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付司澄”这个名字对秦嘉宝来说有些陌生,导致她咬字时觉得十分别扭。

    “嗯?”身旁的男人发出一声鼻音,就要转过头来。

    秦嘉宝离得太近,男人一撮发丝扫过她的唇角,她怔愣一瞬,连忙脊背往后靠,退远一些。

    就在她以为这声“嗯?”是男人肯定的应答时,他的下一句话响起:“你刚刚……不好意思……没听清。”

    她的手还撑在两人之间,身体倾斜向男人那头,即使往后退了些,距离还是太过近了。

    近到她能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

    旷野,秦嘉宝很熟悉的男香。这场子里,十个男人,五个身上都是这股味道。

    带着浅淡辣味的木质香萦绕在鼻尖,平日里闻腻了的味道,此刻居然让她有些迷醉。

    不过她认识的付司澄,不可能喷这种不守规矩的香水。

    不是他。

    秦嘉宝放下了心。

    她也不知道自己提着心来,是想寻求一个什么答案。

    那个男人和她,不过是意外相逢,欲念纠缠。

    一见钟情也好,吊桥效应也罢,他们之间很难再存在后续。至少现在身陷囹吾的她无能为力诉说以后。

    是他,她该如何,不是他,她又该怎样,她没想过。

    此时,秦嘉宝才发现自己好像有些唐突了。

    即使是付司澄,也不一定想要与一夜情对象相认。

    她张了张嘴,想找个别的话题,恰巧,卡座里另外有人注意到多了两个女孩,立即递过来两瓶没开过的酒示好。

    秦嘉宝顺势止住话头。

    正当她准备接过这瓶酒时,递过来的酒被身旁的男人抬手挡了一下。

    形状完美的唇在秦嘉宝耳边开合:“等……就两个人?”

    他在问她们是不是只有两人结伴。

    她点头。

    于是男人把同伴递来的酒推了回去。

    推回去后,他招招手,叫来旁边开酒的服务生,简单吩咐两句,不一会儿,服务生端上来两杯橙色的酒。

    酒液从上到下由黄渐红,如残阳下沉。

    秦嘉宝瞅着眼前的酒,凝噎在原地。

    这个酒她知道,叫昨日,是一款果汁调酒,酒精浓度低到说它是一杯酒都很勉强。

    她偏头看自作主张的男人,用眼神发出询问。

    男人与她对视,点头,右手纡尊降贵般做出个“请”的动作。

    好吧,他是一个好心的人。秦嘉宝勉强接受了他的好意。

    桌上的人意外地守规矩,仿佛只将两人当做来拼桌的朋友,没有半分让人不适的举动。

    众人玩得很愉快,期间,男人为了接电话,捞起外套起身离开。

    秦嘉宝瞥了眼他的背影,轻薄的长袖上衣略显贴身,又是背光角度,衬得他肩宽腰细,比例极佳。

    她几不可查抿起嘴。

    那种既视感又来了。

    半晌之后,男人依旧没有回来,秦嘉宝被场子里粘稠的空气憋得有些气闷,与祝荔知会了一声,独自起身去后门透气。

    享夜的后门出去是一个湖边公园,空气清新。秦嘉宝倒腾着肺里污浊的气息,随意摸出手机一看,发现居然有好几个未接电话。

    来电备注全是秦江许。

    估计又是让她回家。秦嘉宝心里的不耐烦再次翻涌,憋得胸口生闷。秦家家大业大,怎么就非要联这个姻不可。

    她没有回复秦江许,把手机塞回包里,转身往里走。

    经过洗手间门口时,秦嘉宝脚步一转,决定洗个手去去晦气。

    洗手间没什么人,秦嘉宝站在池子前,随便洗了个手,正想要离开,就听见里面某个隔间传来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以后自己收拾这种摊子,没有下次。”低醇的嗓音隔着隔间的墙透出,显得有些沉闷。

    秦嘉宝的动作猛然顿住。

    还未等她做出任何反应,另一个相似的男声紧接着响起,语气稍显轻挑:“要不是老头子拦着,我也不会耽搁这么久。和邱二聊得怎么样?他手里那废楼,我还有得文章做。”

    “比较麻烦,可以再聊。去吧,回去别开车,叫司机来接。”

    这声音……不是付司澄吗?秦嘉宝发愣。

    正想着,那个隔间的门发出“咔哒”的开锁声,戴着面具身穿黑色外套的人走出。

    是那个眼熟男人。

    秦嘉宝看着他走近,在她身旁的洗手池边站定,然后旁若无人地对镜子整理头发。

    他的眼神对秦嘉宝没有半分的停留,像是从未搭过话,也从未替她拦过酒,一副全然陌生的姿态。

    似乎是感觉到秦嘉宝一直盯着他,他偏过头望来,对她扯嘴角一笑,然后擦干净手,擦肩而过。

    接近零点,台上的DJ将气氛渲染得十分热辣,大家都站起身开始蹦跳摇晃。秦嘉宝在爆裂的灯光音乐中走回座位坐下,心里奇怪的感觉不住回荡。

    那个声音确实是付司澄的声音,可是这个男人……

    刚才坐在自己身边,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男人,现在直接在卡座最中间坐下,哥俩好地搂着同伴,肆意起哄调笑。

    “你盯着他看什么?”祝荔冷不丁在她背后发问。

    秦嘉宝心里一惊,这才发现,自己一直盯着他。

    她胡言乱语地遮掩:“他个子好高啊……不愧是你大佬。”

    祝荔笑得调侃:“怎么?喜欢?”

