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五,凌歌

    大雪夜,

    皑皑白雪将路面覆盖,夜里亮的反光,脚踩上去,会有咯吱咯吱的响声。

    凌歌穿着一件红色的斗篷,将整个人都包裹其中,娇俏的容颜显得愈发明亮。

    这庙从外面看着有些破败,走进来却发现此处并不漏风,正好可以避一避风雪。

    “小姐,咋们就在这里等着,公子会找过来的。”小婢女生了火,又将干净的手帕铺好让凌歌坐下。

    另有一个小厮在门口守着,从身形来看,是个练家子,他锋利如鹰的双眼紧紧注视着四周,似乎有一点不对劲,他腰侧的刀就会拔出去。

    “小姐放心,阿金轻功极好,公子定是在赶来的路上了。”

    “看来冬日里真不易出门,我就该听祖母的话。”凌歌搓着手,叹了口气,双颊有些红。

    赵乾陵与随从行走在雪地中,随从嘴里抱怨,“这雪说下就下,还好咋们带了厚衣物,就是马车不小心坏了,不然早就回京了。”

    “这个时辰,城门定然已经关了,找个能避风的地方,明日再进城。”赵乾陵看到了前方似乎有光亮,脚下不由得放快了些。

    阿石看到有人走了过来,看那身形不像是自家公子和阿金,手指慢慢附上刀柄,靠着门不动声色的说道:“小姐,来了两个人,看不清面容,不是公子和阿金。”

    “想来是避风的,不要轻举妄动。”凌歌说罢,从门缝中往外看去,隐约看到两个越走越近的人影。

    赵乾陵看到有人在门口,示意随从,随从立马上前问道:“夜里雪大,不知我们可否进去避一避。”

    “请进。”阿石不做阻拦,毕竟这荒郊野地的,这破庙又不是他们家的。

    看两人往里走,阿石也跟了进去。

    凌歌抬头,便看着一个样貌英俊的少年迎面走来,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赵乾陵也看了过来,看到凌歌收回目光,便自觉和随从走到一旁坐下。

    破庙里很安静,只有柴火燃烧的细小声音和映射出的火光。

    凌歌烤着火,浑身血液回流,终于暖和了起来。侧目看过去,发现赵乾陵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缓解疲惫。

    本想着问他要不要过来烤烤火,不过看他眼睛都闭上了,想必是不需要了,凌歌便没有再问。

    倒是随从多问了一句,“不知我们可否过来借个火烤烤。”

    赵乾陵瞪了他一眼,随从低下头,实在是太冷了呀,他好冷的。

    凌歌愣了愣,道:“自然可以。”

    赵乾陵是主子,不能什么都不说,便硬着头皮道:“多谢姑娘。”

    并没有趁机问对方的名讳,倒是个有分寸的。凌歌心里想着,却没有说出来,只是面色不变的点点头。毕竟这火确实是他们生的。

    破庙里又恢复了安静。几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不多时,马蹄声由远及近。凌歌身边的小丫头兴奋的站了起来。

    “是公子,公子来了。”

    顷刻间,身形挺拔的少年小跑进来,言语中满是急切,“歌儿,别怕,哥哥来了。”

    说话间视线触及一旁的赵乾陵和随从,没有多说什么,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先去看妹妹。

    “没事,我们走吧。”凌歌起身往前走了几步,视线触及一旁的赵乾陵,道:“这位公子可愿与我们一同回去。”

    “不,”

    “实在是太好了,多谢多谢。”随从打断了赵乾陵的话,能进城谁愿意待在这破庙啊。

    赵乾陵瞥了他一眼,看着凌家兄妹二人,“那就多谢了。”

    随从缩了缩脖子,算了算了,回去再受罚好了,反正他家主子不会动真格的。

    凌澜这才认真打量着他,穿着虽普通,可这周身气度一看就是出自皇家,就是不知道是哪位皇子。

    坦白讲,凌澜是不太愿意的与此人同行的,不过妹妹既然都提了,那他自然是没问题的。

    凌澜和凌歌自小便不在上京,后来虽回了上京,但那时太子已废。所以二人见到了赵乾陵也并不认识。

    ……

    凌歌再见赵乾陵是在军营,虽只是远远一眼,可凌歌却记住了他。

    那个在父亲身边侃侃而谈的人。那时的他,周身仿佛是有光的。

    后来凌歌曾问过父亲,父亲说,时不逢人,可惜了。

    可惜什么呢?

