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计谋

    自从眉庄有孕,陵容除了每日悉心关照着眉庄的饮食,闲时也会给孩子做些肚兜衣裳。

    一心想着她这个干娘总要给宝宝尽些心力才好。

    这不这日,陵容又在给孩子做贴身的衣裳了。

    榻上还放着一顶虎头帽,那小老虎的眼睛滚圆滚圆的,可爱极了。

    “小主的手真是巧。”

    菊青忍不住地拿起虎头帽来回翻看。

    “只是惠贵人才一个多月的身孕,小主前几日已经做了好些,奴婢都叠好收起来了,今日怎地又在做了?”

    陵容脸上闪着柔光,眼含期盼,“小孩子一眨眼就长大了,总要多做一些预备着。回头给眉姐姐拿去看看花样,姐姐喜欢的话我再多做些。”

    “小主懂得可真多,这宫中无人再能比得过小主您的手艺了。”

    陵容的女红都是家中母亲教的,想及此她难免思念母亲,担忧着母亲一人在家是否安好。

    菊青看出了陵容的心思,轻声说着:“小主自从被皇上封为常在,奴婢都按照您的吩咐按时给夫人送去东阿阿胶还有其它补品,小主放心。

    而且奴婢也按小主的意思警告过府中众人了,想必他们顾念着您如今的身份,也万万不敢再难为夫人。”

    陵容听着稍稍放下心来,想起前世的自己好不容易熬到妃位,也盼望着有朝一日能把母亲接到宫中团聚,却被家中这个不争气的亲生父亲所累。

    算算时日,前世这时候自己的父亲已经出事了。

    不过来圆明园之前,自己已经早早让菊青为家中送了信以示警告。

    看了眼天色,时辰不早了,但是并没有人来通报。

    陵容心里冷笑一声。

    父亲啊父亲,您到底是真的怕失去我这个女儿,还是怕失去能给您带来金银富贵的柔常在呢?

    不愿再想,陵容绣得也有些累了。索性看向了窗外青翠欲滴的芭蕉。

    宽大的芭蕉叶肥厚油润,遮挡出一片绿荫。

    正出神,宝鹃的声音传了进来。

    “听说蒋文庆在济州地界运粮被劫,还胆大包天地带走了许多银饷,小厦子说皇上很是生气呢。”

    陵容听了回过神,把宝鹃叫进来问话。

    果然如前世那般,只是这次自己的父亲安比槐并没有掺和其中犯事。

    安比槐躲过一劫,倒是省了陵容很多麻烦。

    这件事一直是陵容心里的一根刺。

    前世因为自己父亲牵扯其中,自己与眉庄和甄嬛离了心,投靠了皇后。

    而今一切安好,想到这,陵容不由开心地笑了笑。

    ……

    此时安府中的安比槐也听说了蒋文庆被下狱一事,吓得眼都瞪圆了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连胡子都震了几震。

    只听他兀自喃喃道:“好险…还好容儿为我提前传了信…”

    安比槐呆愣了好一会儿眼睛都不会转了,把旁边的三姨娘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自家老爷魔怔了。

    三姨娘刚鼓起勇气,抚着心口凑上前去,想看看安比槐到底是怎么了,安比槐便被三姨娘身上浓浓的脂粉味熏得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安比槐不由又瞪起了眼,“起开!”随后大踏步跑去了陵容母亲那里。

    只剩三姨娘在那瞪圆了眼,不明所以。

    路上安比槐心里一阵唏嘘,还是正妻好啊,给老夫生了一个这样争气的女儿,不然他今日怕是脑袋和脖子早就分家了啊!

    至于陵容那封信里满满的威胁,安比槐也全然都不在意了!

    只要安陵容在宫里安稳一天,那么就能保安家富贵一天。

    女儿说得对,自己不是那块料,也不需要给她挣什么前程。只要肯踏踏实实地对待陵容的母亲,别让任何人欺负了她,那就诸事大吉,皆大欢喜了!

