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两人在误入的小房间里转悠,门外是不是传来巡逻的脚步声,于是他们并没有放开牵着的手。姜盈月还在依靠着烛无伤的灵力来掩盖气息。

    可这个房间越观察姜盈月就觉得越不对劲,这里放的宝物都是真的,就连刚才的放蛊虫的小鼎也是真的,只是里面没有蛊虫而已,可摆放着这么多宝物的房间,居然会无人把守?

    她小声嘀咕着:“这房间很奇怪,我们该不会误打误撞来对地方了吧!”

    烛无伤没有回应,可他的手一直在房内探测,一副懒得理她的模样,姜盈月撇撇嘴,决定不跟他计较,按照她以外办案的经验来说,这种情况这个房间必定有问题,很有可能是用来掩人耳目的。

    姜盈月左摸摸又碰碰的,就着烛无伤掌中的莹光,她看到东面的墙壁有一处颜色不对,于是拉住烛无伤的手,想要靠近些看得清楚一点。

    有了光线,她轻触墙面,细细的摸索着,此时她身边的烛无伤冷不防的说道:“这里有可能是请君入瓮的陷阱!”

    姜盈月瞪大了眼睛:你现在才说?!

    仿佛是他的话灵验了一般,门外众多脚步声响起,所有门都被推开,外面巡逻的妖怪打着灯笼齐齐逼近!

    着急之下,姜盈月脚步不自觉的后退,手不知道摸上了什么地方,身后的墙壁翻转,将两人凌空抛到墙的另一面,随后又迅速的复原。

    一瞬间就把所有的妖怪都挡在了墙的另一面。

    烛无伤被姜盈月牵住手,也跟着一起被抛到了空中,只是落地时不似她那般狼狈的扑倒在地,而是能稳住了身型,轻盈站稳。随后发出一声轻笑。

    意识到身边的人稳稳站住了,还在一旁笑话她,匍匐在地上的姜盈月气不打一处来,暗恨必须想个办法让修为迅速恢复才行!

    摔下来时,胸口撞疼了,姜盈月睨了烛无伤一眼,忍住了想揉的冲动,只能微微皱着眉头,站起来看看自己又身在何处了,“这是哪?这面墙果然有机关。”

    “应该是前主人做的机关门。”

    “你倒是对这前主人很熟悉啊。”

    见他不语,姜盈月反而来劲了,一双丹凤眼转得机灵,怀着三分恶趣味问:“不会是你的相好吧?”

    “……”烛无伤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姜盈月抿唇一笑,凤眼弯弯:“活这么大岁数了,有个相好也正常!说说看?你们怎么认识的?”

    她实在是很好奇,这么一张冷脸,对待相好也是这样吗?虽说长得的确是秀色可餐,也不知道是谁消受得了?

    冰蓝的瞳孔向下睨了她一眼,冰冷的手掌抚上她的脖子,他释放出冷咧的气息,语气更是阴冷:“舌头不想要了,可以拔下来。”

    瞧瞧这破脾气,这蛮横手法,姜盈月咂舌,推开他的手掌,和他保持距离:“我真佩服你的相好……这前主人是躲你才离开的吧……”

    忽而,一把苍老而颤抖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小姑娘,你快别说了,老身不是无伤的相好。”

    姜盈月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一个长着兔子耳朵的老头,一身灰扑扑的布衣,耳朵耷拉着,倒是长得胖乎乎的,手里提着和外面巡逻的小妖一样的灯笼,她惊魂未定的道:“老头,你是谁?你是从哪里钻出来的?要吓死我啊?”

    一连串的问题,老头有点尴尬笑着,“老身一直都在,只是看你们在聊天,没插得上话而已。”

    回答完姜盈月,他对着烛无伤投去了一个激动的眼神:“无伤小哥,你可算是来了!!我们有十余年未见了吧!!”

    烛无伤头也回,语气淡漠:“一百五十六年。”

    老头热泪盈眶,激动的想去握住他的手,但忽然想起一些往事,颤巍巍的收回了手,“……这些都不重要,您这次是来找老身的吧?老身正好也想你了!”

    “想他做什么?不怕他给你一刀?经脉断裂的那种。”姜盈月在一旁凉凉的嘟囔着。

    老头听完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咽了咽口水,眼神在姜盈月和烛无伤之间来回切换,最后递了个疑问的眼神给姜盈月。

    见老头看着自己,姜盈月点头,“你别看我现在这样,前几天还在轮椅上坐着呢!”

    “你一个小姑娘,他都下得去手??”老头打量着眼前这个漂亮柔弱的小姑娘,心中对她怜惜泛滥。

    “嗯,可不是!”

    老头这下看着烛无伤的神情都有点责备的意思了,“无伤小哥啊,你现在怎么变得如此……如此……”老头一时想不出措辞,姜盈月立即补充:“心狠手辣!”

