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就是可惜了公子夫人,年纪轻轻就要守活寡,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公子夫人是?”颜渺接他的话题,想知道更多。

    “客官,不是小人嘴碎,只是那侯夫人忒恶毒,私底下时常磋磨人,连儿媳妇都不放过,当差的下人都换了好几波。”那小二还颇有真情实感,还劝颜渺:“您若是真想求医那就绕过庆宁侯府,跟那儿牵扯上的大夫没几个有好下场的。”

    小二退下后,颜渺手里把玩着小巧的白瓷茶盏,不管外界怎么传,她都必须去亲自见喻雅一眼,只有亲眼看到了,问过她,才能决定是否要把她从侯府带出来。

    她微微偏头,眼里含笑的看向那呆头护卫。

    护卫眼往上看,尽量不与她对视。

    “喂,护卫小哥。”她走过去掰正他的脸,笑嘻嘻道:“你跟着慕容珩,肯定没少干翻人屋顶的事吧,把我送我进庆宁侯府应该不是问题吧。”

    半个时辰后,颜渺换了一身粗麻打着补丁的衣服,站在一腰圆膀大中气十足的妇人旁,她们面前是一车新鲜处理好的猪牛肉。

    这妇人是专给京城达官贵人送肉的李嫂子,为人豪迈又仗义,也赶了巧是那护卫的亲姐姐,这才有机会光明正大的进入庆宁侯府。

    “姑娘,一会儿进去你就说是我乡下来的表妹,来给我帮忙的。”李嫂子细细交代,“肉送进去会由大厨房的人接管,府里有时忙碌也会让我帮忙分到其他院里,至于今天能不能去其他院子,就看运气了。”

    “我知晓了。”

    庆宁侯府的偏门在李嫂子敲门后很快打开,李嫂子掀开遮布露出红艳艳的鲜肉,待检查过后,结实的臂膀推动装肉的车就要往里进。

    “等一下,她是谁啊,来干什么的?”门房瞧见面生的颜渺,横跨一步直接挡下。

    李嫂子紧了紧襻膊,笑着解释:“这是我乡下来的表妹,家里让她跟我学着做生意,这不今天就把她带过来长长见识。”

    见门房不让步,李嫂子从腰间摸出一锭银子塞了过去,“往日多亏大哥照顾,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收了银两好办事,门房没在阻拦,抬了抬额头放了她们进去。

    一通折腾后,终于进了长宁侯府,可她们的身份受限,不能在府内游走。

    东西送到大厨房后,李嫂子眼尖的看到掌管厨房的崔妈妈,有意上前搭讪。

    “崔妈妈今日气色真好,这么大的厨房打理的井井有条,又那样得侯夫人看重,真真是羡煞我等啊。”

    一番奉承话说的漂亮又得体,这些家生家养的女仆最是受用。

    同样都是低等出身,可在高门大院里当差总有几分不自觉地高傲,觉得做奴才也比旁人高一等,崔妈妈就是此类中人。

    她见是杀猪的李嫂子,抬着下巴用鼻孔看人,捻着袖口的如意花纹道:“得夫人看重是我等的福气,这么多的活可不得盯仔细点了。”说着便揉向有些酸疼的肩膀。

    “呦!”,李嫂子殷勤的扶她坐下,“这是累住了吧,您快歇歇。”

    “歇什么呀,你没看见各房各院都在等着今日的采买,真真是累煞我也。”

    李嫂子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老虔婆,迎合你几句你还装上了。

    但面上还是不显,忙不迭的为她分忧解难,“这有何难,您只需去送主家夫人那边,其余的我来代劳,往日没少得崔妈妈照顾,今天也让我来帮上一帮。”

    两人你推我让翻来覆去倒腾了好几遍车轱辘话,才终于把崔妈妈弄回屋去。

    李嫂子和颜渺用菜篮子装着新鲜的肉,往各房各院送去。

    侯府主子多,等到要去喻雅的院子时,已经是他们跑的第四趟了。

    叩开院门,便是一阵浓浓的苦涩药味。

    颜渺和李嫂子被人引着去往小厨房,厨房里煎药的小丫鬟垂头丧气的,看着送来的东西一阵唏嘘,“公子脾胃那样弱,已经好几日不曾好好进食了,连带着夫人也消瘦了许多。”

    说着,她起身查看送过来的东西,都是除了侯夫人特意嘱咐的补品,其余都是寻常的食材。

    颜渺瞧着那丫鬟有几分面熟,便说:“如今天气炎热,若是能做些酸甜的荔枝饮,胃口想必能好一些。”