    想到这,不免又是对陵容的母亲一阵嘘寒问暖,温声细语地喊着“秀娘”。

    陵容母亲眼睛不便,乍然听到安比槐的关心还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纳罕过后倒也有生出了一些感动。

    又听安比槐说起宫中的女儿很是争气,似乎是也能分得皇上的几分宠爱,那早已干涸的眼睛又流出了欣喜的泪水。

    此时此刻,夫妻二人是自感情离析这么多年以后第一次同心。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到底都是盼着宫中的陵容一切安好。

    勤政殿。

    皇上因为蒋文庆运粮耽误军情一事很是震怒,遂下令斩首蒋文庆。

    处理了一天的政事,胤禛头疼得很。

    终于批完最后一本折子,胤禛长吐一口气,闭上了眼睛靠在黄花梨木的扶手椅上休息,任由思绪飘荡。

    忽而想到了九州清晏那日,柔常在动听的歌声。

    胤禛不由睁开眼睛唤到:“苏培盛。”

    苏培盛忙躬身进来,“皇上,您有什么吩咐?”

    “传柔常在来,朕想听柔常在的歌声了。”

    “嗻。”

    ……

    “小主!小主!”

    宝鹃小跑着进屋,连声叫着陵容。

    陵容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宝鹃的眼睛笑得都瞧不见了,想必是皇上召她了吧。

    宝鹃很是欣喜地走上前道:“小主,刚才苏公公来了,说是皇上想听您唱歌呢!小主快些准备吧,奴婢给您拿衣裳。”

    “不用拿了,身上这身便好,下去吧。”

    陵容放下手上的薄荷油,浅淡一笑。

    倒是巧,正好派上用场。

    柔常在到勤政殿时,皇上正在用着华妃派人送来的四神汤。

    只是看起来仍旧很是疲惫的模样,陵容想着便浅笑着上前给皇上请安。

    “臣妾参见皇上。”

    胤禛摆了摆手,陵容便起来了。瞧着香炉上方的烟雾颜色极淡,又上前添了些沉香继续燃着。

    胤禛用完汤,小厦子马上上前轻手轻脚地撤走了。

    陵容走到皇上身后为他揉着额头,柔声道:“皇上处理政事辛苦,臣妾新配制了一些薄荷油,给您搽一些在太阳穴上吧,这薄荷油很是解乏呢。”

    说着便拿出了薄荷油给皇上看,胤禛打开宝蓝色的精致小盒,顿时一股清凉的薄荷脑味冲入鼻端。

    太阳穴登时舒服了许多,不由多深嗅了几下。

    “还是你手巧,朕这几天的确疲惫,如此便搽一些吧。”

    陵容听后倒了薄荷油,搽到了皇上的太阳穴上,用手轻轻地揉按着。

    胤禛舒服地眯起了眼,想着方才陵容走近时娇羞的模样。

    嗯~容儿身上总是有这样清淡好闻的香味儿,性格也柔和得很,家世也没什么妨碍,真是一朵可以在自己身边合适长伴的娇花儿啊~

    其实也不怪皇上会这么想。

    身为皇上也不能无所顾忌地说宠爱谁便宠爱谁。

    雨露均沾,后宫才能祥和。嫔妃身后的家族才能安分。

    前朝与后宫紧紧相连,若是嫔妃家世本就高又根基深重,如若太过宠爱,一旦嫔妃生子难免会有挟幼子逼天子退位的可能。

    而安陵容这样的家世便无需太过担忧了。安比槐没有才干,安陵容自己也没有争夺的心思。

    只要她一直乖顺温柔,皇上也会多宠爱她一些,左右无妨。

    陵容大多数陪着皇上的时候都是安安静静的。

    皇上也很喜欢她这样,话不多但温顺乖觉,需要她陪着的时候就安静地陪着,必要的时候也有别样的风情。

    说来皇上还是很满意安陵容的。

    “哼曲小调儿朕听听吧,就哼上次朕去你那里,你闲来无事哼的那首。”

    “许久没听过了,朕很是想念。”

