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将张友才真面目揭开的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反正他那个项目早晚祭天。

    在确定孟归鹤心里有数后,许知夏也将张友才归为即将滚蛋一类,连带着平日的一些不愉快摩擦也变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心态转变,又加上实验上的顺风顺水,让许知夏忽而发现人生都亮堂了起来。

    相由心生,唐韵看见许知夏时,还打趣着说她整个人变得更加娇艳了,想来是爱情与事业的双重浇灌。

    女生之间的感情,有时候也是非常的奇妙。

    来到海洋食品研究所已经有小半年,这段时间里,许知夏和唐韵分分合合了好多回。

    但最后所里的人来来去去,唐韵偶尔的饭搭子,依旧只有许知夏一人。

    李祝清跳槽风波刚起来时,许知夏旁敲侧击过唐韵的想法,但这个姑娘既不想跟着还不太熟的李祝清走,同样也不想再留在研究所里了。

    以前说要抱大腿的是唐韵,现在突然说要离开的也是她。

    如果研究所里没有孟归鹤的话,可能许知夏也不想留在这吧。

    在一个小破所里,为鸡毛蒜皮的事忙碌,最后又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转正指标和同事争得头破血流,实在不是很好看。

    离别,在悄无声息中到来。

    虽然从唐韵拒绝邀请的第一时刻,许知夏就已经清楚,他们早晚会有说再见的一天。

    但到了真的要离开时,许知夏还是有很多的不舍。

    唐韵是个做同事没得挑剔的一个人,哪怕她的助理事业要比许知夏过得不舒坦多了,但她依旧没有朝许知夏吐过太多的负能量。

    她看似整日忙着运营所里的吃瓜事业,但唐韵藏在大波浪与高跟鞋背后的,是她与张友才类似的出头无望。

    践行宴,订的是捞锅。

    在旁边那一桌“对所有的烦恼说bye,bye”声中,他们捞着番茄锅里的嫩牛肉,蘸着麻酱干着饭。

    好像此刻一切的不顺,都在这一场蒸腾的热气里,全部挥发。

    唐韵在排队时去外面买了点酒,是度数不怎么高的瓶装鸡尾酒。

    但或许醉与否靠的不是酒精度数高低,而是她现在想醉,便自然而然醉了。

    舌头打着卷,唐韵睁着还算清醒的双眼,珍重地拍了拍许知夏的肩膀,“夏夏!你要好好干!带着我的那份一起!”

    许知夏抬手,搭在唐韵手背上,默默不做声,她知道唐韵想借着这一场酒醉,说一些可能藏了很久的话。

    “我以前是真的喜欢做实验,就是享受将未知变成已知,哪怕在学术界只是留下很淡的一笔,但我依旧会很兴奋。”

    唐韵打着酒嗝,她高举着那瓶鸡尾酒,视线游离其上。

    她好像真的醉的,说话也不再条理清楚,“我现在不喜欢了,我就想摆烂、躺平,我要去换个活法!你说,你去当厨子怎么样?”

    “自从我家里人知道我学的是食品,可一个劲地,让我在年夜饭上给他们露两手的!”

    唐韵似乎觉得这个主意棒极了,她又嚷了好久怎么当厨子,要怎么做菜,要怎么、怎么...

