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上之白

    这场暴雨来得并不自然,乌云压了碧蓝色盘旋在空中时已有好几个小时。烦闷的雨再加炎热的空气,汗腺早已开始分泌水液好让在外面的众生返回清凉之地缓解高温带来的不适感。

    一金色如殿堂般美丽的大堂被几盏印着花纹的哥特式吊灯照耀得灿烂,门外是希腊古风时期石柱伊奥尼亚式的石柱。阿波罗与达芙妮的仿真雕塑正对着那大堂,引来路过的人赞叹不已。

    显然有人认为这不符合规矩,不成体统。中世纪的哥特再加上贝尼尼的仿真雕塑不能够组建整个欧洲美术史。不过内部的人就是这样喜爱、得亏她没有把巴洛克式风格的圆顶加上,不然这诡异的骨架需要工程师大改。

    内部坐着几个年轻的学生,其中手抚摸着管风琴琴键的女生便是宴温。她打断了几个年轻人不入流的合奏,以委婉又贴心地语气提醒:“感觉还是缺了些神秘,我想你们不喜欢在这个场合下演奏吸血鬼,神秘魔幻的音乐。再努把力?”几个年轻人停止演奏,他们越过台子凑到一排排供人们观赏的座位边,把手上的鲁特琴,苏格兰短笛等乐器安稳地置于光滑的桌面。

    一有着德国口音的金发蓝眼青少年用手指扯了扯勒紧他脖子的灰领带,无意识地擦着汗水吐着热气儿:“阿温,你不觉得古典乐现在已经过时了吗?尤其是凯尔特音乐。”在现在这样一个被摇滚和流行包围的时代,古典乐就像一块被丢入岩浆池的石块,即可消失融化其中。大家都应该知道那个被美妙魔法,剑柄包围的时代不见了。森林没有红龙可以令人殴打,海岸没有海妖的吟唱令船只触礁。

    “如果你认为人们偏爱节奏而不是旋律那就大错特错了。”宴温用珍爱的目光看着那架漂亮的管风琴,对那来自德国的青少年微笑,“总会有人喜爱它们的。”

    “All right,我假设人们不会爱上Michael Jackson。”那德国人说了一句。

    宴温看管风琴的目光本该移到这群人当中,但那人随口提起她的友人,她便不那么淡定了。无论再怎么注视管风琴,它都不会生出几朵鸢尾。Michael的名字仿佛是定心丸,被那德国的少年说出口后化作清风回荡在古典风格的大堂,如此不合时宜。宴温的手指微微颤抖,她也不知为何自己这般迷惘。不是因为Michael凭借自己的实力让人们爱上他,也不是因为凯尔特音乐变成存在于西方幻想文学中漂泊在欧洲小镇的吟游诗人的口中吟唱着的古老音乐。

    “你在走神,我很确定。是因为我说了Michael Jackson这个名词吗?”

    “诶?”宴温一惊,发觉那德国少年已靠近自己坐着很久了。他如那个年纪的男孩一样“调皮”,不安稳的坐姿,双手交叉叠在桌面将下巴撑起。青少年有着独特的气息,热烈而不灼人。他无意识地靠近不会在意宴温是否因为逾越而感觉他是个轻浮的男孩。他微笑:“阿温也喜欢他是吗?喜欢你“敌人”的音乐,对他而言也称得上是成功。”

    他没有过多解释“喜欢”这一动词。与人们心中所想的“喜欢”无法归到一类。他把那种意乱情迷的低语,狂热迷情的态度全部丢进深渊,把欣赏放进了词典。

    宴温不知该如何回答那德国少年的话语。自己喜爱着他的歌曲并非一天两天短暂的时间。这对她本人的音乐生涯有什么关系呢?想到这她莞尔一笑。

    “你就像从油画里走出来带着紫宝石指环的老迂腐,拼尽全力守护右方的古典产物。”少年逐渐接近宴温那随着时间流逝呼出的气体几乎拍打她如翼的睫毛,幼狼般奔跑狼狈地冲向她。

    “那左方呢?”