    凌歌不知道的是,原来对一个人上心,就是沦陷的开始。

    之后,二人之间偶尔也会说几句话。有时赵乾陵在军营外等人,凌歌会命人送些热汤过去。

    为表感谢,赵乾陵偶尔也会送些小玩意给她。

    一来二去,这二人自然就相熟了起来。

    “这是什么?”凌歌看着手中的东西说道。

    赵乾陵拿起来戴在她的胳膊上,“是我自己设计的袖箭,可以防身用。”

    凌歌由着他给自己戴好,“袖箭啊,多谢。”

    赵乾陵看凌歌很喜欢,紧张的心也放下来,“那就好,我还怕你不喜欢,毕竟这些防身的东西你应当有很多了。”

    “不会,这是你送我的,自然是不一样的。”凌歌满意的晃了晃手臂,“那你跟我说一些,这和普通的袖箭有什么不一样吗?”

    “这里,经过我的改装,在原本的暗箭射出之后,还会有三支毒箭,可趁其不备夺其性命。还有这里……”

    夕阳下,二人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完美无暇。

    夜幕降临,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电闪雷鸣,吓得小孩儿都躲在房子里。

    ……

    一夜之间,凌家只剩凌歌一人。明明只是短短的数月,可近来发生的事,却是让人记忆犹新。

    阿石拼死将凌歌护送出城,可谁想,竟还是被赵乾陵抓住。凌歌以命相逼赵乾陵都不肯放她离开。

    无奈之下,凌歌只好放了一把火,这才趁火逃了出来。

    之后凌歌一路北上,片刻也不敢停留,但还是遇到了抓她回去的人。

    凌歌无法,正当自己不知该如何的时候,一个很奇怪的人出现了。

    “姑娘可是在躲什么,若是我能帮姑娘改头换面呢。”

    “我凭什么相信你。”凌歌虽面色不改,可心却动摇了。

    “就当是还一人恩情。”说着,这人露出了自己原本的面容。

    整个换脸的过程,凌歌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过来的。待脸上恢复好,凌歌便要离开。

    “你腹中胎儿已有三月,若是不要这个孩子,你的时日会多些。”

    凌歌大脑一片空白,后面的话她并未听到,满脑子只有胎儿二字。

    “不过我不建议你要这个孩子。”说罢,他便离开了。

    凌歌一人走在街上,这里是云州,景王便驻守在此,城中虽不及上京热闹繁华,可这里却别有一番景象,百姓脸上的表情多了几分淳朴,少了上京的尔虞我诈。

    “夫人,你怎么了?”

    一声惊呼,将凌歌唤回神。寻着声音的来处,凌歌远远的看过去。

    是她。

    ……

    “多谢你救了我家夫人,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凌歌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摆了摆手。

    “你不会说话。”

    凌歌点点头。

    “真是可惜了,可会写字?”姜轻言道。

    凌歌点头。

    就这样,姜轻言听了凌歌(云歌)的事情,得知她此刻孤身一人,便让她在王府住了下来。

    ……

    房门打开,稳婆踉踉跄跄的从产房里跑出来,双手都是血,“夫人,云夫人她,怕不是不行了。”早产又大出血,能保住一个就不错了。

    姜轻言瞳眸一缩,手里的玉箫掉落,瞬间碎成了几段落在地上,闻言疾步走入屋内。看着床上气若游丝的云歌,只觉得浑身僵硬。

    “夫人,是云歌对你不起,云歌有话,想单独对夫人说。”粗哑的嗓音响起。

    原来,她是能说话的,只是嗓子为何变成了这样。

    凌歌大约是回光返照了,虽看着虚弱无力,说话到也条理清晰。

    姜轻言屏退了下人。

    “把孩子也抱走,我不想见她。”

    姜轻言摆摆手,房间里只剩下她和云歌。

    凌歌看着姜轻言,扯起一抹笑。

    “轻言,当初欺骗了你,是我的错。我死后,烦请你将我随便埋了吧。至于那个孩子,孩子……,丢了也好。”

    凌歌说完,眼泪从滑落脸颊,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姜轻言呵斥道:“你说的什么混账话,把孩子扔了,是你这个当娘的说出来的话。”

    “那要如何,这个孩子你们不能留着,他是我灭族仇人的孩子,会给你们带来祸患,留不得。”凌歌说的很急,身子因为急促的呼吸在颤抖。

    “那你又为何要生下她?”

    “我又如何想生,是大夫说了我若流掉会有生命危险,我还要报仇,我赌不起。”说到此处,凌歌的眼底满是恨意,手心也被抓出了血。

    姜轻言心尖一痛,灭族之仇,她懂。

    “轻言,我这一生,实在没什么开心的事了,若非要说出来一件,那便是遇见了你。”说完,凌歌闭上了眼睛,手臂垂落。

    张轻言狠狠的闭上眼,复又睁开。

    云歌的死,并未激起什么风浪。毕竟,凌歌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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