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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三)

    赵芮叫了一声“时公公”,一直站着没说话的时阳心领神会,走去围栏边,大声冲下面的说书先生喊道:“先到这里吧,公主乏了。”

    众人正听得起劲,难免有些扫兴,四下发出叹气声。

    季芝忙倒了一杯热茶递给福昌公主:“公主,您喝口热茶。”

    “嗯。”

    赵芮接过杯子,轻轻呡了一口,目光停留在季芝的发髻上,问:“本宫记得那支钗子你日日都戴着,为何今日不见呀,莫不是做了太尉夫人,新鲜玩意儿多了,旧的物件就厌弃了?”

    赵芮说的钗子,是昔年季芝还是长庆宫宫女的时候,赏赐给她的,代表着公主的恩宠,季芝从不离身。

    “啊!不在头上吗!”季芝一脸惊异,“想是一早忙着筹备寿宴,匆忙间给落下了,阿禾,你这小蹄子,早上梳妆时,怎不提醒我!”

    阿禾是季芝的贴身大丫鬟,素来机灵,立刻道:“夫人,奴婢这就去拿。”

    说完就出了雅间。

    季芝望着阿禾离去的身影,一脸恼怒:“这小蹄子,粗手粗脚,连主子最心爱之物都可以落下,看我回头不罚你饿肚子!”

    转头又立时满脸笑意,轻轻揉捏着福成公主的腿:“哎呀公主,您知道的,季芝一向心爱那支钗子,那可是公主赏赐的东西,自然是日日都要戴在身上的!”

    赵芮笑道:“本宫不过是随口一问,你倒大动干戈起来。”

    没过一会儿,雅间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声音由远及近,有人朝雅间过来。

    “夫人!不好了!”

    阿禾跌跌撞撞冲进雅间,跪在地上,语带惊慌。

    季芝好似吓了一跳:“哎哟,这是干什么啊!阿禾,你不是去拿钗子了吗?”

    阿禾气喘吁吁:“夫人!钗子……钗子、不见了!”

    “什么?!”季芝大惊失色。

    阿禾喘着气,急切道:“奴婢方才去夫人房中取钗子,进去后,看见平日里装钗子的小木匣子……打开着,钗子、却不在里面!”

    季芝尖声道:“莫不是放在别的地方了,你四下找了没有!”

    阿禾语带哭腔:“奴婢在房中都找遍了,真、真的不见了……”

    季芝气急,冲过来抓住阿禾的衣领,扬起手就要扇耳光。

    “住手,”时阳悠悠一声,“公主面前,不可失仪。”

    昔日在长庆宫,除了福昌公主,内官之中,季芝最忌惮的便是时阳了,眼前被他阻止,抬起来的手也只好放下。

    “说!今日谁进过我的房间!”季芝指着阿禾问道,手指头都快要戳到阿禾脸上了。

    阿禾吞吞吐吐地憋出一句话:“只有、只有鲁国公府的小世子夫人,进去过。”

    盛瑶珈本来坐在那里默默旁观,忽而听闻这话,又惊又懵。

    一旁的可儿反应快,原本席地而坐,“哗”一下站起身,大声嚷道:“你胡扯!我家世子夫人只是进去清洁衣服上的茶渍,连里间都没去!什么钗子什么木盒子,我们见都没见过!”

    叶小河轻声喝止:“可儿,坐下。”

    可儿嘟着嘴巴又坐回去。

    季芝指着阿禾道:“阿禾,你这蹄子,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一五一十地说来!要敢编排一个字,即刻将你赶出太尉府!”

    “夫人,今日奴婢们都在宴席上伺候,无人离开过,只是早前,小世子夫人湿了裙子,夫人命奴婢带小世子夫人去房中清理,”阿禾一副笃定的样子,“当时奴婢在门外等候并未进去,只有小世子夫人和她的丫鬟,进了夫人房中。”

    盛瑶珈的脸已经开始红了,她感到一股气血往脑袋上涌,想为自己辩解,又觉得何必“辩解”?自己根本什么也没做,谈何辩解?

    她用眼神向叶小河求助,不知道此时自己是否应该出声。

    叶小河轻轻眨了几下眼睛,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可儿忍不住了,指着阿禾的鼻子就嚷:“你把话说清楚了!你家夫人不见了钗子,你扯到我们身上是何意啊!”

    阿禾怯怯道:“这位小娘子,你别恼,我也就是说出我见到的,况且,当时这位姐姐也在的。”

    阿禾指向站在叶小河身后的素锦。

    叶小河淡淡问素锦:“怎么回事?”

    到底是在国公府做丫鬟总管的,二十五岁的素锦比几个小娘子沉稳多了,不惊不乍地讲了早前随盛瑶珈去太尉夫人房中的情景——当时她与阿禾等在门外,盛瑶珈和可儿进去,不到半个时辰出来的。

    素锦说的跟阿禾方才讲的差不多。

    也就是说,现在可以确定,只有盛瑶珈和可儿进过太尉夫人房间。

    至于二人在房中如何,就无第三人知晓了。

    季芝听罢,阴阳怪气道:“阿禾呀,你可知小世子夫人好歹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小姐,又不是没见过好东西的小家子,料想也不会拿别人家的东西不是?”