    “你又不是没学过政治意识形态,左方自然是Mr Jackson。”她不知道自己提及那位亲切的友人时眼睛会发出怎样熠熠生辉的光泽,极度若孩童喜爱用红黄颜料勾勒的一颗星球。

    德国少年并没反驳宴温所说的话,他在休息过后决定再和朋友们演奏一遍方才演奏的音乐。他问:“是要有神秘感对吗?”

    宴温:“正解。”

    他挠了挠头:“除了管风琴,还有什么增加了神秘感?”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短笛,一阵无言后响起悠长轻柔的笛声。这全然不像是神秘色彩的永生曲,更像是带着欢快之意的骑士行军曲。

    曲终人散,宴温作为管理员细心地照看那些昂贵的乐器,摆在他们习惯性放置的位置。她必须又给那总是口含雪茄的白胡子老者打电话要他来调试管风琴的音色。留下一长串钥匙、按下连接吊灯开关的按钮,她的视野被一片黑暗侵蚀,如飞行员极速飞升时出现的生理现象黑视那样看不清任何事物。她不急于快速离开大堂,等待一片暗黄的墙面入了她的眼帘,才心满意足地合上那扇发出嘈杂之声的铁门。临走前她瞥过刻着圣母抱子像的彩色玻璃窗,五光十色景象也把她当做教廷人员包裹住了……

    这世界远远没有籍里柯的油画美丽,远远没有博斯的油画那样荒谬。

    ……

    这城往往很少使人冻得只想围在壁炉前取暖即便是倾盆大雨也不过故意惹人衣衫湿润,满脸微红。

    宴温打着蓝绿色的伞走在街道,她正要去Michael那里看她曾经买的典藏版书籍。几个小时前她与Michael通了一次电话,Michael答应会让那些不认识宴温的仆人为她放行。

    “与他相见是多久以前了?”宴温脑海里描绘Michael温柔的面容,黯淡的眼神仿佛在感叹彼此的忙碌与无暇。

    记忆中的Michael墨黑色柔软的头发是柠檬糖中酸与甜互相追逐的日光,是无瑕天鹅绒之轻吻。流行音乐之王的荣誉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剑锋处的白羽,是黑羊唾液下的恶人,是月桂旁冗长的阴郁与灯火。赤如火焰的鲜血为善良忠诚的天使铺成金色大道。

    宴温因烦闷的气温汗液连同雨滴糊在暴风的扰乱暴露着的皮肤,她的大脑被光怪陆离之事占据太久,跟随风雨起舞的长衣如翻滚着的海浪。宴温绝不像是擅于享受闷热的人,而是这闷热带给她的幻境让友人的脸愈发清晰。

    她戴了一副墨镜又拢了拢披散开的长发,扎起半个丸子头于头部偏下的位置。额头的碎发就让它飘着,倒是像极了还在青春期喜爱展示自己成熟风采的青少年的少男少女。

    因已提前与Michael说明,她乔装打扮一番成有些叛逆感的少女模样并未引起仆人们的警惕心。靠近那个充满Michael童心的游乐圣地附近时、雨声已被孩子们的人声淹没了。宴温曾经也是拥有童心的,在儿时她如梵高那样可以为每个字数联想起一种气味或一种颜色,给桌子上排列整齐的书本规划它们的“人生”。

    在她逐渐失去想象力、仅靠着枯竭的灵感往画面添松节油的地步后,她开始尝试接近那群最富有灵感与浪漫主义思想的孩童。只有这样她觉得自己活在儿时,梦想着南瓜车接送自己。那种时代,她一直深爱着。

