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棵树，参天大树在虚无中生长，不知根系会延展去何处，也不知道枝桠要生长到哪里，你抬头看着这株大树的枝桠，近乎透明的枝桠中缓慢流动着树液，运输到不知名的他方。
这里和一片漆黑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只不过是从你对着黑暗发呆，变成了对树发呆。
以你的知识储备来看，这棵树的存在并不合理，但是合理不合理好像也没那么重要，这里是提瓦特大陆，在提瓦特大陆发生的事本来就可以不符合你的世界的法则规律。
“这里就是一切的核心，你就不想对着它做点什么吗？”身后响起之前在黑暗中听见的少年人的声音。
你冷笑。
“我没那么蠢，”你抬头看向树木的枝桠，伸出手意欲触摸距离你最近的那个树枝，伸到一半又缩回去，“你和你的同伙设置一则又一则的任务，无非是在试图用我的行为创造出某种东西，我提出要拥有在提瓦特大陆的财富的时候，你还在犹豫，显然你不认为我身负的筹码足够向你提出这些微不足道的要求，我这人虽然不怎么懂得战场，但是我的确知道一些职场经验；当员工向领导提出加薪的要求，却被领导拒绝的时候，能得到的最直白的结论，要么说明领导是个傻逼，要么就说明领导认为员工的能力配不上高薪，你显然不是前者，但你是不是后者……”
你抱着手臂回身，戴着斗笠的短发少年站在那里，不甚友善地看着你。
“我是不是后者，需要你来评价吗？”少年挑了挑眉，接过你的话头。
你张开双臂：“你的确不需要我来评价，所以我是不是也不需要你来评价？”你继续说，“员工在得不到加薪之后，往往离职跳槽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少年以沉默应对。
他压下帽檐，脚步却向身体的另一侧迈开步子，你坦然看着少年人走到你的左手边，而后站定，手中亮起青色的风元素球。
“如果我一定要评价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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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不配评价我。”“钟离”开口，“他”的声音并不是你所熟知的钟离说话的音色，而是一种带有一种电子合成感的生硬的声音，和钟离本身的声音很像，但并不完全一样。
你心中叹息，这个时候如果达达利亚在就好了，虽然面前的“钟离”并不是岩王帝君钟离本人，但想来和岩神仿制品打一架也会让他挺高兴的，如果他在，估计你也不用此时此刻装腔作势只为了多说两句话用来拖延时间了。
“钟离”伸出一只手。
“指挥官，”“他”用手背接触到你脸颊上的皮肤，你立刻感受到他如水般微凉的温度，“你注定会被我们取代。”
话音刚落，头顶的水池沸腾，偶尔溅下的水珠落在你身上，却并不是沸水应有的温度，冰冷的水珠顺着头顶向下流过去。
“钟离”收回手，抱起手臂，面前一层升起金色屏障。
“天动万象。”
水池骤然停止沸腾，随着他话音一同落下的，是陨石般的巨大冰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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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试试看，”你诚恳回答，“要如何评价我。”
话音刚落，风球向你涌来，你心口深处升起一种微弱的震颤，五脏六腑牵连的血脉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流过，最后归于平静，风球没入你的身体，没了声响。
你对这样的结果不算太意外，你想过几种被击中后的可能性，其中也包括这一种，虽然吸收风元素只是你预想过的可能性最低的一种，但并非全无可能，你在层岩巨渊的时候的确感受到过体内有风元素涌动的迹象，想来是蒙德风起地七天神像的幻境中温迪交给你的青色棋子的作用。
“雕虫小技……”少年面无表情评价道。
你弯腰行礼做了个谢幕动作，“那还请不要用能被雕虫小技阻拦的攻击来测试我。”
你抬头看向头顶的枝桠，你不是蠢货，在少年人说出可以让你摧毁这棵树的那一刻，你就猜到，这里无非是另一处黑暗，所谓的树木也不过是从别处景致移栽过来的幻境。
此刻你将少年人的风元素球吸纳，你更确信这点猜测。
如果少年人是这棵树本体的看守者，一个能够将看守者攻击无效化的你，想来并不适合接触这棵树的本体。
“无非是无法用元素攻击你……”下一秒拳头向你肚子袭来。
就是此刻。
你坦然接受了少年人的一拳，五脏六腑一瞬间移位的疼痛让你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关于树的问题，只够你最后一点点反应机会。
凯亚曾经说过，或许你真的有些体能天赋。
他的确不是开玩笑。
你也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在砸东西方面，你的确有些微不足道的天赋。
被悉数容纳在身体里的风元素球出现在你的手心。
“什……”
少年骤然缩紧的瞳孔还残留在你的视线里，他已经退出几步远，少年的速度很快，但他在和他自己的风元素赛跑。
风元素球扭曲了幻境中树的影子，仿佛它裹挟着树木肆虐的枝桠向少年袭去。
最后正中少年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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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剑悬停在你头顶，头顶的陨冰几乎要压断这柄巨剑。
