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谷镇二号街的一幢高层公寓中,小学生上川纯子仔细地整理好校服领结,像往常一样推开家门准备搭电车去学校。

    今天的走廊格外安静,大概是因为她今天起床太晚,避过了早班高峰期。

    与此同时,隔壁住户的门也正巧被人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卡其色长风衣的女人。女人的身量偏高,从小女孩上川纯子的角度只能看到她淡色的嘴唇和苍白的下巴,上半张脸则是被一副宽大的墨镜遮挡住。

    欸?”上川纯子有些诧异,她们一家人从长野搬家到东京的这座公寓已经四年,但是从来没有见过隔壁的神秘邻居。爸爸爱好烘焙,经常端出手作饼干分享给邻居们品尝,可惜从来没有敲开过隔壁的门。

    “应该是没有人住的空置房吧。”上川太太如是说,把杯子蛋糕分给孩子们,揉了揉他们的脑袋。

    而这时一直被认为是空房间的屋子里突然出现了神秘的邻居,上川纯子去摁了电梯,然后不由好奇地盯着那人瞧。

    女人左手抱着一个大文件袋,食指上还缠绕着勾住一个细金链子的吊坠,看上去是一个漂亮的宝石项链,右手则是拿着手机,看上去是准备打电话。

    注意到女孩在看她,女人摁掉了电话冲她轻轻一笑。偷看却被发现的上川纯子顿时脸一红,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解释两句,女人指了指她身后的电梯,声音轻柔地提醒道:

    “小朋友,电梯快到了,小心迟到哦。”

    她的话音刚落,电梯正好停在了二十层,从里面走出了一个黑衣黑裤的高挑少年。上川纯子虽然有些疑惑,但是也来不及多说什么。早高峰的电梯里塞满了人,她只来得及对女人说了声再见,随即也挤进了电梯。

    当然,如果她走慢一些,也许能注意到女人手上的文件袋露出了冷硬的黑色一角,那是一把小巧的□□。

    电梯门合上,女人摘下了墨镜,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副皮手套,慢条斯理地戴在手上。刚刚走过来的黑衣少年则是压低帽檐来到她身旁,从死角避过了楼梯口的两个监控摄像头。

    他低声向女人说道:“一号街到三号街都在实行交通管制,三丁目路口停了三辆警备车和两辆装甲车,大楼门口的路人中至少有五名是便衣警察。”少年抿了抿唇,见女人没有说话,又小声猜测到:

    “是不是苦艾酒她故意...”

    “嘘,查理,”女人突然伸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少年于是听话的闭上嘴。

    “这次和大明星没关系,你听。”她手指指向楼层标识牌下的储物柜,那是物业人员储存工具的杂物柜。此时走廊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空气安静到凝固,名为查理的少年努力将注意力集中,也渐渐听到了微弱的声音。

    嘀,嘀,嘀,电子声有规律的响着。

    “是炸弹?”虽然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女人已经走过去一把将储物柜上的防尘罩掀开,只见在红蓝线路盘错之下,露出的确实是一个正在倒计时的定时炸弹。

    她从储物柜里找出一个手电筒照着,一边向少年解释道:“没猜错的话,今天的故事内容大概是,胆大的劫匪们说了类似‘不许撤离群众,不许靠近,把钱打给我就让炸弹停下,不然就让这些人陪葬’之类的话,所以警察们也不敢离这栋楼太近,只能停在三丁目外谈判。不过也真是倒霉,一定要挑在今天。”

    查理不知道她话里的“倒霉”是指那伙胆大包天的勒索警视厅的劫匪还是她自己,见女人又开始在柜子里翻找其他工具,他也走上前去。

    定时炸弹的倒计时还有35分钟,少年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战术剪等工具,冷静判断道:“没有型号标识的□□,炸药量足够炸毁这层楼。”

    “嗯。”女人应了一声,找到了她想要的工具,看起来居然是打算自己动手拆掉这个炸弹。她把原先缠在手上的项链挂到脖子上,开始动手剪炸弹上交错的电线。黑衣少年则是背靠在安全出口的门上,监视着窗外警车的动向。