    看那些幼稚的战士,即便在狂风暴雨也不曾后悔踏入室外,如同维京海盗的英姿那般穿梭于乐园的任何一个角落。他们有的躲在他们自认为高耸入云的巨人藤蔓——树木上,有的在不起眼的“黑暗洞穴”内趴着。宴温觉得自己被打湿的身心在微微发热,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孩童稚嫩的笑声是夜行者最期待的灯火。早已与少年一词不沾边的阿温微微愣住,她手持着伞站在进入Neverland大门后再走几秒的地方。她仿若陌路者,进入乐园打破了阵阵童趣。

    她开始有些不好意思,垂着头将伞遮盖住自己的视野,偏长垂在额头处的几捋头发把她装扮成孩子们认为的反派。宴温明显与在场的其他人不同,她保持沉默。

    一仆人见宴温如此面生,礼貌友好性地用着亲切的语气去关怀:“小姐,您迷路了吗?”Michael经常告诫他们切记使用温柔的话语对待拜访Neverland的每一位客人,就算是遇到那些急于功名利禄的小道记者,他也不会要求仆人们过分地使用不好的言语。

    宴温闻声淡笑,她的声音不比那仆人要尊重、和蔼:“我记得路,谢谢你对我的关心,先生。”

    那仆人见宴温的长衣湿了半边,一块一块的水状好似青绿山水图。他继续关切地说:“您先去更衣室换身衣服吧,即便是这样的天气,风寒感冒也不会偷懒。”宴温婉拒了仆人:“多谢,但我不需要去更衣室浪费打理那里的其他工人。事实上我是来去书房的,那里的壁炉有着温暖的火光。”

    仆人听到宴温说的话后便明白她是Michael所说的朋友。他不带有任何贬低不礼貌的目光扫视了一遍这个年轻的姑娘,他眼里那风尘仆仆又温和的亚洲面孔的姑娘是极其迷人与有风范的,使他联想起他在书里读到“中国是礼仪之邦”这句话。

    「这位漂亮的小姐果真是如此。」

    宴温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安静地走路让周围的一切把雨声放大。随着她前行那些孩提的欢声笑语也在往后延伸,直到零零碎碎的声音几乎在她耳畔消失……她可以看到华贵又可爱的建筑,她可以看到那扇透着无光内部的窗户。

    她又走了几步,左耳传来幼稚的笑声。这笑声宴温再熟悉不过,刹那间地回首铸造雨中漫步者与撑伞优雅者的对视。那人清澈如水的鹿眼呆呆地对上宴温深色的眼瞳,下一秒的擦肩而过…他忘了自己的道路……

    过去了怎样的时间以后,他才突然折返回头?宴温撑着的伞已在雨水中逐渐模糊。

    不过一袭蓝色的剪影。

    无声地回答是暗生情愫的二人最好的相处模式,Michael眯着眼在梦幻的空间中仔细看着那身影前行,张开双臂拥抱倾斜而下的乌云之泪。

    “你来了,我的朋友。”

    他雀跃的表情被几个顽皮的孩子捕捉到,他们一齐围住Michael大喊:“抓到你了,Michael叔叔!”

    守序的骑士,佩戴“金马刺”的朋友。日冕再度光辉又是什么时候?

    当Michael分发数条喜爱的毛毯给孩子们时,他抚摸天鹅绒的毛毯心中满是欢喜。那是查理曼大帝使用过的毛毯,是给予无上荣耀之人的赠品。他享受着宴温的“忠诚”与骑士之爱,自然会使用舒适温暖的赠品。

    Michael的身体被毛毯完全包裹,他静静地闭上眼聆听书房那姑娘手指抚爱书页的柔声。

    ……

    宴温从书架取下《卡拉马佐夫兄弟》,摊开它于桌面。她在偌大的书房选择最靠角落的位置,那位置可以让她看清书房的全貌。靠近门边满是童书,书脊的纹路一个比一个花里胡哨、耀眼。她所要保护的人正是乐于津津有味读他们的天使,宴温闭了闭眼,叹息:“大众没有辨别能力,因而无法判断事情的真伪,许多经不起推敲的观点,都能轻而易举的得到普遍赞同。”

    无法吸取教训的人群是永远不会向着进步前进。

    宴温不打算再思考令她不快的事情,她决定专心把注意力集中在书本上。为了防止湿漉漉的头发往下滴水,她将前额的头发全部揽到后方。

    书房外站着一只黑豹先生,他方才思考了很久要不要进入书房看望他的老朋友,联想到那群热衷于冒险的孩子们都待在温暖的室内休息,他“毅然”推开门:“抱歉,我有打扰到你吗,阿温?”

