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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朵蔷薇

    街道司的士兵们惊疑不定,纷纷停止抓捕的动作,打量这人是谁。

    “如此口出狂言,铁定非富即贵,多半又是谁家衙内……”

    “斗狗凶狠,刚才若无那位小官人出手相救,只怕小孩早已凶多吉少,民不与官斗,恐怕这一家人很难讨回公道……”

    围观者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为首的士兵神色严肃抿紧双唇,沉默半晌后道,“不论阁下是何方神圣,纵狗伤人已然犯法,拿下!”

    夏折薇双手交叠握在胸前,压低声音问:“天子脚下,众目睽睽,谁说报官没用的?”

    人很难相信或者接受认知之外的事物,除非自己亲历。崔皓目光淡淡看着难掩兴奋的夏折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放开我的狗,”锦袍男子骄横道,“回去喊你们勾当官,或者监事亲自来见我……”

    说完,男子牵着狗想要离去,围护在他身边的小厮个个身强力壮,街道司的士兵们不好强上又不肯就此放行,双方陷入僵持。

    “……向衙内莫要使我们难做,放过它我们如何交差?”

    有个机灵的小个子士兵“临阵脱逃”,请回一个长相斯文的官吏赶来镇场。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肇事黑狗喘着粗气仍在拼命挣扎,涎水沿着红彤彤的舌头直往下流,锦衣男子皱眉环视一圈,不胜其烦道:“既然认得我,那就识相点别拦路!”

    斯文官吏微微一笑,说什么也不肯放人:“刑事案件不归街道司管,首府衙门的衙役马上就到,烦请向衙内移步。”

    “好好好,”锦衣男子连说三个好字,临行前仔细打量他,“你是个聪明人,只可惜用错了地方。”

    作为人证,夏折薇和崔皓也需前往首府衙门。

    “阿皓,这人你认不认识?”

    “向琮,工部侍郎之子,街道司的人确实奈何不了他。”

    夏折薇对官职方面一窍不通,继续小声问他,“听起来像是两个地方,为什么奈何不了他?难不成街道司归工部管?”

    “嗯,”崔皓低声解释,街道司隶属都水监,而都水监隶属于工部。”

    夏折薇抚抚鬓角,“我根本就没见过这个人,刚才找街道司报官的路上遇见时,他就恶狠狠看着我,咱们什么时候跟他有了仇怨?”

    崔皓:“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在荒地有伙人持刀闹事索要地契。”

    当初那群人自称“渔户”,为首的无眉男人被赵去非下令送去皇城司杀鸡儆猴之后,荒地就再没有不长眼睛的前来闹事。

    夏折薇拧眉思索片刻,终于将两件事关联到了一起,“原来当初的背后主使就是他?!”

    两人只顾聊天,步速越来越缓。

    黑脸衙役转头催促:“走快些,跟上!”

    他们说话的内容不好让外人知道,夏折薇主动凑近崔皓一些,挽住了他的胳膊。

    崔皓怔了怔,为她自然而然的亲昵牵起唇角。

    “若他真因为之前的事情记恨在心,放出恶狗过来咬人,可今天咱们来相国寺分明是我临时起的念头。”

    她的语气逐渐苦涩:“进宝本不该被我们连累,在我说‘平平安安’的时候,他被咬了,多么讽刺。”

    崔皓淡声安慰道:“此事全然在我,你不必过分自责。”

    惊堂木落,全场噤声。

    知府大人高坐堂内,聆听妇人哭诉陈情后道,“纵狗伤人,合徒一年,向琮,你可知罪?”

    向琮圆润的胖脸上没有丝毫惧意,翻着白眼抢白道:“斗狗赢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那会儿一门心思全在收赌注上,哪有心思管将军干什么去了。

    中间隔了不远的距离,怎么我的将军不咬旁人,偏偏要咬你的孩子?”

    妇人胆小怕事,此时泣不成声,语无伦次:“你……你!”

    知府:“证人何在?”

    夏折薇上前半步:“当时我正在和他们家进宝说话,眨眼的功夫就……”

    “别以为有人罩着就能骑到你爷爷我头上屙屎撒尿,再胡说八道,惹恼了你爷爷我你且洗干净脖子……”

    向琮恼怒不已,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知府一拍惊堂木,“肃静!”

    向琮顾不得继续威胁夏折薇,扭头看向长跪不起的黑痦子妇人,“爷爷我给你二十两黄金,你确定还要继续告?”

    一两黄金三万五千文,折算成市陌,约合四十六贯。二十两黄金便是九十二贯,对普通人家来说已经属于天价。

    妇人抬起婆娑的泪眼问:“衙内此话当真?”

    向琮缓缓笑了,扫向夏折薇的眼神里满是轻蔑和不屑:“戚山,给她。”

    妇人接过厚厚一沓金叶子,晕乎乎放到嘴里咬了咬,立刻破涕为笑,连连作揖。

    “官爷,我不告了!我不告了!要报官的本就不是我,是夏娘子找的街道司……谢谢向衙内!谢谢向财神爷!”

