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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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倦是今晚的主题。
原本久违的任性令琉璃心情大好，连同夜晚加班的沉重也一扫而空，然而这份好心情很快就被接二连三的搭讪消磨殆尽。
因为草莓蛋糕不足以补充缺失的能量，离公寓几步之遥的拉面店自然成为了首选的主食补给点，他家的超大碗拉面令琉璃印象深刻。
毕竟上次去的时候还是和萩原研二同行，又很凑巧地陷入杀人事件，能不印象深刻？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经历了开业发生凶杀案的负面影响，拉面店依然坚/挺地营业着，生意居然还不错。
这次她同样点了超大碗的招牌拉面。
拉面端上桌的时候，还额外附送了一份小菜，之后全程受到了店主不加掩饰的注目礼。结账时更是以今日份限定的第一百名顾客的拙劣理由给她免了单，且收获了店主挥泪送别的殷勤服务。
紧接着，离开拉面店不远，她被一个上班族搭讪索要电话号码……
好不容易摆脱开编造了几重身份的上班族，很不幸地在路口被几名不良拦住了去路，纠缠不到半分钟，又被一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大学生护在了身后，差点由对峙发展到全武行扭送到交番。
好在最后有惊无险，在谢绝了大学生送她回家的请求后，琉璃一头扎进便利店购买帽子和口罩用来遮挡面容，降低自身存在感。
谁知结款时又发生了和拉面店一模一样的待遇，尽管她严词拒绝、一再坚持自己付钱，便利店小哥却还是塞给她一袋不二家的棒棒糖……
……糖分超标了好吗？
她更想吃肉啊！
如此一波折腾下来，不得不打消了第二站去居酒屋吃烧鸟的补给计划。
她已经两次痛失烧鸟了。
琉璃感到心累。
捉弄诸伏景光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疲惫。
加上之前累积的疲劳值一直没有停歇，这会更是雪上加霜。
所以她才要压制媚态啊，根本没法正常生活，特别是她这个等级，初始数值比一般狐族高很多，她又不是玉藻前，需要美貌营业。
琉璃长叹一声，终是无奈妥协使用乘骑飞行茄子赶往今晚的加班地点——彩虹大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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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台场公园，还是那张长椅。
今晚的彩虹大桥更加艳丽，灯光颜色由亮白改换成荧绿，和她提炼到极致的冷焰颜色极为相近。
时间尚早，等待执念体出现的空闲里，琉璃一边吃着从公园路边摊买来的关东煮，一边查阅脑花酱新皮肤的资料。
虎杖香织的名字率先映入脑海。
档案照片面相柔美，气质温婉，是个典型的大和抚子，额头没有那条狰狞的缝合线，显然登记时还是本人。
羂索你不行啊，明明同一张脸，演绎出的气质却千差地别，人物吃不透彻可是大忌呢。
琉璃不由暗笑道。
个人档案普通平凡，没有就读咒术高专的记录。大学刚毕业就和虎杖仁登记结婚了，婚后搬去了仙台，两年后生下一个孩子，取名虎杖悠仁……
所以羂索真的生孩子了。
还是个男孩。
琉璃没有丝毫道贺的意愿，只有满点的嫌弃，甚至提不起兴趣去占卜求证。
虎杖家的档案同样普通，家庭结构一目了然，和众多普通家庭没有区别，如果不是因为羂索，谁会闲着无事去翻找这么一家人的档案。
普通家庭会被史上最恶术师盯上吗？显然是不可能的。可爱的脑花酱都亲自下场生孩子了，怎么都普通不起来吧，莫名有种都市传说的惊悚感。
最恐怖的点在于虎杖香织没有咒术界的履历，生平过往干净得如同一张白纸，这可不是至少准特级实力的术师应得的待遇，那些半只脚埋进土里的老家伙们再怎么拉胯，也不至于废物到这种地步。
无非是两种可能。
其一，虎杖香织是星浆体之一；
其二，来自羂索的手笔。
否则以咒术界的劣质本性，绝不可能平白无故漏掉。
不过，这些都跟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至少目前、在明面上尚属于咒术界的范畴。不论羂索生了几个孩子、虎杖家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只要没有掺和时空罅隙的事，她都不会多管闲事。
不如说，她更乐意留着见面嘲讽。
经过信息梳理，可以很直观的得出结论——脑花酱她超爱虎杖一家，不仅行事作风和以往不同，还不辞辛劳大老远跑来东京布局，工作一结束就急着赶回家奶孩子。
归纳总结就是，虎杖悠仁很重要。
可惜仙台太远，就算琉璃有远程布控“监视”的打算，但以她现在这个状态根本无法实现。
她过不去，不代表羂索不过来。
只要进入东京都的范围，就能锁定“监视”。
