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木林道

    她的眼睛注视百叶窗密布遮盖后只能窥见的那一点景色,雨滴落在玻璃清脆的鸣声与室内壁炉的火焰声相互致意。她点燃炉火不久雨降得猛烈许多。蓝绿色的伞滴着水被她悬挂在门口用于晾物品的小钩,那湿润的程度无声地告诉她——那件事没有过去很久远。

    宴温伸出手摁动电视遥控器的开机按钮,立于课堂的那台看似很古早周围镶着棕色“外衣”的电视发出不太刺耳的声音,随后画面出现当下年轻人最喜爱看的娱乐节目。她缩了缩脖子把自己压在可怜的,柔软的沙发上,双脚紧贴着臀部坐着。她无光的眼眸因电视的光泽被反射进了瞳孔。屋内没有开灯,她也不需要……屋外的月光把她裹上一层银白的光芒,健康的亚洲色皮肤被月光照得犹如白沙一般。这细小的爱化为烟雾,随风飘荡,未将浓郁的气味冲击她的想要隐瞒的嗅觉。

    宴温不知自己在做着什么,切换电视节目的手一直不断地按着,按着那红色的转台按钮。在无序地切换过程时她被一个节目吸引住了,画面中的人物正时她那突破友人关系的友人,Michael Jackson。

    “……”宴温沉默不语,她也不急于再次切换,注视电视内友人的脸。电视中的友人还有着无比健康的肤色,穿着标志纯雪般洁白的袜子与黑色鞋子。台下漆黑一片台上光耀灵动,他滑着太空步从舞台一端至另一端,像踩着刚煮好的奶油、像用着冰雪精灵给予的冰魔法。

    宴温身体向着一侧倒去,飘逸的长发如波浪一般散开落在沙发上,垂在半空。他们还太年轻,是粉白花圃内昂首的风铃草,是年幼的双狼在冷月下哀鸣,是彻夜不眠在营帐里打闹的童子军。

    她该休息了。电视被切断电源,画面变为一条银白色的横线,又被纯黑取代。纯黑中是她疲惫的双眼。乳白石墙内印着彩色圣母像的玻璃投下斑驳的影子,她听着时钟的声音,头还是没有抬起来,靠在自己的臂膀昏昏欲睡。

    ——梦中是五光十色,醒来后发现自己紫黑色的双手。然而这紫黑色的双手其实也不过是一场梦,虚无的罪名只出现在梦中。她还梦到自己匍匐,自己下跪,圣女像的后方金光闪耀。一支长剑从光中而来,准确地拂过她的右肩。天使行走外袍卷起的清风使尘埃的颗粒向心式卷起,唱诗班的孩提已把泛黄充满年代感的报纸铺在管风琴的周围,无法被布帘遮掩的罪意便从玛利亚石膏的一侧涌入。

    这是一种预言,也是一种警告。她珍贵的管风琴发出阵阵低吟将那报纸振得飞舞,蒙在她的面部,上面写着挚友Michael的罪名。

    “……”

    宴温是在清晨的双领鸻鸣叫中醒来。略有刺耳的鸟鸣把她从梦中喊起,她应该去感谢它们。自己倒在沙发上就睡,脖颈处的酸痛证明她昨晚未温柔对待自己的躯体。将盖在身上的一条淡色薄被移开后,立在前方的电视准备好要播报今日那些新闻学生们热衷于参考的消息。她也不必特意去看,现在如今能有像罗伯塔尔一样的新闻早就“失传”了。

    今日不如昨日那般闷热,也未有环绕在自身的模糊甜腻气息打搅自己可怜的神经系统。她还记着早上会有一位白发飘飘双目有神的老教授为他们这些学生授予选修人类学的课程。曾经她只在与同伴们玩桌游时了解过人类学这一冷门又“神秘”的学科,它不像是人人都希望增加自己察言观色能力的心理学那样受众,不过也罢,至少宴温本人希望自己了解自我与他人甚至人理。

    她并非像悲惨童话中没有亲情之爱的主人公,也不像芸芸众生有着一个极其平凡而伟大的生活。她需要把一串解锁房门的钥匙留给她的一位兄长——一位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白人兄长。