    宴温坐在很远的地方,从门口来望她的身影极其细小,却丝毫不妨碍她独特的书墨气质随着开门像风一样扑向Michael。不轻不重的咬字,右手呈现优雅地招手状。她用清风挑逗她特别的朋友上前与她对视,唇角不易察觉的上扬是可以轻易攻破她自己立下“挚友”谎言的杀手锏。

    “您来得很及时,Mr Jackson。我想询问一下我的《巴黎圣母院》放在什么地方了。”

    “乐意效劳。”他学着执事的语气回复宴温,准确无误地从书架里捏出来一本粉红色书皮包装的精美书籍。Michael必须亲自把书放在她的手心里,他还需要用不长不短使人想入非非的指甲轻轻剐蹭她的皮肤。做到这一切他才感到满意。

    宴温的手被擦过了,只残留在屋外被闷热袭卷过的温度。她触碰管风琴键使之奏响天籁的手指,她平日沾染书墨的手指,她平日因怜爱触摸Michael毛茸茸头发的手指因拿书籍这样的动作和他的手指触碰在一起。Michael喜爱的那种轻松感又出现了。

    他们明明互相生起好感,却又如此缄默无言。

    他湿热的手指,悄然无息地如他想象那样剐蹭着宴温的手指,从那截手指慢慢延伸至指甲盖,处处柔情生出粉红色的玫瑰。她的皮肤也因那种温柔开始变红,直到和她现在的脸色一样,如燃烧的红烛。

    那明明不是美丽的,清纯的小鹿斑比,而是野心勃勃的黑豹。即使是那样漂亮的眼睛,在耍些小心思时也会露出一道狡黠的光泽。宴温觉得现在自己头脑不清醒了,看Michael也是迷迷糊糊的感觉。一道屏障隔绝了他们的视野,Michael如故意用影子让她变得茫然,欲闭的双眸透过他的躯体望即他干净的灵魂。

    “你的书,阿温。”他的声音让宴温略有回神,“你在望向什么地方,这么痴迷?告诉我吧。”Michael天生就懂得如何使人微笑,他这张伟大的脸可以像神一样恩赐,也可以像个正常的人类男性那样调情。

    她张了张嘴却一句话未从咽喉流出,方才她注视Michael的脸是如此的明显,Michael却表示要求她诉说她视野内的东西。除了他美丽可爱的面容,又有什么入了她的眼?

    「你是否要我辗转反侧不成寐,用你的影子来玩弄我的视野?」

    她又动了动嘴,半晌才用着“友好”的语气回复Michael:“我看到了白色的…白色的灵魂。那灵魂不像是普通人带着浑浊的颜色,是纯色的白。”

    明明这是一句无意义的话语,比那些无意识的文学更加糟糕。

    “白色的灵魂,世界上会有人类拥有这样的灵魂吗?”Michael轻轻询问。

    宴温很肯定地回答:“当然有。诸如那些正值处于想象力饱满的孩童以及那些…拥有童心之人。”她三言两语概括了她心中认为最高尚的灵魂,眼神不自然地垂落不再注视Michael灼热的目光。

    Michael的眼神是灼热的,是深情的。它的炎热远远不是那些血气方刚的青少年可以相比较的存在。提起那西欧眷恋着的金发男孩的温暖,年长者更懂得收敛他们的灼热化为普通的温度接近我们。宴温注意到他几乎可以烧到自己的炎热变成冷泉灌溉后的平淡,犹如塔上之花生得高雅、清净。「马列维奇吻过的灵魂……」宴温的意志力轰然倒塌。