    而烛无伤只是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废话太多了。”

    两人立刻在他眼里看出了不耐烦的情绪,只好齐齐禁声。

    他随意的走动了一下,衣袖轻轻一挥动,此处空间立马变得烛火明亮,和外面比起来,这里简陋得像个山洞一样,“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头煞有其事的叹了口气:“这事说来话长……三百年前……”

    姜盈月抢先开口:“要从三百年前说起吗?或者可以从一百五十六年前说起也可以啊。”

    “小姑娘别太心急,故事讲究一个起承转合,一个细节都不能错过才是!”

    烛无伤寻了处盘腿坐下,剑眉一横,目光凉凉的扫过老头,“桾九,别逼我出手。”

    他就静静在坐在一处,纯白泛银光的鲛人纱衣袍令他越显孤傲,如山巅的孤月,又如寒江白雪。冷淡无情得让人胆寒。

    名唤桾九的老头立马闭嘴了,老老实实的说:“大约是五年前吧,那只山猫忽然在潭中出现,老身看他样子像是逃难的模样,真是狼狈又可怜啊,老身当时觉得这是一种缘分,多少年了,老身此处都没遇到过其他妖怪,于是就收留了他一段时间,等他伤好了,想让他离开,可是他似乎是看上了我老身这个山洞,还要把老身赶走,那老身肯定不能愿意啊!可那山猫手段狠辣,老身一时不是他的对手,被他重伤了!也是当时运气好,他还没有这么多的手下,才让老身逃过了一劫!”

    桾九老头在这里停顿了一下,后怕的拍了拍心口,继续道:“老身可是见过被他抓来不服管教的妖怪,都被他一爪子就剥皮拆骨了!死状可怖!”

    姜盈月问道:“外面那些妖怪都是他抓回来的?”

    桾九老头用夸张的表情点着头,“现在留下来的,基本都是下药控制的,不听话就得死,这几年来的后山都堆满了妖怪尸体,可瘆人了!”

    “那你怎么不赶紧走?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小姑娘,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这里可是老身亲手打造出来的,怎么能随随便便就丢弃呢?!”他看了看烛无伤,指着他接着道:“你看,老朋友找来了,我要是不在,你们可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姜盈月想了想,继续问:“既然他这么可怕,他怎么没把你拨皮拆骨啊?”

    “小姑娘你就有所不知了!这里的山洞错中复杂,都是老身亲手挖的,没有人比老身更了解这里的构造,所以老身才能在此处隐藏了四年之久!”老头还挺骄傲的!

    烛无伤半眯着眼睛,冷冷分析道:“他就是看上了你这里足够隐蔽,山洞多,还有不少宝物,他还把你的山洞都改造成人族的房间,看来是长时间在人族地界生活过。”

    小老头听得一愣一愣的,完全像是第一次知道的模样,“是啊!老身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当初就不应该救他的!搞得老身现在窝囊得呆在这里,都不敢乱挖山洞了!”

    姜盈月对他更加好奇了:“那这些日子你是靠什么生存下来的?”

    烛无伤好心抢在桾九老头前给她解答:“狡兔三窟,这里每一处都有他存粮食的机关暗门,就是困个百八十年,都不会饿死他。”

    听到百八十年,桾九老头想都不敢想了!“哟哟哟,可不行!要是真困个百八十年,老身自戕得了!”

    “老身说到哪里了?哦哦哦,对了,后山都堆满了妖怪尸体!而且最近他开始抓人族的小孩了!”

    听到这里,姜盈月不可思议的看向烛无伤,他还真是一找一个准啊!于是她不再问老头问题了,想要快点知道多些情况。

    “这一年来北边的那些山洞里,总是传来小孩的哭泣声,原本还只有一两个,前几天似乎多了很多,老身忍不住好奇,就偷偷去看了,好家伙!都快有二十多个人族小孩了!也不知道那山猫抓这些小孩来干什么,他们这么小,能做什么呢?”

    “是不是都是三岁左右的孩子,甚至更小的?”姜盈月追问着。

    “哦,对对对,小姑娘怎么知道的?”

    姜盈月不语,没想到真就这么快找到抓走孩童的妖怪了,“那这些小孩现在怎么样了?那山猫有没有伤害这些小孩?”

    桾九老头思索了片刻,不确定的说道:“这老身就不知道了,但是老身在后山也没看到有小孩的断手断脚或者是尸骨,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的。”

    “这山猫霸占你的地盘,还控制这么多妖怪,无疑是在培养势力,可他为何忽然抓这么多人族小孩呢?按理说不应该抓妖怪的小孩,让他们更加听话吗?”姜盈月不解的嘟囔着。

    烛无伤支着脑袋,凉凉开口:“抓人族的小孩还会引起朝廷的注意,除非是因为他有非抓不可的理由。”

    非抓不可的理由?姜盈月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一只还在培养势力的妖怪铤而走险,“比如?”

    “比如献祭,破除封印,更有能提升修为的邪术。”

    桾九老头这时不赞同的插话道:“普通人族的小孩即使再多,也无法作为献祭用品,更何况是破除封印呢……除非是……”

    烛无伤没理会他,而是直直看向姜盈月:“你查过他们的共同特点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男孩都是子时出生,女孩都是午时出生。”

    姜盈月回想卷宗内的记载,她惊愕点头:确实如此!略思索一番,她惊讶道:“我懂了!普通人族小孩不行,可朝歌城内出生的童子童女可以。子时阴气最重,午时阳气最盛,阴阳调和之下,阳气和阴气能达到最顶峰!”