    陵容还以为皇上是要听什么正经的曲子,谁知却是想听她家乡的小调了。

    啧,这倒是意料之外。

    想着陵容轻轻地哼唱了起来,声音柔柔地不轻不重,小调带着女儿家柔婉的情思。

    胤禛只觉那声音忽远忽近,一会儿脑海中闪起从前和纯元在王府里的日子,一会儿眼前仿佛又呈现出江南的春光。

    如此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晨光熹微,风露清新。

    浣碧早早就起来了,想着前几日听槿汐她们说荷花池里的荷花开得正艳,便想着去摘一些回来供自家小主赏玩。

    于是浣碧伴着清脆的鸟鸣声,怀揣着一路的好心情,迈着轻快的步子很快走到了荷花池边。

    正所谓“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眼前的景致大抵就是如此了。

    浣碧站在池边很是享受地闭着眼睛,感受着荷花四溢的芬芳。

    方才她临近荷花池的时候就已经闻到扑鼻的香气了。

    果真是荷香风送,幽香十里。

    随即浣碧挽起衣袖,准备好好采摘一番。

    满池青绿中亭亭玉立着或含苞待放,或风姿绰约的荷花。

    一阵清风吹来,那圆滚滚碧油油的荷叶与荷花一起娉婷摇曳着。

    浣碧抬头看了眼日光,想着这会儿甄嬛快要用膳了,手上动作也快了些。

    不多时她便手捧着七八枝荷花,还另外多摘了几枝荷叶作为衬托。

    红绿相映,真是好看极了。

    浣碧轻轻拨弄着荷花娇嫩的花瓣,心中想着长姐定然喜欢,便笑着加快脚步回去了。

    正走着,迎面走来了玉芙宫里的音袖。

    “浣碧,我家小主想吃些珍珠丸子,听说你手最巧,所以麻烦你去玉芙宫给曹贵人做一些尝尝。”

    音袖是曹贵人身边的大宫女,浣碧想了一番便回过味儿来。

    看来是曹贵人要对她有所“吩咐”了。

    也罢。

    自己便去会一会这贵人曹琴默,打探清楚再回去给自家小主通风报信。

    想及此,浣碧微抬眼皮,露出了一个友好的微笑。

    对音袖说着等伺候完莞贵人早膳便到玉芙宫中去。

    音袖闻言微微点头,给了浣碧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后走了。

    ……

    “浣碧,一大早的我说怎么到处都找不着你,原来你是去给小主摘荷花儿啦。这荷花儿可真是好看。”

    流朱开心地接过荷花,小跑着找好看的花瓶去了。

    而浣碧也加快脚步,忙去找甄嬛诉说此事。

    “小主,方才奴婢去荷花池摘荷花,在回来的路上遇到玉芙宫里的音袖了。她让奴婢一会儿到玉芙宫中去,说是曹贵人要吃些珍珠丸子。”

    浣碧低声说着,甄嬛放下了盛着清粥的小碗。

    这话说得已经很明白了。

    “看来这曹琴默是要好生嘱咐你一番了。”

    说完,她望着浣碧不由有些担心。

    “如此也好,你去听听她说什么。只是切记要注意安全。”

    浣碧凝重地点了点头下去了。

    甄嬛坐在圆凳上想了一阵,这事还是得快些告诉陵容才好。

    便又打发小允子去浮翠玉居请柔常在过来叙话。

    浣碧很是机灵。略一琢磨又去小厨房包了一些木薯粉。

    到底也得谋取一下这曹贵人的信任不是?

    ……

    玉芙宫。

    “小主,浣碧来了。”

    音袖说完,低着头规矩地站到了曹贵人身后打扇。

    曹贵人略撩了撩眼皮,笑着把怀里的温宜交给嬷嬷抱下去了。

    “给曹贵人请安,奴婢带来了一些木薯粉,只是不知道贵人您什么时候想吃?”

    浣碧低头温顺地行礼。

    曹贵人两眼上下打量着浣碧,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容。

    果真是越看越觉同那莞贵人相像啊。

    哼,平日里莞贵人受尽皇上宠爱,很是狐媚。

    眼下就欺负一下这与她相似的浣碧吧,倒也是解气了。

    想着曹琴默轻轻吹了吹茶汤,慢慢地品了一口。

    仿佛没瞧见浣碧似的。

    浣碧心内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如此做作样子是给谁看呢!

    心中很是瞧不上曹琴默的小肚鸡肠。

    但面上还是一派平静,叫人瞧不出任何心思。

    “哎呀瞧我!一时间光顾着喝茶倒忘了叫你起身,起来吧。”

    曹贵人笑得十分虚假,真是让浣碧越发堵得慌。

    不过还是屏息专注地等着曹琴默接下来的话。

    她知道这对自家小主至关重要。

    “浣碧,放眼宫中的宫女,真是没有一个比你姿容更为出挑的了。我前段时间跟你提的事,不知你考虑地怎么样了?”