    半晌,随着嘀声停止,倒计时停在了30分钟整。女人松了一口气,站起身,紧盯着窗口的少年冲她打了个手势,小声提醒:他们来了。

    不用多想也知道他们指的是守在大楼周围的警察,显然警方和劫匪已经达成了一些共识。尖锐的警报声在头顶响起,女人拿起自己放在地上的文件袋,和少年一起混入紧急避难的人群中向楼下走去。

    公寓一楼的大堂内,一队身穿防爆制服举着防爆盾的警察正往楼上冲去,和下楼疏散的群众擦肩而过。女人重新带上墨镜,避免被人注意到的坠在人群最后的角落。

    一名小组的警员从队尾追赶上去,手上拿着对讲机,向最前方的男人汇报道:“报告萩原队长,二十层的人员已经完全疏散,现在第一现场的爆裂物刚刚处理完毕,松田队长正在赶往第二现场。”

    已经和整个爆裂物处理小组面对面经过的女人好像捕捉到了他话里的某个音节,瞳孔骤然一缩,几不可见的抬头扫了一眼那个正在聆听警员讲话的小队队长。半长发的年轻警官没有带头盔,往常总是漾着笑意的眼中此刻满是严肃与认真。他接过队员手中的对讲机,对着接通的对面说了几句什么,因为距离逐渐拉远而无法被听清。

    查理拉了拉女人的衣袖,提醒她不要在这里停下。不经意间触碰到的指尖冰凉,在拆弹时都能保持恬淡笑容的人此刻面容凝重,更多的是惊诧。查理很少见到自己这位上司露出这种表情,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把从刚刚响起的手机递给她。

    好在女人的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多久,她很快恢复了往常的笑容,在铃声自动挂断前接过了电话。对面并没有说话,在沉默了三秒钟后,她语气轻柔的率先问道:

    “有什么事情吗,Gin?”

    “......”

    半晌,对面被称为Gin的人开口,语气冷硬而简短的下达指示:“1小时后,T23基地,Brandy。带上你那个保镖一起。”

    “我要生气了,Gin,”电话里的人看不到她的嘴角拉平,“查理是我的弟弟。”对面沉默了一下,琴酒冷然的声音传来:“随便你。”随即然后挂断了电话。

    刚才已经走出了交通管控区。查理正不知道从哪里开出了一辆小轿车,停在了她的身前。

    她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文件袋被她放在腿上。代号白兰地的组织干部随意把玩着挂在胸前的吊坠,镂空的金色花纹中镶嵌了一颗透青色的宝石,在初冬阳光的反射下熠熠生辉。

    “去T23,”白兰地的语气轻快,“我们去找Gin要人,你要多个妹妹了。”

    查理猛地扭头,手下的方向盘倒是分毫不乱。白兰地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浓浓的迷茫和不解。她安抚性的摸了摸少年的头,不多解释,抽出了文件袋里的资料看起来。

    汽车一路畅通无阻,原先沉寂在路口的警车都鸣响了警笛,呼啸着从道路的另一头驶过,头顶上空还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这感觉不像是在一向以和平繁荣著称的东京,倒是像某种美式英雄片的拍摄片场。又经过一个路口时,查理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距离他们离开大楼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

    “没有爆炸声,听起来他们成功了。”他喃喃道。

    他们一路向郊区开去,身后的双子大楼依然冰冷矗立着,但仿佛能听见大楼上空盘旋着的直升机中传来欢呼。

    白兰地瞥了他一眼,问道:“需要我帮你一起鼓掌,庆祝伟大的东京警视厅又阻止了一起重大恐怖袭击事件,挽救万千民众于水火中吗?Cherry Brandy?”

    代号樱桃白兰地的少年骤然被叫到全名,默不作声地抿了抿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上司的阴阳怪气。

    “我很高兴。”白兰地笑眯眯的,头倚在窗户边吹着凉风,快速行驶带起的风哗啦啦的把她手里的资料吹过了好几页。她随手将被吹乱的长发勾回耳后,再把纸页翻回去抚平,修剪圆润的指尖正好点在文字中的几个英文字母上。

    ——G-I-N

    白兰地的笑容倏地扩大了一些,她手指点着这三个字母,像是看到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一样,悠然道:

    “不过有些话可不好让Gin听到,这里是东京,不是伦敦。我可不想被枪指着头,拷在没有窗户的讯问室里关三个小时。”