    烛无伤补充:“一直有传言朝歌城是上古神降临的地方,现在又是人皇的国都所在地,灵气最好的地方。三岁以内的孩童体内存有最纯正的灵气,条件都满足了,我猜这只山猫要把孩子们都献祭了!”

    她紧皱眉头,因为烛无伤所猜测的很有可能就是事实。此事非同一般,这山猫要献祭这么多人族小孩到底是要做什么?她转向桾九老头问道:“这山猫是什么道行?”

    桾九老头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被她这么一问,才反应过来,敲敲脑袋回答:“五年前救他的时候看起来也就百年结丹的程度,后来不知他用了什么旁门左道,现在就厉害得多了,老身估摸着应该有不下六百年的修为了。”

    相当于人族的金丹。

    若姜盈月还在元婴时期必然能打得他满地找牙,可她前几日用了全部灵力修为去修复了手筋脚筋,现在体内估计连结丹修为都没有。于是她看烛无伤的眼里又充满了怨气。

    烛无伤没有理会她的目光,反而道:“人在哪里?带路吧。”

    一时间姜盈月和烛无伤齐齐看向桾九老头……

    一个几乎没有什么光亮的山洞里,多个衣衫褴褛的小孩挤在一起,有好几个甚至还不会爬,凑近一点就能闻到臭气熏天的气味。

    三岁都不到的孩子们像是被关在笼子里一样,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到几个一动不动的襁褓。

    姜盈月原以为山猫把孩子抓起来,时间还没成熟之前,孩子们都会是安全的,可亲眼目睹时,才发现和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这些年岁太小的孩子,甚至还有刚出生没几天的婴儿,在没有人照顾的情况下,死亡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此刻,姜盈月的心堵成了一团!她抬起头来,半响才对他们说:“我要进去。”

    桾九老头立刻摇头:“不行!这里面设了阵法,你一个人族进去会立刻被发现的!”

    他们躲在山洞的顶部,桾九挖了通道过来的,透过一点缝隙看到里面的情况,姜盈月觉得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帮我争取一刻钟,我必须把他们全部送出去。”姜盈月看着烛无伤,这话是对他说的。

    烛无伤没有看到里面的情况,这时因为姜盈月的神情,不得不凑近瞧了一眼。看完之后他问:“你现在灵力不济,修为也未曾恢复,凭什么能将他们送出去?”

    姜盈月淡定回答:“凭我会传送阵,够了吗。”

    桾九老头一听就瞪大了眼睛:“传送阵??你这个小姑娘是什么来历啊??还会这么高级的阵法??”

    而烛无伤嗤笑,眼神中滲出冰冷之意,他出声质问:“帝姬是觉得自己的命太长了?况且贸然设阵,他们会被传送到哪里,没人会知道。”

    桾九老头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什么?小姑娘你是帝姬??”

    姜盈月硬着头皮抓住了烛无伤的衣袖,带着坚定又恳求的语气道:“没有其他选择了,传送的地方我早已安排好,会有人接应的。让我进去,给我一刻钟就可以了!”

    桾九老头难以置信的看着烛无伤默默转身,看样子是要去帮她守住外面的入口。“你们是疯了!外面有很厉害的妖守着呢!无伤小哥,先回来商量一下啊!”他着急的想要拦住烛无伤,可胆子不够,不敢真碰到他。

    “老先生,你让开一点,我要下去布阵了。”说完,姜盈月手中幻化出一把莹白长刀,刀身轰鸣震响,似是很高兴又能出来了!

    此刀一出,桾九老头立马识相闭嘴远离,他看着这把通身莹白的长刀,心里暗叹一句:是把好宝刀啊!顺手把口水擦了一擦,这小姑娘不是一般人,这刀他可不能动什么歪心思……

    姜盈月对准山洞的缝隙,手中长刀猛然刺入,然后双手反向合十,默念出声:“惟道万神,体有金光,视之不见,听之不闻,万神朝礼,驭使雷霆!”

    一道火雷破开洞顶的缝隙和山洞内的阵法,利石瞬间化为灰尘,原本不透光的山洞内,打入了大片的光明,一阵风袭来,将灰尘尽数消除。

    姜盈月降落进入山洞内,孩子们被光刺到了眼,可还是能看到一道逆光的身影从天而降,都纷纷朝她看来,可眼神都透着呆愣感,似是害怕也似是好奇。

    在她进入的一瞬间,山洞内的阵法已经惊动了,山猫五百年修为的压力重重的扑向她,她压住喉间的腥甜,看了看孩子们有没有受伤,来不及安抚,姜盈月将准备好的灵石一一放置好,数十枚灵石已在孩童四周形成了一层保护圈。

    随后姜盈月站在阵法之中,十指翻飞结印,长刀立于身前,口中默念:“驱邪缚魅,变应无停,普告九天,昭昭其有,冥冥其无,万腾袭袭,玉清来前!”

    名唤玉清的长刀瞬间化为阵眼,阵眼已成,传送阵立刻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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