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喻礼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再睁眼,外头早已天光大亮。

    昨晚酒酿入喉后的记忆被生生地掐断,断了片的喻礼埋在被子里醒了许久的神才拖着酸软的身子洗漱下楼。

    “小姐,厨房煮了清粥,您现在要吃吗?”

    “嗯,麻烦您了。”

    李叔一边给她盛粥,一边轻声道:“昨晚严同学托我传话,她说没能弄清楚您的酒量导致您宿醉,她很抱歉。”

    严同学?她沉默地搅动汤匙,在这里认识的唯一一个姓严的是严婉,但昨晚她不是和岑妄一起吃饭的吗?难道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什么问题吗小姐?”

    “没什么,谢谢李叔,我会和她联系的。”喻礼心里装着事,囫囵灌下白粥后便匆匆揣着汪崽出门散步。

    汪崽的前爪还未痊愈,收敛了活泼好动的性子,乖巧地蜷在她的怀里探着小脑袋四下张望。

    忽地,它抖了抖耳尖,朝栅栏外的树边嗷嗷地叫着。

    院外的几株垂丝海棠长势极好,粉紫的花瓣纤弱地拢着,喻礼靠近才发现树后还站了个人。

    “岑妄?你怎么在这里?”

    卫衣兜帽的边缘将额发压至上睑,也不知在这站了多久,肩侧落了不少细碎的花瓣,“为什么不回消息?”

    喻礼抬手摁住汪崽不消停的小爪子,抱歉道:“断断续续地睡到现在,没看手机,可能没电了。”

    岑妄绷着的肩膀缓了些,似是松了口气。

    他转而看向汪崽,没话找话:“这就是上次抱回来的那条狗?这都黑得跟炭似的了,为什么要叫它牛奶?是巧克力牛奶吗?你喜欢喝这个?”

    喻礼被这一连串问题砸得有些发晕,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岑妄并不知道她还养了条萨摩耶。周五看监控时牛奶被放在宠物背包里,后来他又在医院门口和文睿对上、根本没看到牛奶到底长什么样。

    脑中快速过了一遍他听到汪崽名字后可能会有的反应,她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因一时之气用谐音给狗取名字确实不道德,何况汪崽还是他们两个共同救下来的。

    事到如今也没办法圆过去,好说歹说汪崽都只是她的狗,岑妄也不会有机会知道更多,喻礼想通了就随口糊弄道:“嗯嗯对。”

    “可以,名字起得还不错。”

    喻礼想起管家的话,问道:“对了,昨晚——”

    “放心,不是我送你进得门,我让蒋莱找了他发小。”女生深夜醉酒睡到不省人事,严婉来送怎么都比他一个男生合适。

    “谢谢,那我……后来是喝醉了吗?”

    岑妄露出个不然呢的表情,似笑非笑:“昨晚有人嘲笑喝一杯酒酿会倒的是菜鸟,那喝一口就不省人事的叫什么?菜羊?”

    喻礼憋了两秒,丧失了解释的欲望,闷闷道:“那都是意外。”

    “建议你下次自备胶头滴管,看看一滴是不是就能把你送走。”

    喻礼更蔫,听岑妄叫她:“喏,给你的。”

    接过他勾着的纸袋,喻礼看完有些诧异:“你给我包干什么?”

    和她昨天背上的毛绒挎包风格相近,粉粉嫩嫩,拉链处还别着个Q版的毛线小绵羊。

    岑妄别过脸:“赔你的。”

    昨晚喻礼说醉就醉而包的容量又明显不足,他只顾着将娃娃快点塞进去好集中精力应付哭包,等上了车才发现包都被他撑坏了,仅靠卡在中央的拉链头勉强拦住内里的东西。

    不过也正因为坏了,他才能知道为什么喻礼的包有种诡异的沉:不清楚她成天都在想些什么,背了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水果刀、报警器、录音笔……还有一块红棕色板砖。

    岑妄回过头就见自己被人仰着脑袋盯着,怔了下:“你老看着我干什么?掉了什么,我都赔你。”

    喻礼摇头:“昨晚给你添麻烦了,不好意思啊岑妄。”

    她时刻注意岑妄的表情,惜命地补充:“我要是酒后失德,说了或者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喻礼心里怕得要死,她不会借着平日里对活阎王的诸多不满而借酒发疯吧?

    目光落在岑妄明显有重新包扎过的左手,喻礼睫毛微颤,纱布好像比原来厚了不少,难道说——她真的揍他了?!

    “别往心里去”?她这是什么意思?还没解释明白就轻飘飘地拿这个搪塞他?

    岑妄心底发堵,他冷着脸将肩头的花簇抖落,“凭什么?”

    喻礼下意识地退后一步,脾气这么冲,语气又这么横,难道想揍回来不成!

