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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沈勉很快回来,拉着一个行李箱。

    温幸尔看他在夜幕中踏着月光走来,有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

    明明不算小的箱子,在沈勉身边倒显得像个袖珍玩具。

    他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上车发动车子:“就这一个箱子?”

    温幸尔嗯了一声:“临时回来商议事情,就只简单带了换洗衣物。”她顿了顿,“余下的已经打好包,江城的助理会帮我发快递回来。”

    车子行驶了一段,沈勉余光看见温幸尔一直捂着胃:“疼的厉害?”

    温幸尔有意遮掩:“不算厉害。一会儿就好了。”

    沈勉专心开车,未再说话。

    温幸尔五岁来到温家,在她的记忆中,沈勉好像从小就是这种寡淡的性格。

    沈勉比她大四岁,父母都是地质队的勘探员,一年到头不在家。温幸尔的养母身体不好,领养她的第二年就撒手人寰,养父温霖则是高中老师,教政治,一带毕业班也顾不上温幸尔。

    两家住对门,三个大人聚在一起吃了顿饭,而后一拍即合 —— 放了学,沈勉照顾温幸尔,带她写作业。等温幸尔睡觉,或者周末,温霖给沈勉补习功课。

    其实沈勉与她的相处,并没有想象中青梅竹马那么亲密无间。四岁的年龄差距在现在看来算不上什么,但在那时候是小学生和高中生的差别。

    她在福利院五年,最拿手的就是看人脸色说话。

    沈勉冷淡,温幸尔也看他如高山,轻易不会靠近。

    偶尔交谈,互呛时候居多。他们那时有代沟,谁都觉得对方难以理喻。

    响起的铃声搅乱温幸尔的思绪。车载中控屏上显示着‘侯利平’三个字。

    “喂。”沈勉接通电话。

    侯利平的大嗓门在车里响起:“不是,老沈,我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你还真有老婆啊!”

    温幸尔侧头看沈勉,他高挺的鼻梁被车窗外的路灯镀上一层光亮的边缘。

    沈勉似乎想笑:“我早就说过我已经结婚,是你自己不信。”

    “不是我不信,是全单位都没人相信。只不过手上多了个戒指,人影都还没见到,怎么就忽然成了已婚?不过话说回来,你小子艳福不浅。”那头‘啧’了一声,“中盛的律师?还是老姚的师妹?我之前怎么没见过。”

    中盛是整个岷市最大的律师事务所,平常跟法检两院多有交道,基本都能混个脸熟。

    沈勉解释:“她前几年一直在江城的分部。”

    侯利平啧啧称奇:“怪不得大家伙儿都没见过你老婆。那么漂亮的媳妇儿,扔在江城那么远的地方这么多年,可真有你的!”

    毫无预兆,温幸尔的视线对上沈勉的眼睛。

    她仓皇别过头去看窗外。

    沈勉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方向盘,视线重新投回前方的路:“利平,拜托你件事。我跟温律的关系,还请你先保密。”

    幸好窗外灯火阑珊,能补偿温幸尔眼里的黯淡。

    侯利平想的很简单:“我明白,检察官跟律师做夫妻,往后很多事情都需要回避、报备,很麻烦。我懂,咱们多少年了,你放心。”

    说完这句,侯利平又想起了什么:“对了老沈,我还得提醒你一句,既然有这么好的媳妇儿,你可别想不开犯错误。衡一的郑律……跟你是同学,人长得又漂亮,这些年一直围着你转,你自己心里要有数,注意分寸。”

    胃又开始抽痛,温幸尔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侯利平听见了这一声,踌躇着问:“你干嘛呢?”

    “开车,”沈勉言简意赅,“我太太也在旁边。”

    侯利平几乎是屁滚尿流挂断了电话:“弟妹弟妹,对不住啊,我说错话了,下次有空咱们一起出来坐坐,再见再见!”

    挂了电话,沈勉说:“他就这样,满嘴跑火车。”

    温幸尔捂着胃挤出个干巴巴的笑容:“我还以为检察官都是你这样冷静持重的。”

    沈勉看了她一眼:“也许,温幸尔,我们其实还不算太了解对方。”

    温幸尔好像犯了职业病,忍不住去纠正他:“是,但我们已经认识二十二年。”

    沈勉摇摇头:“我们其实没有好好相处过。”

    “是的,但,”她有些惋惜,“我们可能没有好好相处的机会了。”

    路口是红灯,沈勉停下车子,转过头来看她:“温幸尔,做结论时不要遗漏最重要的关键性条件 —— 我没有答应要同你离婚。”

    这句话让温幸尔有些惊讶。

    ------

    下午在监狱,她提了离婚。

    温幸尔那时一直看着沈勉,想要从他脸上看到些别的什么情绪波动。哪怕是一个瞬间也好。

    可惜并没有。

    沈勉很平静,似乎早就预料到她要说这件事:“我现在还在工作时间,私事可以下班再说。”

    对于检察官的提议,律师一般都没有异议。温幸尔耸耸肩:“好,那就等你有空再聊。”

    温幸尔以为的‘有空再聊’,是坐下来商议离婚具体细节。没想到沈勉的意思,竟然是不同意离婚?

