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霜降。这一日格外的冷。
这些日子以来，晓溪也大概知道了一些赵嘉柠的习性。赵嘉柠怕冷，只要外面的风稍大一些，她便不愿出门了。
而丹霞阁更是早早的便燃上了红罗碳，大殿里暖和的不行。赵嘉柠整日里懒洋洋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赵欢来的倒是比较勤快，赵蓉和赵瑶偶尔也会过来。
“晓溪，什么时辰了？”赵嘉柠午睡醒来，觉得胸口有些闷闷的。
晓溪回道：“公主，申时了。”
赵嘉柠从床榻上爬起来，抬眸看向外面，“去承乾宫。”
“是。”
＊
承乾宫
皇上翻阅着奏折，五皇子在一旁侍奉，“父皇，不如休息一会儿。”
皇帝将手中的奏折放下，叹了口气，“灵州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吗？”
五皇子还未说话，启云便跑进来说道：“皇上，五公主来了。”
“阿柠来了。”皇帝一听赵嘉柠来了，立马起身从龙椅上下来。五皇子连忙扶着他。
“阿柠，今日这么冷，怎么过来了？”皇上知道赵嘉柠怕冷，一早便告知了内务府给丹霞阁送去了红罗碳，这可是宫中独有的。
赵嘉柠微微福身行礼，“皇上，灵州可有什么消息？”
五皇子和皇上对视一眼，赵嘉柠看他们不说话，以为出了什么事，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出什么事了？”赵嘉柠语气微微颤抖的问道。
五皇子说道：“无事，只是战事僵持不下，怕是还要一段时间。”
皇上也道：“东麟人狡诈，且兵力雄厚，此战若要胜，难。”
赵嘉柠紧绷的神经并没有放松。东麟的国力一只很雄厚，若不是这些年北璃逐渐强大起来，怕是早被东麟吞并了。
“他们还好吗？”赵嘉柠又问。
皇上立马回道：“自然无事，阿柠不必太过担心。”
赵嘉柠点了点头，“嗯。”
五皇子又道：“若实在无聊了，不如将罗小姐召进宫来，你们也好说说话。”
“不必了，芊墨照顾罗老夫人和孩子已经很幸苦了，不能再让她担心了。我没事。”赵嘉柠这些日子闲下来，总是会不觉得想起那个梦。
“阿柠可想要出宫玩玩，晚些时辰让你皇兄带你去逛逛。”皇帝是巴不得赵嘉柠有什么要求，反正他都会满足她。
听到出宫，赵嘉柠的眸子突然变亮了，“可以吗？”
皇上见赵嘉柠终于有兴趣了，立马道：“自然可以，日后你若想出去了，记得让你皇兄陪你一起。”
赵嘉柠想了想，果断答应了，“好。”
酉时，赵嘉柠同赵按尧换了寻常的衣服，木七和螭都跟着，还有赵按尧的人，暗处皇上也派了人。
“今夜似乎很热闹。”赵按尧说道。
“是挺热闹的。”赵嘉柠觉得风有些凉，索性将披风的帽子直接戴上了。
赵按尧看着他，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和女孩子逛街需要注意什么，对了，买。“嘉柠，可有什么想要的。”
赵嘉柠指了指不远处的糖人，“喏。”
“好。”说着两人一起往那边走去。
卖糖人的老伯看到两位气质不凡的客人来了，立马笑脸相迎，“二位，想要个什么模样的。”
赵嘉柠想了想，“狐狸。”说着看向赵按尧，“兄长，你要哪个？”
“这个。”赵按尧看了一眼，然后指了一个。
不远处，夏馨韵认出了赵桉尧的背影，而赵嘉柠因为角度问题正好被挡住了，只看到了赵桉尧微微侧着头，耐心的听旁边的女子在说什么。
夏馨韵看着他们，半响没有动作。直到赵嘉柠扭头，赵桉尧也转了过来。夏馨韵才如醍醐灌顶，原来是她。怕被二人看到，夏馨韵连忙转身朝着一边走去。
赵嘉柠看赵桉尧有些心不在焉的，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怎么了？”
“没事。”赵桉尧回了神，他刚才分明看到夏馨韵了，怎么一回头便不见了，难道是看错了。
赵嘉柠看着眼前的杂耍，对他说道：“你若是有事就去吧，有木七和螭跟着我呢。”
“没有，我今天是奉了父皇的命令专门陪你出来散心的，怎么能走。”赵桉尧义正言辞的说道。
“哦，那就是确实有事了。”赵嘉柠侧目看向他。
赵桉尧眼神闪躲，“没有，你别瞎猜。”
赵嘉柠叹了口气，“那好吧。”反正她问过了。
两人一直待到亥时才回宫，回去的路上，赵嘉柠旁敲侧击的问了一些灵州的事情，赵桉尧除了隐瞒已经与灵州那边失联几日的事情，其他的都告诉了赵嘉柠。