    “不、不能退一步,就这么算了吗?”

    “就这么算了?”岑妄一字一顿地重复了她的后半句话,似乎不明白她刚刚说了什么。

    他昨天回家洗完澡换完衣服后就没合过眼,大半夜就在她家门外守着了,把乱七八糟的相关词条都看了个遍,直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才好不容易有点眉目,结果她居然说算了。

    岑妄黑眸沉郁:“意思是你昨晚是装醉,就是单纯为了耍我?”

    脑中警报拉响,喻礼抱紧汪崽,拔腿就跑。

    岑妄识破她的意图,长臂一伸拽住喻礼的后衣领:“躲什么,你说话。”

    喻礼认怂:“昨晚醉是真的醉了,但你放心,事情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你有什么损失就直接说吧,我负责。”

    岑妄盯了一会她的表情,手上的力度轻了些:“真的?”

    喻礼认真:“真的,负全责。”

    岑妄还是不信:“你是自愿的?”不是出于醉酒,自愿叫他妄仔?

    喻礼郑重其事:“对,自愿的。”自愿在活阎王的严威下被迫为自己耍酒疯大打出手的行为负责。

    他松开,唇畔勾着压不住的笑,朝她摆摆手:“行了,你走吧。”

    喻礼:?

    她眨眨眼:“那我真走了哈。”

    岑妄点头。

    喻礼小跑两步又被他叫停,她面无表情地回头:“又怎么了?”

    岑妄语气愉悦,尾音带着飘:“这狗不错,越看越可爱,名字好,狗也好。”

    喻礼:???

    她好像感知出现了错误,肯定是喝酒酿伤神经,以后再也不碰了!一滴也不碰了!

    ……

    不清楚林向昭最近态度转变的原因,没了以往的疏离和抵触。课间甚至亲自来问她要不要给她留场内的观赛位置,喻礼有点受宠若惊,总觉得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因此表面上笑眯眯地婉拒,私下手已经摸到了书包里的大红砖头。

    请了一礼拜的假,周三下午文雅才背着书包病恹恹地回班,刚落座,座位前瞬时就围了不少前来嘘寒问暖的同学。

    “文雅,你怎么请了这么久的病假呀?”

    “现在身体好点了吗?”

    “感觉几天没见你都瘦了,怎么眼眶下面还有点发青啊?”

    文雅像朵受了霜冻的小白花,虚弱地朝大家笑着:“没事啦,只是有点儿没休息好,身体已经好多了,谢谢大家的关心。”

    “能休息得好就怪了,某人天天不念着你的好,还总是趁机狐假虎威,乱往你身上泼脏水……雅雅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人肆无忌惮地欺负,要是我早就断了她的资助,让白眼狼去桥洞底下要饭吧。”

    和她们玩得好的几人都笑着附和。

    喻礼眉头微挑,没打算吃闷亏:“既然你善良的雅雅眼下乌青,作为好朋友的你不给她跳一曲祛祛晦气吗?你真小气。”

    何田子瞪她:“胡说什么,喻礼你有病吧!”

    “没有病,但我有你的录像。”喻礼把音量调到最大,视频里何田子一边神神叨叨地“妈咪妈咪哄”,一边手舞足蹈地蛇形走位。

    “什么舞种呀?我以前还不知道田子你还会跳舞呢!”

    “能让我看看吗喻礼?”

    “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何田子莫名其妙在班里抽风,你也趁机去看看,真的特别搞笑!”

    何田子气得双眼通红,也顾不得维护表面和谐的同学情谊了,大力拂开周围的人就要去抢喻礼的手机。

    喻礼先一步躲开,朝她轻轻压了两下手腕:“坐回去。我最近兴致不高,你来找我闹我就只能拿这个应付你。”

    何田子忍下不甘,在椅子上坐了会儿才意识到喻礼是拿她当狗训呢,可又不敢正面起冲突,压下心头的气狠狠一跺脚。

    “咣当——”

    「“何田子愤愤地剁脚,用力剜了喻礼一眼。”」

    「“跺”被错误字符“剁”替代,是否需要修正剧情?」

    又是和上次一样的错误,看来何田子真该经常跳一跳大神给自己转转运。喻礼选择“取消”,下一秒文雅的叫声差点掀翻屋顶。

    她刚在心底骂何田子没本事,结果余光被什么东西晃了下,一把大菜刀笔直地落在她的鞋边。

    文雅双目瞪圆,唇上血色尽失,扑通一声匍匐在地上抱住了何田子的腿:“刀啊!救命啊啊啊!”

