹稿,声音轻柔地说:“妈妈知道你是个有想法的孩子。只是下次要保护好自己,别再像这次一样……”

    “……好。”洛拉闷闷地说,悄悄抹掉眼角滑落的泪水。

    妈妈,她要食言了。

    在接下来的三年,她会受一次比一次更重的伤,会和比寻常劫匪更凶恶的巫师战斗,会离开你们很久很久,并且一点消息都不会传回来。

    但她会努力从死亡边缘把命捡回来的。

    毕竟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魔法嘛。

    洛拉在医疗翼修养期间,有很多人过来看望她。达芙妮、阿斯托利亚、斯嘉丽,只不过都只呆了一会儿就被庞弗雷女士扫地出门。

    双胞胎心心念念的大赛奖金由霍格沃茨的三位勇士平分,塞德里克本想将自己的那份转赠给洛拉,但洛拉以“精神损失费”的理由拒绝了。

    “没人觉得这很好笑吗?”洛拉难以置信,哈利无精打采:“哈哈。”

    “太敷衍了!”

    洛拉积极复健,总算是赶上了离校宴会。

    她很早就坐到了以往习惯的位置上,看看一边金红一边黄黑的学院代表色装饰,愉悦地晃起了腿。

    注意到礼堂前端同样提前到来的、真正的疯眼汉,洛拉朝他打了个招呼。

    ——结果穆迪被她吓了一大跳,整个人从座位上跳起来,险些把椅子踹翻。

    陆陆续续来到礼堂的同学们都向洛拉投去关注的目光,不少格兰芬多的同学向她表示关怀。

    “没事,已经差不多恢复啦。”在邓布利多起身前,洛拉最后回应道。

    面露关心的安吉丽娜点点头,顺着人群看向教工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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