    推门而出,望着清凉装修颜色的门扉后她静静地离开。道旁两排棕榈树垂下几片漂亮的叶子,宴温早就希望自己可以模仿霍贝玛改编出属于洛杉矶的《并木林道》。当然她没有太多空闲时间与喜爱将43种颜料泼到白衬衫上的美术学生抢占他们的画室与水彩,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有见过宴温出入Neverland的记者举起挂在其胸腹处的相机准备给她拍点挣钱的照片,她“摸不着头脑”地在街道行走、缄口不言的样子似乎表明有新的事情发生。他们擅长捏造无实新闻供人们欣赏,这一幕也就被他们拍下匆匆离开。照片内的主角宴温在步行中用一种奇妙的神色看了看那位拍照的记者。那就像是一个奇怪的仪式,她无慌乱之意的注目是对他的一种牲礼,一种勾他犯下罪孽的邀请。她全然不在意世人如何看待她,她睿智与敏锐的双眼,仅1秒告知了那人一切。

    同为明朗晨时,Michael在他杂乱为刺激他产生新灵感的卧室内苏醒。他第一时间赶去盥洗室画遮盖他不同颜色皮肤的妆容,心里想着他的友人宴温此时概率已出门求学。放下洗手池的龙头往自己头顶浇盖寒水保持清醒与冷静,他无法承受在清晨时生理给予他的旺盛心理与心理。

    凝聚的水折返出他失意模样的面容,他借着水当做一面明镜看清自己的不堪——当然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讨厌,只是身为黑人,他希望自己恢复健康的状态。

    仆人将他最爱的一些食物端上餐桌,却不见他们那有着毛茸茸长发的主人。在询问过后他们才得知Michael去乔装打扮,说是要下午出门。仆人们完全不认同他是一位擅长乔装伪造的大师,他的光辉会被清晰地拓印在粉丝的脸上,难以遮掩他的气质。好在Michael永远都有一个乐观的心态,他不介意通过数次尝试来与他可亲可爱的粉丝玩一场永恒不断的捉迷藏。

    他尽量把自己打扮成黑色的形体,避免太阳灼热的光线灼伤他虚弱的皮肤。稍有不慎他便打扮成像谋财害命的匪徒,引来更多人的在意。Michael特意戴上一副遮盖眼睛的墨镜,自认为已经完美到极致,殊不知这象征性的墨镜是寂静无人之地掉落的玻璃碎片,清脆而响亮。

    午后太阳不再耀眼,云开始与光线抢夺霸占天空的位置。色温不再高强度后天空呈现出钛白色,一视同仁将所有生物都笼罩。Michael见天空被斑点状的云点上一层厚厚的糖霜感,越看越觉得它像是友人唇上的淡红,一如既往艳丽又美味。他习惯这时候出去实践自己的乔装水平,当然他带着自己的目的,他要去见宴温。

    说来这位奇特的友人比任何他遇到的女孩子都平静不自知,她是活在死城内的圣像,是谵妄混乱者的精神良药。她是云或雾人格化的产物,是给予英雄之吻的瓦尔基里,神的女儿。早些时间Michael喜欢叫她“奥特琳德”,现在她自降身份成为“骑士”。Michael越来越搞不懂他的友人是如何思考的了,这位看起来总是独来独往的孤独者比自己还要害羞——这几天她从未和自己谈过关于那一吻之后的任何心情与阐述。

    他想要去见她,想看到她因自己的到来面颊上像被胭脂点染一样浮现一丝惊叹与羞赧的嫣红。她总是洗得很干净一尘不染长袖外袍上的熏香,她造型特殊装饰着各个时代的雕塑,她昂贵又漂亮的管风琴,她橘子味的气泡饮料水,夹在书中的罗勒叶。

    他尽量让自己不被人们认出来,像初次进行实践的阿萨辛教团成员,他不敢与拥有鹰眼的任何路人对视,压了压遮盖那几捋卷毛的帽子。只有Michael自己认为自己的乔装是天衣无缝的,当那些侦查出他的身份的人群朝他前进时他慌了神。

    在这条路被堵得水泄不漏前有人轻轻捏住了他的手腕,来不及猜测对方是何人他便被带着向远处奔跑。他在粗粝的狂风中奔跑,无法看清棕榈树叶的下落为几秒几厘米,前人金色的头发比光芒更加耀眼……是酒和酸橙的味道。那人像一只巨鸟把他提起地感觉使Michael觉得心里一阵快感,他童真地想像风一样奔跑的野性驱使他不顾一切地向前。