    曹琴默面上挂着笑容,看着浣碧幽幽说道。

    只是在浣碧看来是很不怀好意的。

    从前浣碧不过是一时糊涂,又初入宫心思单纯。因而看不出曹琴默这副笑里藏刀的嘴脸。

    但是现在的浣碧,在经过甄嬛的提点以后,是断不可能再背叛甄嬛的。

    这曹琴默素来是一颗九曲玲珑心,浣碧深知自己在她面前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因此她只故作惊喜,语带娇羞地对曹琴默说:“贵人说的可是真话?”

    曹琴默和音袖对视一眼,双双笑了。

    二人俱在浣碧脸上看到了野心和挣扎。

    浣碧两手绞着手帕嗫嚅着:“可是莞贵人她…待奴婢也从不苛刻,奴婢还得好好想想…”

    曹琴默一看,这等你再想想那得何时了?

    便马上叫音袖给浣碧赐了座,一片“好意”地规劝着,好像已经把浣碧看成平起平坐的嫔妃一般了。

    “哎,凡是奴婢哪有不看自家主子脸色的?只要你听我吩咐做事,我便请华妃娘娘为你做主。到时候,以你这番姿容再加上华妃娘娘的金口,还怕你没有出头之日吗?”

    浣碧心中一笑。

    好!姑奶奶等得就是你这句。

    于是立刻感动不已地上前对曹琴默拜谢。

    “多谢贵人提拔,贵人之恩奴婢没齿难忘。”

    说罢便一副想通了已经下定决心的模样。

    “您说得对,莞贵人对奴婢再好又怎么样,奴婢还不是得天天伺候她,长此以往便是一辈子也无出头之日了!”

    曹贵人见此,露出了志在必得的微笑,随即又招呼浣碧上前好生耳语了一番。

    浣碧听后心中大惊,把这曹琴默反复诅咒了个八百来回。

    然后在曹贵人和音袖的注视下,满脸“期待”地小跑着离去了。

    浣碧自然是回碧桐书院给自家长姐报信去啦。

    甄嬛见浣碧好生回来了,一颗心也放回了肚子里。

    “奴婢见过柔常在。”

    浣碧见陵容也在先行礼问了安。

    随即和甄嬛默契地对了个眼神,甄嬛便淡声吩咐让其他人都下去了。

    “快起来。”

    陵容招呼浣碧起来后,便温和地问起浣碧在玉芙宫里一事。

    她需要知道曹贵人到底有何动向。

    “回二位小主,曹贵人说只要我听从她的吩咐,便让华妃为我另谋出路。到时凭我和小主您相似的眉眼,必定也能得到皇上的宠爱…说不定很快便能和小主您同起同坐了…”

    浣碧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很怕甄嬛听了会往心里去。

    因而说完便坚定地看着甄嬛,立誓说自己绝不做背弃主子之事。

    甄嬛和陵容自是相信浣碧的,听浣碧仔细把事情交代清楚后,便嘱咐浣碧下去休息了。

    “姐姐,这曹贵人的心思果然歹毒。不过好在咱们一直提前防范着,现在又有浣碧提前给咱们报了信。”

    说完便自在地捻了颗杏脯,浅笑着。

    话说陵容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看曹琴默和年世兰吃瘪了。

    “哼,若不是陵容你早早给眉姐姐提了醒,咱们又一直处处小心,陵容你又好不容易配制出了珍贵的药方帮着眉姐姐调养身子,姐姐真的有了身孕。”

    “若非如此,只怕等曹琴默真正行动的时候,咱们几个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光景。”

    甄嬛捋清事情的发展脉络后,一想到眉庄会被人扣上假孕争宠的帽子…

    单单是皇上的雷霆之怒,她们三人便是无论如何也承受不起的啊。

    更不要说皇上是多么期待和看重惠贵人的这一胎了。

    若是一切都如了那曹贵人和华妃的算计,她们三人还谈什么在宫中安稳!怕是只能在冷宫里看曹贵人和华妃笑得得意猖狂了。

    还好有陵容,甄嬛不由心下甚慰。

    “姐姐,方才浣碧还说曹贵人意图拖姐姐你下水,让浣碧到时候指认姐姐你也一同参与并和眉姐姐谋划假孕。”

    “说来这倒也是一箭双雕的好法子,只可惜她千算万算也是算不到浣碧会是姐姐的亲生姐妹的。”

    陵容说着便胸有成竹地笑了笑,甄嬛也不由觉得安心。

    还好浣碧是自己的人,更是自己的亲妹妹。

    如今二人更是一条心。

    陵容和甄嬛把事情串了一遍便一同去了闲月阁看望眉庄。

    到了又把曹贵人意图收买浣碧一事从头到尾地和眉庄仔细交代了一番。

    眉庄听后自是愤怒不已,不过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哼,这又如何?便像陵容所说,见招拆招!

