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救人要紧,没什么不好的,快去吧。”席岁然出声催促,巧月虽觉得不太妥贴但也想不出其他法子来,只好拿了块绸子包着往前院跑去。

    一开始她是不知道的,后来细细打听了才了解一些,许琛跟书院其他学子比起来家境着实是贫寒。世家子弟科举尚且艰难,更不用说许琛出身寒门,家中还有一个需要照顾的老母亲。

    那天厨房两人并不是碰巧遇见,而是许琛为了省些银钱给母亲治病,几乎日日都在厨房自己做些简单小菜来解决一日三餐的问题。

    他一路通过院试、乡试走到了今天,着实不易,席岁然作为一个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突破高考大关冲出重围的人,十分理解许琛的不易,况且人家一边求学一边还照顾着家人。

    再说科举的难,又哪里是高考能比的,席岁然心中暗念,此人日后必成大器。尽自己所能也好,多一个人脉也好,能帮一个是一个。

    左右四下无人,巧月拿着一袋首饰跑得叮当作响,看到许琛便连忙塞到了他的怀里,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话来。

    眼瞧着这丫头手里拿的不是寻常钱袋子,许琛迟疑着打开看了一眼,“这……”

    巧月出声打断,“救人要紧,许公子快去吧。”

    都到了这个时候,许琛不言其他,再三道了谢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

    这次的入宫伴读和去书院不同,父亲母亲担心她在宫里没个可信的人,让她把巧云巧月两个体己的丫鬟都带上,就连席珩也是这个意思。

    至于其他的衣着首饰倒是无需夸耀,合规合矩又不失了分寸才是最重要的,这些东西不用她操心,身边巧云巧月早早替她备好了。

    席岁然思来想去也想不出还缺些什么,本该最操心这件事的人现下里却是最闲的,假模假样的转了几圈却被巧云嫌弃道,“哎呦,姑娘你走来走去晃的我眼睛都花了,倒不如坐那喝盏热乎茶。年头才采的青上玉,入口回甘,那叫一个鲜呢。”

    席岁然笑笑,“说得自己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到底是叫我喝,还是你想喝?”

    巧月低着头仔仔细细检查着收好的东西,也不同她们打趣。突然惊声道:“哎呀,席哥儿给姑娘的坠子去哪儿了?”

    “啊……”

    席岁然习惯性的往腰间一摸,却是空无一物,这下才焦急起来。巧云也放下手中活计,连忙帮着找。

    这些日子她就去了书院和猎场,若是在书院那还能找回来,若是丢在猎场里可就难办了。她又想起猎场里的那一遭,如此说来慌乱之间遗失了也说不定。

    这坠子是席珩亲自送的,别的也倒算了,这多少也是一份哥哥对妹妹的心意,如此便弄丢了让她颇有一种弄丢别人东西的愧疚感。

    席岁然开口道:“再仔细找找。若是实在找不着……”

    实在找不着,她又能有什么法子?席珩不会因为这么一点事情怪她,只是她心里格外过意不去罢了。

    明日便要进宫,她心里着实不安稳,再加上临行前丢了贴身之物,总感觉是有什么不好的预兆。

    她对皇宫的印象非常不好,一闭上眼便是诏狱内凝结着水汽的墙面和窸窸窣窣的虫鼠声。她眼睁睁看着原主饮下毒药,任凭她竭力呼喊也改变不了席家满门惨死的局面。

    这段时间日子过得太安稳,以至于她忘了,忘了自己是踩在钢丝上摇摇欲坠之人。

    次日一早,天都没亮全乎个儿,席岁然还未来得及好好问问许琛母亲的情况,就被父亲母亲催着入了宫。

    伴读不是件小事,表面上是选些有才情的名门贵女陪公主修学,可历朝历代,伴读时被皇子看中,一朝登天的也不在少数,每到这个时候一些家里女儿多的不免要争吵起来。

    这些名门贵女久居深闺,即使有个什么诗画宴席也不会到前头抛头露面,纵使外面传得再美再如何有诗书才气也只是空穴来风罢了,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搏个名声,以后传出去也好听。

    席岁然没有这个心思,上一世原主被许配给李序怀是因为李序怀当时不受皇帝看重,且皇后为了顾及自己贤惠的名声所以才在官位不大不小的文臣子女中选中了她。

    如今李序怀备受赞誉,又得了皇帝亲赐的奖赏,无论如何皇后都不会也不敢拿她敷衍李序怀。

    席家的马车早早备好了停在门口,席母纵然不舍也知道自己庇护不了儿女们一辈子,简单嘱咐了几句便让她出发了。

    这次入宫伴读的女眷皆是同她一般大小,其中几个她也是知道的。尤其是王玉凝,出发前席珩终于下定了决心,把幼时她和王玉凝落水事件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只叫她小心提防,尽量离她远点。

