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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晚间的雨越下越大,他们躲在别人家的屋檐下,觉得场面似曾相识。两人不约而同往身后看去,确定无人后都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气。

    阿澈给时玉披上了自己特意带出来的外衣,言语责怪,“病刚好就敢乱跑,也不知道多穿一点。”

    时玉刚想反驳就打了个喷嚏,霎时没了底气。

    “瞧,被我说中了。”

    时玉听出了他几分得意,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雨声都比听你说话好听。”

    “我还没说难听的呢。”阿澈白她一眼,又若有所思道:“说起雨声,你知道在靖州雨声最好听的地方在哪吗?”

    时玉拢了拢外衣,面带困惑,“雨声还能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当然有了。”他忽然兴奋,眼睛明亮,像是已经沉浸在雨声的奏乐里。

    他笑眼迷离,用自己的向往诱惑着她,“要去瞧瞧吗?”

    时玉将信将疑,“在哪?”

    阿澈故作玄虚,撑开了油纸伞,空出的手伸向她,掌心朝上,等待她的应邀。

    也许是从他眼里读到了期待,也许是因为他的手很漂亮,也许是她真的想知道好听的雨声是如何特别的……

    时玉鬼使神差地抬手,贴上了他尚带余温的掌心。

    阿澈蓦然合上手心,紧紧握住。在她尚未反应之时,拉着她冲入雨中。

    每一步都能溅起地面的积水,一把单薄的伞敌不过雨势,雨点依旧打在他们身上。阿澈索性丢了伞,拉着她一路奔跑。

    时玉恍惚,少时自己曾抢走兄长的玉佩,突逢大雨只能冒雨逃窜。那时兄长为玉佩追她冲进大雨,桑花和陈溱为帮她挡兄长淋雨,阿姐撑着伞一边追她一边喊着“小心点”,爹娘为制止她胡闹派出府里家丁冒雨抓她……那时她一人跑在最前面,后面跟着无数条尾巴。

    只是她回忆往昔没半刻钟,就被他拉着钻了个狗洞,直接闯入了靖安王府,沾了一身泥泞,狼狈不堪。

    时玉:“……”就不该对他心存幻想。

    她满头雨水和问号,“你练一身轻功只是为了好看吗?”

    阿澈赶紧捂住她的嘴,小声解释,“你当王府的守卫吃素的啊,当然要低调一点了。”

    “呸呸呸!”

    他的手刚刚爬过狗洞,全是泥水,让时玉吃了一嘴泥。

    阿澈半点愧疚也没有,还在旁边笑得开怀。

    “你故意的吧!”时玉伸手反击,污糟的手抹上他的脸,还干完就溜。

    阿澈弯腰干呕了两声,又着急道:“你跑反了!”

    他追上去把她逮回来,又偷偷摸摸往王府的东边去。

    靖安王府的东边是一座很久没人居住的院子,这里属于久未归家的靖安世子,近十年来甚少有人踏足。

    几近腐朽的房门被推开,扑面而来的灰尘令两个人咳作一团。

    “堂堂世子的房间也没个人定时打扫一下吗?”时玉扇了扇,整张脸皱在了一起。

    阿澈开口便像说别人的事,“人都死了谁还在乎,要不是他们家人丁不旺,这地方没准已经属于别人了。”

    “我真是脑子进水了才跟着你瞎混。”时玉低头瞧了瞧自己落汤鸡的模样,“我要是又生病了你功不可没。”

    阿澈嬉皮笑脸,“放心,真病了我会照顾你的。”

    “切。”时玉提起裙摆拧干一点,浑身轻松了一些,“能指望你才是有鬼了,出来找我记得带件衣服还以为你长进了,结果还没捂热就湿了。你说什么听雨不会是唬我呢吧!”

    “你过来。”阿澈站在窗前,朝她招手。

    时玉想着都到这里了,姑且再信他一信。

    待她走近,阿澈摁在窗扉上的手往前一推,突然闯入的月光迷了时玉的眼。

    “叮……咚……汀……噔……”

    规律的击打声各有所异,拼凑在一起汇成乐声。

    时玉缓缓睁眼,窗外是两个屋檐交汇处,瓦片聚水砸下,又被另一块瓦片承受。两层屋檐下是人工叠瓦,青瓷瓦、琉璃瓦、白玉瓦……又精致又奢靡。

    “你干的?”

