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愫

    退堂后,辛玉宇一脸愁云,他惦记的事太多了,那沉甸甸的十万两银子尚未安置,稚子辛光需也不知受到惊吓没有,更有夫人常江雪晕厥之后该醒来了吧……

    堂上虽未对辛光霈一案作出终审判决,然案情已如板上钉钉,再无回天之力。

    辛玉宇心中计较已定,决定先回辛家庄,再从长计议。

    于是,数人分乘两辆马车,蹄声得得,一路向着辛家庄驶去。

    行至一岔道之交,迎面一辆马车疾驰而来。但见那车厢宽敞,雕花镂空,镶金嵌玉,彰显不凡之气。拉车之马神骏非凡,毛色如同泼墨,显然是精心调教的良驹。

    可儿禁不住掩口惊呼:“这马车好不威风!莫不是哪位京城大官儿家的?这小小的元阳县竟有这般气派的马车!”

    姚三自幼跟在父亲姚能身边,见识颇广,他轻笑道:“小丫头片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云阳县离鎏京城不过咫尺之遥,向来是达官显贵们的避暑胜地。在此地有宅邸者非富即贵,出现这等马车也不足为奇!”

    辛光霁亦点头称是:“三儿说得没错,云阳县虽小,却因其位置独特,繁华不亚于鎏京。”

    马车在蜿蜒曲折的乡间小路上疾驰,车轮滚滚,带起一路烟尘。辛小虎紧握马鞭,专注地驾驭着马车。

    经历了堂审的紧张与波折,众人都已疲惫不堪,纷纷闭目养神,唯有轻微的呼吸声在空气中交织。

    姚三连日奔波,早已哈欠连天,但他怕自己在车厢内不慎睡死了,在主子面前失了应有的礼数,于是悄然离开车厢,坐到辛小虎身侧,试图驱散困意。

    而可儿身为盛瑶珈的贴身丫鬟,时刻记挂着伺候娘子的职责,并不敢真的陷入沉睡。她瞥见姚三也出了车厢,识趣地蹑手蹑足起身出去,坐在车辕上,任由凉爽的风拂过面颊,吹散心头的疲惫。

    车厢内,辛光霁和盛瑶珈并肩而坐。随着马车的颠簸和车轮的转动,他们紧绷的神经也逐渐放松下来。

    然而,辛光霁心中的好奇却涌动起来,忍不住向盛瑶珈探询真相。

    他轻轻挪动身体,靠近盛瑶珈,低声问道:“瑶珈,是你报的官吧?”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盛瑶珈闻言,缓缓睁开双眼。

    她的目光清澈而坚定,仿佛能看透人心。不过,她并未直接回答,只是抿嘴一笑,算是默认了。

    辛光霁见状,心中了然。他紧追不舍:“瑶珈,那你能否告诉我,你是如何察觉到的?你是如何想到,这一切都是二哥在背后谋划的呢?”

    盛瑶珈顿了顿,说道:“其实也不难。那日,杜衡来辛家祖宅要银子时,我便觉得事有蹊跷,当我看到马车里的面具人,更是心生疑惑。你想想看,那个人为何要戴面具?这说明此人在辛家庄,一定有很多人认识,他害怕被人认出来,所以才用面具遮掩容貌。”

    辛光霁听得入神,不住地点头表示赞同。他对盛瑶珈的聪慧和敏锐越发欣赏。

    盛瑶珈继续说道:“到了第三日,二哥突然回了,还与你大打出手,大闹一场后,又匆匆离去。”

    辛光霁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回想起自己与辛光霈那日厮打,他感到一阵羞愧和懊悔。若非盛瑶珈机智过人,恐怕他们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盛瑶珈见状,轻轻拍了拍辛光霁的手背以示安慰,接着说:“于是,我便让可儿去把小虎悄悄找来,吩咐小虎跟着二哥……”

    ——那日,辛小虎紧紧尾随着辛光霈,目光如炬。

    当他看到辛光霈走到庄子口,轻车熟路地登上了一辆马车时,他未有丝毫犹豫,立刻拉出事先备好的快马,翻身上马,疾驰而去,紧追那辆马车。

    辛光霈乘坐的马车抵达了繁华的云阳县县城,然而,就在进城后不久,马车竟然在错综复杂的街巷中消失了。

    辛小虎不甘心,他在跟丢马车的街巷附近徘徊,发现县城钱庄就在附近。他心中一动,似乎捕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线索。

    夜幕降临,辛小虎借着夜色的掩护,换上了一身夜行服。他如同一只矫健的黑猫,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钱庄。

    辛小虎在钱庄屋顶上小心翼翼地行走着,屋顶上的瓦片在他脚下轻轻作响,却未曾惊动下方的守卫。

    突然,他听到下方传来了一阵说话声。他心中一紧,立刻趴下身子,轻轻地揭开一片瓦片,透过缝隙向下窥视。只见杜衡正逗弄着小公子辛光需,而那个神秘的面具人也在一旁冷眼旁观。

    辛小虎将这一切牢记在心,悄然离开了县城。

    回到辛家祖宅后,他将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回禀给盛瑶珈。

    盛瑶珈听完辛小虎的叙述,心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深知时机稍纵即逝,命辛小虎:“小虎,你明日一早便快马加鞭,直赴县衙报官。记住,此事刻不容缓,务必赶在天亮前将消息传到。”

    辛小虎领命而去。

    破晓时分,天边尚未泛起鱼肚白,辛小虎已是一身戎装,跨上快马,向云阳县的县衙疾驰。

    这便有了后来,县尉李轩率领弓手,风尘仆仆地赶到辛家祖宅。

    ……

    辛光霁望着盛瑶珈,心中赞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瑶珈,你真乃女中诸葛是也!智谋之深,令本世子叹为观止!你的观察之细致、分析之入微,这般玲珑心思,当真世间少有!”