    「他是我的欲望之火,我埋葬在美洲大陆的圣人。他的唇是香膏,是血红色的禁果。」

    她赶在“毒蛇”诱导自己前猛得翻了翻书页,浑身散发的冷意止不住地卷入血管的处处。

    她抬眼望去Michael迷情般的眸子:“我可能有些感冒了,Mr Jackson。”Michael后知后觉看了一眼烧着正旺的壁炉,回敬给她暧昧不清的话语:”阿温可以选择留在这换身衣服,再在书房里多待一刻。这没坏处不是吗?”

    “况且、那些可爱的小天使们也期望有位知心可爱的姐姐陪他们散步在乐园之中。”他补充说道。

    宴温抽了抽鼻子:“我拥有驳回的权力?”

    Michael表示无辜,指尖在书脊处打转:“驳回无果,亲爱的挚友。”天使伪装成人子的模样,澄如明镜之心永远是宴温的安乐窝。她深知这一点,不再说什么,答应下来。

    更衣室有提前准备好的短袖白衬衫,青春感洋溢在宴温身上让她觉得自己仿佛年轻了几岁。她将带有成熟感的外套叠起来交给仆人,在书房待到雨停为止。

    两个小女孩敲开了书房的门,用着怯懦的声音呼喊宴温:“姐姐,Michael叔叔叫你出来一下…”

    她被这几个孩子胆怯又充满勇敢的神态逗笑了:“我这就去,亲爱的。”她选择牵着两个可爱的孩子去见Michael,那两位诞生不到五年的孩童口中说着冗长的故事,听得她宛若看着儿时的自己,那个开朗的少女。

    其中一个女孩喋喋不休赞扬着她的友人:“Michael叔叔总是陪我们玩我们喜欢的游戏,父亲曾说大人是不会像我们这样,为什么Michael叔叔会和我们玩这样的游戏呢?”

    “除了年龄,他和你们没有任何的区别。”宴温回答。

    她面对Michael后那两个女孩就高兴地跑掉了,Michael温和地叮嘱她们切勿在光滑的地面跑得太急。宴温谛视他榛色的双眼,有什么像凤凰之羽在内部燃烧翻涌,缥缈炽热。

    “呼唤你忠诚的骑士于此地是为怎样伟大的事务?”宴温为缓解方才Michael可以让万物烧焦的目光对上自己的躯体,尴尬又故作淡定地与他开玩笑。

    “是有关于阿温小姐的伟大事务。我想邀请你共同享用晚餐,阿温会不会答应呢?”

    他的声音是舒适自然的,没有带着黑豹野心勃勃的感觉,是纯粹的净水亲吻游泳者的皮肤,使人不自觉消散那些惹人厌烦的炎热。

    “现在我……依旧没有驳回的权力对吗?”

    “正解。”Michael说:“因为我不会让友人在晚餐时间独自回去,你肯定也饿了不是吗?”

    这顿饭要比宴温的大学教授讲课还要漫长,要比交响乐队的曲子还使人昏昏沉沉。Michael特意为她准备她习惯性吃的食物,少不了中式的美食。她这样被特别对待,引来几个细腻的仆人的瞩目。他们认知里的Mr Jackson永远是被铁链层层环绕也要保护起来的纯水,那纯水此刻却满脸愉悦地看着长桌另一端的人慢悠悠地吃饭。这实在是一副漂亮的画面。

    他们本以为便是被上帝所亲吻的光照也无法点燃已化为冰封的心脏,宴温小姐在初次与Michael见面时的平静与现在的反差实则有趣。

    雨后的蒸发也让空气卷起寒冰的态度要与极地的彻骨比试竞争。收起来的伞被她留在手臂内侧一声不吭地呈现躺卧状态。屋外游乐设施滴着水落在青绿的草坪,泥土的芬芳馥郁引来躲在夏虫的注意。