    阿澈坐上窗台,抬头盯着屋檐,面向时玉的是一张蒙着月光的侧脸。

    “小时候无聊堆的。”

    时玉利落跳起,坐上窗台的另一端,滴答的雨声在耳边愈发清晰,“那你也是真够无聊的。”

    他轻笑,歪了歪头,“没办法啊,哪怕只是有个姐姐拿着桃木剑天天欺负我,我也不至于这么无聊。”

    时玉:“……”

    “我哪欺负他们了?虽然我实力强一些,但他们人多啊。”

    “是是是。”阿澈不走心地附和。

    “而且他们玩得也挺开心的。”时玉继续辩解道。

    阿澈沉默了片刻,忽然道:“如果你愿意这么陪时晔玩,那他会比别人家小孩更开心吧。”

    时玉一愣,“你为什么老是提他。”

    阿澈略加思索,长叹道:“也许是因为,同病相怜吧。”

    幼年在这里叠瓦时他才七岁,爹不疼娘不爱,王府里的下人最会看眼色,更喜欢讨好他那个受尽宠爱的弟弟。在与氏族子弟交往中,他们亦是敬他畏他疏远他,以至于他从小便学着耐住寂寞。

    “你说时晔的存在总是提醒你另一个人的消失,所以不想看见他。而我的存在,则无时不刻不提醒着我爹娘他们对感情的背叛,所以我从来不受他们待见。她们两个一个对远在京都的旧情人念念不忘,一个对侧妃许下海誓山盟,一个赛一个的情深。偏偏圣旨施压,非得生下我这个冤种才算完成任务。”

    时玉静默不语,目光悄然落在他的脸上。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倚着窗台姿态懒散,眼中却满是郁色。

    “靖安王府只有一个孩子,就是我那个人人喜爱的弟弟。”阿澈伸手接雨,令手心冰凉,“而我只是世子而已。”

    “太无聊了,所以我跑了,变成了现在这样。”

    阿澈蓦然与她对视,“你应该不会希望时晔变成我这样吧。”

    时玉微怔,扭头避开他的视线,“你现在不也挺好,没心没肺的,每天不也挺乐呵的吗?”

    “谁说的!”他倾身向她逼近,像没骨头一样倒了下来,下巴搭在她肩膀上,尽可能地落寞道:“我其实一点都不开心,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是想起自己没人陪、没人疼、没人在乎的时候,委屈得想哭。”

    时玉:“……”不像啊。

    “你起来。”

    阿澈不但不起来,还蹭了蹭,嘴里呜咽,“不……。”

    “再不起来我动手了啊。”时玉出声威胁。

    他一动不动,装傻充愣,抠了抠耳朵像是没听见。

    时玉不惯着他,抬手就是一推,“欸!”

    没想到他真的就往外倒了下去,时玉始料未及,慌忙伸手拉他。

    拉住了……但被他拉下去了,两个人双双摔出窗外,重重砸在地上,在淅淅沥沥的小雨里相叠。

    “你有病啊!”

    阿澈垫在地下,时玉倒是不怎么疼,只是惊异于他的不躲闪。

    他躺在泥泞里,听着瓦片与雨水合奏,笑容顽劣道:“对啊,你不会现在才知道吧。”

    阿澈猝不及防翻了个身,调换自己与时玉的位置,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去雨水冲刷。

    眉睫沾着水珠,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黝黑的眼眸盯着她,辨不出情绪。时玉现在才发现,他白天穿的还是粗布麻衣,晚上出来找她时已经换了漂亮衣服。

    他一定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蛊惑,时玉心想。

    “你故意的。”

    恍惚之中,她记起自己也干过这些荒谬的事情去招惹别人。那个光风霁月的男人,总是对她的花招一笑置之,对她的荒唐无限包容,偶尔也会配合。

    阿澈被拆穿了也不慌不恼,笑意更甚,“那又怎样?”

    时玉闷哼一声,直接膝盖上顶,抬手运力,劈上他的肩膀。阿澈见她动真格,赶紧后撤,幸亏反应够快,才免遭毒手。

    “不至于断我子孙缘吧!”阿澈不满地捏了一把泥扔她身上。

    时玉瞪他一眼,草草起身,“不这样你能老实?”她往回走,“该回去了,我要是又生病跟你没完。”

    阿澈爬起来跟上她,“都说我会照顾你了。”

    “切,我只知道久病床前无孝子。”

    阿澈:“……你读过书吗?”

    “……”

    ……

    两只“流浪”后的落汤鸡回来后惊呆了,茶楼里一片狼藉,凳子瘸了茶壶碎了……还有两个彼此仇视的人大眼瞪小眼,一个一瘸一拐,一个鼻青脸肿。

    时玉拖着湿漉漉的裙子走了一圈,“报应来得这么快啊,咱们家也被打劫了?而且你们两个都守不住。”

    桑花和阿宋一左一右,谁也不服谁,谁也不敢答话。

    阿澈看热闹地从两个人之间穿过,“你俩打起来了啊,为什么呀。”

    “切磋而已。”

    “切磋不知道去外面吗?明天怎么开门!”时玉气急败坏,“不收拾完你们别睡了!”

    时玉上楼,阿澈跟着,她没走几步又回身叉腰道:“你也一样,赶紧去收拾!”

    阿澈:“……”

    “怎么还带连坐的啊!”

    时玉充耳不闻,边走边道:“还有,扣工钱!”

    三人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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