    如此,便只待晚上曹贵人“聪慧”地揭发惠贵人“假孕争宠”,莞贵人也同流合污一事了。

    ……

    今晚的月亮被旁边的云层紧紧覆盖着,只泻出些微迷蒙的月光。

    莞贵人晚膳前便着小允子请来了皇上,二人共同用膳,还特意做了皇上爱吃的芙蓉鸭和荔枝多宝鱼。

    皇上见了果然很是满意,与甄嬛很是惬意畅快地吃了一席饭菜。

    饭饱之余,甄嬛又给皇上端了用荷叶上的露珠所煮制的清茶。

    满室茶香混合着荷露的清新,皇上饮后自是赞不绝口。

    直夸甄嬛灵巧称心,合他心意。

    甄嬛靠在皇上怀中,二人有说有笑了一会子,直到估摸着曹琴默快要作幺蛾子了,甄嬛才不舍地起身。

    对着皇上柔声道:“皇上,眼下天色还早,臣妾有些想念眉姐姐了。不如咱们一同去闲月阁看望惠贵人吧,姐姐前几日还说没胃口呢。”

    皇上一听惠贵人没胃口,当下便起身牵着甄嬛的手带着一行人前往闲月阁去了。

    有甄嬛一路陪着,皇上的心情很好。

    二人不时地聊着诗书词画,很快便来到了闲月阁处的回廊。

    走至转弯处,说来也巧,遇到了同样来看惠贵人的柔常在。

    皇上见陵容也来了,手里好似还拿着一提篮东西。

    月光不甚明亮,皇上便眯起眼看了看,很是好奇。

    “你手里拎地这是什么东西?”

    陵容便上前两步给皇上看这提篮,甄嬛也亲热地挽住了陵容的手。

    “皇上您看,这是安妹妹特意给眉姐姐未出世的孩儿做的衣裳呢,您别瞧这衣裳小,却很是精致要费不少功夫呢。安妹妹的绣功是最最好得了!”

    胤禛闻言便从中拿出了一顶可爱的虎头帽。

    左右看了看,只觉小老虎的眼睛煞是可爱,活灵活现的。

    不由赞着陵容心灵手巧,也更加期待孩子的降生了。

    想着便笑得开怀,携着甄嬛和陵容向闲月阁走去了。

    皇上携着甄嬛和陵容到时,屋内已经乌泱泱地坐满了一群人。

    这整个后宫里但凡是能叫得上名号的嫔妃貌似是都来了。

    见皇上来了,众位嫔妃又是一阵见礼,莺莺燕燕地拜倒了一片,看得皇上眼都花了。

    皇上在众位嫔妃的身影中努力看了一圈儿,终于找出了一身明黄色的皇后。

    想着应该是皇后关怀惠贵人这一胎,才带众嫔妃前来看望,不由觉得皇后很识大体,实为六宫之表率。

    胤禛又扶起惠贵人温声问候了两句,便满意地坐到了皇后身边。

    后宫这几日倒是安生了许多,皇后着实是辛苦了。

    华妃世兰见皇上来了,又是莞贵人和柔常在陪在身边,不免有几分失意。

    但是对待皇上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关怀。

    “皇上可曾用过膳了?臣妾那儿来了位南方的厨子,做得一手江南好菜。臣妾尝了觉得味道很是新鲜呢。”