    那丫鬟循声看来,对上颜渺的视线时,眼神里有一丝惊讶,差点惊呼出声。

    颜渺却不能久留,跟在李嫂子身后往外面去。

    那丫鬟也是个机灵的,立刻丢了手中扇火的蒲扇,往正院里跑去。

    紧赶慢赶,终于在她们即将踏出院门时,小丫鬟开口喊停。

    “夫人说今日的肉菜很新鲜,给公子做药膳很合适,要当面给你们封赏。”那丫鬟驱散旁人,让她们跟着进了正院。

    一抹翠绿的身影很快从帘子后出现,颜渺终于见到了喻雅。

    发髻端庄,容颜依旧,只是相比少年时脸上多了几分落寞和无奈。

    一见到颜渺,喻雅也是大吃一惊,有碍于外人在场,只能压下心头的喜悦,瘦削的肩膀忍不住耸动。

    李嫂子和那丫鬟也颇识趣,自觉去了耳房待着。

    “一别经年,姐姐过的可还好。”虽是仆妇打扮,可颜渺眼中带着星光,与昔日困在后院全然不同。

    喻雅用绣帕擦拭眼角浸出的清泪,还没开口,就红了眼眶。

    “渺渺。”没有外人,往日强装的坚强瞬间卸下,扑向在颜渺怀中,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将她抱住。

    没有多余的话语,余生能再次相见已是不易,“想必你也听过我那婆婆跋扈的名声,夫君体弱难有子嗣,可她居然放言......说......”话语中断,已是泣不成声。

    “姐姐别哭慢慢说。”素手轻柔的抚慰女子瘦弱的后背,帮助她平复情绪。

    喻雅泪眼朦胧,这些时日的委屈一股脑地全都冒了出来,“她竟说若我生不出孩子,便要我给夫君殉葬。”说完,身前衣襟已是泪湿一片。

    活人殉葬自前朝起就已明令禁止,本朝开国至今,连山陵崩都没有过此等行径,她一个侯夫人竟胆大包天恶毒至此。

    自喻雅嫁过来,嫡公子的身体便时好时坏,严重时,彻夜昏迷不醒,侯夫人眼看着冲喜的法子没起用,自然就不再对她以礼相待。

    嫡公子虽羸弱,一颗心却是好的,他与喻雅虽算不上情投意合,但也算是相敬如冰,他醒着的时候还能护上一护,可昏迷了,侯夫人自是要拿照顾不当做筏子,明里暗里斥责喻雅。

    “姐姐想离开这里吗?”喻雅的处境自然不好,可逃离非一夕一朝之事。

    “夫君待我很好,他身边缺不了人,我......”女子的美眸望向被层层帘幕遮挡的内室,里面的人睡得很沉很沉。

    世上少有薄情人。

    在庆宁侯府的日子不好过,喻雅的婚事从某种层面来说,是妥协和交易的产物,她曾无数次想要认命,甚至想过要在夫君病逝后自我了断。

    “姐姐还记得须缙吗?”颜渺关注着她的神情,眼泪粘在睫毛上,一听到人名鸦睫眨个不停,手摁着胸口却是一句话都不说。

    她记得却不能说。

    见此情形,颜渺也不再多问,只道:“我此次来京,不单单是因为我很担心你,你可知须缙曾找过我,他想带你离开。”

    喻雅眼神不定,当初因何分开他们都心知肚明,默了片刻终是没忍住:“他如今过的可好。”

    “他如今官拜三品领军,有官职在身,听闻他吃了不少苦,才换来了今日荣光,若你跟他走,他未必不能护你终生。”

    喻雅犹豫了,当初两人被迫分开时,须缙受的苦她全都看在眼里,她不敢也不能再害他第二次。

    “若你想好了,就让人给李嫂子送个信,我会帮你安排的。”

    她们不便久留,耽搁这一会儿已是极限,喻雅拉着她的手,眼中多有不舍,可最后还是松开了。

    分送完余下的东西后,颜渺和李嫂子将板车归拢好,准备离开。

    长宁侯府祖上富裕,宅院里也建的美轮美奂,府中娇小姐众多,时不时会举办些小型宴会联络感情。

    今日便由府上一位小姐牵头,一同来赏这初夏荷花。

    听着莺声燕语,颜渺在心里盘算着把喻雅带出去的计划,单凭须缙能力位很难把一个人带走,可若是借慕容珩的力,想必会多几分胜算。

    正这般想着,身后传来脚步声。

    一只涂抹着凤仙花汁的手从背后伸出来,毫无预兆的拽住了颜渺的胳膊。

    她被身后猛力扯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

    等站稳身子,她才看清眼前的意外之客。

    “颜渺?果然是你!”

    来者竟是华宁!她怎么会出现在庆宁侯府。

    她的打扮一如往昔般张扬华丽,不像郡主,反倒像宫里的娘娘。

    “没想到居然能再次见到你。”话语里是藏不住的嘲弄意味,阮薇薇眼眸半阖着打量她,见她穿的破破烂烂,一时竟有些厌恶,“看来你这些年过的也不怎么样。”

    她扫了一眼那装肉的板车,手帕捻在秀气的鼻尖,挥了几下,像是在驱散晦气,“你做屠户生意?难怪一身腌臜。”

    “许久不见,郡主有何贵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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