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幸好李姝跑的不算快,很快便被李晏抓住了。“二姐,我们回去好不好。”李晏牵着她的手手,轻言细语说道。李姝又甩开她的手,一脸委屈:“你是坏人!你们都是坏人!你和父皇一样,就是对我不好!”

    李晏继续同她拉近距离,去牵她,却被她避开了。

    李姝手指着她:“你这个坏人!父皇对你也不好!就是父皇!”她又癫狂的哭起来了,“就是父皇!她把你的相好骗到西凉去的!他就是不想让你好过!父皇是坏人!”

    李姝说完又癫狂地蹦蹦跳跳,仰头瞧着天:“父皇是坏人!哈哈哈...”

    李晏慢慢意识到,李姝口中所谓的自己的相好,指的便是谢闻昭。她并不是很理解李姝的意思,但在经历今日的悲伤后,她又对“西凉”这两个字格外地敏感。

    她走上前去抓着李姝的肩膀,问她:“二姐,你什么意思。”

    李姝挣脱开她:“别碰我,坏人!”指着她的鼻子,“怎么样,你也尝到了被父皇利用的滋味吧?”她伸手来捏李晏的下巴,“怎么样啊?你只能和那样的男人过一辈子吧?你的相好为了你啊,被父皇调去西凉过苦日子啊...你也得不到幸福吧...哈哈哈...”

    她已经知道李姝的意思了:正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因为自己怎么也不愿意嫁,因为自己对谢闻昭存在情意,所以他才会被派去西凉。她垂首,泪水倾泻而下。

    她真的已经不愿再去哭泣了,肿胀的眼皮死死地压制着她,叫她见不到天光。她仰起头去,愿那泪水随云烟消逝而去。她闭上眼,仿佛见到西凉那黄沙漫天的战场山,一位少年将军,披头散发地倒在尸骨之间,身上全是被血迹浸染。他闭着眼,早已经没了魂魄。

    “啊!程钰!”李晏听到这声,还未来得及睁眼,便见着小腿已经被人抱住了。睁眼一眼,才发现是李姝抱着自己的小腿,趴在地上求饶。凄惨的哀嚎连连:“你别打我了好不好,我给你做牛做马!你放过我好吗!”而后她又松手,再不停地磕头。

    李晏蹲下身子去,想把她扶起来。见她脸上的妆容早已经混作一团,口水、涕水、泪水混杂在一起。那广袖在李姝起身时却一下滑了下去。

    李姝手臂上露出来几道凶恶的、紫青色的痕迹。又还伴随着不少肿胀、还完全未凝结的伤痕,触目惊心地展露在这空旷的天地之间。

    李姝尖叫了一声,慌乱地把袖子盖上去。

    “二姐...”

    李姝转过身去,喃喃道:“不能给你看。”

    李晏慢慢明白,这几道伤痕,便是二姐夫打的。她往日只是觉得二姐夫头脑聪颖,善于经商。外人看去也是温文尔雅的模样,却没想过竟然还有如此恶毒,会在二姐身上做这样的事情。

    李晏正想要走过去安抚李姝,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姝儿。”李晏转过身去,才发现是二姐夫来寻二姐了。程钰见了李晏行了礼,便走到李姝身边去,环着她的肩膀。

    “姝儿,怎么跑这么远了?方才寻你寻得好苦。”他说完,在李姝额间微微一蹭。

    李晏发现李姝双手抱在胳膊上,浑身止不住地在颤抖着。她看着李晏,眼里是说不尽的惊惧,好像是在朝着李晏求救。

    程钰似乎发现了李姝的眼神,便把她的脸强行挪至于自己四目相对,然后抱着她,似乎在她耳畔说些什么。李姝而后也就不颤抖了,伸手去环他的腰,亲密地贴在他的胸口。仿佛是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程钰一牵嘴角,放开了李姝:“那..四公主..我们便先走了。”

    李姝这便被程钰生拖活拽地拉走了。李宴眼神追随上去,不难发现,程钰这会拽的很暴力、很烦躁。似乎是下一步就准备将李姝生吞活剥。李姝没有转头,低着头随着身前的男人走了。

    李宴明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可是二姐家中的事,她终究没有办法去管。更何况自己家中还有一大堆事务等着自己去处理,她又哪里还有这个心思管别人。

    她回到轿子上去时,莺儿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在等着她。

    李晏身子有些乏了,一股脑便走进轿子里坐下了。恍惚了快一天了,她慢慢也就接受了谢闻昭战死的事实。眼皮搭着很难受,她便合了眼,等着轿子慢慢起步后,颠簸着回去公主府里。