“听说林贵妃彻底疯了，你日后若是再要去翠微宫一定记得多带些人。”
“应该不会再去了，等灵州的事情解决了，林贵妃也不会再留着了吧。”赵嘉柠自然是知道，最是无情不过帝王，怎么说也是这么多年同床共枕之人，竟然真的不留半分颜面。
赵桉尧自然猜到了赵嘉柠在想什么，“嘉柠，父皇若真是无情，便不会留林贵妃一命了。”
“可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可怕不是吗？”让她亲眼看着希望被一点一点的摧毁，到最后只剩绝望，可是杀人诛心啊。
赵桉尧：“其实，是母后求父皇留林贵妃一命的。”
原来是这样。赵嘉柠明白了。
“她自作自受罢了。不值得同情。”
赵桉尧垂下眸子，轻轻嗯了一声。
赵嘉柠记得晓溪讲过宫里的流言，传言当年萧娴妃的死，也与林贵妃有着莫大的关系。真是作恶太多。
*
立冬
赵嘉柠裹着皮袄，在寿安宫里听曲子。因着太后喜爱，皇上每年便会让人准备好，等太后无聊了，便唱着听。
赵瑶穿着一身玫红色的棉袄，两个小脸红红的，在赵嘉柠耳边小声提醒着，“五姐姐，别睡着了。”
赵嘉柠睁开半瞌的眸子，懒懒的声音响起，“你不想听了？”
赵瑶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
倒是赵欢，将剥好的坚果放到赵嘉柠面前。眼神示意让她吃。
“四姐姐也吃。”赵嘉柠拿了一个给赵欢。赵欢接过，慢慢放入口中。而后点了点头。
“四姐姐，瑶瑶也想吃。”赵瑶想拉赵欢的袖子，但伸出去的手还是缩回来了。
赵欢面色苦恼，而后又剥了一个给赵瑶，赵瑶欣喜的接过，“谢谢四姐姐。”
赵蓉看着几人觉得很无聊，手指一下一下的点着桌面。赵嘉柠听着更催眠了。
“二姐姐，你很无聊吗？”赵瑶问。
“怎会。”赵蓉立马正身坐好。
赵瑶小声说道：“二姐姐，你可是想驸马了？”
赵蓉立马捂住赵瑶的嘴巴，“瞎说什么呢？”说着自己的耳朵都红了。
前些日子，赵蓉看中了吏部尚书家的二公子，季衡。听说是之前两人便有意思了。只是一直没有将那层窗户纸捅破。不知怎么的，季二公子听到了皇上要为二公主选驸马的风声，当即便找自家老爹去求皇上赐婚了。
“难道不是吗？”赵瑶眨着大大的眼睛，不是都赐婚了。
“是这样没错，可你不能这样说出来。”赵蓉一本正经的对她说道。
赵瑶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这样啊。就是五姐姐也想楚公子了，但是不能说出来，对吗？”
赵蓉又是捂住她的嘴，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没见这都整日茶饭不思了。
赵嘉柠眼神暗了暗，没有理会她们两个。
听了曲子，回到丹霞阁，赵嘉柠又窝到软榻上。
“公主，小周和小包会些小玩意，准备给公主露一手，还请公主晚膳后赏脸。”云凡说道。
赵嘉柠兴致缺缺，但也没拂了他的好意。
晚间，赵嘉柠看到云凡几人准备的有模有样的，还挺意外。倒是突然有了一些兴趣。
过了一会儿，赵嘉柠才发现他们准备的是皮影戏，小周和小包两人配合默契。赵嘉柠看的也认真。末了，赏赐了他们好些东西。
前几日，林贵妃贬为庶人，去了冷宫。这二人便自告奋勇去找了内务府总管自荐，而后便来了丹霞阁。两人的小心思虽多，但赵嘉柠想着留他们也有用，便留下了。
晓溪伺候赵嘉柠梳洗，“公主，今日奴婢发现，那树隐约结出了花苞呢。”
“当真？”赵嘉柠扬声道。
“奴婢肯定没有看错。”晓溪回道。公主这么宝贝这棵树，她可得照看好了。
赵嘉柠想到了楚聿，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
灵州
经过这段时间的较量，北璃和东麟皆被对方的用兵计谋所佩服。
灵州看似已成了北璃的囊中之物，可北璃就是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而东麟也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赵砚成，受的伤也早就养好了。这些日子都待在东麟给他准备的地方，身边只有一个自己的侍卫。
“殿下，我们该怎么办？”
赵砚成眉宇间都是戾气，“本宫这么多年的筹谋竟然都败了，真是可恶。”说着更是用力挥手将桌子上的东西都拂到地上。
劈里啪啦一阵响，侍卫低着头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