    华妃声音娇媚,也带了几分期盼。

    皇上循着声音一眼便看了眼华妃。

    不论在何处,世兰都是最养眼也是最显眼的。

    胤禛知道华妃是真心地关心自己,便说着方才已经在碧桐书院用过膳了,下次再去清凉殿。

    华妃听了不由低头称是,然心中到底不快。

    暗自剜了甄嬛一眼,正要开口给这甄嬛几分颜色看看,曹贵人却轻轻拽了拽华妃的衣袖。

    罢了。

    反正再过一会儿这莞贵人和惠贵人都有得瞧,且让皇上惩治她们吧。

    便面上不在意地扶了扶发上的步摇。

    见华妃满头珠翠,柔声相邀,眉庄身后的陵容不由捏了捏甄嬛的手心,二人心中自是有数。

    宜修这边刚给皇上递了块伊犁新进贡的蜜瓜,敬事房的总管徐进良便端着绿头牌躬身进来了。

    “启禀皇上,该翻牌子了。”

    一时间满屋子里的嫔妃都揪紧了帕子,大气都不敢喘,眼里统统发着光齐齐地看着皇上。

    皇上见了不禁有些发毛。

    这哪是娇花朵朵?一个个儿的饿狼一般,分明是要吃了朕啊!

    皇上左右看看,瞧着华妃很是期待的神色,又想起了在碧桐书院用膳时对甄嬛说的话。

    现下是不得不安抚华妃以定年羹尧之心的时候。只是甄嬛在他心里到底特别,皇上并不愿委屈了她。

    只不过若是今日翻了莞贵人的牌子,众嫔妃都在这齐齐看着,难保她们心中会有怨气,给甄嬛气受。

    于是皇上稍加思索便笑着看着皇后,爽快地道:“不用翻了,朕今日去皇后那里。”

    宜修很是意外。

    只是皇上要来,她自然是高兴的。况且众嫔妃都在,皇上这样给她面子,心中不由泛起了暖意。

    华妃却十分不解,蹙紧了长眉。

    今儿又不是十五,皇上怎地去皇后那…看来皇上还是在生自己的气…

    正想着,皇上便携着皇后起身准备离去了。

    诸位嫔妃也都依次跟在帝后后头。

    陵容很清楚茯苓马上就要出现搞事了。

    至于刘畚嘛,他今日怕是出不了宫的。

    眉庄一听说此事便派采星去碧桐书院,找甄嬛借了小允子。

    这会儿小允子早就领人在宫门处紧紧盯着了。

    刘畚自是插翅难逃,如此便静下心来看茯苓是如何引出这场好戏吧。

    想着陵容和甄嬛便一左一右地搀扶着眉庄,小心地走着。

    众人刚出了门口,皇上便眼尖地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朝树丛那边跑去,手中好似还抱着什么东西。

    “什么人在那里!鬼鬼祟祟地,莫不是什么贼人!”

    皇上说完,苏培盛马上带着侍卫走了过去仔细查看。

    曹贵人和华妃不由偷笑,二人往眉庄那边看了一眼。很快便能看惠贵人和莞贵人倒霉了啊~

    陵容三人也都抱着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陵容甚至一阵无语,这茯苓也太刻意了些,故意在皇上出来时抱着那包袱跑去,又故意藏在树丛后不走。

    真是生怕别人抓不到她啊。

    哼,她倒是忠心不怕死。想着前世茯苓被杖毙…

    茯苓只是个牺牲品罢了。

    很快苏培盛便把茯苓带了上来,茯苓向上飞快地看了一眼,看着曹贵人带着鼓励的目光,便认命地跪了下去。

    事成之后,曹贵人会给自己家中一大笔银钱,足够家里人过活一辈子了。

    而且曹贵人说不定还能想法子救出自己…

    “哟,这不是惠贵人身边的宫女茯苓吗?怎地瞧着鬼鬼祟祟的?”

    陵容看了一眼曹贵人幸灾乐祸的模样,不由心想:合着这黑灯瞎火的就属你眼神最好呗?

    “抬起头来,手里拿的这是什么东西?”

    苏培盛上前质问,“怎么?你这副做贼心虚的模样是不是偷了小主的东西想夹带私逃!皇上和娘娘都在这看着,你还不快说!”

    眉庄见了心中不屑,只是她这个主人公怎么能不尽力配合呢?

    只见眉庄很是愤怒地越众而出,手指茯苓痛骂,“我宫里怎么会出了你这样眼皮子浅的奴才,还不赶快给我滚出去!”

    一副瞧不上茯苓此举,被狠狠气到了的模样。

    茯苓见眉庄发话,立刻俯首叩地,嘴里大喊着:“小主救我!小主救救我啊!”