    她下了轿子,一眼就看见在公主府门口等待的房如雪。神色焦急,来回在门口踱步。先见着李晏的轿子,才面露喜色:她才知道二人终于从宫里回来了。

    外面并没有几个下人,唐骥这才没忍住,跑到房如雪去边上拥着她。房如雪略显羞涩:“好了,莫叫下人看见了,又让皇上训你。”唐骥笑笑没说话。

    李晏没看他们,自己踏过门槛,回了房间去。她在房里的窗外静静发呆,才发现后院的腊梅已经开的火红。她站起身来,去后院看那腊梅。

    近看的腊梅才发现,它开的更是娇艳。还未消融的积雪覆盖在花瓣上,又顺着花瓣滑向花蕊深处,为她送去更多滋润。她忆起,自己的长乐宫里也有这样一株梅,如今也应当这般美艳了。

    空有美景,却无玉人相伴。

    李晏呼来了莺儿:“你去街上为我买些纸钱来。”莺儿原先并不解李晏这番用意,但又见着她红的发肿的双眼,忽然明白了。

    莺儿才想走,李晏又叫住了她:“罢了..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纸钱卖。”良久,又开口,“明日再去吧。”

    莺儿退下去了。

    李晏发觉眼皮越发下沉,也就回去睡了。被衾盖在身上,却比以往更加沉重,更甚是没有一丝暖意。李晏的手脚依然是冰冷,她睡不着。

    后半夜,又叫人点了安神香。这才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她看见,她又回去了长乐宫。宫里春意盎然,在月月最喜欢爬的那棵树下,吊着一个秋千。谢闻昭站在边上,呼唤她来秋千上。

    她应了谢闻昭,坐了上去。

    谢闻昭在身后推着她,把她推得好高好高。

    忽然,身下的秋千不见了,身边满是火焰。炽热的火焰烤得她热得不行,整个人置身火海,浓烟滚滚,把她呛得前仰后翻。她想要逃走,却怎么也逃不走。

    蓦然,她望见谢闻昭朝她伸手。她伸出手想去牵他,却发现自己周身的火焰全部跑到他身边去,他被火光包围着出不来。李晏见他浑身是血,朝着他喊救命。

    李晏的心脏狂跳。徒然,便惊醒了。

    她觉得胸口好些闷热,松开衣裳散了散热。手脚还是照样的冰冷,只是头脑比之前胀痛得厉害。她直起身子来,呼喊莺儿。莺儿便匆匆忙忙地进来。

    “什么时辰了。”

    “寅时了。”

    她才发现不过是距离上次睡去才半个时辰。今夜便注定是她的不眠之夜吗。

    她呆坐在床前:“你下去吧。”

    李晏心中酸涩不已,捧面哭泣了起来,嘴里喃喃:“怎么就走了,什么都没留给我...”

    翌日,李晏始终没有起来。莺儿走进房中准备为她更衣时,才发现她烧得厉害。手一碰,便觉得那火焰要燃烧到自己身上来。李晏额头冒了许多汗,嘴里一直喊着“骗子”。

    后来请了大夫为她扎了几针,喝了些汤药后,方才安静地睡去了。

    几近夜幕,李晏才醒来。她从小到大,几乎就没有发过烧。一直到如今这么大了,她才算是真的第一回发烧。李晏才明白,发烧原来这么难受。

    她披着披风,坐在门外瞧着院子里的那株梅花。

    “公主,怎么出来了。外面凉,快进屋去。”

    “屋子里闷,太难受了。”

    莺儿无奈地摇摇头,又去屋子里拿一件披风盖在她肩上。

    李晏忽然转头,脸色苍白:“昨日叫你买的纸钱买了吗?”

    莺儿点点头,为她拿来了纸钱。

    李晏弱小的身子撑着那张大披风,带着纸钱走到院子那颗梅花树下去。默默地烧起了纸钱来,火光熠熠,全都照射在她脸上、眼睛里。

    纸钱与火光相互碰撞,支起缕缕黑烟,不断地往着天空窜去。黑色的碎片因风而起,随意纷飞。李晏面无表情,只是等着纸钱慢慢燃尽,化作一摊墨色。

    火光逐渐熄灭,一切都结束了。

    她站在梅花树下,瞑目着。双手合十,似乎在心里想着什么。

    一阵寒风过境,将地上那摊灰烬扬起来,吹向了空中。李晏仰头望去,那灰烬被吹得很高很高,从一块慢慢变成了一点,直到消失不见。

    李晏缓缓开口:“你说,他是不是已经收到了。”

    莺儿点点头:“一定是的。”

    李晏终于笑了,垂头不再说话。

    而后的几天,李晏没有再去管理公主府里面的事情,一个人窝在房里好生养病。这些日子,不过是屋内和院子里两点一线。闷了便去院子里,乏了便去屋子里。

    一来二去的,两个月便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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