    「“文雅吓得攥住了何田子后腿。”」

    「该处的“后腿”出现错误,宿主要将其更改为“后退”吗?」

    喻礼悠哉游哉地合上书,朝狼狈不堪的两人比了个大拇指:“姐妹情深,妙。”

    何田子挣脱不开文雅的钳制,气急:“你现在在这里幸灾乐祸的是什么意思?喻礼,我就知道你是个——”

    “是个冰雪聪明、倾国倾城、数学测验考了138荣登文实第二力压你一头的仙女啦~”一道活泼的女生大气都不喘一下地夸完,重新欣赏了遍刚刚录制的视频,直接发到了表白墙:

    【震惊!文实俩女生光天化日之下究竟为何抵死纠缠?!】

    “你刚刚在拍什么?”何田子惊恐。

    “好奇的话就自己去空间看看嘛。”女生一手亲昵地搭在喻礼的肩膀,朝她狡黠地眨眨眼,“给你个提示吧,你平常最爱往哪里发东西,我自然就发到哪里去咯。”

    “你……!”

    喻礼循声望去:“严婉,你怎么来了?”

    “嘿嘿,来找你一起去体育馆呀。”严婉对文雅和何田子投来的淬了冰的眼神完全免疫,她挽起喻礼的胳膊,小声道,“没事别担心,她俩是我得罪的,有问题我兜着。”

    这两天喻礼都在想方设法地处理那个赚双面钱的博主,但从目前来看,法律对虐待猫狗的行为并没有相应且具体的惩处方式,报警的收益微乎其微,尽管从汪崽的伤口以及那么多的血腥视频和图片来看那人不止是简单地虐待,而是虐杀。

    想着就算不能让那人付出什么同等的代价,好歹也得让他把打着宠物博主名号捞的钱都给吐出来。所以最近她一边守在群里将博主挂卖的猫猫狗狗买回来,试图把伤害降到最小;一边收集前后博文和视频的对比证据,为揭发他的真面目做准备。

    忙得晕头转向,居然忘了找严婉道谢。

    “那天晚上谢谢你送我回来。”

    “小事儿,不用那么客气。”严婉笑眯眯地摆摆手,“不过我原来只以为蒋莱是个不靠谱的,没想到岑妄也这么没分寸,怎么大晚上能和女孩子单独在外头喝酒还让你醉成那样。那天真把我给气死了,结果你猜他咋说?哼,他居然说你一口酒酿就倒了,实在是太过分了,当我是傻子呢!”

    喻礼张了张嘴,尴尬地解释:“其实他说得也没……”

    “等下哈,周辉给我打电话了。”严婉对着电话嗯嗯啊啊了一会,语气明显不乐意,“我不要,什么血能流半个塑料瓶?我的原则是绝对不会向恶势力低头……啊,你能给我们拉赞助?你把我严婉当成啥人了——不行不行不行,你千万别给蒋莱看,我去就是了!”

    “怎么了?”

    “周辉说岑妄临时上场打球,什么伤口裂开了流了好多血,让我们从校医室顺一点药过去。”严婉撇着嘴,“对不起啊,我刚刚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答应了。”

    提起岑妄的伤口,喻礼对他积攒的愧疚又添了一笔。

    去拿个药而已,她没什么意见,严婉感动得一塌糊涂,心底更是把岑妄和周辉他们几个翻来覆去骂了个遍。

    和蒋莱一样,作为一个资深颜狗,严婉在她们还没见过面的时候就对喻礼非常有好感,上次在体育馆当志愿者没能多说两句,这会儿逮到机会了恨不得拉着喻礼不眠不休地说上三天三夜。

    “……其实今天的比赛也没什么好看的,七班铁定赢,你们文科班好像打三班,抽签的运气不错,三班不足为惧。”

    喻礼认同。

    “七班要是一直这么上主力,我感觉四强后头的比赛也没什么悬念,冠军铁定是他们的。”一想到蒋莱会戴着奖牌尾巴翘到天上去的炫耀模样,严婉连呸了好几声,“晦气晦气晦气。”

    “其实七班也不一定夺冠吧?”

    严婉想了会,点头又摇头:“十六支队伍里除了他们,也就我们五班和九班强一点,不过九班运气差,第一轮就抽到七班,早早出局了。”

    “我是说……也许文科班会夺冠。”

    严婉诧异地张大嘴巴:“啊……?”