盘星教那边也不能放过，里里外外都得布控一圈。
事到如今，说什么她都要亲眼见证这场千年大计的前哨站。
好奇归好奇，正事不能丢。
眼下既已知晓羂索的行踪，且不会短期内再去寺庙，意味着寺庙探索的日程相当充裕。
保险起见，琉璃还是决定明天上午过去。
至于羂索是否真的参与时空罅隙，还需要足够多的证据支撑。
一旦掌握确凿证据，不管间接直接，切除脑花计划都要提前了。虽然必须优先取得天海的同意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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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朔风搅动海面，冷洌的浪花拍打海岸，刺骨的阴冷和熟悉的混沌气味不断从桥塔与桥台之间的地方溢出。
不多时，随着裂缝不断渗出，执念体与裂缝自狭间脱出，时间卡得相当准确。
大概是感知到琉璃的存在，这一次没有重复跳海程序。
琉璃乘骑飞行茄子迎了上去，主动寒暄：“晚上好，小松小姐。”
“小松瑞穗”一脸平静地望着琉璃，不发一语。
秉持顾客至上的服务理念，琉璃保持微笑，简短道明来龙去脉。
听到加害者下了地狱，“小松瑞穗”终于有了波动，苍白的脸色虽不见欣喜，却能感受到欣慰，不再有一碰即碎的脆弱，反而恢复了少许柔韧。
“谢谢你。”
泪水滑落，在灯光下显得晶莹剔透，是慰藉，也是感激。
片刻后，“小松瑞穗”非常果断地切断了与裂缝的共生关系。
没有了裂缝的支撑，“小松瑞穗”整个状态变得不稳定，摇摇欲坠，琉璃眼疾手快稳固她的灵体，并抢在裂缝反噬前，将她超度去往黄泉。
失去供体的裂缝动荡起来，体量庞大的「阴」之力自上而下曼延开来，转瞬间延展到惊人的宽度，在荧绿光源映衬下好似一头盛怒的野兽，诡异又可怖。
琉璃见状，接连筑起结界将混沌的「阴」之力控制在当前范围，而后迅速捏诀，运用天海的力量封印裂缝。
封印锁链节节闭合，铺展的裂缝再无招架，琉璃立刻祭出八角菱花镜，将残留的混沌气息全部吸纳，冷冽的狂风逐渐趋于平静。
猝然间，世界万物不复存在，就连时间都停滞不前，唯有空洞的黑。
置身在无边无际的黑暗，琉璃敏锐地感受到一些肉眼无法看见的漩涡。
悄然无息间，暗自涌动。
不知过了多久，漩涡中心散发出潮湿阴秽的气味，如同不规则生长的藤蔓一般，由远及近延伸过来。
下一瞬，万籁俱寂的世界回荡着细碎的交谈声，时而高声争论，时而交头接耳，断断续续，没头没尾。
语调各异，有轻蔑、有阴鸷、有伪善、有激亢、有愤懑、有慵懒，无一不是阴谋诡计。
「少自以为是！你算哪根葱……」
「……我的计划不会……绝对的天衣无缝，就算……也阻止不了。」
「你在做我的主？凭什么信任……诚意呢？」
「……如果你能驾驭诅咒……当然可以由你指挥……」
「……冷静一点……不要内讧。」
「……只是提供选择……你就不想……活吗……」
「用咒物扰乱……小心一点，结界避开……自然万无一失。」
「……按照这个……必要时制造恐慌……分散注意力。」
「暂时由你严密监视……务必小心……」
只言片语中，慵懒的声调勾勒出高高在上的姿态，与不久前闪回的轮廓无缝重叠，轻而易举撕开琉璃埋藏在记忆最深处的刻骨往事，以及愤然的杀意。
「最好有用……否则我不介意……一起诛杀。」
「……风险可不小，务必遵从你我之间的……」
「……限制的力度你能把控？万一脱离……要知道她可是……」
「不用担心，她的软肋我很清楚……天命在我等手上。」
「定下束缚吧……」
交头接耳的算计相继消失，世界重归寂静。
暗潮涌动的漩涡与阴秽难闻的气味一并消失得无影无踪。
纤细的手指紧扣蝙蝠扇，灿金眼瞳淬满了冰冷，强劲的畏力萦绕周身，披散的长发与驼色长风衣翻飞鼓动，发出猎猎风声，仿佛下一秒就要飞掠而去。
就在这时，漫天星斗点缀黑幕，哭唧唧的呜咽声自虚空中传来，与琉璃的意识连通。
「……琉璃、殿下……」
委屈的哭泣缥缈悠长，听不出性别。
琉璃收起畏力，面无表情地侧坐在飞行茄子上，漠然审视诸天流转的星辰。
「请帮帮我……」
卑微的哭泣充斥大脑，如同环绕立体声效一般不绝于耳。
琉璃眼神冷漠，不为所动。
「天海在哪里。」
星群倏地停止转动，璀璨的星光黯然失色。
「想空手套白狼？上次算计我的事，不解释解释吗？」
「……」
良久的沉默后，代表世界意识的星群有节奏地闪烁几下。
「……不能说？因为诅咒的操控？」
「琉璃殿下……」
哭唧唧的声音再度回响。
琉璃充耳未闻。
「想要我帮忙总要解开限制吧。」
「……我做不到。」
琉璃冷笑一声，不再浪费口舌，直入主题。
「天海被诅咒了吗？」
悲戚的嘤嘤声骤然停歇，取而代之的是震天的哭喊。
琉璃蹙眉，掌心凝结莹绿色的冷焰火苗，仿佛下一秒就要脱掌而出。
「闭嘴。」
「琉璃殿下！」
群星褪去，唯有妙见星发出夺目的星光。
「东北——」
下一瞬，星幕轰然破碎，近在迟尺的荧绿光源映入眼帘，琉璃重新回到色彩斑斓的人类世界。
琉璃垂眸，发出微不可闻的叹息：
真是麻烦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