    秦嘉宝又瞥了眼中央众星捧月开怀玩乐的男人,心里那点情绪消散。

    “不喜欢,你什么时候见我喜欢过人?”秦嘉宝装得天衣无缝。

    看着周围蹦跳的人们,她突然觉得这里有些索然无味。

    正想找个借口开溜,包里突然发出亮光,一条短信跃出。

    管家公秦江许:【我在门口,出来,回家。】

    享夜的内门到大门之间有一条七歪八拐的走廊,前几天又新改了一下布局,灯光像是密室般,打得比之前更具氛围感。

    秦嘉宝告别了祝荔出来,在走廊里走得步步试探。

    再次转过一个拐角,秦嘉宝眼睛一眯,霍地驻足。

    前方墙边,靠着两个体型肥硕的男人,浑身都是不怀好意的意味。

    其中一人穿的裤子十分显眼,黑白条纹的花色,秦嘉宝不久前才见过。

    那个被她踢了一脚的挑事男。

    看她不再前进,两人站直身体,缓慢向秦嘉宝靠近,幽暗的灯光下,未戴面具,满脸横肉,显得有些狰狞。

    秦嘉宝缓缓后退一步。

    “别跑啊,刚刚踢我的时候不是挺带劲吗?”阴阳怪气的破啰嗓音从格子裤的嘴里发出。

    还未等秦嘉宝再次后退,他立即上前两步,伸出手,一把抓住她的小臂。

    掌心潮湿黏稠的热气几乎要透过衣料到达秦嘉宝的肌肤,恶心得她当即就甩臂:“离我远点!”

    她一边甩臂,一边扭转身体试图往后。

    下一瞬,身前一暗,坚实的胸膛将她结实笼住,干燥的体温与旷野香水的微辣气息立即充盈鼻尖。

    是那个男人。

    秦嘉宝的心没由来的安定,顿时不再挣扎。

    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摁在怀里。

    充斥着怒火的嗓音与紧靠的胸腔共振同时传来:“松手!”

    话音刚落,秦嘉宝小臂上钳住的手立即松开。

    “澄哥?!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初来乍到……”刚刚还在威胁她的胖子怪叫一声,立即变得唯唯诺诺。

    “认识我?海城来的?初来乍到就懂点规矩。”

    “好的,对不住,我们马上走。”

    杂乱的脚步声远去,秦嘉宝撑着男人的胸膛想要站直身体,又被他用不大的力道按着后脑勺压回去。

    她感觉到男人的另一只手抬起做了个动作,然后按住她的手松开了。

    等她站直身体看过去,这才意识到,他刚刚那个动作,是在戴面具。

    秦嘉宝退后一步,隔着面具与他对视两秒,礼貌道:“谢谢你。”

    男人低哑的嗓音响起,是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平静语气:“一个人回去注意安全。”

    面对帮过自己的人,秦嘉宝还是很识相的,乖乖点头答应:“好,我明白。”

    “加个微信,到家报个平安。”男人掏出手机,递来微信二维码的页面。

    秦嘉宝盯着对方手机上的黑白二维码,一时没反应过来。

    其实刚刚那个胖子也不会搞出多大的事。

    这个走廊前有门口的招待安保,后有一大池子的服务生,秦嘉宝不会真的受到伤害,顶多只会有些狼狈。

    作为漂亮的富家女,在外要联系方式的不知何几,秦嘉宝早就有一套面对各种人的不同拒绝说辞。

    不过秦嘉宝犹豫两秒,念在他看起来还算是个好人,刚刚又帮了她的份上,还是掏出手机扫了码。

    秦江许的黑色帕拉梅拉果然正停在享夜门口的马路边。

    秦嘉宝钻进车里,又往外看,那个男人还站在门口往这边看。

    还没等她多咂摸一下他的外形,车子启动,载着她飞驰离开。

    男人还站在享夜门口,注视着车子离开的方向,半晌没有动作。

    没一会儿,一个与他相似的身影从享夜里出来,面具捻在手里,靠在门边,饶有兴致道:“付煜,你不是吧?一见钟情?见着脸了吗?”

    付煜侧头瞥了他一眼:“我不像你,满脑子都是女人。维护好自己的形象,付司澄。”

    付司澄的表情还是松快不羁的,眼神却隐去一些笑意:“我俩一个肚皮前后脚出生,你也就早几分钟,别拿哥哥的派头压我。”

    “记得我是哥哥就好。”付煜扯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与付司澄一般无二的脸,他将面具扔进垃圾桶,抬脚往路边等候多时的宾利走去,“下次叫我替你时,看好场合。别再挑这种地方,容易露馅。”

    此时,飞驰滑行的帕拉梅拉里,秦嘉宝坐着,像个哑巴,埋头一声不吭。她一半在恼秦江许强硬的姿态,一半在思忖刚才的男人。

    秦江许对她的沉默早有预料,也不多话,径直往家的方向驶去。

    秦嘉宝的手机上,刚才的微信好友已经被通过。聊天页面,对方顶着一个大狗头像,被系统挟持发来一句默认招呼。

    “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头像里,黄黑白的大狗稳重坐着,一脸严肃。

    这种狗,秦嘉宝认识,叫伯恩山,忠诚和善不失警惕,身体像一座小山,脚板很大。

    它的背后是绿色的山林,一个不大的白色房屋矗立在远处,在画面里小得像素模糊,但秦嘉宝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是个护林员小屋,造型特别,世间唯一,独属于意大利都灵的某片山林。

    而秦嘉宝,刚从那里,逃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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