    Michael在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被那个人松开了温暖的手腕,他刚来得及看清拉着他奔跑者的面貌。是一位白皮肤金色头发的白人男性,鼻梁骨高而锋利,眼内还残留着稚嫩青少年的鲜艳色彩。他前方站着的是黑色头发的黄人女性,穿着淡紫色的碎花裙,绑着高马尾。附近柔和的海风飘着鲜鱼与海藻的清香,Michael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他仍然礼貌地先向自己的友人询问那位拉着他跑了接近一路的先生的姓名:“阿温,很高兴见到你。我有幸可以知晓这位先生是谁吗?”Michael又看了看那位金发的先生距离宴温不远处,正用着兴奋的目光仔仔细细不失风度地把他打量一遍,从头颅到脚底。

    “他是我乐队的成员,Taddell Heinrich。”她回答道,声音略微表明她的愉快心情:“你也是清闲,在街道上打扮那样惹人瞩目地行走,生怕别人认不出你来。”Michael哑口无言,他没想到自己的打扮倒是成为了宴温平静生活的一颗小石子,在她的世界内掀起波痕一圈圈回荡。

    Michael并没拥有不悦的心境,苍白无力感的两条臂膀交叉叠在胸前,淡棕的珠宝天然自带一种从教皇手上取下来的那样生气无名地得意感:“若是阿温习惯性对我的乔装水平有所不满,就请你大发慈悲照顾一下你可怜的友人吧。”宴温笑着回复:“先生若是打扮得再普通些就不会出现刚才的问题。”

    他认真得吸取如何更自然地打扮自己,却被她的称呼会心一击:“请稍等一下,阿温…你为什么突然喊我先生?”

    站在她旁边的金发青少年挂着一丝笑容:“啊,我想她只是太崇拜您了,杰克逊前辈。”面对这带有德国口音青少年的调侃,Michael瞬间有些尴尬。他是不认识这位刚才拉着自己跑了一路的男孩的。他与友人的关系看似密切实则略有疏离感,当下也不知用怎样的态度去向他表述善意。他含着雪花飞舞般洁白的皮肤像极了他病态的后遗症,只是他可在阳光下任意自若,而自己不能。收了收Michael自认为无礼的目光,他一时间看向宴温,春水化在他的眼睑,迷惘露在眼角。

    宴温未敢用炽热的目光回应Michael柔软的对话方式,只微微地瞥见他乌黑的卷发在阳光下照射后短暂地明亮起来,额头前的小卷毛不知为何让她通感到他现在处于一种郁闷的情感。她觉得自己的话语充满了荒谬,但仍然保持淡定:“此事是真…况且在后辈面前我不能失去了礼貌。”

    Michael见她浓眉上挑,似有正直感也没多说其他的话,轻咬下唇幼鹿般的双眼罕见地失去了平日他灵动的神色。这眼神在宴温看来便是一种郁闷的表现,她只得说点惹人高兴的话语,好让这匹“灵兽”奔跑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吹响金牛头竖琴,被那苏美尔的英雄抚爱。

    她说:“Mr Jakcson乔装技术有待提高,幸好你是遇见我们了。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去海边吹吹风怎么样?”她用了一个轻快的眼神与一旁的Taddell快速交谈一番,那金色头发的青少年像套近乎的权势人一样悄然将有力温暖的手臂搭在他青筋微显的手腕处:“我有没有资格与您握个手?”

    Michael当然不介意一位年轻又善意满满的少年与自己同行。那青少年的善良不比宴温少…友人把他比作夏日的烈阳,日冕,阿波罗。这青少年的温暖便是普罗米修斯盗窃来的火种,火焰领袖赫淮斯托斯。他将自己的手掌交给了Taddell,与他相握后Taddell笑意很深:“我敢说下次的音乐考核我有极大的幸运通过。”

    宴温闻声回复:“Mr Jackson是流行音乐的至宝,Mr Heinrich你是学习古典音乐的,半路跳出莫扎特,萨列里大师的宠爱下可是属于'大不敬'的。”Taddell步伐稳敏捷,为了遮盖Michael的音容他悄然温和地走在前方。蝉鸣、绿叶的倒影增添他的盛夏时期的热情:“Miss 宴请勿打趣我了…怪不得我曾在中国民俗学书籍内有看到很多鬼怪神仙的故事。”她耸耸肩没回复,听着蝉鸣从深街小巷处步行,直到鼻尖阵阵飞鸟海鸥轻拂的风卷起海洋的味道,三人才停止。