    就如同,唐韵真的要去做一个厨子了。

    许知夏一直都担心地关注着唐韵的一举一动,从她突然冒出来说要做厨子开始,唐韵大概是真的被几杯鸡尾酒,灌醉了。

    每一个刻在食品人骨子里的忌讳,就是旁人将食品专业和烧饭做菜联系在一起。

    许知夏这样,唐韵自然也不会例外。

    可她现在嚷嚷着菜谱了,甚至可以有头有尾地将番茄炒蛋完完整整地复述出来。

    事情就有点大发了。

    好在唐韵自控能力不错,发酒疯也仅限于嘴上嗨,手上捞着番茄锅里的肉时,动作依旧快准狠。

    于是,这一环节演变成了许知夏和一个酒鬼抢肉吃。

    好好的一趟践行宴,让唐韵来这么一出,许知夏酝酿起来的一点离别愁绪,都给拍没了。

    不过想来也是,他们都在海市,又不是隔了天涯海角,只是以后不在同一个单位了而已。

    那点低落的情绪,更多的只是在告别不太愉快的过去时,生出的一点遗憾。

    从捞锅出来,在唐韵的提议下,许知夏又陪着她去了横亘海市的江边。

    坐在台阶上,看着远处的潮水来来去去。

    有时候一个浪头急了,水花就会落在她们的裤脚上,好像缠绵悱恻的小手扒拉住了,就再不离开。

    从这一处的江边,直线横跨过去的对岸,就是他们所在的研究所片区。

    那一块是海市学术气氛最为浓郁的片区,零零散散地落了好多研究所。

    有和他们那个小破所一样,偏居一隅苟延残喘的,同样也有在国内享誉一时的大所。

    各种命运皆不同,但唯一不例外的一点,就是竞争与向上。

    那时许知夏与孟归鹤从研究所西侧的小道,走到被栏杆拦住的江岸时,看见的是对岸一片林立的写字楼,如同打工人的牢狱。

    可这一次与唐韵肩靠着肩坐着,研究所片区成了此刻的对岸。

    灯光闪烁,不遑多让。

    小破所在离江岸最近的那一幢,又在一片繁华高楼中,以仅有六层的高度,像一群高个子里的矮子,很是突兀。

    许知夏很容易就定位到了小破所。

    远处属于小破所的灯光同样明明灭灭地点缀着海市的夜空。

    哪怕灯光微弱,但依旧能落入许知夏眼底。

    许知夏忽然有所感触,她俯身捞了一把游走过来的江潮,又看着潮水从指缝落光。

    就连海市的潮水都日夜勤勉,而他们,一切想在海市立足的人或地,都没有容易两字。

    江边看潮的人在夜色越来越浓重后,围聚得更多了。许知夏与唐韵等完最后一场浪后,起身想走回路口,然后打车回去。

    这一块写字楼下,是一排排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和健身房、咖啡馆等等。

    唐韵的酒醉在夜风的吹拂下,逐渐解了。

    她现在清醒得不要再清醒,终于想起来刚才吃火锅时把口红擦了还没补,便想找一个透亮的玻璃,补妆。

    许知夏没那么社牛,她不太好意思扒拉着人家店门口的玻璃,在那里若无其事地涂涂抹抹。

    于是许知夏便靠在两米之隔的墙壁上,留唐韵一个人掏出口红,对着健身房里面的腹肌男,抹着浓艳的唇色。

    “夏夏!你快看里面!”唐韵突然指着健身房里的一处,表情类似惊恐与震惊状,像个土拨鼠一样,尖叫出声。

    许知夏被唐韵突然的大声吓得一个机灵,还以为是见鬼了。

    顺着唐韵的视线,许知夏将脑袋往外探了探,视线最后定格在健身房里,正踩着踏板,手上卧举着横杠的人身上。

    “诶夏夏!你馋不馋!”唐韵飘到了许知夏身边,挤眉弄眼地揶揄着许知夏。

    健身房偏黄的明亮光束下,是穿着背心与运动短裤的孟归鹤,晶莹的汗珠点缀在他精瘦又瓷白的肌肤上,又在灯光下折射出让人心动的讯号。

    能不馋吗?

    一向正经的孟老师,穿的这么暴露!但是,穿得好!

    许知夏和唐韵很有默契地没有打扰里面的孟归鹤,就着玻璃窗。

    许知夏掏出手机,将早期人类锻炼四肢的画面全部记录了下来。

    唐韵则是在健身房里逡巡着,物色着别的健硕运动型男人。

    许是许知夏肆无忌惮的视线太过于灼热。

    刚从健身器材上起身,拿着一条干毛巾搭在脖子上吸汗的孟归鹤有所察觉,他视线精准地落在玻璃窗外,与正在运转的手机摄像头,来了一个对视。

    镜头背面,许知夏脸色带了绯红,眼神却一点都舍不得挪开。

    她一错不错地看着视频里逐渐放大的男人,那双浅色的双眼,汇聚着的情愫好似要穿透过屏幕,进入许知夏心中。

    “咚咚——”

    是孟归鹤敲了敲玻璃窗。

    又一声“咚咚——”

    是许知夏心口在小鹿乱撞。

    唐韵早就撤离了战场,换了一块玻璃窗。而这一处,是孟归鹤与许知夏身影交融,视线交汇。

    手机已经停止了视频录制,许知夏没有说话,她要抬头才能将孟归鹤的脸,完完全全地捕捉在眼睛里。

    许是汗水,顺着黑色的发丝一滴一滴地垂落,如同轻抚。

    在沟壑起伏中,游走过喉结耸动的颈部,又行至有个微小凹滩的锁骨,最后没入老头衫里。

    是了,孟归鹤一个帅小伙,穿的那件背心,是款式十分落伍的老头衫。

    许知夏合理怀疑,他是穿着一身衬衫去健身时,发现格格不入后,转到附近的小店,随手拿了一件。

    气氛的停滞十分美妙。直到有个煞风景的男人指了指许知夏,又拍了拍孟归鹤的肩,才霎时收敛。

    孟归鹤指了指右侧,许知夏意会。

    健身房里,开了暖气。许知夏甫一进来,冷暖气交汇时,轻咳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孟归鹤神色有些许的心虚。

    许知夏抬手,戳了戳孟归鹤有点点硬的手臂肌肉,“那你呢?”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