    盛瑶珈被他这番浮夸的赞美弄得脸都红了,只好轻声道:“至春,你莫打趣我。”

    然而,钦佩之余,辛光霁的眉头却紧蹙成一座小山。他声音中透着一丝困惑:“瑶珈,你既然早就洞悉一切,为何不早些告知于我?害我如坠五里雾中,一无所知。”

    盛瑶珈轻轻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无奈与苦涩。

    她缓缓抬起头,与辛光霁四目相对。她的眼神如同深潭静水,却又似乎隐藏着无尽的波澜:“至春,我并非刻意隐瞒。只是此事干系重大,稍有不慎,便可能掀起轩然大波。我若贸然告知,只怕你和叔父都会关心则乱,反而打草惊蛇。再者,此事关乎辛家声誉,我不得不慎之又慎。”

    辛光霁凝视着盛瑶珈,眼中星光烁烁,他毫不吝啬地洒下溢美之词:“瑶珈,你真乃是才貌双全,世间难得。”

    盛瑶珈闻言,面上飞起一抹娇艳的红云。她垂下眼帘,长而密的睫毛轻轻颤动。在辛光霁热烈的目光下,她芳心乱颤,只觉双颊如火焚烧,热意直透耳根。

    恰在此时,马车骤然一颠,两人身躯不由自主地向彼此倾斜。脑袋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两人都忍不住一声轻呼。

    辛光霁眼疾手快,很自然地一手揽过盛瑶珈肩头,一手去揉她被撞的额头。宠溺地关心道:“撞疼了吧?都怪我太不小心了。”声音温柔如水。

    “不怪你,是我自己没坐稳。”盛瑶珈急忙道,同时下意识抬手去摸了摸自己被撞疼的额头。

    正好碰到了辛光霁的手,也不知是烫手还是咋地,两人又同时把手缩回。

    这一刹那,四目相对,似有千言万语在无声中流淌。

    辛光霁眸光似水,深情款款;盛瑶珈则眼波盈盈,似含春水。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织。

    辛光霁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他忍不住俯下身去,轻轻地在盛瑶珈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深情的吻。

    盛瑶珈被他的举动弄得有些愣住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羞涩地将脸扭到另一边。她感到自己的心跳如同擂鼓般急促而有力,而辛光霁的怀抱则给了她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和温暖。

    马车继续前行,车厢内的气氛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原本宽敞的空间似乎变得狭小而逼仄。

    辛光霁与盛瑶珈紧紧相依,彼此的心跳声清晰可闻,仿佛两颗心在共鸣、在碰撞。

    辛家庄的日子,对辛光霁与盛瑶珈而言,既如履薄冰,又似踏春阳。

    家族阴霾如乌云压顶,产业摇摇欲坠,人心似秋叶般飘零。无一不是悬于他们头顶的利剑。

    内忧外患之际,但二人之间的情愫却悄然绽放。

    一路奔驰,众人终于返回辛家庄。

    辛光霁与盛瑶珈重归辛家祖宅,然而,踏入府内,他们却敏锐地察觉到,叔父与叔母的态度中透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异样。

    常江雪在乐荷的搀扶下缓缓走来,她那双原本慈祥的眼眸中,此刻却闪烁着几分锐利与探究。她轻声问盛瑶珈道:“瑶珈,可是你报的官?”语气虽平和,却暗藏锋芒。

    辛光霁与盛瑶珈相视一眼,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感觉。他们敏锐地察觉到这看似平常的问话背后,定有蹊跷。

    未等他们开口,辛玉宇便出言阻止常江雪,他语气略显生硬地说道:“夫人,此事你不必多问。”说罢,他转身对辛光霁与盛瑶珈道:“时辰不早了,一同用晚膳吧。”

    晚膳时分,气氛格外压抑。

    辛玉宇端坐在首位,终于,他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虑,再次开口问道:“霁儿,报官之事,究竟怎么回事?”

    盛瑶珈心中一紧,她看得出,叔父和叔母对此事皆颇有微词。她开始意识到,辛家宁愿花十万两银子来平息此事,也不愿让家中二公子身陷囹圄。

    她不知如何作答,下意识地看向辛光霁。

    却见辛光霁神色坦然:“叔父,是霁儿命人前去报的官。”说罢,他便将盛瑶珈在马车中所言之事,一一陈述出来,仿佛那些计策皆出自他手。

    盛瑶珈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明白,辛光霁这是在为她遮风挡雨、承担一切。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而辛光霁则报以她一个安慰的眼神仿佛在说:“有我在,你不必担心。”

    听闻是辛光霁的主意辛玉宇与常江雪皆露出了复杂的神色。他们知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