    雅间内气氛凝滞。

    叶小河开口:“太尉夫人,我家新妇自然是不会拿您的什么钗子,贵府若遗失了物品,报官便是,今日太尉寿宴,如此干戈,夫人倒真不忌讳。”

    从方才评书开始,叶小河心里已然有数,今日这寿宴,这一出出的,全都是冲着她来的。

    季芝冷笑道:“哟,国公夫人,我们太尉府的事还真不必您来操心哪,眼下您还是先把您新妇的嫌疑给摘干净吧,我那钗子,可不是什么随便的东西,那可是福昌公主亲赠之物,今日若是找不着,这里所有人谁都别想走!”

    “太尉夫人,我未曾进过您的里间,”盛瑶珈一直不开口,是怕被以为在辩解,但现下不开口怕是不行了,“何况,我心智正常,为何要拿您的钗子呢?”

    盛瑶珈言下之意是——我是国公府世子夫人,今日举家来这里给太尉贺寿,这种场合,我又不傻不蠢,有必要“拿”主人家的东西吗?

    “反正只有你跟你的丫鬟进了房,又无人看见你们在房里拿了钗子没有,”季芝翻了个白眼,继续阴阳怪气,“总不是凭你一张嘴为自己辩解,难不成你还承认你偷我钗子啊!”

    盛瑶珈气愤不已:“既是无人看见,夫人怎得就断定是我?”

    季芝大嚷:“我钗子不见了啊!只有你去过我房中啊!不是你偷的又是谁!”

    “太尉夫人,这个‘偷’字未免也太难听了吧!”叶小河也起身,面无表情。

    雅间的声音已经大到众人都将目光投过来的程度,四周宾客们都静下来,不知雅间发生了什么竟争吵起来。

    一直笑眯眯不言语的赵芮,忽而把时阳叫到跟前,附耳小声讲了什么。

    时阳走到房中,用他那尖细悠扬的独特声音道:“公主的意思,钗子丢了,一定要找到,既然小世子夫人有嫌疑,可先留在太尉府,如若钗子找着了,也好为小世子夫人洗脱嫌疑,再行回府。”

    在场几人听罢,每人脸上露出不同的表情。

    只听得对间一个声音传过来:“凭什么!”

    辛光霁不知何时趴在围栏上,目睹了雅间的一切。

    “凭什么扣我娘子!”他大叫,颇为激动,作势就要跳过来的样子。

    辛玉堂一把抓住儿子的胳膊,将他拽了回来,“休得胡闹!”

    盛瑶珈冲着对间高声道:“至春,不可!”

    邵太尉全然不知为何忽然闹得至此,十分无措,尴尬地冲着辛玉堂道:“玉堂,这、这……”

    时阳仿佛没有看见辛光霁在闹,继续道:“邵太尉,您今日寿宴也办得差不多了,就此散了吧,众位请回吧。”

    邵太尉更懵了,吱吱呜呜不知说什么:“呃、啊……”

    福昌公主下了逐客令,再没眼力见儿的都懂得意思。

    有人开始默默退席。

    “且慢!”

    辛玉堂浑厚低沉的声音。

    他大踏步走向雅间,辛光霁跟在后面。

    到了雅间门口,父子二人却被时阳拦在门外,时阳问:“鲁国公,您这是何意呀?”

    辛玉堂向赵芮行礼道:“公主,吾家新妇年幼无知,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公主大量。”

    赵芮笑道:“鲁国公,你怕是搞错了,与本宫何干呀……”

    辛玉堂恳切道:“既无真凭实据,留下瑶珈,实属不妥,还望公主慎裁。”

    赵芮索性低头不语,把辛玉堂晾在原地。

    “请公主慎裁。”辛玉堂在门外再次行礼。

    赵芮脸上没有笑意了,把时阳叫过来,冷冷道:“时公公,本宫乏了,回宫吧。”

    时阳高叫一声“起驾”。

    辛玉堂推开时阳,走到赵芮近前,“公主,请慎裁。”

    “大胆!”时阳厉声道。

    辛玉堂冷笑道:“哼,吾乃从一品爵位,启是你一个内官可随意呵斥的!”

    时阳又恼又怒,却也不敢多言,气焰登时矮了半头。

    叶小河再也忍不住,走过来一把拉住辛玉堂:“玉堂,我留下吧,瑶珈断不会拿太尉夫人的东西,但如若公主非要扣下国公府的人,那便让我留下吧。”

    辛玉堂:“小河……”

    盛瑶珈和辛光霁更是无措:“母亲……”

    赵芮又笑了:“国公夫人,你可不能留下,你若留下,今日评书岂不是白听了。”

    叶小河:“……”

    说完,赵芮摆驾离开,季芝忙跟在一旁伺候。

    辛玉堂还想上前争辩,被叶小河拉住。

    只听时阳皮笑肉不笑地道:“邵太尉,寿宴散了吧,记住福昌公主的吩咐,钗子,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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