    温幸尔有些琢磨不透沈勉的想法。

    她与沈勉结婚明明是各取所需。

    三年前温霖病危,只挂念温幸尔。

    温霖是独生子,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孩子,只在福利院领回了温幸尔当做女儿养。温幸尔的爷爷去世前留下一排祖屋,三年前城外娱乐休闲商业城发布规划,正好把那一排祖屋圈进规划里。

    爷爷兄弟两人,二爷爷膝下一子,名叫温磊。这位堂叔九十年代学人家下海创业,好吃懒做,碰的头破血流,眼瞅着这排祖屋虎视眈眈。

    温磊一直觉得温幸尔不过是福利院的孤儿,没有资格继承温家祖屋。温霖知道自己堂弟的德行,所以弥留之际挣扎着不愿死去,只看着温幸尔不住流泪。

    若没了他庇护,温幸尔又会变成一个孤儿,这次还是一个被人算计的孤儿。

    关键时刻,沈勉开了口,就连结婚这样的事他也说的平常:“温幸尔,不如我们结婚。我需要一个妻子,你需要一个丈夫,我的提议希望你认真考虑。”

    那时沈勉二十七岁,对沈母疯狂的催婚不胜其扰。

    温幸尔大概只思考了十秒钟。或许还没有十秒,她擦擦眼泪,说好。

    她答应的痛快,反倒沈勉有一瞬间的意外。

    他想了想,补充一句:“如果你愿意,我们的婚姻可以对外保密,大概只需要维系三两年,尽量减少对你的困扰。”

    温幸尔又说了一声好。

    与沈勉的婚姻除了让堂叔算计的手段有所忌惮,更重要的是让温幸尔终于可以离她的高山更近一步。

    她不过一丛无人在意的野草。

    野草于山脚仰望高山,高山却看不到。

    ------

    温幸尔跟着沈勉进门,依旧是熟悉的布置。

    沈勉洗了手,轻车熟路在餐边柜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两包药,一包冲剂,一板药片。

    他冲好药,温幸尔才刚在玄关换好鞋 —— 她胃痛的直不起身,每做一个动作都疼到令人胆颤。

    温幸尔是真的疼得厉害,脸苍白的没有血色。看见沈勉拿着药过来,什么也不问,仰头一口气喝完。

    沈勉拿回空杯子:“你也不问问是什么药,万一我给你弄错了怎么办。”

    温幸尔随意拭去唇角的水渍:“我会告你。”

    “哈,”沈勉刷着杯子忍不住笑起来,“看来药没错,温律已经有力气呛人。”

    温幸尔换了拖鞋进屋,眼中有忧色:“你怎么会有胃药,你也胃疼?”

    沈勉擦干净手,随意把剩下的药扔回抽屉里:“去年你买的,忘了扔,应该没过期。”

    温幸尔决定收回刚才对沈勉的关切和担心。

    这是一栋老式的红砖房住宅,有最宽广的阳台和明亮的客厅,外面是一整条街的梧桐树,挤满客厅一整面的落地窗。

    温幸尔蜷缩在沙发一角,沈勉坐在另一侧,沙发微微向下陷。

    对门一家三口听起来很热闹,偶尔有几声孩子的笑声和歌声传过来。

    温幸尔很久没在这里住过,这几年疫情,她回来的很少,偶尔几次都住在悦博。

    沈家在另外的新城区有给沈勉预备购置的婚房,现代化的电梯高楼,装修时尚。领证之后沈父沈母提出让他们住到新房,沈勉拒绝,说这里离单位更近,他也更习惯住在这里。

    老两口决定给新婚夫妻留出独处的空间,于是他们收拾东西搬到了新城区,她搬进了这边的客房。

    沈勉看着温幸尔似乎疼痛减轻,这才开口继续聊车上没继续下去的话题:“下周是我妈妈六十岁生日。你知道,她从小就很喜欢你,我想,如果你决定离婚,可不可以等过去这段时间?”

    养母早逝,是沈母给了温幸尔为数不多的母爱。她很友善,性格开朗,温幸尔人生的第一片卫生巾就是沈母教会她该如何去用。

    原来是因为这个。

    温幸尔点点头:“这是当然。怪我太忙,忘了妈妈生日,还好你提醒我,我会提前准备礼物。”

    沈勉看她,似乎要将她看穿:“温幸尔,你真的想同我离婚?”

    温幸尔故作潇洒:“我们的婚姻本就是协议,并无实际。”

    沈勉纠正她:“协议生效即为事实发生。”

    “我正在遵守当初的协议条件。”她说。

    沈勉沉默,最后点头:“如果你想好了,我同意离婚。”

    温幸尔站起身穿上拖鞋,语气中有她意识不到的酸味:“郑荑等你这么多年,我不能白占着位置不放。”

    沈勉抬起头:“我跟你说过很多遍,我跟她只是同学。”

    “你应该问问她怎样想你们之间的关系,”温幸尔捂着胃走进客卧,“今天谢谢你,我胃痛的厉害,先休息了。”

    “晚安,沈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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