    “你做出了这样子丢人现眼的事情怎地还有脸找我求情!来人啊!速速把她拖去慎刑司发落!”

    皇上见眉庄动怒,忙沉声制止,“你有身子何必动怒。”

    甄嬛和陵容也在一旁帮着眉庄顺气。

    曹贵人见状便很是殷勤地上前,打开了茯苓手里的包袱给皇上和皇后看。

    只见里面尽是些沾了血的衣裤和寝衣,众嫔妃见了这等物什不由吓了一跳,纷纷轻呼侧目避过。

    齐妃用帕子掩了眼,偏头说着,“这是什么污秽之物,当真是晦气!”

    眉庄被甄嬛和陵容左右扶着,三人自是清楚这场好戏很快便要开场了。

    众人正猜测着这好端端的衣物怎会沾上了血,便听华妃疑问地开口,“莫不是有人要谋财害命吗?”

    宜修到底是皇后还算镇定,只听她沉声分析着,“只是谋财害命怎地会不拿些金银财宝,反而拿这些污秽之物?”

    说完便看着皇上的神色。

    一边的欣常在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是惠贵人见了红?”

    说完自己也吓了一跳捂住了嘴。

    众嫔妃不由又是一阵惊呼,纷纷看向了惠贵人。

    地上跪着的茯苓倒是眼神不断闪躲,做出了一副好似事情已经败露的模样。

    众嫔妃见了不由纷纷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惠贵人。

    而曹贵人这时已经走到华妃身后了,二人正掩嘴笑着不知在说些什么。

    这两人之间的小动作,自然是逃不开陵容的眼睛。

    哼,笑吧。现在多笑笑一会儿可就笑不出来了。

    皇上闻言心头大震,不由俯视着眉庄观察她的神色。

    眉庄自是满脸冤枉,茫然地看着四周,随即便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对着皇上说:“这是不可能的!皇上!臣妾的胎儿好好的在臣妾的肚子里,怎会见了红!臣妾万万没有!这奴才的话不可信啊皇上!”

    胤禛眉眼低垂,一时间倒看不出他的神色。只是那周身散发出来的凛冽气势,都在无形之中告诉着众人他的不悦。

    许是茯苓感受到了主子们的面色不善,只见她爬上前去对着眉庄哭着大喊:“小主!奴婢替您毁灭证据,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小主!”

    话音刚落,皇上的脸色便沉了下来。皇后也很是震惊,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华妃适时地上前,“你这丫头倒是胡言乱语,惠贵人已有月余的身孕,你倒说说是毁灭什么证据啊?”

    皇上紧紧盯着茯苓,苏培盛见状连忙找人制住茯苓,大声道:“皇上皇后在上,还不从实招来,若有半点虚言今日有你的好果子吃!”

    陵容和甄嬛扶好眉庄,便听那茯苓似破釜沉舟般开口:“事已至此,小主您竟如此无情,那奴婢也用不着替您隐瞒了。”

    当即便膝行上前随后直起身子,对着皇上和皇后大言不惭道:“皇上,皇后娘娘,惠贵人她根本就没有身孕啊!小主前几日就来了月信,此番便是叫奴婢去毁去这些衣物啊!皇上!求皇上明鉴!”

    众嫔妃闻言都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随即便是各异的目光都看向了眉庄这边。

    有震惊的,有不解的,有看好戏的,也有落井下石的。

    而陵容悄悄捏了捏眉庄的掌心,眉庄自是配合地做出了一副受尽冤屈,气得不行的模样,眼圈登时便红了。

    众人只见惠贵人好似头晕目眩支撑不住,现下正斜斜地靠在柔常在身上呢。

    甄嬛怒斥:“大胆奴才,竟敢污蔑惠贵人!是谁人指使你竟敢胆大包天污蔑皇上嫔妃!”

    而皇上环视了一周,把众人的表情都收进了眼底,随即便定定地看向了茯苓,不再看眉庄一眼。

    “惠贵人受惊身体不适,苏培盛速速去请太医来为惠贵人诊治。”

    “嗻。”

    饶是有心理准备,眉庄看着皇上如此冷静镇定的模样…不,何止是冷静镇定,皇上此番便是怀疑她了…

    帝王之心深不可测,是如此冷漠啊…

    眼中的光不由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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