    向琮满脸挑衅看向夏折薇,冷笑道:“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

    妇人将金叶子塞进自己鼓囊囊的胸脯前面,使劲儿裹紧衣服,双手环胸,一脸警惕左右顾盼,看也不看夏折薇,牵住儿子离去。

    向琮啧啧有声:“苦主怕得罪了我,连声招呼都不敢再跟你打,你确定还要告我?”

    夏折薇黯然垂眼,默不作声。

    向琮礼数周到,向冷眼旁观的知府行礼告辞:“今日之事,劳烦黄伯伯不要告诉我爹。”

    知府冷峻的神情和缓下来,摆摆手:“好说好说,玩去吧。”

    这两人竟然认识!夏折薇睁大了眼睛,浑身泛起冷意。

    崔皓牵住她的手,淡声道:“回去罢。”

    夏折薇望望他抱在怀里的那些书,再难找回当初的喜意。

    “本以为那是位恪尽职守的好官,如果是普通百姓,恐怕街道司就能将人拿下。”

    她舔舔干涩的嘴唇,苦涩道:“这样的结局,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

    崔皓点点头又摇摇头,“对方有权有势,一味索要公道无疑是以卵击石。

    街道司的士兵们害怕得罪上司之子丢了饭碗没有错,那妇人拿钱走人及时止损没有错,你热心助人更没有错。”

    得了向琮那么多黄金,那妇人定然有钱为进宝治伤,被狗咬了不一定会染上疯病,他一定会没事的。夏折薇看向崔皓漂亮的桃花眼,复杂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崔皓安静走在她的身侧,细细回想事发之后向琮面上的每一个神情。

    少顷,他不着痕迹望向东北方,心中有了成算。

    “薇薇回来了?这是上哪买了书?”

    巷口,高红玉灰头土脸满头大汗,全身上下唯有一口因笑露出的牙齿还算干净。

    夏折薇笑着同她打招呼,“眼看就入冬了,红玉姐,单看你这打扮,就知道最近生意应该不错。”

    高红玉笑答:“这两天确实忙了点,等送完外面的那些,你订的那批石炭我立马就给你送去!”

    “不急,不急,”夏折薇摸摸旁边石头怀中的狸奴,“我们先回去了。”

    高红玉挥挥手:“诶,慢走。”

    隔壁的房门里已然亮起灯光,外面却是冷锅冷灶,夏折薇有些疑惑,刚探头过去便发现气氛不对。

    夏老二阴沉着脸坐在床沿,不住摩挲油光发亮的镰刀把,薛勤娘一声不吭坐在桌前,一颗颗穿着珠子。

    夏折薇试探性道:“……阿娘、阿爹,我们回来了。下次不用等我们,你们饿了可以先做饭的。”

    夏老二冷冷抬眼,攥紧手中反握的镰刀,“吃什么吃?翅膀还没硬,主意就大了,冬天本就难捱还要养女人,家里怎么揭得开锅?”

    听到“养女人”三字时,夏折薇便知要遭,听见脚步声,她骤然扭脸。

    空着手的崔皓抿唇站在两人的房门口,眼神格外危险。

    得,真成了内忧外患!

    夏折薇抹把脸,紧张得泛起口吃,“阿阿阿……阿皓,你听我解释!”

    薛勤娘长叹道:“薇薇,早上走之前我还特意交代过你,怎么转头就给了我和你爹那么大一个惊喜?若不是你阿爹心血来潮想去荒地看看,你究竟要瞒着我们到什么时候?”

    夏老二怒声训斥:“那疯女人轰都轰不走,要养你养,明天你俩都给我找工做!”

    那些书她还没看,看了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去做,若是做工恐怕没有精力再管,夏折薇自然不愿:“我不!”

    “砰——”

    镰刀把重重落在脊背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

    夏折薇迸出泪来,“疼不疼?”

    伸手抹掉她眼尾的泪珠,崔皓笑了,“无妨。”

    “行了,行了!”薛勤娘停下手拉住夏老二,“二狗子,你阿爹也是气得狠了,不然哪舍得打人?快回去歇歇,饭马上就好。”

    她偏心得过于明显,夏折薇瘪瘪嘴,拉着崔皓离开。

    “那一下听着都疼,你傻乎乎挡什么?衣服脱了,我给你上点药。”

    “那就更应该落在我身上了,”崔皓褪去上衣,幽幽问道,“背着我养女人?”

    怨气十足,近乎实化。

    “阿皓你听我解释,”夏折薇摸摸鼻尖,“是咱们救下的许宁。”

    洁白的背脊之上,红痕肿胀一片,让人触目惊心。

    夏折薇撒上药粉,小心翼翼帮他涂匀,直觉得那热度顺着指尖燃到了自己的心底里去。

    崔皓哂笑一声:“上次是男人,这次是女人,下次呢?你又打算捡什么?”

    他这话好生刁钻,夏折薇擦擦手,打开放在桌上的《群芳谱》,翻得哗啦作响。

    找到想要的答案之后,她抬起头来,笑吟吟道:“你和她自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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