    到了宫门,便有宫里派来的管事太监早早等在那儿了。

    席岁然下了马车便有人上前来接应引路,她打赏了些银钱又问了问宫里接下来的安排。

    那小太监也是个会来事儿的,掂了掂手里的份量,满面春光的说道:“席姑娘且宽心,这才伴读也不是个什么忒要紧的事儿。只是这宫里与公主殿下年纪相仿的没几个,谈得来的就更少了。所以才求了圣上找些合适的贵女们来伴读,至于课业上也不是非常的难,君子六艺,除了射其他的都在里面了。”

    这开弓放箭难免危险,万一伤到个人可就不好了。可御术也免不了磕磕碰碰,怎么不一并取消了?

    席岁然问道:“御术呢?”

    小太监连忙答道:“原本也是要免了的,但拗不过公主殿下喜欢,圣上便加上去了。可真是巧的很,这次教习御术的正是席公子呢。”

    景国虽崇尚马术,皇帝也时不时的办些马球会,但大多都是男子上场,女子在一旁观摩,让一群深闺里的姑娘们学这个东西可真是难为她们了。

    那小太监又继续说,“别的也就罢了,只是教习礼仪孙姑姑是个格外严格的。虽然严格,但也有几分威望,宫里边的新人娘娘们也都得过她的教导。姑娘若有心,可要仔细敬着。”说到这里,小太监的声音越发阴柔起来,明里暗里的提醒着什么。

    这小太监说的没错,原主入宫的时候便由这位孙姑姑教过宫中礼仪。这位姑姑看起来虽然严肃,但其实是个真正的好心人,在这宫里大家都秉着少管闲事,安身立命的信条,唯有这位孙姑姑时不时的同她聊聊天,带些席家的消息给她。

    席岁然听懂了他的话,心里没这个心思,便没接这个话头。

    她来得不算早,有四五个人已经在她前面到了,此刻正在屋里头烤着暖炉吃着果子。

    里面有两个人她是认识的,右边坐第一个位子模样娴静的紫衣女子是周偲,周绍继母所出。之前在书院时,周绍便从不提起家中的兄弟姊妹,反而与陈文正一行人走得近些。席岁然见到她时她总是穿着紫色衣服,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靠外的一个是陈文淑,陈文正的妹妹。虽然两家哥哥走的近,但这两人却如同谁都不认识谁似的,不肯多朝对方看一眼。

    陈文淑一张脸清秀干净,打扮的大方得体不说话的时候感觉温温柔柔的,一开口便让人想起她那强势泼辣、直话直说的母亲。

    周偲对面坐着一个模样娇俏可爱的姑娘,看起来年纪最小,脸上带着点还未褪去的婴儿肥,此刻正吃着桌上的果子,一双眼睛明晃晃的盯着席岁然进门的方向看去。

    另外两个席岁然没什么印象。

    那小太监引席岁然入了座,心里暗暗算了算人数,开口道:“诸位小姐喝点热茶等上一等,再有三人便来齐了,随后奴家便带各位到住处去安置。”

    那小姑娘吃着糯叽叽的奶团子,盯着席岁然带着几分雀跃说道:“这位姐姐好面生,虽然没怎么打扮但瑶儿一看就知道是个美人胚子,没想到淮安城里竟还藏着这样的美人姐姐。”

    除了周偲沉得住气,其他人面上都生出几分异样来。就连姚瑶身后跟着的婢女也慌了神,自家主子向来直率,不经意间得罪了人还不知道,连忙在主子耳旁提醒,“这位是昌平侯府席家的嫡女。”

    在座谁不是花心思打扮了入宫来的,就连平时最是低调沉得住气的周偲今天都戴上了支新打的碧玉滕花长簪,这小姑娘谁都不夸偏偏逮着穿着简单的席岁然夸,这不是当众打她们的脸吗?

    姚瑶年纪最小,又是侯府嫡女,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这时候和她计较,倒显得格外小气了。

    许是这气氛着实怪异,周偲轻咳一声,接过婢女泡好的茶一言不发默默品着。

    席岁然知道这小姑娘是发自内心的赞扬,于是友好的对她点头一笑,“我身子不好不常出门,平日里诗歌集会能不去就不去,妹妹不认得我也是难免。”

    说话间,便听到外面一阵吵闹。

    只见一群小厮抬着七八个硕大笨重的漆木箱子进来了,一个丫鬟打扮的人趾高气扬的吩咐道:“都仔细着点,若是磕了碰了赔上你们多少条命都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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