    海岸线有穿着泳装的路人驻足,有乘着白色汽艇的旅人划开一波一波的海蓝色。他身后是充满开朗气息的海岸,从他眼眸内好似看到整个太平洋的轮廓,是那样深蓝与不可名状。亲吻他发丝的海风把他的衣物吹得凌乱,他细心要遮盖的身份似乎也像石块浮出水面。

    「有时天眼如炬人间酷热难当。

    但转瞬金面如晦,云遮雾障。」

    ……

    Taddell是海洋的孩子,只要见到海他便无法忍受自己的残忍,奔跑过去与翻着白沫的海水为伴为友,甚至为妻为子。Michael无法像他那样正大光明地玩耍,他深知自己这一生都无法自由地像鹰隼展翅高飞,飞到他美梦中的哥特式城堡。他总是这样抱着遗憾,与世人成为陌路人。

    转眼Michael见到友人站在自己身侧未奔跑过去玩闹,他揶揄道:“阿温站在这儿是要陪着我吗?”「我又在说什么滑稽的话语呢…?」像他这样的人对于对自己芳心暗许的女孩见得甚多,那些打扮美丽的女孩会想方设法得到自己的垂爱。他并非圣徒而似圣徒,他不会用任何决绝的方式拒绝任何人一个人,而是用她们喜欢的温柔声线与之对话。Michael的声音,如今着实温柔了,这声音不会要任何人受伤。

    “我站在这就是来陪你的,Mr Jackson。”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坦诚,Michael怔了一下。他习惯了宴温的含蓄平淡,二人连一句最简单的'like'都没倾诉,他就已经感觉到了宴温的心境。他们从对方的眼睛看到升起的烈火,海水中的银色贝壳,跨越烈火的桥梁,点染熄芯的烟火盒。他侧身看向宴温看向海洋的脸,微微一笑:“阿温若上次也向如今这样坦诚些就好了。”宴温反问道:“我何曾不坦诚过,Mr Jackson?”

    Michael是孤独的,是内向的,他不敢说自己拥有书中所记载神的相貌,却在做着神使徒的事情。他从不苛求有人能够设身处地与自己同行,他希望有人理解他。那人可以给予他如毛毯一样柔软温暖的体感,给予他一把消磨锐利的达摩克利斯剑。那人应当是善者,不因种族、民族、籍国、性取向、性别、性别认同、宗教归属、年龄、残疾或严重疾病而抱有不认同的观念。天意不可违,知己难寻求……宴温从未见过他这般深沉氤氲,难以直视——

    他的眼睛与身后的海洋没有区别,一样波涛汹涌,水光波澜。

    Michael在宴温不知用什么言语形容的神色下抬起胳膊伸出手指按了按帽子的边缘部位,低声轻笑:“你又和上次那样了,阿温。你因为何事入迷?”但他也没有为难宴温,又马上说:“陪我在这小巷里走走吧,但别走远了,那位先生会着急的吧。”

    宴温难得露出不温柔的举动:“不用,我去什么地方不必和他汇报。”她指了指一望无际的深海,沉吟:“是他违约在先,海之浪子。”

    Michael:“阿温这样说,那位先生会伤心的吧?”

    宴温:“他的词典内没有伤心一词,也没有同类词。倒是我们……很久没说过话了不是吗?”

    “甚至不超过24小时,阿温,确实挺久了。”Michael深深地看着宴温的眼睛,只是不知他又在那双眼眸内窥探到了什么他想要的东西。宴温也不转移视线,两个人就这样互相对视着,深棕与黑,在对方的调色盘里混为一谈。

    “你在我的眼睛里看见了什么…?”Michael柔声问。

    “我看到了白羽的座天使,书房柔和的暖光,玩捉迷藏的孩子,跳舞的黑色音符,承载信件的行李箱,被缪斯亲吻的咽喉,沾血的……相机。”

    ……

    擦肩而过的双领鸻,把人声淹没的蝉响,他背后是青蓝色的天空与碧蓝色的海洋,逐渐把他也变成蓝色。

    “具象的有了,那么抽象的,你看到了吗?”Michael引导她慢慢说出自己想要的话语,哪怕只有那个词汇,四个字母组成的单词。

    “我看到了啊…可是我不会说。”宴温迷茫地抚摸Michael脖颈间的声带部位,细细触摸如吻颈升起无名情愫,是盘旋在树上的毒蛇,是后悔者的友人——禁果。她将剥开果皮看着清黄色的汁水顺着指尖滑动,正如她现在做的……