    接下来的一小时都过得十分平静。查理安静地开着车,轿车平稳地驶进了一座废弃工厂的大门,白兰地下车上前扫描了指纹和瞳孔,身份核验通过后,陈旧生锈的铁门向两侧平移打开,露出门后银灰的隔离墙,一排排最前沿的尖端武器弹药陈列其中,荷枪实弹的黑衣武装人员穿行其间,他们中还不乏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研究人员。

    白兰地领着查理通过一轮轮身份查验,终于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里见到了琴酒,还有他身边的金发女人。

    房间被装修成普通酒吧的样子,灯光昏暗,代号苦艾酒的美国女明星正站在调酒师的位置上擦拭着一只威士忌杯。琴酒坐在吧台边的高脚凳上,这位组织顶级的行动人员脱掉了那件平时形影不离的黑色大衣,只穿着一件墨绿色的高领毛衣,银发随意披散着,指间夹着的烟正升起袅袅烟雾。

    查理在白兰地的身后关上门,随着厚重大门合上的一瞬间,一把枪口立刻抵上了白兰地的后心。

    琴酒的烟还叼在嘴里,用装了□□的□□□□抵着白兰地。查理也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掏枪对准了琴酒。

    “哇哦,”僵持之下,倒是一旁摆弄酒杯的苦艾酒先出声了。她双手支着下巴,语气熟稔的对查理笑着称赞道:

    “反应真快呀,小樱桃。”

    查理没有回应她,紧盯着琴酒握着枪的那只手。反倒是被枪指着的白兰地没有什么反应,她动了动脖子,微微侧转头,对上了身后琴酒墨绿的眼睛,无辜道:“你压到我头发了。”

    琴酒抵住她的枪口没有放开。他斜睨了一旁紧张的查理一眼,质问道:

    “欧洲分部的总理人和一个行动组组长,从伦敦到东京,没有任务需求,没有提前报告,还一来就和警察搅在一起,我需要一个放过你的理由,Brandy。”

    “我有boss的行动秘钥,任务是来取已死亡的原英国分部实验组组长Lillet的遗留资料,行动书会在今晚八点前上传系统。至于那些警察...”白兰地冷哼一声,

    “Lillet在东京的房产现在全部归在我的名下,你是觉得,我会放心让一群警察来确保Lillet的遗产安全吗?”

    想到白兰地和那位已逝研究员的关系,琴酒难得的没有开口嘲讽。

    如果真是和她有关的事情,就算日本又被原子弹袭击,白兰地也会不顾一切的赶过来。

    琴酒收回了抵在她身后的□□,任由白兰地走到壁炉旁的沙发边坐下。查理放下枪钻进了苦艾酒身后的储物间。

    白兰地将拿了一路的文件袋丢进了火堆里,苍青色的瞳孔中闪烁倒映着从灰烬中扑腾出来的火星子,待所有纸张都燃烧殆尽,她收回了视线。查理则是端出来两杯鲜榨柠檬汁,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苦艾酒给威士忌杯里加了一个冰球,她晃荡着澄澈的酒液,女明星的声音是和外表一样的危险迷人:“可惜,明天我就要去旧金山拍酒井导演的新电影,不能给你接风洗尘了。”

    白兰地抿了一口柠檬汁,被酸味刺激的眯起眼,把杯子推远。听见苦艾酒的话,她耸耸肩笑着说:“没关系,你不会介意温亚德女士的随行团队多几个后勤成员吧,”

    苦艾酒,真名为沙朗温亚德,是在美国家喻户晓的电影明星。这位传奇女明星同时也是组织的资深干部,因为神秘主义者的作风和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术被一些成员敬畏的称为:千面魔女。

    千面魔女此时正饶有兴趣的看着查理一个人面不改色的喝掉两杯柠檬汁,闻言挑眉道:“你要去朗姆的管辖地?”

    “那个老爷子最近正和CIA周旋的焦头烂额,没空来找我的麻烦。”白兰地摆摆手,转头看向琴酒:

    “我已经在邮件里向boss提交了监护成员变更的申请,从你这里带一个人走”

    琴酒只是抬头瞥了她一眼,继续把玩着手上的打火机。

    “谁?”他还是问了一句。

    “宫野志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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