陨冰坠落速度太快，范围太大，站在陨冰下的你们根本无法躲闪，深渊咏者·渊火匆忙开出一道通道，你随手抓起身边距离你最近的两个深渊法师脑袋上的耳朵连拖带拽把他们塞进通道里。
耳边响起铮向，你知道是斩风之剑在强行抵挡，心下凛然嘴上还在催促身后剩下的两个快跟上。
巨剑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传入耳朵，在确定你完全远离陨冰的攻击范围后，巨剑终于发出一声哀鸣般的金鸣，你慌忙回头，看到的是泰山压顶落在地上后炸开的碎冰，以及散落在陨冰之中断成几节的巨剑。
斩风之剑已不见行迹，只留下几片地面上的盔甲碎片。
陨冰碎裂，陨冰和空气接触后生出的白雾很快弥漫了整个场地，“钟离”的身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渊火默默翻开他随时拿在手里的典籍。
你对“钟离”的本体了解不多，只知道“那个人”可能就是尘世七执政之一的岩神，而关于岩神，你所知的也只是些零星的提瓦特文史常识，比如岩神摩拉克斯创造了提瓦特流通货币——摩拉；这些零碎的常识显然在此时派不上用处。
不过你已经没有时间继续思考这些东西了。
你抬起头看向从头顶水池凝结而出砸向你们的陨冰。
“天动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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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下。
你捂着还在抽痛的肚子，艰难挪动碎步走到少年身边，跳过试探鼻息等环节，直接伸出双手掐在少年的脖颈上。
手下感觉到的是柔软的触感，你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甚至已经总结出了些经验，你将大拇指的骨节卡在脖颈最突出的喉骨上，用体重向喉骨压过去。
少年人的身体似乎有些太坚实了，喉骨本应该是具有轻微弹性的，但是你用尽全力下压，却感觉不到喉骨的任何弹性，更夸张的是，你甚至感觉不到少年的体温。
难道他已经死了？
你的精神随着这个想法的产生，松弛了一瞬，你手下的少年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睁开眼，一拳挥向你的脸。
被结结实实打了一拳，你眼冒金星以自己最快的速度从地上爬起，匆忙挡住少年袭来的下一拳。
“我没有死，是不是让你很失望？”少年人的拳头快得视线都难抓住，发觉你会吸纳外来元素攻击留为己用后，他就没有继续使用风元素，只是单纯的用物理攻击。
“是！”你被接连不断的拳头打得恼怒，蓄力一脚踢过去，少年低估了你的能力，这一脚躲闪不及，被你踢在膝盖上，听到你的话之后，他瞪大了眼睛，动作停在一半，吃惊看向你。
不等他再开口，你扯住少年的脖子把他压向地面。
“我忍你们很久了，”你死死用拇指压住少年的喉咙，虽然知道其中作用微乎其微，但你并不在意，如果运气好真的杀了他，那你就自由了，不管是留在提瓦特大陆还是回到自己的世界，总归你可以远离那些本不应属于你的责任，对你是天大的好事；如果运气不好没有杀了他，总归你在提瓦特大陆你不会死，就算他追到你的世界，华夏有一套完整的法律，保护你这个公民的权益，这么想着，你咬牙切齿继续说，“求人办事就拿出来点态度出来，一点好处不给又想马儿跑还想马儿不吃草，你们提瓦特人是没有劳动法吗？”
“还问我是不是很失望，你说呢？你没死我简直太失望了，你只要还活着就时时刻刻提醒我要被奴役，要肩负起毫无来由的责任，要完成你发布的那些莫名其妙的任务，在二十一世纪的华夏，你这种人是要进监狱的你知道吗！”
你并不为此感到委屈或者悲伤，你只觉得愤怒，愤怒吞噬蚕食着你的理智，你手下的力道越来越深，眼前已经因为用力开始充血泛红，视线里只有少年的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你现在不死，只是因为我没办法杀死你，如果我有办法，你现在应该是一具躺在地上的尸体，是不是让我很失望？当然了，我简直失望透顶，我甚至做好了你死后，我可能会永生永世留在这个只有个奇葩树的鬼地方直到世界毁灭的心理准备，但是你怎么就是，死，不，掉，呢？”
最后一个字吐出来，你失了所有的力气，瘫倒在地面。
脸颊挨得那一拳没有完全恢复，你还是觉得被打的那一边有些钝痛，每牵扯一下还是觉得有些疼。
但是你还是喘着粗气继续咒骂：“职位有能者居之，我没那个能力，你们放过我行不行？”
“如果我有聪明的话，那些角色就不会死那么多遍。”
\"如果我武力超凡的话，那些魔物也不会一个一个在我面前牺牲。\"
“你们的世界挺好的，但是真的不适合我，你们能不能放我回家？”
“求你了，放我回家吧。”
少年仰面躺了许久，即便你失力松开掐着他的手，他也未曾起身，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慢慢爬起身，站在你身后。
“……”
他没有留下半个字，你只听到脚步声渐远，他走了。
视线里的树木的枝桠被黑暗吞噬，最后终于吞噬到你面前。
你闭上眼静待再次陷入黑暗，却感觉眼前似乎有光，在朦胧中睁开眼。
入目的是中式建筑的长梁式木质结构屋顶，周围一片安静，除了你房间里暂时没有其他人，你躺在一张床上，扭过头，床头旁边的窗台上摆着一个一看就好像装了不少东西的青色布袋子，上面有一个由圆环环绕的六瓣花的图案。
你伸出手把这个有些重量的袋子拿到身边，拆开上面的绳子，里面的东西瞬间倾洒在床上。
一枚一枚，圆圆的，金灿灿的。
是提瓦特的通行货币——摩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