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区的操场离黎语初的寝室还算比较近，既然是告别晚会，也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次出现在大家面前，她出门前也认真捯饬了一下自己，化了个精致的妆。
她到的时候，在靠近围栏的跑道上，已经聚集一圈人，人头攒动，她几乎看不见里面。
黎语初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儿了，她们社团什么时候兵马这么足了。
“初初！”
里面的社长眼尖的发现了她，才喊她一声。
黎语初被带到里面，除了她们社团的人，穆迟也在。
这下说得通了，穆迟最近在网上的人气是挺高的，这些人都是冲他来的。
她主动打了个招呼，“这么巧呀。”
穆迟点头，“嗯，我听徐浩说你们办活动，我正好也没事，来凑个热闹。”
黎语初打趣道：“你一来，我们这个欢送活动都显得高大上了。”
穆迟笑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趁你现在还在上升期，赶紧给我多签几张签名照，以后可是有市无价了。”
两人闲聊之际，大家已经场地布置好了，分割出两方场地，聚集的观众都在对面。
吉他、手风琴，电子钢琴，立式话筒，他们几个大四的老成员站在一起，有模有样的，倒真像是一支登台表演的乐队。
看着人越来越多，社长取消了一部分原本的规划项目，改由观众点歌，他们随机选取。
操场的气氛在一首首氛围感热歌中被点燃，有穆迟的粉丝拿出手机开起了校园直播。
*
另一边，陈川和江昊听说周则沂回了学校，下午就跟着找来了，寝室里四个人凑到一堆，加上江昊又新交了女朋友，胡说海扯的聊到了晚上。
这会儿刚从寝室楼出来，拉着周则沂去吃夜宵。
刚有了女朋友的江昊现在还骄傲得很，“咱几个就明卫和则沂还单着吧？”
“我说你俩也是真寡得住。”
陈川笑着挪揄一句：“要实在这么挑，你俩单身狗凑一对好了。”
被群嘲的两人云淡风轻地不作声。
江昊纳闷了，“你说俩你都是母胎solo，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啊，我跟川子也给你们俩找找。”
林明卫神情不变，“我主要看缘分。”
陈川说：“你，我们不担心，说不定你的心动女嘉宾就在下个路口等着你。”
说完，他盯上了旁边的人，“则沂才是个大问题。”
陈川掰着手指一样一样的数，“这些年追你的萌妹、御姐、各种类型，应有尽有，你说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对于这个问了千百遍的问题，他已经不抱周则沂能对这个作出回答了，最多是老话搪塞‘我不准备谈恋爱’。
夜色里，一直沉默的男生唇角不动声色地勾出一抹弧度，低沉的声线清晰的传到三人耳中：
“可盐可甜的。”
三人皆是一怔，惊讶的目光同时落在他身上。
这个问题四年来问得大家耳朵都起茧了，当事人从未回应过，却在今天平静地给了回答。
连一向对什么事都不太上心的林明卫都被他这句话勾起了兴趣，“你这是有情况？”
陈川食指指着他，踌躇满志地问：“我知道——！”
“黎语初是不是？”
走在边上的江昊爆了句粗，“我靠，那我不是输了。”
陈川一脸疑惑，“什么输了？”
“就黎语初的室友，赵晓菁，我跟她之前是一个高中的，之前黎语初不是要追则沂么，找我打听情报来着，后来他俩不是住一起么，我跟晓菁打赌，就赌在实习结束之前，他俩会不会在一起。”
他忍不住吐槽起来，“你说就则沂四年来那张僵尸脸，哪个女生能在他的低气压下还能越挫越勇，我肯定赌的不会啊。”
江昊越说越气，“我还押了两千块钱呢，现在看来是亏得血本无归。”
陈川幸灾乐祸地笑道：“还能押钱不，算我一个。”
江昊骂道：“滚你丫的。”
“你说你现在怎么就定性这么差，好歹给我挺到黎语初实习结束吧。”
周则沂淡然地抛来话，“我没跟她在一起。”
江昊一愣，旋即乐出声，拍了拍他的肩头，“果然我没看错你，坚持住，等赌局结束，我请大家吃饭。”
周则沂不动声色地动了下肩，躲开他的手，“还是我请吧。”
旁边三人：？
他轻笑了声，“你这两千大概率是没有了。”
“......”