    Michael提出要看着她走出Neverland,却真的像他曾说的那样只是看着。宴温在一切都要“失控”前率先有了新的作为。她手臂往前伸着,无误地穿过他的肋骨、走向脊背。

    「女孩子是用糖和香料制作而成的。」

    百合花、欧芹、提取出的奶油,已变干的橘子皮……她喷洒的复古香水把他拖入一道中式的街道,视野旋转过后是宴温披着红衣的画面。「去盛开吧,像孔雀那样……」

    他贪恋宴温对自己的柔情,不知不觉沦陷在她简单的一个拥抱。

    夜晚是安静的时刻,是他美好的想象力欲要他冒险的时刻。Michael不像宴温那样总是沉静打破自己的焰火。

    他喜欢禁果纹入心脏的片刻,喜欢被拥抱着,那时他就会敞开心扉像孩子一样把一切都交给拥抱他的人。他好爱自己的皮肤被温柔对待,没有吸血虫的谩骂和谣言…有人用身体吻着他因疾病变白的皮肤,无声地支持是他裂开的伤口的灵药。「好温暖。」他愈发想要沉醉,在暧昧中迷失自我。

    ……暴雨又再度与人们重逢,扑灭不了Michael的热情。他不介意无伞的自己淋湿在这激情的雨夜内,他在意宴温不应该被雨淋湿。轻轻从她手臂内取出那蓝绿色的伞撑在她的头顶,她被伞半遮住的眼眸在发出妖黑色的光芒。

    Michael还是有所行动了,他打破了二人之间一直以来疏远与亲密之间的那层隔膜,使炎夏真正的酷热化作上唇细细品尝的清香……逐光嬉戏跳跃的雨滴打在他轻薄的唇瓣,就如他正在亲吻害羞的暴雨返回给他的礼品。

    风中摇曳的树枝接近断裂在地,即便如此树木也未停止伸展去拥抱这场夏雨。究竟是外界的暴雨还是内心的暴雨?有人在Michael内部点燃了绚烂多彩的烟火。

    没有过多停留,也没有人们喜爱的热烈。Michael的唇瓣只是像布料摩擦着人们的身躯,没有不适感。他来不及细细感受宴温湿热的嘴唇被他禁锢是怎样的感觉,深吸一口散播在夏风中陈旧的泥土味,在她肩膀处轻轻连同二氧化碳作为完整的呼吸吐露出去。

    Michael没有说话,那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吻似一场因暴雨而模糊了双眼的美梦。

    他抱着已经喑哑的嗓子向她说话,浸透着自责的情绪与慌乱。一改Michael平日声调甜美的感觉,他用着自己真实男中音的声调开口:“阿温…我吓到你了吗?”他踏出了此步,让毫无准备的宴温无处可挡。

    年长者有着少年没有的温暖,而是有着更加灼热的情yu。

    Michael不想在暴雨里待着了,越是长时间停留在这,他精心画好遮盖他未变白的皮肤就会展示给宴温。他不想这样,他自认为是丑陋的外表无法给他带来自信。他化的妆随着雨落脱离他的身体,在一阵慌乱的恐惧中,宴温伸手覆盖上了他的脸颊,指腹路过他一块块黑与白的皮肤。

    “阿温……”Michael喃喃自语。

    她总是可以给Michael带来自信。

    看着宴温迷离中透着反射他面容的羞赧,Michael轻咬自己的下唇,觉得眼角湿润了。

    ……

    水光再度把那伞的颜色拉长,她的身影何其渺小。知趣的仆人看到Michael与那位女士的关系,努力记住她的相貌。谁知道她日后会以什么身份出现在Michael的身侧,也许是Neverland的女主人身份。

    “我失去你了还是得到你了?”

    「美梦开到荼蘼,恋爱太暧昧,从来没绝对。」若即若离的距离本就很合意。

    “I want me to be your man.”

    他再次望了望影子,他希望他们一直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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