    “我教你。”Michael像教导出生不久的孩提学习他们的第一语言。“L-O-V-E…这便是你看到的,你会读出它来了吗?”双眼是蜜糖,未被稀释。

    她会被赶出伊甸园的,因为她不仅剥开了禁果的果皮,泄露了果子的汁液。她在盛开着批评人类原罪的花园中用唇触碰了禁果的内部。

    “我第二次吓到你了?”Michael询问。

    宴温摇摇头:“事实上,一次也没有。”

    ……

    她在Taddell唠唠叨叨之下挂断了电话,倒在一旁沙发上,散下长发。正坐在沙发上晃着遥控器的白人男性因宴温突然地一躺波及到自己,他往一旁挪挪身子,漫不经心地说:“那些文绉绉的成员又给你添乱了?”那男人从宴温无神的目光里看出电视节目的倒影,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随即反应过来,一脸无事:“Hey, bro…年轻人热情你又不是一天两天才知道,我们也是那个年纪过来的。”白人男性笑着用遥控器敲了一下她的头发,仅仅是头发:“怎么和你哥说话的?这种腔调像极了在酒馆里鬼混的酒鬼。”

    “有没有一种可能只是我不常这样说?这种语气很亲切自然。”宴温依旧是那副表情,倒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

    那白人男性是宴温的继兄,二人平日相处起来是非常愉快的。他手动调到一个电视台节目,播放着Michael演唱会跳舞的视频。

    之后他听到一声不算严重的惨叫,宴温从沙发上跌下去了……

    “嘿你怎么了?病恹恹的…”他伸手要扶起宴温,但本尊却在地板上保持不动的姿态,回复:“我没事,只是我需要你切换一个节目,可以吗?”

    “这…你为何不愿看到这个节目?是有什么问题吗?你患有光源性癫痫?”他还是把宴温从地板上拖到沙发上去了,关切地询问她身体的健康问题。她直起身子面色带有轻微的浅红,不安稳的手指去钩电视的遥控器。画面中Michael漂亮的闪片衣服掀起一层像海面波光粼粼的视觉效果,像极了那个两人在深街小巷品尝伊甸园之果的午后。

    他粉红色的指尖拂过发梢的快感,她如Michael手中的七弦琴,在他的弹拨下发出悦耳之声。「我敢肯定,我最喜欢拥抱了,尤其是和你。」Michael当时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换来她花费几分钟的呓语。

    “你多虑了,我没有光源性癫痫…我该去看书了。”宴温决定先走,被她继兄叫住:“如果你想看民俗类的书籍的话…你那个金发的队员告诉我他之前借走后又放到一个叫Neverland的地方了。”

    “什么?”宴温一愣,“没事,我想我可以让他替我去拿…”

    “我怎么记得那个叫Michael Jackson的歌手给自己打造了一个美丽梦幻的庄园也叫Neverland?”他看了一眼电视上跳着惹人尖叫之舞的男性,继续说:“我看你还真不是光源性癫痫。”宴温的背影何其狼狈欲要逃脱,当下伫立不前发出也不知在思考什么。他语重心长地端起雕刻着四方连续连珠纹蓝色花纹的中式小杯,唇贴在杯口饮下内部的红茶。

    宴温只听见那杯子放在盘子里的声音连同他的声音一起入了耳畔:“你是聪明人,从我见你的第一眼就感觉出来了。有些事你自己会慢慢了解,那些想要逃离视野的隐士惧怕的东西。面朝大众的,用各种猜疑,浮光,暗影刻在身体上的那个群体,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

    她只觉得脑子无比晕眩,两眼所见不再是自己家内的客厅,而是无数排打扮朴素的人群和一条随处可见的街道。正时黄昏残阳,荆棘的刺深入少女的皮肤,沾血的尼龙绳掩埋不了那人冰蓝色的美瞳。随后烈火烧光了全部,留下灰烬和一段血染的法兰西历史。

    “多谢哥哥指教了…”宴温的眼内失去了刚才的窘迫。盗窃的西格恩之眼、之心像凯尔特神话的巨龙,《尼伯龙根之歌》内赞美的公主。她此刻没有颤抖着身体,回头露出坚毅的一个微笑,旖旎如画,狂风吹奏她的心脏。

    “我自诩骑士,又岂能弃王于险恶当中?”

    “英雄不是免费的,但吟游诗人吟唱的传说是免费的。”他静静地对宴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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