江昊：“虽然家里住着个漂亮妹子，是可能把持不住，但这他妈几个月啊？你这么快就六根不净？”
“合着你大学四年的清心寡欲，高冷禁欲，道貌岸然，不近女色，都装给我们看呢？”
周则沂眉梢轻扬，“陈川之前说得对。”
“我？”陈川自己都不知道，“我说的哪条名言金句入了您老人家的眼？”
周则沂目光掠过三人，薄唇轻启，镇定自若地复述：
“有个香香软软的女生抱在怀里，那感觉......”
他狭长眼尾微微上翘，一点一点地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然后补充完整：“是挺不错。”
“等一下——”
低头看了眼手机的江昊，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内容，脸色先是凝固了一瞬，转而又变得轻松起来，他把屏幕翻转，怼到周则沂面前，语气憋着笑，
“我这算不算逆风翻盘？”
他现在手机里播放的是学校官方的直播，一支临时组建的乐队，悦耳的歌声中，画面却直拍着旁边的男生。
是穆迟。
周则沂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正侧着头跟黎语初说着话，两人时不时地笑着。
见状，陈川也补了一句，“哟，这不是咱学校的明星校友么？”
毕竟刚才的周则沂说话语气太欠了，他忍不住笑道：“是黎语初放弃你了，还是你被撬墙角了？”
周则沂脸色变了变，他下午是有看到黎语初的微信消息，但不知道穆迟也会在。
如果不是他不喜欢凑这种人多的热闹，他早就跟着去了。
*
几个节目表演之后，观众呼声最高的还是穆迟，他现在可是京大校园里炙手可热的人物，活脱脱的招生简章。
应观众要求，穆迟站到了话筒面前，他微微勾唇，食指抵在唇边，比了个噤声动作，“你们说的歌名太多了，我很多都不会，我刚才听到有人说《小酒窝》，大家觉得可以吗？”
“可以——！！！”
对面是一阵盖过一阵的欢呼声。
“但这首歌是两个人唱的，他目光在侧方看了眼，眼神准确无误的盯上黎语初，“那位同学，可以和我一起么？”
“我？”黎语初指了指自己，无声的用口型问。
穆迟笑着对她点头。
她接连摆手拒绝，“不行不行，我唱歌不好听。”
而且还是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
社长在旁边推了她一下，“你嗓子我们还不知道啊，去试试。”
黎语初就这样半推半就的被送到了穆迟旁边，她手里拿着话筒。
伴奏切换，穆迟质感的嗓音流出，一字一句踩在节拍上，场上一时安静下来。
黎语初数着拍子，接上他的节奏，
两个人配合默契，偶尔对视的目光，加上此时轻快的调子，他们之间的氛围看起来格外微妙又合拍。
歌曲结束，耳边喊着“穆迟”名字的声浪几乎贯彻整个操场。
很多人高呼着“再来一首！”
穆迟为难的目光看向黎语初，“要不......”
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他后面的话。
黎语初放下话筒，朝他指了下手机，“我先接一下。”
周围的环境过于喧闹，她往旁边走远了点，才接通的电话，“喂？”
周则沂清冷的声线透过话筒传来，“你在哪儿？”
“操场啊，你要来么？”
“我在湖心亭。”
闻言，黎语初拧了下眉，“大晚上的，你跑那么偏僻去干嘛？”
“散步。”
“啊？”
没记错的话，那边路灯坏了不少，也没有修，平常晚上很少有人去那边。
周则沂站在围栏外面，目光穿过纵横交错的网格直勾勾的盯着里面的一道身影。
他的声音浸在夜里，低沉磁性：“我现在回不去了，你来接我一下。”
黎语初听得一头雾水，“什么？，”
“我有夜盲症，现在看不到路。”
黎语初就纳闷了，“你什么时候有夜盲症了，我怎么不知道？”
周则沂：“一直都有，间歇性的。”
“可是......”
她还想说什么，周则沂毫不留情的切断她，“你要不要来？”
黎语初当即应下，“来，你等我一下。”
看到她挂掉电话后，朝操场出口走去，周则沂掉头，抄近路先她一步去的湖心亭。
身后的三人看着他这一波操作，惊呆了，江昊愣愣地竖起大拇指，“这两千我输得心服口服。”
为了追妹子，还真是什么病都敢得啊。
林明卫：“夜盲症有间歇性的？”
“有个屁啊，赵晓菁说昨天晚上还看见则沂送黎语初回寝室，他今天就瞎了？”
陈川摇了摇头，叹道：“这还真是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我怎么就没想到还有这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