    喻礼朝她笑笑:“不用在意,我凭直觉瞎猜的。”

    不怪严婉跟听到火星文一样看她,实在是文科班这么多年来水平都摆在那里,从没有突破过十六强,今年能进八强、用他们班主任的话来说真是点了多年的高香终于一把燃着了。

    但喻礼不相信男主光环能让林向昭倒在八强,怎么编都会是打破文科班常年一轮游的战绩,一路高歌猛进,中途可能略有波折,但最终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杀出重围,勇夺冠军。毕竟校园文里,耀眼的第一是男主的标配。

    “该不会文科班今年真的有什么秘诀吧!那最好决赛再跟七班对上……”严婉的兴奋劲被刺耳的铃声打断,她只能向喻礼抱歉地眨眨眼,“喂姚姐,哈哈哪能呢,爱心社一定全力支持舞蹈社,好好好我马上去后台。”

    喻礼看出她的为难,晃了晃手中的塑料袋,“你忙吧,我去送。”

    ……

    “你有没有发觉妄哥最近很奇怪,老是莫名其妙地对着空气笑,怪瘆人的,像是被夺舍了。”

    周辉抬手擦汗,随意地哦了一声。

    “嘿你怎么能不在意呢,那我来告诉你个最恐怖的,你绝对想不到妄哥周日训练赛结束以后去了哪。”

    “哪儿?”

    “琴房啊!”蒋莱比了个数字,“他居然去跟私教学了六个小时,你说他是不是疯了?”

    “哦,可能他也想当王子吧。”

    “王子?什么王子?喂你别走啊,说清楚啊周辉——!”

    接住周辉丢来的矿泉水,岑妄四周望了一圈,没看到人才又低下头。

    周辉轻咳一声:“你怎么还在这坐着,不出去吗?”

    “出去?怎么,对面输不下去了,派你来遣散对手?”

    “哦,你就当我是吧。那我去外面等喻礼了,啧啧真绝情啊岑妄,人家好歹给你买了药过来,你都不知道去接一下,纯木头。”

    给他买的?岑妄没来得及想周辉怎么知道,步子已经不自觉地迈大匆匆离开。

    很远就瞧见那道熟悉的人影,岑妄低头检查了下球服,佯装不在意地停在半道等着。自从周日早上,他们在学校里就没碰过面了,见也只是他隔着走廊遥遥地看上一眼,此时居然不知道怎么开口更合适。

    直接喊她名字?这样会不会显得太冷漠了?要不……说谢谢?该死,她不会觉得他是表白的意思吧?

    “你怎么出来了,上半场打完了?”喻礼小跑上前,“听说你伤口裂开了,你赶紧处理一下吧。”

    这就……没了?岑妄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出来:“没了吗?”

    “这些不够吗?”喻礼侧目去看他的右手,略微蹙眉,纱布都还是白色的,究竟是从哪里流了半瓶子的血。

    他的目光下沉,从雾白色的袋中依稀可以瞧见里面的纱布以及药膏,“我伤口没裂。”

    喻礼哦了一声,绕过他进体育馆,身后的人却拽住她的兜帽,“你买都买了,就先给我吧,省得……”

    路边的新树抽了枝,喻礼忽地从嫩黄的新芽间瞥见熟悉的身影,林向昭外套敞开,跑动带起来的风撩起额发。

    岑妄一边说着,一边俯身去拿。

    喻礼偏过头便看见岑妄近在咫尺的侧颜,少年身上还沾着些运动后残余的灼热,喻礼被这气息一烫,下意识地瑟缩了下肩膀。

    眼看林向昭就要从健美者雕塑的后方拐过来,喻礼后知后觉她和岑妄距离过近,腿比脑子快,在岑妄指尖碰到袋子的瞬间抬脚将人踹翻进了花坛里,随后头也不回地迎了上去。

    “怎么了班长,发生什么事了吗?”

    林向昭语调很快:“队里有同学的手划伤了,我去拿药。”

    “我这有,你直接拿走吧,别影响了比赛。”

    林向昭从她手中接过,迟疑两秒还是问道:“你受伤了吗?”

    喻礼笑着摇头,脸不红心不跳道:“没有,只是想着你们打球难免会磕碰,专门给你们备上的。”

    “那就好,谢谢你喻礼,我先进去了。”

    “好。”

    岑妄从花坛里出来还一头雾水,瞧见喻礼笑得跟朵花似的更加不解,顺着她的视线往前,直到看见林向昭闪身进门的背影就全明白了。

    他怄气,脸色铁青:“喂!”

    喻礼回头:“怎么了?”

    她平静无波澜的表情让岑妄的面色更难看,“我药呢?”

    “你不是说伤口没裂开吗?”

    岑妄胸口上下起伏,发现无法接上,只能往另一边引,“不给就算了,你刚刚踹我是什么意思?”

    一时情急,她又不愿让林向昭看见自己和岑妄待在一起,无处可躲的情况下只想着岑妄速速消失,否则林向昭黑化刀人,她手里的这点药根本就止不住血。

    喻礼心虚:“不是我踹的,是风太大了。”

    岑妄被气笑了,指着球裤侧边的小半块印记:“这年头风都有脚印了,我怎么不知道?”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